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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街安魂曲-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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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她反诉你从她的房间里拿走东西。”

该死的花招,我想,我一定让她看看我有多么讨厌她。麦克说话了:“你可以帮我们查找一下那台摄像机的号码,我忘记问吉多了。”

“我会打电话给他的。”

安全和情报部过来接管检查我的车这件事。也许他们会把车扣压几个星期,但我现在马上就需要用车。

我把手插入麦克的臂弯里:“你能送我到机场旁边有出租车的地方吗?我有很多地方要去。”

“不用了。”麦克说,“用我的车吧。我会在你的车拿回来之前,开警察局的车。”

“把我的车拿回来?”想起要再次进入那辆血淋淋的车,我浑身感到不舒服。我希望保险公司把它全部毁掉。我拉出我的手说,“钥匙呢?”

“现在就要?”

“我有事情要做,甜心。”

他把车钥匙握在拳头中间,举得高高的,不让我够着:“你准备上哪儿?”

“去电视台。你说你想要那个摄像机的编号。”

“确信那是你想去的地方。”他手一松,钥匙落在我的掌心里,“打电话给我。你每到一个新地方,记得打电话给我。”

“等着吧。”我吻了吻他的脸。

“集合地点在比尔特莫尔,6点钟。”

“好的。除非你想现在就和我回旅馆去。”

他的脸红了。

“就这么想吧。”我说。

我开车离去的时候,麦克正挥旗截下一辆卡车。

回到电视台,上楼到了我的办公室,呼了一下吉多。

“我到哪儿才能查到你借给海克特的那部摄像机的号码?”他一回电话,我就直截了当地问。

“行政办公室里保留了一份物品清单。塞尔给了我一份副本。去看看我办公桌后面的柜子里吧。我的钥匙在仙人掌下面。”

走到楼上,我让保安带我进入分配给我们的摄像制作问。这间房子十分宽敞,高高的天花板下悬着几根大梁。我们在里面工作的时候,噪音、走动的人群充斥其问。这里面是如此嘈杂,吉多无法在这里开展工作,因此他把一小块没有人的地方用几块不太协调的碗橱和书架隔离开来——这也是他能“强占”的所有东西——然后把他的乱糟糟的办公桌放在中问。

碗橱的钥匙就在他告诉我的地方——一棵多刺的仙人掌下面。我打开他办公桌后面的小柜子,然后把门拉开了。

门里面贴着黄色电影的招贴画。刚开始我没有费心思去看它们,因为我不感兴趣,只把它们当做贴在吉多办公室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的一部分。我心里想的是:我很高兴吉多能把它们放在常人的视线之外,以免触怒某些好打官司的女性。我的注意力集中在书架上一叠叠文件和捆好的报告上——这些塞尔曾经痛斥过我们的记录,我们很少阅读。

我很快地翻阅着文件,最后在最低层找到了设备总目录。关门的时候,我瞥了一眼上面的广告画。再看一眼,我终于明白它们是什么了。就在那时,我还拒绝接受现实,不敢确认眼前的这一切。我打开办公桌上的灯,拉开门,仔仔细细地研究着它。

这是一幅从录像带上截下来的36英寸长14英寸宽的彩色剧照。它用淡淡的桃色的蜡笔润饰过,压成薄片贴在这儿。画上是这样一幅情景:我躺在浴缸里,腹部由于狂喜而弯曲着。我被从正面照了个全景,从水里冒出来,银边一样的水泡流过我的乳房和大腿。麦克被从画面中删去了。看到这幅广告画,我几乎昏厥过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吉多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我拿起了话筒。

“玛吉!你想要的文件也许不在楼上,不要再找了,我会马上回去的。”

“太晚了!我已经看见它们了。”

“噢,狗屎!”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呜咽。

“你能解释一下吗?”

