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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色猫之私奔-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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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的猫!”少女微笑着对正襟危坐的福尔摩斯说,然后对片山说:“外面有警察哩!”

“是啊。”片山在心里说:这里也有一个。

“发生什么事呢?”

“命案。”提起工作上的事,片山比较轻松些。

“命案?哎,什么人死了?”

“七零三号室,一个叫片冈的年轻人……”

片山还没说完,少女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紧紧捉住他的手臂。片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逃,可惜身在狭窄的电梯里,遁地无门!

少女喘着气说:“真的吗?你是说……片冈秀二郎?”

“是……是啊!”片山好不容易才答上来。

“不会的!”少女双手掩脸,踉踉跄跄地就在片山身上靠过去。片山下意识地往后退。退到电梯门边。他的运气不好,电梯正好来到七楼,门在左右两边打开。这样,片山就和少女纠缠着滚跌出电梯走廊外面。

根本刑警就站在眼前,瞪大眼睛说:

“你在干什么?几时变得这么风流?”

 6

“你没事吧?”片山硬撑着把少女扶起来。

“嗯……”少女站起来时,似乎还未从冲击里恢复过来。

根本惊讶地问:

“怎么样?他对你做了什么不轨的事?”

片山气煞了。“胡说!她好象认识片冈秀二郎!对不对?”

少女点点头,问道:“他……真的被人谋杀了?”

“很遗憾,是真的。”根本回答。“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他的情人。”

“哦。你叫什么名字?”

“田所久子。”

根本想了一下,说道:“那就有点问题向你请教。请先进去,等你镇定下来之后再回答我们的问题吧!”

根本抱着胳膊说:

“片山!你的伙伴呢?”

“你说福尔摩斯?来了呀。咦?”片山在周围东张西望一下。“奇怪,刚才明明坐在门口的。”

“还是一样聪明伶俐。你比它差多了!”根本嘲笑着道。

“口下留情好不好?对了,警长干嘛要福尔摩斯……”

“你一看就知道!”根本使劲去拉那道厚重的钢门。“我也刚来不久,看了吓一大跳!”

“到底……”

“百闻不如一见,请!”

片山踏进屋内,窄小的公寓玄关上摆满鞋子。进去就是客厅和饭厅厨房相连的长形房间。由于只有片冈秀二郎独居的关系吧,厨房里没有什么像样的厨具,除了煤气炉、烘箱和烤面包机之外,找不到摆餐具的橱柜,只有一张餐柜,上面摆着咖啡器和面包盒而已。客厅这边倒是沙发,音响器材和装饰架齐备,可是杂乱无序,说明主人是个散漫懒惰的人。浴室上挂着裸女的海报。

“这个房间很邋遢!”片山冲口而出。

“是他叫我来替他整理房间的!”后面传来少女的声音。

片山回过头去。

“你是田所……久子小姐吧!有关装修房子的事是最近谈起的吗?”

“是的,不久以前的事而已。我构想了很久,今天特意把改装后的图纸拿来跟他说明,谁知……”少女说着又开始啜泣。片山生平最怕女人哭,赶快把视线投向别的地方。

屋里有一道短短的甬道,甬道的正面和左边各有一道门。

“根本兄,现场在哪儿?”

“睡房。正面那道门就是。”

片山跟在福尔摩斯后面,打开甬道正面那道门。

“我来迟了!”片山一进门就喊。在里头忙碌着的几条大汉一同回过头瞟他一眼。

“你来啦!”栗原愉快地跟他打招呼。“猫也来了?欢迎之至!”

“警长,到底……”话没说完。片山眼都大了。

“小心足下,地面湿了!”

