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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广告-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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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推理。”

“一定是别人擦过它,先生。”

“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

红毛现在明白他在干什么了。

“那样警察就发现不了他了,先生。”

“你是说警察,是吗? ”

“啊,先生,是警察——或者侦探——或者是别的什么像您一样的人,先生。”

“你的推理毫无纰漏,红毛。你能不能再往下推理一下,这位弹弓高手为什么这般不嫌麻烦要擦拭弹弓呢? ”

“不知道了,先生。”

“想一想,想想。”

“好吧,先生。看样子他不是想偷它——另外,这个弹弓也不是值钱的玩意儿。”

“不,但是看起来像是有人用过它,如果不是想偷它的话。谁会那么做呢? ”

“我不知道,先生。约翰逊夫人一直把它锁在那个抽屉里。”

“她是锁了。我觉得可能是约翰逊夫人一直在拿这个弹弓做练习吧? ”

“噢,那不可能,先生。女人是玩不好弹弓的。”

“你是对的。那么,现在,假如有人偷偷拿了约翰逊夫人的钥匙,然后拿那个弹弓打破玻璃或干了别的什么事情后怕被发现呢? ”

“从我用悠悠球打碎了玻璃,约翰逊夫人没收了我的弹弓后,办公室里就没什么被打碎过。而且,如果是另外几个小子拿了弹弓,我想他们是不会想到指纹问题的,先生。”

“你怎么能知道呢。也许他一直就在干着偷窃或别的什么勾当。那么,处于防范的本能,他就会擦去指纹,以免被人发现。”

“是的,先生。”红毛虽然表示同意,但还是流露出不相信的语气。

“尤其是如果他真的用它做了什么严重的坏事。那么当然了,那样的话就不是出于本能了。你是否意识到,红毛,像弹弓这样的东西,如果射中要害的话,是很容易杀死人的? ”

“杀死人? 能吗,先生? ”

“我不想作这个试验。你姨妈的公猫被你打死了没有? ”

“打死了,先生。”

“猫有九条命都被你一击致死,红毛,而人只有一条命。 你是否能十分肯定,孩子,在迪安先生跌下楼梯的那一天没看见哪位你认识的人拿着这把弹弓吗? ”

红毛的脸色先是通红然后又变得煞白,但很明显,只是由于激动。他回答的时候声音有些嘶哑。

“没有,先生。我可以发誓,先生。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您不是认为有人用弹弓打死了迪安先生吧,先生? ”

“侦探是不能‘认为’什么事情的,”布莱登先生责备地说,“他们收集证据,进行推理——上帝原谅我吧。”这最后一句话事实上只是一句口头禅而已。“你能否记起在约翰逊夫人没收你的弹弓放进抽屉时有谁恰好站在附近或从旁边经过。”

红毛想了想。

“我现在说不准,先生。她抓住我的时候我正上楼往调度室走。您看,她跟在我的身后,弹弓塞在口袋里显得鼓鼓的。上楼的时候她一直对我不停地唠叨,上楼后就把弹弓没收了,然后又让我拿着筐下楼给奥贝先生送东西。我没看见她是怎么把弹弓收起来的,但是其他的几个通信员可能看见了。当然了,我知道东西一定在那里,因为所有没收的东西都——”

“没收。”

“是的,先生——没收,都放在那里。但是我会问问他们的。”

“别让他们知道你为什么要问。”

“不会的,先生。如果我说我认为有人一直在借用这个弹弓而且把橡皮筋弄破了一个孔,这样说可以吗? ”

“那样说完全可以,如果——”

“是的,先生,如果我事先把橡皮筋弄个孔。”

布莱登先生,为了装的逼真在那天下午用铅笔刀把自己的手指划破,现在满意地对红毛露出了微笑。

“你是那种和你一起共事让我感到骄傲的人。”他说,“还有另外一件事。在迪安先生遇害的时候,你还记得你在哪里吗? ”

“坐在调度室的长凳上,先生。我有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

“如果能的话,帮我查一下有多少人有不在场的证据。”

