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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有张床-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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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本家转过身来,朝众姐妹骂道:“你们也给我看好了,不管你是三眼的杨戟,还是六臂的哪吒,谁犯了都一样,决不轻饶。”说完,还刺了几下。
到这时候,那猫和小桃红的叫声都没有了,只剩下了呻吟。我们听在耳里,看在眼里,再也恨不起小桃红了。
护堂师上去看看,对小本家摆摆手,小本家知道不能再打下去了,打死了,大本家那儿可不好交代,更断了堂子的财路,便丢了锥子,叫人取了那猫出来,丢了。
可悲的小桃红,已不成了人形,昏死了过去。小本家令人送了她回去,上药治伤,好生调养。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小桃红的受罚,却又应验了另一句老话。

正文 手记31  同命鸟

堂子里,小桃红虽然挨了打,她在众姐妹心中成了害群之马,烂汤之螺,但却没有人向外说起—也不敢说出去。堂子里的铁板规,谁不是耳里听出了茧,眼里看充了血?所以,在外面,并没有人知道小桃红的丑行。依然把她当作堂子里的红倌人。
这几多年来,小桃红也为堂子里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到现在,依然还是东山再起,不减当年,大小本家个个像贪得无厌的苍蝇一样,死死的叮在婊子的身上,恨不得吸干他们的血,方才罢休。
堂子里的人更知道,小桃红虽为婊子所不齿,但在大小本家的眼里,仍然是一个能招财进宝的鬼,不会把她变成冷灶,断了堂子的烟火。私下里,也没有人悄悄议论起她,各人顾各人的命,谁还有兴趣在背后说三道四,到头来反手一锤,打掉的是自己的牙齿;仰天一唾,最后竟然落在自己的眼睛里!
招灾上门,引火上身,许多时候,都是自个儿操闲心、管闲事惹出来的。
小桃红呢,虽是婊子,打不红脸,骂不伤心,在众嫖客面前,还可以打情骂俏、卖嗔耍娇,露尽风流,但在众姐妹面前,纵使她脸皮再厚,心肠再硬,也让小本家的锥子给戳破了,再也不能抬头挺胸,处处摆尽往日的威风,常常是脸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好像一只被打败了的蟋蟀一样,虽不甘心却也跳不出巴掌大的天。
这样的世道,这样的人心,哭也好,笑也好,叹也好,这样的生活,还得一天天过下去。无奈的生命,像沙一样,一粒一粒被无情的水带走,去了长河,去了长江,去了长海。
不知不觉中,又到了五月小夏。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人人都脱掉了厚重的衣服,好像褪掉了那厚重的壳,但每个人的脖子上,仍然紧紧套着一根无形的绳索,勒得人喘不过气来,好像观世音套在孙悟空头上的金箍,一念咒语,金刚也会变成软蛋。
雨,总是三天两头地下着。扇子是摇起来了,驱走了蚊蝇,却怎么也赶不走那恼人的烦闷。
未到仲夏,雨来得更烈,更大,等到堂子里的大小嫖客都在谈论逃难的灾民像蚂蚁搬家一样多的时候,城里许多人还没有明白过来,到处已经乱成了一团麻—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残的残……背包的,扛伞的,挑担的,推车的,一张张菜青色的脸,一双双充血的眼,一条条打颤的腿……
他们认为,乡下没了活路,来到城里,天大地大,也许能找到一口饭吃。他们又哪里知道,一场大水,胜过一场大火,更胜过一场战争,它像一场瘟疫,呼啸而来,悄然而去,一切就会被洗刷得干干净净,好像体面寡妇的澡盆,看着伤心,想着痛心。
眼看灾民越来越多,城里人并不惊慌,他们早已见惯不惊了,有钱的,照样花天酒地,日赌夜嫖,谁管谁的生,谁管谁的死,亲人都不顾,还会顾外人吗?没钱的,紧咬牙关,勒紧裤带,先顾自己的命,谁还管得了乡下的穷亲戚?生也罢,死也罢,都成了与他们毫不相干的吆喝。
别怪他们心狠,不狠心,他们也活不了。
天底下,可怜的只有穷人。自古以来,人祸可避,天灾难免,天灾就是一张天网,当头撒下,所有的穷人,都成了一条条网中的鱼,几翻徒劳的挣扎之后,还是成了牺牲品。
别说这是天方夜谭,短短几天时间,哀声一片,哭声不断,已经饿死了不少人,这时好多年来少有的现象。这一下,城里人开始慌了,纷纷联合商会,上报政府。
马上,城里的大街小巷,到处都贴满了政府的告示,要求大家不要慌,不要乱,等候中央的救援。
眼看没有活路了,谁还管他妈的中央,就是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里了—活命高于一切!于是,胆小的开始偷,胆大的开始抢,红了眼的开始放火,黑了心的开始杀人……整个城市,顷刻间变成了一个战场。为了那一口活命的饭,虎口去拔牙,龙背去抽筋,为了生存,谁还顾得了正义与公理?