其实是个不值一提的睡房。洋室的房间,地上铺着地毯,有张双人床,此外有个洋式衣橱和镜子,可说没啥情趣。不过,它跟普通睡房不同的地方有二。

一是双人床上躺着一具男尸,身穿睡衣,敞开胸脯,乍看之下没什么外伤。二是睡房里面到处淹水。

这里是凶杀现场,当然有尸是不足为奇的事,奇异的是触目皆水。当然水位并没有淹到胸膛那么高,然而地毯全都吸满了水,脚一踩上去就吱吱地渗出水来。仔细一瞧,片冈秀二郎的尸体也是湿漉漉的,睡衣紧贴在身。头发像是涂了太多润发油似的贴在头皮上。

“怎么回事?简直是火灾现场嘛!”片片山战战兢兢地踏进去说。

“不错。片冈秀二郎的生命之火熄灭了!”栗原稀有地吐出一句文学修辞。他的性情就是这样,一遇到棘手案件就格外高兴。不过他很少解决问题,跟小说中的名侦探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我要你把府上的猫侦探带来呀!我知道他最拿手处理这种奇案!”栗原狡猾地笑着说。

至于福尔摩斯。端坐在睡房门口,带着如履薄冰的心境,悄悄用前肢沾沾湿透的地毯,然后慌忙缩回去。

“城市的猫怕水啊,真不管用!”片山不由失笑。福尔摩斯有点生气,斜睨他一眼,然后装出不当一回事的样子,开始在湿淋淋地毯上行走。

“死因是什么?”片山问。栗原耸耸肩。

“还不知道。南田大爷尚未驾到。”

话一说完,传来一句“各位久等啦”的呼声,南田验尸官走了进来,身上的装束只比流浪汉好一点。

“我们等得不耐烦了。你到哪儿风流快活去了?”

“我又不是超人!你以为我会飞呀!”

南田反唇相讥,同时打个大哈欠,然后走向床边。这才发觉脚下的水声。

“怎么?大象在这里小便了吗?”吐出一句令人喷饭的独特形容词。

南田在检验尸体时,片山把田所久子的事告诉了栗原。

“好,找她问问看。”

“她好像受到很大的刺激……”

“那又怎样?难道见到我就会情形恶化?”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那你就捉住她的手叫她不要怕好了!”

栗原毫不在意地走出睡房,片山急忙追上去。

田所久子依战苍白着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失魂落魄地凝望空中。

“你就是田所久子吗?”

栗原突然大喊一声,顺手拿过一张椅子放在她前面,一屁股坐下。田所久子被他的来势吓得缩起身子,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是的……”

片山不禁冒火。警长对待少女,不能温柔一点吗?

“你是片冈秀二郎的情妇,是吗?”

田所久子吞一口唾液,更正说:“情人。”

“还不是一样。你们有没有肉体关系?”

田所久子垂下头不说话。栗原再问:

“有没有?”

田所久子用蚊子似的声音低语:“有,有过几次……”

“哼。那么,他被人谋杀的事,你心里有没有头绪?”

“不知道。我还不能相信这是事实……”她迷惘地摇摇头。“他……真的死了吗?会不会误认是别人……”

“要不要认一认尸?如果你肯这样做,我们会很感谢。”

田所久子有一刹那的迟疑,立刻肯定地说:“好。”

“那么,跟我来!”

在栗原的催促下,田所久子走向睡房。片山跟在她身后,半路上她突然踉跄几步,片山慌忙上前搀扶。

“不要紧吧!”

“对不起。我没事。”久子的脸泛起红湖。片山有如摸着烧烫的茶壶似的急忙抽手。

“进去吧!”栗原仿佛视若无睹的样子,用下巴一指她。

田所久子深吸一口气,直走进睡房,对脚底下湿漉漉的地毯不屑一顾似的走到床边。

南田发现她,退开一边问:“你认识他?”

田所久子一见到尸体就闭上眼睛,双手掩脸。

“没错是他吧!”栗原说。她沉默地点点头,然后哽咽着问:

“是谁做出这样的事?”

栗原问南田:“找到死因没有?”

“还不清楚。不过,我想多半是心脏麻痹!”

“什么?心脏麻痹?那就不是谋杀案罗!”