“好的,先生。”

“恐怕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会尽最大努力的,先生。我会编一些理由的,您不用担心。做这些事情我比您要容易,那个我明白,先生。我有个问题,先生! ”

“问什么? ”

“您是苏格兰场的警探吗? ”

“不,我不是来自苏格兰场。”

“噢,请你原谅我冒昧提问,先生。但是,我原以为,如果您是,也许您能,抱歉,先生,为我哥哥说说好话。”

“没问题,即使我不在那儿,我同样可能帮你,红毛。”

“谢谢您,先生。”

“要谢谢你。”布莱登带着一向为人称道的礼貌回答道。“别把这事说出去,记住。”

“我……”红毛大声保证,他最后的誓言已经完全吐字不清了,真对不起这个国家投资在教育事业上的税款,“我是决不会泄露秘密的,如果我决定要管住我的舌头的话。”

他跑出去了。卡兰普夫人拿着一把扫帚从走廊里走过来,看到布莱登先生还呆在办公室里觉得很奇怪,于是她催了催布莱登先生,结果遭到了拒绝,只好摇摇头走了。一刻钟以后,布莱登先生从他的办公室里现身了。正如卡兰普夫人所料想的,他一身晚礼服打扮而且看起来,在卡兰普夫人眼里,是个绝对的绅士。她很负责地用电梯把他送下楼去。

在下去的时候,一向绅士的布莱登先生把他的吉巴斯帽展开戴上去,这显然是为了表达他出来的时候向卡兰普夫人施过礼了。

坐在一辆由南向西行驶的出租车里,布莱登先生摘下了眼镜,梳理了一下两鬓的发髻,换上了一个单片眼睛。当车来到皮卡迪利杂技团的时候,他又变成了彼得·温姆西勋爵了。脑子里一片茫然,他抬头凝视着那些闪烁的空中广告牌,就像一个天真的天文学家,搞不清楚那些富有创造力的双手是怎样用这些渺小的灯光统治了整个夜晚。

七、总监察长的惊险遭遇

就在那天晚上,更准确地说是在第二天凌晨,一次令人非常不愉快的奇遇降临在总监察长帕克的头上。最让他恼火的是,他根本没做过任何事情使他应该受到这样的礼遇。

他已经在局里呆了整整一天——平淡无奇,没有任何有趣儿的新发现,没有令人兴奋的来访者,也没有素面朝天的王侯或精明的中国人——只有阅读并总结那二十一份线人的报告,还有给s .O .s .广播节目播出的有关一名通缉犯的五百一十三封听众来信进行答复,外加二十封匿名信,所有这些可能都是疯子所为。除此之外,一位警官去了埃塞克斯,调查在黑河口附近摩托艇出没的异常情况,他必须等这位警官的电话。如果消息顺利到达,可能需要马上采取行动,正因如此,帕克先生觉得在办公室里等消息比先回家睡觉然后在凌晨一点再起床要好。所以他坐在那儿,金子铸成一般,核对了一些资料,又拟定了一份第二天的行动安排,这时电话铃响了。他瞥了一眼时钟,时针刚好指向一点十分。消息很简单而且不令人满意。没有什么需要向上级汇报的,疑船并没有在推断的时间靠岸,因此也不需要采取什么行动了,监察长帕克终于可以回家,并尽量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补一补睡眠。

帕克先生,就像勃朗宁诗中的绅士,因为担心他心爱的女人会要求他用鲁特琴伴奏吟唱歌曲,就不辞辛苦地去学习音乐。结果是白白浪费时间,可是——要是她真的要求了不就不一样了吗。帕克先生也和那位绅士一样只能豁达地接受这个令人失望的结果。这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了。把文件整理好并锁上办公桌之后,监察长离开了办公楼,走上了河堤路,搭上一辆晚点的电车直奔希尔博德路,然后静静地走到澳曼德大街。