“不能。”

“试一试,吉多。”

“那天晚上,我从你的卧室里拿错了一盘录像带。盒子上写着安东尼·刘易斯,但是里面……”

我的心一下子收紧了,耳朵嗡嗡乱响。我必须找个地方坐下来,而那盘该死的录像带必须锁起来。吉多看见了我和麦克做爱——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情。我们当中又有多少人对一盘录像带费这么多心思呢?但是对他来说,把一张他人隐私的图画这么小心翼翼地做好并贴在门上,却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我终于问了一句:“为什么?”

“噢,天哪!为什么?”他清了清嗓子,“孩子,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我是不应该看那盘带子,但我真的很好奇,你知不知道?甚至有点儿入迷了。这真是一盘很好的带子。我本打算把它偷偷地放回你的房间,但是我想也许麦克想有几张剧照呢,像钱包那么大的。”

我呆呆地盯着那张广告画,第一次看见自己一丝不挂的彩色相片,这真让我震惊。但是我又不得不承认:吉多的活儿做得很好,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爱心和细心。我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它们送给麦克?”

“圣诞节?”

“我必须再把这个问题想想,吉多。我们已经是很长时间的老朋友了,现在这种关系有什么变化了吗?”

“没有。”他温柔而低沉地笑了,“我很正常。”

“还有谁看过它们?”

“噢,上帝!”他一再重复着。

“摄制组的那帮男孩?”

“不,只有塞尔。我正好逮住她在我的办公室里偷看。”

“她一个人吗?”

“不是的,她正带着那个老和她在一起的警察参观。”

“洛治威?”

“是的。”

“她正带着他去参观你丑陋的办公室?”

“是的。她说给他看她做的工作,看她的文件出了什么问题。”

现在我才真正地感到恶心——可怜的麦克,如果洛治威把这些告诉给所有的老同事,又会发生些什么?没有说再见,我就把电话撂下了。我把我的照片从门上拿走,画面朝下夹在工作记录本的中间,然后飞快地溜回我自己的办公室。

我把那些广告画一骨脑儿全塞在了抽屉的底层,其实我的第一反应是赶快逃离这座大楼,把那些画带走。我打开工作记录本,以十二分的耐心看着目录——也许我工作的时间又得延长了。

我们用着的每一件东西都登记在上面,条分缕析,一丝不苟。终于,我找到了吉多借给海克特摄像机的记录。记录本上这么写着:海克特在星期四把摄像机还回来了。这真是一个巧妙的花招,因为他是星期六死的。或许有人把那个编号打乱了,或许有人验收时看错了,我这么想。

在其他的情况下,也许我会打电话给吉多问清楚一下的。现在,我把塞尔当成了第二人选。我的电话簿里没有她家里的电话号码。因为现在是星期天,没有人上班,于是我把找她的任务交给了汤姆。

呼了一下麦克后,我心里气鼓鼓的,无所适从。由于缺少睡眠,我无法集中精神,只有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踱步是我家的一个习惯。

我想到吉多,我该怎么对待他呢?我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他了。这次他的失礼虽然有些古怪甚至有点儿疯狂,但已不是我们之间出现的第一次问题,我确信这也不是最后一次。过上一天或两天,也许这所有的不快将会过去,而我们又会像往常一样,互相请教,互相爱护,在一起愉快地工作。这种想法又让我的思绪飘到了洛治威身上。

显而易见,洛治威的酗酒、赌博、玩女人,在他和洛杉矶警察局的老同事的关系上投下了一层阴影,但是时间弥补了这种不合,让彼此忘记了过去所有的不快。如果他提出和海克特约会,海克特会说:“过来吧,老朋友。让我们一块去跑步,烧烤大鱼大肉,回想一下过去的美好时光。”

过去的美好时光就是罗伊·弗兰迪活着的那些日子。

我又呼了一遍麦克,还加了一个“3”字。因为“3”代表着呼机响时发出闪光和汽笛声。

我正翻阅着海克特的档案时、麦克终于回电话了。

“我在格罗莉亚家。”他说,“发生什么事了?”