栗原的声调透露明显的失望之意。

“我没说不是谋杀呀!”南田说。这时,福尔摩斯踏着湿地毯走过来。南田一见大喜。“咦,猫小姐也来啦!”

“它的嘴里衔着什么。”片山蹲下去,从福尔摩斯嘴里拿下一张小纸片。“好象是什么东西的标签。”

“给我看看。”栗原接过去。“这是威士忌酒的标签尾端。”

“是吗?我不喝酒,所以不认得。”

“作为刑警必须通天晓!你要学习喝点酒才行!”

“不要强人所难啦!”南田插嘴说:“猫小姐干吗要衔这个过来,懂不懂?”

“嗯?你是说……”

“假如这条‘鲈鱼’原来就心脏不好,却又喜欢杯中物,喝个烂醉如泥的时候,被人泡进冷水里。这同样是谋杀哩!”

“真的吗?说得好!”栗原转眼间精神百倍。“喂,田……”

“田所久子小姐。”片山帮忙提醒。

“田所久子!这个男的是不是酒鬼?”

“他……时常喝酒的。”

“喝到过量的程度?”

“是的。我常劝他戒酒,他不听……”

“你知不知道他的心脏本来不好?”

“他曾说过心脏不太好。高中时代,上体育课的时候通常要出外考察什么的……”

“这是懒惰虫最爱使用的借口!”

田所久子气愤地睨视栗原。“如果你有空说他的坏话,何不赶快捉拿凶手?”

这一招谴责在栗原身上不实用。他淡然问道:

“你爱不爱他?”

田所久子满脸红晕。“我爱不爱是我的自由!”

“说的也是。你是真心爱他的,如果发现他另有女人……”

“什么?”

“我是说如果。如果他有别的女人,你会愤怒吧!”

“我会杀掉那个女人的!”

“不是杀那女的,而是杀死他。对不对?他爱酗酒,你也知道他心脏不好,所以……”

“太过分了!”田所久子气得声音颤抖。“你是说,我杀了他?”

“是你杀的吗?”栗原淡淡地问。

田所久子没有回答。突然哇一声大哭,冲出睡房。片山实在忍不住了。

“警长!你太过分了!”

“你觉得她可怜吗?我要刺激你的斗志啊!”

“啊?”

“情人被杀,女人就会感情激动,这时如果让她爆发一下,她会很快平静下来。你去对她说些委婉的话吧!她一定肯讲出一些不想告诉警方的话!”

“有这回事吗?”片山对栗原的女性哲学半信半疑。当然他也承认对女性心理一窍不通,不敢否定他的话。

“快去!”栗原催促他。片山只好苦着脸走出睡房。

田所久子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已经不哭了。见片山走过来,她低下头去。

“对不起。我一时激动……”

“警长向来都是这样,请别在意。”片山的声音硬邦邦的,喉咙有痰咯住。清了三次喉咙才恢复正常调子。

“怎样?你猜到什么人对他有仇恨?”

“我不清楚……听说他的家里最近发生许多麻烦事。弟弟死了……”

“他弟弟好像也是被谋杀的。”

“我读报纸读到了。那么,凶手是同一个人?”

“可是地点相隔太远啦!”片山又干咳一声。

“他的家人从乡下来这里住着,所以我们很少碰面……”久子幽幽地说。

片山这才想起,不知那班家伙怎样了?泷川和村内,还有片冈和山波都到东京来了。片冈和山波到底在哪儿投宿?照理片冈应该住在儿子的公寓才对。

事情到了这种田地,片山第一次发觉,那两个私奔者本身的立场也处于微妙状态。调查起来,当然还要跟片冈和山波碰面,有关的恩恩怨怨还未告诉栗原警长……

“提起精神来面对现实吧!”片山毫无把握地勉励她。

“谢谢你的关心。”田所久子又低头垂泪。

片山又觉得浑身不自在了。他再假咳二声,开始工作上的正题。

“对了……那个睡房不是浸满水吗?你晓得什么原因?”

“嗯?啊,我想是床坏掉了。”

“床?”

