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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雀-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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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回过头来想到诺曼·布莱克赛,亲爱的诺曼·布莱克赛。她爱过他吗?他又爱过她吗?“下一个出口,莫伊拉。”

或者那只是一种肉体上的吸引?“这儿吗?”

“是的。”

不,布莱克赛在乎她的,甚至于当他被压在柜子下面时,他也是在乎她的。也许这是他妻子从未快乐过的原因。有点妒嫉。这就是警察的婚姻吗?什么鬼东西!

凯茨最近三次去盖特威克机场都是为了瓦莱丽——两次送他走,一次接他回来。这一次她自己要走了,不过不是永远地离开,只是去某个地方。

4

她对兰萨洛特的桑塔俱乐部了如指掌。长跑运动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在布赖顿的每个冬天,她都对自己说要去那里住两个星期。托顿长跑俱乐部去过那儿,沃辛的那些长跑运动员也去过那儿,还有游泳运动员们和自行车选手,事实上,大概除了凯茨,没有哪个英国运动员没去过那儿,但是她打算要去的,每年她都打算要去的……。

林福·克里斯蒂的技术在那儿得到突飞猛进,此外还有柯林·杰克逊,麦克·希尔以及斯蒂夫·巴克利也都曾在那里训练。卡尔·刘易斯在那儿进行过长跑训练,拳击手们练习拳击,黑尔斯·德拉瑟有时在那的跳远成绩能达到20多英尺,可是凯茨从来没有被这个俱乐部接受过——她的长跑成绩还没好到可以免费加入的程度。而她也只是个无名小卒,并不会给俱乐部增光添彩。

不过,在给他们的信中她还是吹嘘了一番。是的,在信中,她说,她曾代表英格兰参加比赛(17岁时她真的参加过),而且在当地也曾名噪一时(她随信寄去了从星期日太阳报上剪下的照片的复印件)。她需要在那里住5个星期,不知他们是否会在价格上有所优惠,此外,她在信中说到时候她还会告知报界自己的行踪。

凯茨在信中的语气是精明而圆滑的,而克里斯蒂安·格伦的回信同样也是既生硬又冷淡。不过条件还可以,出两个星期的钱可以让她住5个星期。不过不是豪华公寓,希望她不会介意。而且他们都期盼着见到“拯救了布赖顿的姑娘”。另外,他告诉她,“我的姓是格林。”

凯茨从警察疗养基金会领到了一笔钱,算不上多大一笔,另外她还剩点儿保险金,这样算来,她手头还是挺宽裕的,甚至于想再加点钱住个豪华公寓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听说去那儿的远动员在强化训练的最后阶段,都已精疲力尽,根本不在乎睡在哪儿。泳池、酒吧、绿吧,或者是迪斯科舞厅,哪儿都可以。如果她听说的情况都是真实的的话,第一天你会对那里的生活设备之简陋感到震惊,第二天就会觉得马马虎虎,到第三天以后你就会慢慢地就认为那儿的条件棒极了。再说还给了她6折的优惠……

“凯茨·弗拉德,你也和我们一样去兰萨洛特吗?”

她抬头看见一个留着长长的红头发的男人,穿着莱克拉紧身裤,一看腿上肌肉就知道是短跑运动员。

“世界真太小了!”那男的说道,“你好吗?准备去哪?”

“你是他·琼斯,对吗?你参加过托顿10公里赛。”

“这是我妻子黛比,她准备去桑塔参加增氧健身周活动。”

那女人黑头发,瘦瘦的,肩膀却很宽。凯茨冲她点点头,转过来问伦:“那你也去?”