“昨天谁在我们家回的电话?”

“昨天?什么时候?”

“9点钟左右。”

我特意留了一段时间给他仔细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他说话了:“没有人呀。迈克尔和我7点半之前都出门了。”

“但我们的屋子里有个女人。”

“也许你拨错了电话号码。”

“我是在伯克利打回家的。”

“还有啊,”他的语气表明他不在乎我的问题,而径直说着下面一条信息,“格罗莉亚终于承认她星期天在海克特家里。她说她看见了那架摄像机但没有拿走,还说我们应该去问问那些在她走后到过海克特家的人。她说有两个人去过,一个是矮胖的女人,一个是高大英俊的年纪大点的男人。”

“洛治威。”我说,“还有塞尔。”

“也许是洛治威。塞尔是谁?”

“我的一个同事。你肯定见过她,体格粗壮,穿着邋遢,头发乱蓬蓬的。”

“也许见过吧。乱蓬蓬的头发?”

“特别乱。”我说。我想起了那天送洛治威到八十九街的拍摄现场时,塞尔对他表现出极大的热情,于是问道,“他们一块儿去的吗?”

“不是的。格罗莉亚正要出门的时候,那个女人敲门了,手里捧着一些给海克特的文件。那个男人几分钟以后才到的,在格罗莉亚走进电梯的时候他正好出来。她看见他按响了海克特家的门铃,之后电梯门关上了,她就下楼了。她没有看见他走进去。”

“问问她是否看见那个男人出现在海克特的葬礼上。”我说,“洛治威去过。”

“我会问的。你有一些他们的照片吗?”

“也许吧。实验室送上来一些相片,我还没来得及看一遍呢。”我从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东西中找出那个装照片的小袋。有几张照片是以曾经出现过的塞尔为背景的。有一张上面还有洛治威在八十九街拍摄现场的情景。我告诉麦克,“我有一些照片,但它们不是很好。吉多一定把他们摄到录像带里了。”

“你会打电话给他吗?”麦克问道。

“不会的。如果你亲自呼他的话,也许会好办些。”我说。

“在办公室再待会儿吧,”他说,“我会过去取那些照片的。”他告诉我格罗莉亚家的电话号码,就挂上了电话。

我在办公桌上搜寻照片时,发现了一盘我昨天下午要的录像带。它是电影档案馆送来的关于萨拉·简·穆尔的旧时新闻剪辑。如果不是珀尔米特夫人的朋友贾奇·盖茨提起她,我早已经把她给忘了。我对她充满好奇,就像我对每一个知道共和军的人充满好奇那样。

一边等着麦克,我一边把带子放入录像机里,让它制造出背景声音——这幢大楼实在太静了。我时不时抬头看一看屏幕上的萨拉·简,同时制定着一个时间表。就像构造一部电影的框架那样,我把这周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全部串连了起来。在这内容单薄的框架上面,我又加上了很多很多的推测和想象。

我又瞥了一眼屏幕,看见萨拉·简·穆尔站在芭蒂的父亲罗德菲·海斯特旁边,出席一个记者招待会。他高大英俊,风度翩翩;相反,她愁容满面,衣着邋遢。

萨拉·简是恐怖组织的成员,同时也是为联邦调查局提供情报的人。她曾经被雇去帮助海斯特家族把食物散发给穷人们。这也是共和军开出的赎回芭蒂·海斯特的条件。

画面被切割到奥克兰的食品分发中心:萨拉·简正在大喊大叫;当运输车开始把食物卸到那些贪婪的人群的手里时,她被眼前的这一切惊呆了。在食品分发变成一次骚乱后,她在原地啜泣。汉堡包和火鸡就像导弹一样在空中乱飞——这可是价值二百万美元的可以食用的“导弹”呀。卡迪拉克牌汽车开到仓库边,车厢里装满食物开走了。士兵们被雇佣来维持秩序,但他们把自己的车也装了个满满当当。这真是一个令所有人感到尴尬的场面,在萨拉·简看来无异于一场掠夺。