他用钥匙打开前门走进楼去。就在这座公寓楼里,早在他还是单身的时候他就有一套不大的单身公寓,而结婚后他又额外租下了楼上的一层,那么事实上,他拥有的是一个有七个房间的公寓。但是,根据伦敦郡议会那毫无意义的规定,要保证一条火警时能让一楼住户登上屋顶的通道,所以他不可以在楼梯口安装一扇新门把他那两层楼与其他住户分开。

前门大厅是所有住户公用的,里面一片漆黑。他打开灯,在玻璃前脸上标有“三号公寓——帕克”的信箱里摸索着看有没有信。他摸出了一个账单和一张广告宣传单,由此他推断出他妻子整个晚上都在家,可能太累或是懒得下来取九月三十日的邮件。他正准备转身上楼的时候想起来四号公寓署名布莱登的信箱里可能有温姆西的信。通常,当然了,这个信箱是不用的。但自从温姆西开始扮演他在皮姆公司的角色后,他内兄就给他配了把钥匙,并且在信箱上写了布莱登的名字,这样就可以从邮差那儿得到点信息。

布莱登的信箱里有一封信——是被小说家们叫做“精美邮件”的那种,也就是说,信封是染成紫色的,还有一层镀金仿毛边,而且字体即潇洒又柔美。帕克把它拿了出来准备附上一张字条在第二天早上交给温姆西,于是他把信塞进口袋上了二楼。在二楼他关掉了大厅的灯,和楼道的灯一样,大厅的灯也是双路开关,然后继续上三楼,在三楼有他家的起居室、餐厅和厨房。在那里他犹豫了,但很不巧的是他并不很想喝一碗汤或者吃个三明治。他关掉楼下的灯并按下了四楼顶灯的开关,结果没有反应。帕克发了一声牢骚,但他对这种事情并不感到奇怪。楼道里的灯是由房东负责的,而那个房东有个吝啬的习惯就是喜欢使用便宜的灯泡,等什么时候灯丝断了他再去换。他也因此疏远了和租户之间的感情,而租户们会浪费比他用灯泡省下的钱还要多的电费,但是没办法,他就是那样的人。帕克熟悉这些楼梯就像熟悉房东的习惯一样,所以他就在黑暗中向上走,连划火柴都用不着。

可是,不管是灯泡的小事故唤醒了他职业性的警惕,还是有微弱的气息或动静给了他最后一刻的警觉,事后他对此都一无所知。他手里拿着钥匙,就在他准备把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他突然出于本能向右猛地一闪,就在那一瞬间,有人用致人于死地的力量击中了他的左肩。当他转过身来准备和那个黑暗中恶毒的家伙格斗时,他听到了他锁骨裂开的声音,这时他还在想:我要是不躲一下,碎的恐怕是我的头而不是锁骨了。转身挥臂的时候,他的手碰到了那家伙的喉咙,但是有一条厚厚的围巾还有立起来的衣领保护着。他试着想把手指伸进去,可就在这时,他感觉到第二次突然袭击就要来临,于是他拖着半残的左臂一闪,刚好躲了过去。他听到那个男的喘着粗气而且还骂了一声。然后反抗突然停止了,在放松警惕之前他向前蹒跚了几步,就在这个时候一只膝盖带着野兽般的蛮力击中他的腹部让他都喘不过气来。他踉跄了几步后又被对手打中了下巴。在他倒地之前还有意识的几秒钟里,他想起了那个人手中的凶器,感到绝望了。

可能是被击倒在地才救了他一命。他倒地的声音吵醒了玛丽女勋爵。她先是一愣,躺在床上疑惑不解。接着她想到了睡在隔壁的孩子们。她打开灯,喊了几声想看看他们是不是出事了,可没有听到回答。于是她从床上跳了下来,抓起一件睡衣便跑向孩子们的卧室。一切都安然无恙。她不解地站在那儿,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这时她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顺着楼梯跑了下去。她跑回卧室,从梳妆台里拿出了那把一直装着子弹的左轮手枪,然后又冲回去猛地打开通向楼梯的门。她身后的灯光正好照在她丈夫蜷缩在地上的身体。她瞪着眼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这时前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你当时应该做的,”帕克先生闷闷不乐地说,“不是去照顾我,而是应该冲向窗户看看那个家伙是什么样子。”

