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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有张床-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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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学堂已经辞退了我,另寻了别人,因为我耽误了他们的工作。最后,他们给了我三块多的工钱,叫我另谋高就。我拿了那些钱,拎着包袱儿回了家。
我不恨他们,不恨别人,所有的人都是为了吃饭,为了那张该死的嘴!
看到嘴,我想到了身,人,为什么不象其他动物一样,长一身皮毛,不怕风,不怕雨,这样,就不会有布衣,有纨绔了;那一张嘴,不吃饭——吃草,那该多好,这样,就不会有高低,有贵贱,有贫富,再也不会有贼偷,有匪抢,有兵杀了……天下永远太平。
明知道这是虚幻和空想,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想到这个份上?痴人说梦,还有一个梦在;杞人忧天,还有一个天在。我呢,却是什么都没有,我象一个疯子,面对这个混混沌沌的世界,辨不清东西南北,分不清是非黑白。
工作我是不去找了,为了那份工作,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如今丢了,也许就再也没有我的工作了。我还有一点儿钱,得过且过,车到山前再找路,吃光了再说吧。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在死之前,能见到我的妈妈,见到我的姐姐,这样,即便死了,我也瞑目了。
我那一点儿钱,不久就用光了。东西是没有卖的,也没有当的,谁希罕几件烂衣裳,一床破被子呢?
听天由命,到了这个份上,我安心了,反而相信,绝路上有绝路上的办法——妈妈先嫁人,后卖笑,不都一一熬过来了吗?
我决定出去,出去看看那些绝路上逢生的人,怎样去养活自己的嘴,穿暖自己的身。三天大街,五天小巷,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寻到了一条不劳而获的门路了——那就是卖血。
卖血好,用身上的血,去养活身上的嘴。我真想不到,原来人身上除了嘴之外,血也是个好东西,长此以往,只要有血的一天,就永远饿不了嘴。只要饿不了嘴,能不能穿暖身子,就已经不重要了。
卖血好,可以明着卖,可以暗着卖,没有人管你,就象一个自由市场,而且不用上税。它不象卖笑,象挂在钩头待卖的肉一样,别人挑肥拣瘦,一点儿由不了自己。在这里,只要你高兴,想什么时候卖就什么时候卖,想卖多少就多少,完全由自己做主。
卖过几次血之后,我才知道,我想错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张着嘴等饭吃,比在山头上喝风还容易?这样的世外桃源,岂不叫死去的人大呼冤屈,早知道有这样一条活路,转世投胎再也别错过了这样的好机会。
看看这些卖血为生的人,个个瘦成了一张纸片,风一吹都可以飞走了。他们一个面黄肌瘦,双目无神,手脚无力,穿着破烂的衣服,天天游荡在大街小巷,行尸走肉一样活着。
再看看我自己,我头重脚轻,浑身软绵绵的,辨不清方向,分不清早晚。我待在家里,哪儿也不想去,好象一片未黄而吹落的叶子一样,飘忽之中又带着几分沉坠,活着,好象已经死了;死了,好象还活着。
等到钱吃光了,我又要去卖血了。
那一天早上,吃过饭,我懒洋洋地朝血窟窿走去。冥冥之中,是不是真的有定数?在路上,我竟然碰上了小兰儿。她虽然长大了,但儿时的面貌没有太大的改变,我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小兰儿也认出了我,拉着我手,显得很高兴,打听我的情况,我也问了她的经历。
原来,她十五岁便嫁了人,两口子忙里忙外,倒也顾得了温饱,一年后,又生了一个儿子。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男人染上了毒瘾,变成了烟枪,好端端一个家三两下就抽光了。
败光了家,男人找不到烟钱,三天两头地去借阎王债,过足了瘾,蒙着被子就睡大觉;睡醒了,有事无事拉着女人就是一阵拳打脚踢,骂女人是只会生蛋的鸡,不是能摇钱的树。