另一个画面出现的是萨拉·简摔倒的情景:在旧金山的人群中,她在福特大街中弹倒下。凯伦伯格曾经告诉我,联邦调查局只逮捕了芭蒂,而没有抓她。我想起了酒吧里歌曲的一句歌词,“可怜多于仇恨”,然后关了录像机。

我又打了个电话给汤姆。

“我找到了你想要的那个电话号码。”他说,“你还想要地址,对吗?”

我说是的,他就把塞尔的电话号码和在卡尔弗城的地址告诉了我。在打电话给她前,我必须先使自己镇定下来:她曾经看见过我一丝不挂的样子,这让我倍感尴尬。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和她分享那么一种场面,因为她会特别地感兴趣。想到这些,我的脸都有点儿发烫了,但我还是拨通了电话。

塞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含混低沉,似乎患了感冒,或者是刚哭泣过一样。

“我想让你解释一下一条设备记录。”我说。

“我做错什么了吗?”

“这不是个对与错的问题。我想只是有人检查错了东西。”

“对不起。”话筒里传来流鼻涕的声音,我真担心她会嚎啕大哭。

“你那儿有传真机吗?”我问道,“我想让你看看那条目录。”

但是她没有传真机,她的车也坏了,所以她没有办法回电视台。

她的回答听起来有些奇怪,因为平时,塞尔总是急切地想帮人一些小忙。她很想听到别人时不时夸她一句,所以她不想错过每一个表现的机会。

“也许你在电话里就可以帮我解决这个问题。我正在寻找海克特·梅伦德兹从电视台借走的一台摄像机,它放在他家里。星期天你去那儿的时候,他对你提到过没有,或者你有没有看到过他把它藏在什么地方?”我说。

“星期天晚上?”她的回答非常迅速,“没有!”

我说了句“我突然想起点什么事情”,就挂断了电话。

刚才我所想到的是马上去卡尔弗城塞尔的家里,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变得这么反常和不爱帮人忙。麦克进来后,我把这一切给他说了一通,然后我们就坐着他那辆“体弱多病”的公车出发了。

塞尔的住处有两个入口,是一幢60年代建的拉毛水泥的两层楼房。那儿有一大排风格相近的60年代的建筑——这是三十年前专为那些生活摇摆不定的单身汉准备的。那个曾经是房客们社会生活中心的游泳池早已被放光了水,用墙围了起来。塞尔住在二层楼,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这个空空的游泳池的全貌。

麦克敲门的时候,我看见她家起居室里的窗帘滑向了一边。我知道塞尔见到我一定会很惊讶,也担心她见了麦克后会激动得语无伦次。门没开,麦克只好又敲了一次门,还一边叫着她的名字。这时,她打开了门,但只露出一条小缝。

“玛吉?”塞尔从门缝里往外瞧着,“弗林特警官?”

“我想,明明是我的问题,为什么要塞尔再回一趟电视台呢?”我说,“我们正好路过这儿,就碰碰运气看你是否在家。”

她犹豫了一下说:“今天是星期天。”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不能等到明天。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这个。”我把工作记录簿拿出来,“你介意看一眼吗?它对我真的很有用。”

她看起来有些迷惑。但是塞尔毕竟是塞尔,在这种责无旁贷的事情上她更不能拒绝。于是,她让我们进了屋。

屋子里贴满了电视作品画,一些作品质量低劣,但大部分却价格昂贵——塞尔是个影迷。被布兰迪·本奇的广告画和午餐盒、密纹唱片所包围,她看起来像个大孩子。她穿着一条薄轻透明的裙子,一件肥大的T恤衫,乱蓬蓬的头发在脑后梳成一个马尾巴。

麦克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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