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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街安魂曲-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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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人已经拒绝做什么了,而且态度非常粗鲁。但是塞尔那么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我也不忍伤她的心,于是我说了个谎。

“控制组要送花去,塞尔,也许你能让大家签签名。”

她欣然领命。我告诉芬吉订些花送给米雪的妹妹弗罗拉。塞尔慢慢地退了出去,在电梯口遇见了杰克。电梯来之前,我看到他们俩低着头窃窃私语着。关上电梯门,我听见塞尔欢笑的声音。

我用摄像机移动车把芬吉推到停车场,然后开车去与吉多会合。

“守灵夜怎么样?”我们被领向餐厅里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后,我问吉多。

他把头微微低着,惟恐破坏了这里清新典雅的气氛,轻声说:“很疯狂,也许现在更热火朝天了。待会我让你看录像。”

饭桌上,芬吉小声告诉了吉多那个令他觉得五雷轰顶的坏消息——米雪·塔贝特的死讯。

“她死了?”吉多一脸的不相信,“她怎么会死?”

“一把冰刀插在脖子上。”芬吉添油加醋地说,“当场死亡,死相极惨。”

“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干的?”吉多问道。

侍者姿态优美地把水杯放在我们面前。

我凑近了吉多:“米雪在敬老院里‘侍候’老人。”

“她告诉我她开了个登记处。”吉多说,“真遗憾我没见过她。她能自成一部电影了,就叫《半老徐娘的风流韵事》。”

“你是第二个这么说的人了。”我说。

“我简直不相信她是个电话召客的妓女。”芳龄21岁的芬吉撇撇嘴,“她太老了。”

我问她:“你跟米雪谈起弗兰迪时,她怎么说的?”

“她对他简直有一种狂热。”芬吉对上了年纪的人还有这种热情有点不屑,“她说弗兰迪对她可好啦。”

“谁帮我们找到她的电话号码的?”我问。

“海克特。”

“她真可怜。”吉多的注意力回到他的食物上。

餐厅里座无虚席,但是很安静。我们美美地饱餐一顿,饭后还喝了点咖啡和白兰地。我叠好餐巾,叹了口气。

吉多按住我的膝盖:“怎么了?”

“引用布兰迪的一句话,‘酒足饭饱啊’。”

“我们都太累了,不看骨灰堂里的实况了吧?”

“麦克有没有出丑?”

“岂止出点丑?你自己看吧!”

吉多在好莱坞山下的房子离这儿不远。芬吉坐在他的车上,我开车跟在后面。进入山区以后,没有路灯,天黑得要命,我只能看清我的车灯照得到的一片地方以及吉多车的尾灯。如果吉多偏离了路,我一定会随他而去的。

芬吉舒适地坐在吉多家的沙发上,好像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我坐在她前面的地板上,开始看长达两小时的录像带,吉多倒酒去了——又是巴卡地酒加可乐。

我摆手示意不能再喝了,他却坚持要我喝,并说:“我开车送你。”

“我跟着你的尾灯才上了山。”我说,“如果需要,我会叫辆出租车下山的。”

吉多开始放录像带,最初我是从技术的角度去看的。内容很好,只是酒吧里光线不太足,吉多说还能加强点。画面上,男人们都在喝酒。守灵夜的大部分时间就像一个家庭聚会。接下来还有鸡尾酒,酒吧里挤满了平时的顾客,包括那些穿着超短裙,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而麦克就混在其中。

吉多的镜头扫视了一下整个屋子,焦点落在一对正叙旧情的老朋友身上。人影晃动,屏幕突然变得一片黑暗,幕后传来一阵狂笑和尖叫声。接下来麦克出现了,烂醉如泥,和一个穿着超短裙的墨西哥女人在一起,那女人就坐在他的大腿上。

麦克冲着镜头挥手:“你好,亲爱的,希望你在那儿。”然后他那只挥舞着的手插进了那女孩的大腿之间,镜头此时移开了。我痛恨这一幕,而片子偏偏在这儿暂停了一下,就像在我心中的那块伤口上又洒了一把盐。

“谢谢你,吉多。”我站起来,伸手去拿包,“这就是有朋友的好处,我得走了。”