“喔,是的,我也去,你拦不住我,而且我还可以在那里训练一下短跑——这倒并不是因为我现在的速度有那么快了。”凯茨看见他的腰里已有一圈赘肉。“我觉得种类太多了,马拉松,足球,短跑,我因为受伤已有6个月没去那儿了。是膝盖上的伤。”

“快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凯茨说,

“你也受伤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琼斯坐下来,咧嘴已笑,“桑塔的理疗医生医术高明极了,一个是德国姑娘,另一个是丹麦的,都不错。”

他妻子朝凯茨礼貌地笑了笑,好像请凯茨原谅她那愚蠢的丈夫说的傻话。凯茨也笑了一下,示意她坐在空椅上。于是她坐下来,两个孩子就睡在她身边的双人婴儿车里。其实凯茨并不是很关心这一家子。她好像记得伦·琼斯是个久经沙场的短跑健将,参加过托顿10公里赛,那是个组织有序的比赛,要是她参加情况就糟了。离他们40码远的地方有3个大腹便便的家伙,身上裹着曼彻斯特联队的队服。他们直接用瓶子喝着饮料,其中两个还在抽烟。

“我在那呆5个星期,冬季训练。”凯茨随口说道。

“5个星期!”黛比脱口而出,可马上对自己的失态感到尴尬。“但愿我也能!”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

凯茨设精打采地说:“我知道训练开始时要吃点苦头。”

黛比朝两个孩子点点头,一个孩子在车里动来动去,凯茨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

“如果你想吃苦头,”她一边盯着凯茨,一边把尿布解下来。“那就试试生孩子。”

凯茨禁不住皱皱鼻子,“我想不会就是这样吧?”

“恐怕就是如此。”她重重地说道,她转向丈夫,“该谁了?”

“我想该你了。”

“我不用问就知道了。”她说。

琼斯笑着说,“因为你太聪明了,亲爱的。”

黛比抱着那男孩站起来,说要去一趟洗手间。可伦正兴头十足地与凯茨聊天,“看着布莱迪,听见没有?”她提高了嗓门。

黛比·琼斯离开约有六七分钟。伦·琼斯先是抓紧时间连珠炮似地问了一大串有关长跑的问题,然后凯茨打发他去给大家买咖啡。把他打发走还算是件容易的事,因为更倒霉的是凯茨要在他去买咖啡,而黛比还没回来的这段时间里替他们抱孩子。看在上帝的份上,如果关照一下近在手边的婴儿车也算责任的话,那么凯茨还是有责任心的。

伦还没回来,凯茨就“解放”了。她远远就看到黛比大步流星地在休息厅满地的箱子间绕来绕去,正朝她走来。她装出很意外的样子,努力朝黛比笑了笑。感谢上帝,凯茨只和布莱迪单独相处了3分钟!要是她醒了会怎么样?

“伦·琼斯很消沉?”

“自从那次事故……去年……他兄弟。”

“我不太明白你……”凯茨说道。

“柯林·琼斯……”

凯茨心里“咯噔”一下,“柯林·琼斯是伦的兄弟?”

黛比点点头,“就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当时我怀着布莱迪,已经5个月了。我们像以往一样去桑塔俱乐部。柯林住在伦敦,可是我们让他一起去凑个数。”

凯茨有点回忆起来了。

“他是个长跑运动员,可却瘦得皮包骨头,一点也不像伦。他没参加任何一个俱乐部,可他的速度相当快。我记得他当时小腿受了伤,所以有一度不想和我们一起去。但伦设法说服了他。他说柯林在那里休假,可以经常游泳,还能对他的腿做些理疗。

英国旅游者溺死于兰萨洛特。

“他果然非常喜欢,的确如此,每天都要去游泳,治疗,我们常常开玩笑,说他一定是爱上艾娜了。”

“艾娜是谁?”

“理疗师。”

伦敦居民柯林·琼斯今天在兰萨洛特的法玛拉村海岸边游泳时不幸溺水而死,这一地区的洋流变化莫测,琼斯先生为游泳健将,却难逃劫数。当地旅游局再次强调在指定的地方游泳是非常安全的。琼斯先生尚未结婚。

“他的伤势也逐渐好转了,理疗真的有效果了。后来有一天,他去海里游泳。就是那一次出的事。在桑塔体育中心有一个50米长的游泳池。柯林一定是想独自去。他们都认为是海浪把他卷走了。每年在兰萨洛特都会发生这种事,总有些家伙觉得自己了不起。”

“我很难过。”

“喔,没关系,我想对有些人来说,这是命中注定的。”

“这对伦打击很大?”