小兰儿自幼胆子就小,天天受气挨打,只有哭,根本拿男人没有一点儿办法。好活赖活,到了第二年,又生了一个儿子。这个一贫如洗的家更是雪上加霜,吃了上顿愁下顿。
绝路上真的有绝路上的办法,那个男人急慌了,便把大儿子拿出去卖了,得的钱,一部分还了债,一部分塞进了烟枪;可怜的小兰儿,一个子儿都没有看到,却不敢吱声半句,只有趁男人不在的时候,望着门外的小河,一边哭,一边呼唤着儿子的名字。
钱花光了,瘾上来了,那个男人,又把小儿子拿去卖了,填进了无底洞。这还不算完,他看到小兰儿会生养,象猪下崽一样,从此干上了典妻的行当,真的把女人当成了会下蛋的鸡,能摇钱的树。契约定了,典妻一年,洋钱十块;约满赎回,赎费一成。
小兰儿是套上了绳索的牛马,在男人的鞭子下挣扎。两年后,小兰儿为两户人家生下了儿子,都被男人赎了回去;又一年,为一户人家生了个女儿,男人却已经抽死在烟枪上了。小兰人从此无钱赎身,只好卖身为奴,做了那户人家的使唤丫头。她的女儿呢,也被那户人家送了人,当着东西一样的贱卖了。
因为模样儿生得还算好看,不知怎的,被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爷看上了,娶了过去,成了他的第九房姨太太。然而,好景不长,高高重楼,深深庭院,男人与男人,男人和女人,女人和女人,瞪着眼珠使巧,勾着脚儿下绊,变着心思卖乖。小兰儿,根本就不是七大爷八大姑的对手,最后被人设了套,灌醉了酒,捉奸在床,给老爷打得皮开肉绽,赶出了家门。
小兰儿回到自己的家,几个屋子,早已成了一堆残梁断墙,根本无法住人,没有办法,她只好离开家门,四处逃难,吃尽了苦头,尝尽了辛酸,最后寻了一个饭店招待的活儿。
知道了小兰儿的经历,我却只零零星星地告诉了她我的一些事,并说,我正在找事做,其余的事,我是不会告诉她的。这些羞与辱的经历,说给任何人听,得到几丝同情与怜悯,又能怎么样呢?谁人会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你穿,自己碗里的饭扒出来给你吃?天底下,还没有这样的傻子和疯子!
好个小兰儿,听说我在找工作,竟然说愿意帮我,要我告诉她我住的地方,然后,才匆匆忙忙地分了手。
她的话,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希望早成了灰了,我们只是匆匆一面,说的不过是些宽心的话,然后各奔西东,谁顾得上谁的生死呢?我还是得去血窟窿,只有那儿才有我的活路。
几天以后,想不到,小兰儿竟然上门来找我——叫我去试工。
那是一个很大的饭馆,坐落在十字路口,大红灯笼高高挂,生意很好,客来客往,女招待进进出出忙个不停。
见了面,老板四十多岁,秃顶,乌鱼脑袋,半嘴金牙,细脖子,却长了个坛肚子,麻秧腿,活脱脱一个没有死断气的漫画似的人儿。他扫了我一眼,耷拉着眼皮,叫人给了我一套衣服,吩咐我先试做,合适再留下;不合适,管吃,没工钱。
小兰儿呢,便开始教我怎样托盘,怎样倒茶,怎样斟酒,怎样摆菜……我呢,手不上劲地学,心不在焉地做,根本不当它回事。
几天以后,老板竟然对我很满意,叫我正试做;并说做好了,可以为我涨工钱。
我一下子又茫然了,想不到,无心插柳,我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这份工作,这让我那死水一样的心似乎又有了一丝波纹。小兰儿又来教我说:“脸上要永远带着笑;领子不要扣得太严;白毛巾要常常托在掌上;走路不要东张西望;对客人说话要轻,要柔……”
我慢慢地去开始适应,给客人倒茶的时候,客人在我的腿上挨擦着,我得陪着笑脸;给客人点烟的时候,客人在我的手上抚弄着,我没有唬下脸色;给客人递毛巾的时候,客人在我的屁股上揪拧着,我不能叫出声音……渐渐的,我越是忍着,那些吃客越是得寸进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亲我的脸蛋,捏我的奶子,摸我的大胯,我忍无可忍,终于甩出了一个耳光,痛得他杀猪般叫,恨倒是解了,我自己呢,遭了吃客一顿打,又赔了老板损失,一分钱没有拿到,被老板赶出了店门。
我发誓,就是饿死,也不再去找工作了,还是卖血吧,哪一天血尽了,哪一天就活到尽头了。
我吃了饭,除了蒙头大睡之外,就是在街上象一个孤魂野鬼一样地悠悠瞎转,今天大街,明天小巷。李婶说得不错,活着有活着的好,能看着别人死去,说不定还能见到我的亲人。
正是初冬的时候,那一天,我去一个新的血窟窿卖血,在一个小弄堂子里,真的看到了我的妈妈!