这些穷人,他们也想得太天真了。如此下去,这还了得,岂不翻了天了?政府是干什么的?就是专管老百姓的。政府不愧是政府,一声令下,雷厉风行,治安团,城防队,警察局,纷纷出动人马,关了城门,捉拿刁民,弄得整个城市鸡飞狗跳,鼠躲猫藏,到了最后,动了武,开了枪,就地正压了一批人,才算平息了骚乱。
外面如此,烟花柳巷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是听来的故事。
有一个暗门子,看到来了潮水般的乡下人,以为大有生意可做,便四处吆喝叫卖。结果呢,被警察局逮了去,一阵皮鞭,打得皮开肉绽,投了笼子,叫人拿钱三百大洋去赎。狮子大张口,作暗门子的,哪里来那么多钱去赎身,到了最后,被定了罪:扰乱社会治安,败坏社会风气。先游街示众,后戴铐拘留,半个月后,卖肉抵债,才被放了。
更高一等的堂子里呢?虽有法的保护,有官的庇护,仍然有难逃劫运的姐妹。那些趁浑水摸鱼的阿飞瘪三,不敢打堂子的主意,只好把罪恶的黑手伸向那些可怜的婊子。
这是眼见的事实。
堂子里,有一个姐姐,无名,号十三,大的叫她十三妹,小的叫她十三姐,被人包了夜,乐得脸上开了花。一夜良宵,醒来之后,却人去财空,那个嫖客,卷走了他所有的金银与首饰。乐极生悲,十三姐哭天无路,哭地无门,去了小本家那儿,指望她给她作主申冤。
小本家怒了,支人去报案。不一会儿,警察大人来了,装模做样,一边吃着茶,一边录着口供。结束了,拍着桌子叹了一番世态,骂了一通人心,拍着胸脯对小本家说:“妈妈放心,只要逮住了,不打断她的手、打折她的脚,再关他个十年八年,他就不知道马王爷长的三只眼。”
十三姐一把鼻涕一把泪,作了揖、下了跪、谢了恩,哭着去接客。
几天之后,警察局来了人,说:“那小子找到了,不过死了,被乱枪打死的,连衣服都被剥光了,哪里还有什么金银与首饰?大鱼吃小鱼,到头来赔上了一条狗命。”
这帮人干事,无非是冲着大小本家的面子,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大小本家既然发了话,是好是歹,总会想着法儿给一个交待,不然,大家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但我却明白,这些人玩的不过是盗喊捉盗、贼喊捉贼的把戏罢了。这世上多少大案、要案、生死案,他们都是狗咬乌龟—无处下口,这芝麻绿豆大的事,他们只需随便找一个借口,编一个故事,就能敷神哄鬼了。
常言云: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十三姐呢,雪上加霜,疤上添伤,这场大水,把她的亲人也冲到城里来了—一个妹妹,一个老娘。见了面,叫着名字,抱成一团,哭哭啼啼。
这一下子,三张嘴巴,靠着一个身子来养活。就像我的妈妈,为了我和姐姐,差点儿拼了命,仍然没有养活他的女儿。人不同,命一样,这一家子,恐怕也会落到和我们一家的结局。
要吃饭,十三姐,还得去求小本家,好说歹说,立了字据,终于借了一点钱,寻了一处地方,安顿了妹妹和老娘。
回到堂子,小本家叫过十三姐,对着大家说:“在这个堂子里,不分大小,不论青红,又号儿的没号儿的,都一样对待,记住妈妈的好,待客如亲,才算给堂子的门楣添了彩、大柱贴了金。”十三姐千恩万谢,哭笑着去招揽生意。