“非常沉重,简直无法承受。那是我们假期结束的前一天,他们还没找到柯林的尸体,可我们就不得不回英格兰了。最糟糕的是柯林,离开时没告诉任何人。直到下午,大家才意识到,可已经太迟了。”

“后来找到尸体了吗?”

“几个月以后找到的。海里有各种洋流和海底洞穴,有时尸体能漂上来,有时就找不到了。”

“样子一定很惨吧?”

“是的。”黛比说,然后她低下头,“伦回来了。”

5

飞往阿里希夫的旅途还算顺利,只是前面有孩子的哭叫,后面又有几个烟鬼,凯茨只好躲得远远的,坐在三人座中间的那一个位子,就在发动机的后面,没窗户,而且去洗手间也很不方便。

“你是踢足球的吗?”她旁边的男人问她。

“我是个循道宗教徒。”凯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她邻座的老太太立即笑了,“太好了,孩子!你是什么时候找到耶稣的?”

空中之王飞机准备工作按时就绪——这真是个惊喜——要不是一个家伙在免税商店多耽误了20分钟,飞机肯定会准时起飞的,不过凯茨觉得没什么,晚10分钟她还能忍受。她可以和来自巴希尔顿的房地产实习经纪人贾森聊天,她甚至也能和旁边的一个小姐搭腔,欣赏一下她那些猫的照片。可是后来当她发现飞机上放映的影片是《钢琴课》时,她就忍不住想喊了,幸亏喝了三杯双份贝尔斯,她才觉得这电影事实上还不赖。她没有戴耳机,只是盯着屏幕看画面。就连贾森不停地偷偷放屁,凯茨甚至也觉得无所谓了。

贾森倒是连一丝尴尬都没有。他看到凯茨身体稍稍离开那些猫的照片和那本老太太正在读的《新约全书》,而朝他这边靠了靠,这说明他有希望了,他暗想,我就是伊丽莎白女王的埃塞克斯。

“那么,到了兰萨洛特之后,你住哪儿?”

“你住哪儿?”凯茨轻轻地问。

“普拉亚布兰卡,我和朋友有一套公寓。”

感谢上帝。

“我住在岛的另一边,有几英里远。”

“另一边,那儿连屁都没有!”

“就是我去的原因,贾森……——

“无聊极了,到处是火山这些鬼东西。”

“还有桑塔俱乐部。”

“那是什么地方?”

“是个体育训练中心。”

“你在那儿干什么呢?”

“去健身。”凯茨说,接着她又补充道,“减肥。”

“在普拉亚布兰卡也有增氧健身运动和减肥。”

“可我想远离城市生活的烦恼,静静心。远离像你这样的……”

贾森扬扬眉,“喔,明白了,失恋了,对吗?”

“也不完全是。”凯茨说。

“那是因为什么?”

“我在接受训练。”

“训练什么?”

喔!上帝,快赐给我灵感!

“很难解释……”

“什么东西很难解释?”

她低声说:“我的训练……”

他向后靠了一下,显得有些困惑,他喝了一口饮料,抓了几颗花生放进嘴里嚼了嚼,接着又喝了一口红葡萄酒,“什么样的——什么样的训练?”他悄声说。

凯茨靠得更近些,努力做出神秘的样子,好像他们在策划什么阴谋,“是为了参加同性恋奥运会。我是个花样游泳运动员,正练习一套动作,是非常机密的。”她把手指放在嘴唇上,“我和艾尔玛在那里碰头,她是铅球运动员。”

“铅球运动员?”

“不过她现在练空手道。”

贾森哽了一下,“空手道?她在哪儿学的?”

凯茨在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着3个月什么的。

“监狱!”