“真荒唐!”他好像真的很懊恼。他一把将我拉回到他的腿上,使我紧紧地贴着他坚实的胸膛。可这使我感觉更糟。他说:“现在我已经有点醉了,别走。对不起,那一幕是不中看,但那不能说明什么。大家都在胡闹。我真的很抱歉。”

我已经经历了太多,实在无力再纠缠于这个三角之中。许多美好的记忆此时已不再美好,心中的那个伤口又隐隐作痛。

芬吉气得满脸通红,关掉录像机,调到了11点的网络新闻。屋子里一片沉寂,我把头靠在吉多的肩膀上,整个人松懈下来。吉多很后悔,把我搂得紧紧的,还给我做背部按摩。我们看到的是海克特葬礼的实况报道,麦克在致悼词,这是他在整个葬礼中惟一落泪的一次,而且几乎哽咽着说不下去。悼词的主要内容是对倒下的战士的怀念与赞扬。画面上出现了送葬的队伍,抽泣着的人群,排枪射击礼,还有悠扬的风笛,空中盘旋的飞机,这个葬礼是令人难忘的。

“我要是也在那儿该有多好。”芬吉说。她那只健康浑实的脚插进了吉多的腿下面。

吉多一手按摩着我的脖子,一手按摩着她的脚踝。我挣脱他的手站起来,因为我很别扭,觉得自己像个第三者一样夹在人家中问。“我确实该走了,亲爱的。”我说。

这时我瞥了一眼电视新闻,映入眼帘的一幕令我震惊。画面上是我姐姐艾米莉住的疗养院的房子,记者正在报道:“在艾米莉·杜尚斯博士中弹昏迷两年以后的今天,她的家人面临着决定她生死的选择。杜尚斯博士是著名的社会活动家,此时正徘徊于阴阳两界之间,有消息说她的家人请求医院终止维持她生命的任何手段。发生在洛杉矶一条小巷的那次枪击事件以来,她的生命已经被高超的医疗技术延续了两年之久。她的家人及大夫都拒绝发表任何评论。”

吉多首先插嘴:“我都忘了她还活着。”

芬吉看看我:“终止她的生命?”

我抓起电话,要找那个记者算账。总机替我接通了鲍博,因为他是所有“消息”的主要来源。此时他正在拉斯维加斯的一家旅馆里睡觉,于是疲惫不堪的鲍博成了我的撒气筒。

“快去澄清问题吧,鲍博。”我迅速地说,“你把事情弄糟了。在有关生命权的法律诉诸我姐姐之前,你他妈的最好去把问题说清楚。另外,请你搞清楚:这不关你的事!我把它悄悄告诉你,而你却一传十、十传百,居然弄到全国新闻里去了。你他妈的真没心肝儿!”我捂住话筒问吉多,“还有什么适合他的词儿?”

“浑球,蠢驴,饭桶,废物!”

我还是选择了那句最常用的:“你这头蠢驴!”

“对不起!”鲍博听起来是真心的,“我只到楼下说了句:艾米莉还活着,住在伯克利。我没想到电视台会派人去抓住这个题材,但他们居然这么做了。”

“根本不是什么题材。”我说。

“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如果这事让你伤心,我就是罪魁祸首。但这事的确够得上一个好题材了,你是搞新闻的,你心里很清楚。”

“艾米莉本来就不会死。”我喃喃地说。

“好了。”吉多安慰我,“别担心了。”

吉多让我留下。而芬吉很显然想让吉多陪她一个人,我不好再留下来做陪衬,于是自己开车回了家。

房子里一片黑暗。鲍泽睡在迈克尔的小屋里。我穿过车库时,它把鼻子贴在里面的玻璃上,冲我哼哼了几声,算是打了招呼。

我上楼洗了个澡,爬上床,已经是午夜过后了。麦克回来总是没时没点的,整整一年都这个样子。我们没有一个晚上分开睡过。虽然彼此上床和起床的时间很难一致,但夜里总有一段时间是在一起的。而那一夜我却独守了空床。我承认,想到他此时正在那个地方以及他的某些风流事,我的心就感到剧烈的疼痛。

我看了一小时书,其间不停地看表。指针指向1点,麦克还没回来。我关了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大约2点的时候,我决定不睡了。打开电视,正在播放电视剧《后空窗》,但它不时地被广告打断,整个故事也被弄得支离破碎。

我打开影碟机,开始放录像,画面上在浴盆里做爱的人突然显得那么陌生。

我关掉电视,给吉多打了个电话:“能陪我谈谈吗?”