“那是水床,要在垫里面装满了水……大概是床垫破掉,所以水流出来。”

“原来是水床啊!”片山恍然大悟。

疑问好像解开了,可是水床为什么会弄坏而水流出来的问题并没有解决。这点先告诉栗原比较妥当。

“你在这里等一下。”片山正想站起来时,听到睡房里面传来一声尖锐的怪叫声。

“你留在这儿!”片山直冲进睡房。

“刚才是什么声音?”

“这位小兄弟呀!”栗原说。“他负责检查衣橱。”

“猫儿在衣橱前面喵喵叫,我一打开柜子,就有尸体……”那年轻的刑警肤色苍白一片。片山十分同情他,由于同病相怜。

从衣橱跌出来的是个穿睡衣的男人。不过,身上穿的是花睡衣,怎么看都像女人睡衣,穿得十分局促。

“啊!”片山禁不住喊一声。“——他是片冈义一!”

“你认识他?”栗原诧异地问。

“他是被害人的父亲!”片山说。

栗原的眼睛透出可怕的光芒。“片山!你怎知道他是被害人的父亲?”

“不,啊,这个……”片山想解释,可是叫他在短促的时间内说明前因后果是不可能的事。

“总之,说来话长……”

“唔……”有人呻吟。栗原与众人对望。

“是你吗?片山?”

“不是我。我在讲话,不能同时呻吟!”

又传来“唔”一声呻吟。

“警长!那是……”年轻的刑警指向翻身过来的片冈义一。他正在打哈欠。

“笑死人了!”南田窃笑。“不是死掉,是睡了!”

片冈张大喉咙重复打着哈欠,眼睛眨了几下,突地喃喃自语:“怎么那么冷啊!”接着发现站在眼前的粟原等人。

“咦?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警察!”栗原大声说。

“警察?警察来这里干嘛?”片冈说着,蓦地发现片山的存在,立刻脸部发亮。

“义太郎!啊,原来你们帮我把义太郎找回来啦!”

片山焦急地退到门边。可是,刚刚从睡梦中苏醒的片冈,已经快如闪电似的朝他扑过去。

“放开我!”

话没说完,片山已经被片冈一把抱住,一起栽筋斗倒在湿漉漉的地毯上,就如滚跌在水里的情形一样,惨不忍睹!

第二幕 以眼还眼1

片冈玲子轻轻推开工作室的门,喊一声“义太郎”。

尽管丈夫说过。当他在工作时不要干扰他,可是现在实在有话要说,不能顾虑太多了。

“怎么啦!”丈夫从桌上抬起睑来,看到他温和的睑,玲子松一口气。最近丈夫的情绪不好,时常发脾气。

“昨晚没睡过?”

“睡了两三个钟头。”

“这样会搞坏身子的。请他们多延一点点时间给你吧!”

“没关系。这些稿子一赶完,我就轻松了。”

“你整天说这句话,身体要紧呀!”

玲子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片冈义太郎的手重叠在妻子的小手上,对她微笑。

“不要担心。”

“是不是有心事?”

“什么?没有哇。”

“不要骗我,我知道一定有事。”

“我像个说慌的人吗?”义太郎笑了。

“晴美打电话给你,说些什么?”

“唔……她说我们老家发生许多纠纷,乱糟糟的。”义太郎说。“不过与我无关,不必理会。”

玲子似乎欲言又止,但终于改变主意说:

“我去泡咖啡,喝不喝?”

“好的,给我五分钟就过去。记得多放咖啡粉!”

玲子不觉莞尔。

她把水壶摆在煤气炉上,呆呆地等候水滚,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情绪。

玲子今年二十五岁,三年前跟义太郎结婚,两年后生下女儿美沙子,一家三口的生活乐融融的。

玲子的体质虚弱,外表看来不太健康,其实她没什么病,只是容易疲倦。几年前她从九州独自上东京谋生,在朋友引线下,替一名插图画家跑外勤,认识了写文章的片冈义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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