妈妈原来成了乞丐,正拉着一条伤腿在小巷口讨钱,一根木棒,下头已磨得又圆又光,一只破碗,只有捏手的地方才显处以点儿干净来。
看见了妈妈,我的泪,再也忍不住了,哭着跑上去。妈妈见了我,一下子变了脸色,挪动身子想躲开我,但她未挪出几步,便摔了下去,爬不起来。我抱住妈妈,又哭又笑,她的身上又脏又臭,一张脸上,只看见眼珠子在动,头发象一堆乱草似的耷拉着。
我哭着问妈妈:“你为什么不回家?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你知道我们找你找得好苦,为了找你,八月连命都丢掉了!你难道真的不要你的女儿了吗?妈妈,你太狠心了!”
妈妈靠在我的胸前,翕动着嘴唇,好久,才缓过神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哭出声来。
我好怨妈妈,她为什么会躲着我们呢?难道她真的是为了不拖累我们,悄悄地离开我们,自己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的悲与痛,拖着残腿,沿街乞讨,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她哪里知道,这样做,带给我的,生离早已大过了死别!
今天,如果不是妈妈躲不及,我这一辈子,恐怕再也见不到她的面了。望着不成人形的妈妈,我看到了摆在我面前的一条路。'奇‘书‘网‘整。理提。供'
正文 手记22 笑登青楼
下卷
锚对老鼠说,
你可以成为我的新娘吗?
老鼠对猫说,
你见狼成羊的新郎吗?
所有的邪祟,
终将在阳光下,
无路可逃!
如今,我什么都看透了,什么都想通了,之前,是妈妈卖笑来养活我,现在,该轮到我去卖笑来养活妈妈了!
命运——就是这样的公平!
骡子也好马也好,我不愿意和妈妈一样做暗门子,反正是卖,要卖就得把价钱抬得高一点,别费了我的身子,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落一个白发黄皮,猪狗不闻。
唱着这首歌,我去了柳庄子。
卖笑场,咸肉庄,张三李四本姓王。生入锒,死出堂,从此生死两茫茫。夏日雨,冬日霜,一张破席取肚肠。砧板圆,案板方,一杆称儿论斤两。用钩挂,用绳绑,不用争来不用抢。没有肉?不用忙,还有骨头可熬汤!没汤喝?可商量,还有一张臭皮囊,绷鼓还剩三尺长,大难来吃当熊掌!
到了庄子,入了内堂,得了通报,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虽是半老徐娘,却也风韵犹存:大眼,高鼻,螺髻,瓜子脸型,杨柳腰身,手里绕着一根浅红丝巾,走路一摇三摆,媚眼儿抛得老高,胸脯儿挺得直打颤……
这个女人,姐儿们都叫她柳妈妈。
她上前来,把我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翻,然后叫我转了几个身,迈了几个步子,点点头,对我说:“叫什么名字?”
我说:“白雪。”
妈妈又问:“家住何方?”
我说:“城东五里巷。”
妈妈不再问了,令人上了茶,叫我先坐一会儿,便出去了。不一会儿,她回来了,脸上带着笑,对我说:“你不是宅子里逃出来的丫头,也不是衙门里跑出来的奴婢,老娘可以收留你做干女儿了。”
原来,入庄子的女人,都要被老鸨子弄清楚底子,方才敢收留,不然难免会讨来麻烦,惹来官司,到时弄个鸡飞蛋打,赔了夫人又折兵。
老鸨子领我出来,来到庄子大门口立住,叫来所有一干人等在一旁看着,然后要我跨着大门——一脚在外,一脚在里,对我说:“姑娘,你可想好了,这一步缩回去,你仍然是别人家的女儿;这一步跨进来,你就是我的女儿了。”
我早已想好了,我哪里还有回头路,犹如射出去的箭,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到了最后,一头扎在哪里,自己也不知道。听了老鸨子的话,我毫不犹豫地一脚跨了进去——我认命了!