“现在?”他睡意正浓,“发生了什么事?”

我听到那边有芬吉的声音,于是我说:“再说吧。”然后挂了电话。

我清醒地躺在黑暗中,4点半的时候,麦克回来了。他跌跌撞撞地进了门,在门口撞倒了什么东西,然后踉踉跄跄地上楼,在楼梯上跌了一跤,然后在拐角处又撞了墙。即使这样,他嘴里还是不停地哼着小曲儿。

我听到他越走越近的声音,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总算平安回来了。可同时一股怒气也冲上心头。一个又一个的夜晚我无法入睡,等待着我那离过婚的丈夫出现,然后在深夜里大闹一场。现在回想起那段日子,倒把我自己弄糊涂了,我到底在想谁,麦克还是斯科蒂?

我感到一阵疼痛,麦克重的像头大象,此时坐在了我身上。他嘴里念念有词,脱着衣服,之后又站起来打开阳台门,站在那儿做深呼吸,深蓝色夜空的背景上出现了裸体的轮廓。此时,我突然产生了一股冲动,想走过去抱住他,用自己的身体去接触他。但是我没有,相反,我翻了个身把背冲向他。

麦克上了床,压在我背上。他的脸埋在我的肩胛骨间,把膝盖插入了我的大腿间摩擦着。当他伸手过来环抱我时,我握住了它。

他手上有股淡淡的幽香,也许是楼下花园中残留的玫瑰花散发的香味飘进了屋子,也许是他刚刚摸过涂有香水的女人的阴道。

13

我正在家里的工作间整理着一天要用的东西,电话突然响了。

“麦克在吗?”这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甜腻腻的。

“麦克不能接电话。”麦克正在睡觉呢,“我能给他传个信儿吗?”

“告诉他奥尔加打电话给他了。”

“他有你的电话号码吗?”

“噢,当然。”她咯咯地笑着,“麦克有我的号码。”

我恨她,不管她是谁。我还恨那些把她推到这儿的人。

影碟机的音量太小,根本不能盖过我耳朵里轰然作响的电话铃声。于是我把音量放大了,这样我就能听见弗兰迪的前同事刺耳的声音。他的名字叫霍利亨。这段录像是吉多拍摄的,请海克特协助提问。

“罗伊·弗兰迪是侦破克莱什大小案件的最棒的警官。他建立了一个令人信赖的线人网。”霍利亨从椅子旁边的氧气箱里呼吸了一大口。他的肺气肿已是如此厉害,海克特和吉多只好跑到他家里做这次采访。“在南方局,所有与犯罪集团有关的活动都逃不出弗兰迪的监视。”

海克特问:“是什么让弗兰迪效率这么高?”

“女孩子们。”霍利亨咳嗽起来,“弗兰迪与女孩们关系很好。那时,女孩子与那帮家伙不怎么相干——现在仍然是这样。那些家伙会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着,吹嘘着他们犯的罪行和犯罪计划,就好像那些女孩子不存在一样。当女孩子们听到什么东西后,她们会直接跑到弗兰迪那儿告诉他。‘包姆今天晚上要与一群兄弟接头。’‘休格·贝尔毁掉了曼彻斯特大街的酒店。’她们会告诉他任何事情。”

“那些女人要弗兰迪用什么作为交换?”

霍利亨想了想:“也许他是她们的生活中惟一不每天打她们的男人。也许他要做的只是给她们买瓶汽水,然后听她们说说话。”

海克特有意停顿了一下。那时候他已经是个富有经验的采访者了,能够注意摄像机后的吉多的提示。“你有没有回到那群家伙中去,问他们是否有人听过谁想要杀弗兰迪?”