对于这种无理的言论玛丽女勋爵只是宽容地笑了笑,然后继续和她哥哥说话。

“好了,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他能够活着已经非常幸运了,我们应该感到庆幸而不是抱怨才对。”

“如果你的锁骨断了,胸脯肿的跟女人似的,剧烈的头痛感觉就像一切都从地上飘起来了,而腹部就像是有成千上万头公牛在上面狂奔,”帕克说,“你也同样会抱怨的。”

“真是莫名其妙,”温姆西说,“你们警察对待这样一个小小的事故怎么会这样。我的朋友红毛乔刚刚借给我他的塞克斯丁’布莱克的小说里有一个很了不起的侦探。他被人用一根铅管打昏后又被紧紧地绑住了六个小时,骨头都快被勒断了。然后又被用一艘小船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带到海边的一间偏远的小屋里,接着又从一段石阶上给扔了下去,扔进一个石头砌成的地窖里。用一片玻璃瓶的碎片磨了三个小时之后,身上的绳子终于被他磨断了。然而那些坏人觉察到了他的动作,又往那个地窖里放满了瘴气。最幸运的是他在被困的第十一个小时的第五十九分的时候逃了出来,稍事休息后吃了几个火腿三明治,喝了一杯浓咖啡之后就马上坐上飞机去追捕那些早已逃走的凶手去了。而在飞行途中,他还不得不沿着机翼爬到机舱里去和一个抓着绳子跳上飞机准备向驾驶员座舱里扔手榴弹的家伙进行殊死搏斗。而现在,我的姐夫——我已经认识将近二十年的男人——只是被一个蟊贼击倒在自家的楼梯上,而且伤口已经包好,舒服得躺在床上,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

帕克听完后沮丧地笑了笑。

“我在努力猜想那个人会是谁,”他说,“他不是个蟊贼,或是想来偷东西的人。这是蓄意谋杀。灯泡是被预先弄坏的。他肯定在后面藏了好几个小时。你们可以看见他留下的脚印。那么,分析到这儿,谁的名字会有幸被列入到我们的名单里呢? 不可能是吉姆绅士,也不会是下人丹,因为他们根本不是做那种事情的人。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上周的话,就很可能是黑棍威雷——他喜欢用短棍伤人,但是我们已经在上个星期六的晚上将他刑事拘留,关进‘石头房’里了。

我想到两个狡猾的家伙比较有嫌疑,但还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个。可以肯定的是,不管他是谁,他肯定在晚上十一点,管家关上街门和大厅里的灯之前就已经进来了。当然,除非他自己有一把前门锁钥匙,但这不太可能。除了一支伍尔沃斯铅笔之外,他没丢下任何有助于我们调查的线索。”

“噢,他丢下了一支铅笔,是吗? ”

“是的——是一种袖珍自动铅笔——不是木头的——你不用想那上面会留下他的牙印或别的什么痕迹。”

“拿出来看看。快,给我看看! ”温姆西急切地恳求道。

“好的,如果你喜欢你可以看一下。我已经检查过指纹了,但是什么也没有。只有模模糊糊的一些污迹覆盖在上面。我叫我们的指纹专家过来看过,但他似乎也没看出什么来。看你能不能找到那支铅笔,亲爱的玛丽,为了你亲爱的哥哥。呃,对了,彼得,还有你的一封信呢,我刚想起来,在我大衣左侧的口袋里,玛丽。我刚刚把它从四号公寓信箱里拿出来,这一切就发生了。”

玛丽飞快地走了出去,片刻之后拿着铅笔和大衣回来了。

“我没找到什么信。”

帕克拿过大衣,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仔细搜索着大衣的每一个口袋。

“这真有意思,”他说,“我肯定它就在口袋里。是那种特别的淡紫色的信封,还镀着一圈金边,而且是一位女士的笔体,字很漂亮。”

“噢! ”温姆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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