成了庄子里的人,老鸨子领我和姐姐们一一见了面,说了些心口不一的话,算是大家投了缘,从此一家人。
有的姑娘,我虽然叫她们姐姐,其实看上去年龄比我还小。入庄为娼和入门学徒一样,只论先后,不论年纪。在这里,没有倚老卖老,更没有侍小纵小,只有顺从、依从和服从,只有忍气、忍痛和忍辱,进了这里,就是进了活地狱!
我以为,只有咸肉场子才要交税,其余的青楼红院,就可以做无本的生意了。到了这儿,我才知道,庄子也是要上税的,不然就不合法,警察一来,就要关门大吉了。难怪我的妈妈,最终没有受到法律的保护,落得了一个惨不忍睹的结局。
上了税,这些庄子、堂子、园子就可以叫着卖、吵着卖、拉着卖、架着卖、压着卖、打着卖了,他们在法的保护伞下,不怕风、不怕雨、不怕雷鸣电闪,高枕无忧地看着银子哗啦啦如水一样流进来,赚了个杯满钵满盆满。
在这里,只有公开,没有公正,更没有公平,谁的手腕长,谁的门路多,谁就是凤,谁就是龙,主宰一方的命运!
入了庄子,自然是先学规矩,后学技艺。吃饭是不成问题的,到了这儿,哪一个老鸨子都愿意先下点儿注,希望养出一棵摇钱树。
庄子里,生意可以乱做,然而,那规矩却是不能乱的,哪一个妓女都知道,这末等的生涯,却是头等的规矩。
在屋里点灯,不能说点灯,应说点亮子;嫖客来了,你要夸他是条龙,应说海条子;做了梦,见了鬼,不能说梦见鬼了,应说幌晾子见到倭罗子了;妓女在客人面前撒娇,不能说妹妹想哥泪花花,应该说妹妹念哥都是撇苏着……
对于这些东西,我都能一一记住,因为我读过书,记性好,脑子好使,念书又一次让我得到了实用。有的姐妹呢,背这些东西,犹如呆鹅上架一样,叽叽嘎嘎叫了一大阵,记住这儿,便忘了那儿,如同猴子采玉米,到头来,只记住了最后离口的那一句,白辛苦一场。
记不住这些东西,可是要受到教训的。
有一次,我的一个姐姐不小心犯了忌。客人不高兴了,骂姐姐大清早说了不吉利的话,触了他的霉头,非要找老鸨说理去。那姐姐跪在地上,流着泪,抱着客人的脚,苦苦哀求他大人有大量,放过她免受皮肉之苦,她可以欠费陪他上床。那客人终是不依,惊动了老鸨子,经过老鸨子说情陪笑脸之后,免去了他的茶点酒水,那客人方才罢休。
那客人做了事,哼着下流曲儿,满意地走了。
这一下,可苦了那个姐姐,一顿打,自然是免不了的,她还得赔妈妈的损失费。挨了打,不能歇着,第二天还得依旧装着笑脸,拉客做生意。谁愿意养白吃饭的臭婊子?
嫖客来到庄子就是客人,就是买主,就是财神爷,比爹娘的面子大,比祖宗的资格老。茶儿、烟儿、酒儿、点心儿、曲儿、歌儿,得好生伺候着,让他们快活,让他们称心,让他们留恋……
有一种客,不管你是天王老子,庄子八字开,有脸无钱莫进来。对这种吃白食的,管你无赖地痞,土匪强盗,任何婊子都可以不陪他王八蛋,只管传了话过去,老鸨子自有收拾他的办法,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做了婊子,就不得立什么贞洁牌坊——夹着红布充处女。婊子就是婊子,是卖笑的,卖肉的,肚子里只能装男盗女娼,不能装仁义道德。当着两个姐妹,不能乱夸一个嫖客;当着两个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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