霍利亨点点头,他红色的脸膛也忧郁起来:“一个叫蒂娜的小女孩说起了我曾经提到过的休格·贝尔,她告诉我们贝尔的汽车被使用过——很明显,贝尔开的别克牌汽车正符合目击证人描述的样子,他还吹嘘用自己的9毫米手枪杀死了弗兰迪。贝尔是这个案子惟一真正被抓的人。据我回忆,当时测谎仪显示他在说谎,那时候关于弗兰迪的死外面已经流传着各种说法,而贝尔的供词只不过又添了一种新说法,没有确凿的证据。结果他还是逃了。”

我按下了停止键。确切地说,从休格·贝尔这儿已得不到任何东西。弗兰迪被杀三个月后,贝尔死在一场与黑帮的火并之中。我名单上的黑帮成员有一大半已经死了,大部分人死于暴力,而且都没有活过25岁。

弗兰迪之死看起来不是帮派成员所为。它干得太有计划性了。即使在1974年,洛杉矶帮派成员的“道德标准”还是枪杀。用手铐、绑架、偷走他的车又销毁指纹不是他们的手段。他们都不想靠杀死一个警察来获得声誉;他们对声誉也没什么特别的追求。总之一句话,他们没有干这件事。

另一群要问的人是那些小毒品贩子。七十七街的侦探通过一个“非常可靠的渠道”知道,一个关在旧县城监狱里的家伙说他安排他的一个同伴杀了弗兰迪。由于他在监禁之中,所以他有借口逃离追踪。他告诉告密者,弗兰迪曾经逮捕过他几次,他痛恨这种折磨。弗兰迪严重影响了他的生意,让他在他的顾客面前看起来像个傻子。他说他那个同伴用一个女孩作圈套,骗他说她的朋友在八十九街的巷道里需要帮助。

他们说弗兰迪上钩了,因为这个女孩很漂亮。她坐进了弗兰迪的汽车,带他到了那条小巷。在那里,他被人抓住,手被铐住,被逼着像动物一样在地上爬,不停地喊着“饶命”。他被枪杀,抛尸街头。杀他的那把枪被抛入了下水道。

弗兰迪决不会在地上爬,也决不会把他的衣服弄皱——我清楚地知道。

如果这条街上有人知道一些有用的东西,那它们也隐藏在十足的捏造、谎言和错误的承认之中。在这部纪录片中,我只好用蒙太奇手法把一些图像连接起来:他在地上爬行;他的腹股沟被打;他的脑袋被打;他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又趴下;他的短裤被脱到了膝盖;他被阉割了;他全身着了火;他穿着制服;他被抢劫了;他被人用他自己的枪杀死了。

我走到楼上,换上上班穿的衣服。麦克还在那儿昏睡。他赤裸裸地、一丝不挂地仰躺在床的中央,手臂伸出了床外,两条腿随意地舒展着。他早上勃起的阳具像一根竖着的棒子,打的鼾像闪雷一样响。

在浴室的镜子上——这个他一定能注意到的地方,我把电话留言放下了——奥尔加打过来的电话——用信纸写的。做完这些后,我回到了床边,把一块乳白色的毛巾盖在他的阳具上。他一动不动。

在去电视台之前,我先开车去了城市的南部。我想知道萨尔·伊波里托究竟是怎么想的。

刚开始,萨尔同意我们在他的俱乐部拍摄,然后他又想反悔,我们最终还是没有占用他的地方。我以为在这种情况下他会高兴的,他可以把钱留下,而我们也不会打扰他。但是我收到一封他的律师写来的急件,要求我们就他失去公开亮相的机会而给以高额赔偿。因为我们将不会把大名鼎鼎的“热舞”俱乐部在影片中播出。这种卑鄙的手段不能不引起我的注意。

在开始营业之前我到了热舞俱乐部。萨尔曾经告诉过我们,他总是很早就到这儿打点食物和饮料,为全天的开张做准备工作。

我穿过厨房入口走进去的时候,萨尔正在拖地板。他头也没抬地说:“我马上就完。”

“我可以等一会儿。”我说。听到我的声音,他差点儿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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