“就是这次打架……这家伙,缝了几针……”

“为什么打?”贾森问。

凯茨装出担心的样子,“打架?喔,没什么。”

“应该有什么原因。”

“真的没什么。”

“一定有原因。”

凯茨叹了口气,偷偷瞥了贾森一眼,然后,她点点头承认了。

“嫉妒。艾尔玛有些妒嫉。”

“喔。”贾森回答道。

“不过现在她已经没事了。你可以来玩,你觉得呢?租个车,把你的朋友们也带上。我们可以一起出去跑步或干点别的什么。”

“别的什么?”贾森说着,然后他折起桌子站了起来,他突然觉得小便很急。

凯茨已经听说了那个岛屿的一些情况,人们都说它是一块不毛之地。有着高耸的白色公寓房,肮脏的道路尘土飞扬,沙滩上铺满黑色的沙子,还有英国小酒馆,薯条店以及房地产经纪人。

终于,凯茨从包机上精疲力尽地下来了,然后排队拿行李,尽管箱子已经被划得不像样了,但恶梦可算结束了。贾森刚从洗手间出来,一副倍觉轻松的样子,凯茨微笑着向他道别。穿过护照检查处时,顺便与其他人也打了个招呼。就在下客区的门口,挤着一群涂着睫毛膏的、金发碧眼的女人。她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茄克衫,和其他的各样衣服,向乘客们晃动着手里的牌子。凯茨不由地皱起眉头,但马上装作是行李太重了。这时,她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斯堪的那维亚妇女举着个牌子正冲着她微笑。她穿着绿白相间的衣服,显得不男不女,凯茨正准备上前打招呼,却见她是在向琼斯一家人晃动牌子。

“是去桑塔吗?桑塔体育中心。是不是有5个人?”

伦·琼斯说:“琼斯家4人。”

“还有凯茨·弗拉德,你看见我了吗?你就是那个曾经……”

凯茨立即打断她的话,“是我,有公共汽车或别的什么吗?”

“有辆公共汽车正等着,我叫希尔加,你们的绿之队向导。”

凯茨跟在伦·琼斯后面边走边琢磨。“希尔加?不可能!她是个绿之队成员?琼斯,你可从没对我说过他们这么爱笑。”

外面的温度足有80度,一丝风也没有,尘土漫天,长途汽车轰隆作响,空气中迷漫了柴油的味道。旅途有多长?30分钟?凯茨似乎已经看到安·罗宾逊用审视的目光边读着她的信边点头:“然而小册子说……”

026

终于小公共汽车像牛车一样嘎吱嘎吱离开机场驶向一条岔道。接着摇摇晃晃地穿过一片全是水泥房子的街区,路边广告一个个朝后飞去,凯茨看着窗外发呆,有一丝索韦托的味道,凯茨哼了一声,转了一个弯,车又开始费力地沿着山坡向上开去。正在这时,布莱迪啼哭了起来,就连伦·琼斯也安静下来,大概是情绪又落入低谷。“后面的景色会好些,凯茨。”他只能说这些,无奈地把头靠在椅背上。布莱迪突然不哭了,钻进黛比怀里吃起奶来。凯茨叹了口气,只好听天由命了。

5分钟过去了,伦一定又想到了什么,因为他又兴奋起来,“嗨!凯茨,快来看,是不是好多了?”他们正经过一个全白色的村庄,除了一些奇形怪状的房子窗户是棕色的之外,其余的窗户一律都是绿色的。墙面点缀着鲜花和仙人掌,身着深色服装的人们一边轻声交谈一边“踢踢嗒嗒”地走着。一位老人牵着一头垂头丧气的毛驴站在路上。

“如果你喜欢这种东西的话,那么这地方算美的了。”琼斯在一旁说道,“TAO和提纳霍很沉闷,LAN SANTA村还要更加死气沉沉。全是有绿窗户的白房子,有个别人也别出心裁地用棕色或蓝色,但墙总是白色。”

“难道他们不觉得枯燥乏味吗?”

“你会习惯的,因为一些艺术设计师曾发誓要保存该岛的特点。弄辆自行车出来转转,这宁静的小岛,岛上的居民还确实有些有意思的事。”

“这里如此干燥,生活一定很艰难,这些人……”凯茨说道。

“他们很难对付。”伦说。

凯茨情绪低落。她注视着窗外单调的景色,清一色的简陋房屋,想到瓦莱丽,他在干什么?——对了,那里应是11点——他一定坐在办公室里,漂亮的摩天大楼,玻璃和不锈钢建成的,电梯里还有音乐,这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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