这个十三姐,她又哪里知道,这个世上,靠不着天,靠不着地,靠不着神灵,我们不过是拿自己的身体,养活寄生在我们身上的虱蚤,到了最后,泪尽血干,却变成了我们上揖下跪,捧着残汤剩水当宝贝。
这个可怜的姐姐,在堂子里呆了这么多年,连这层理儿都想不透,难怪她永远是个冷灶。她在这个堂子里,也许就如选了秀的宫女,一旦入了殿,到死,也跳不出这个活地狱了。
如今,我已没有了亲人,再没有人来投奔我了,我的妈妈,我的姐姐,还活在世上吗?如果活着,也跟死了差不多吧,穷人的命,走到哪儿都一样,东边老虎吃人,西边老虎还是吃人。
这一家子,在他们看来,似乎寻到了活路,其他的难民呢,饿殍满地,长哭声声,东一个草棚,西一个破席,哪里能够容身,哪里能够停尸?警察与部队又出动了,开了城门,把难民纷纷往乡下赶,何处来,何处去,就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地方。
这又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一件法宝—凡事者,不能解决,便行禁止。
这些难民,虽手有寸铁,却那里抵得过皮鞭和枪托,只有头破血流往城外逃。
城里,一下子空了,好像一只泄漏了的大口袋,只留下一些阴沉沉的死气。
这个城市,从喧嚣一下子沦为平静,静得如同一潭死水。人这东西就是这么奇怪,身在洪波,处事不惊;等到劫后余生,反而显得异常惊恐,好像从蛇口逃生的断尾鼠,屏住呼吸,躲进那无用却又自以为安全的洞里。
风波是平息下来了,那些警察和兵,像鸟兽一般散了,吃大户的照样吃大户,抽大烟的照样抽大烟,坑蒙的,拐骗的,抓拿的……照样干着老本行。凡是能欺负的,都是他们胯下的马,鞭子下的羔羊。
眼看着灾民回乡下去了,小本家嘴上不说,却对十三姐露出了乌眼鸡似的眼神。十三姐知道小本家的厉害,别等她上了脸,讨来吃不完的苦头,只好想方设法让家里人回去,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谁知道,这一去,却落了个家破人亡,在路上,被人先劫财,后劫色,连老娘都没有放过,最后,妹妹不甘受辱,碰壁而亡,只留下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娘,像鬼门关逃出的冤魂。
回到了这里,可那老娘不入堂子,只在堂外坐地大哭,向行人哀诉自己的悲惨。
小本家知道了,叫了人,赶走,那老娘像无头的苍蝇,赶走又回来,还是在堂子外哭诉。
小本家变了脸,叫人捉了那老娘进来,当堂赏了几个耳刮子,然后捆起来,塞了嘴,关到后院柴房去。在堂外,光天化日之下,小本家再厉害,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杀人放火,可一旦入了堂子,里外两重天,那就由她不由人了。
小本家叫来十三姐,当着众人的面,骂开了:“鼠有鼠洞,蛇有蛇窝,谁也别想蛇鼠一窝,乱了章法。你们都给老娘听好了,给了初一,绝不会有十五,谁想一手抓两个月亮,下辈子都甭想。”骂完了,小本家叫十三姐马上领了老娘出去,是生是死,绝不允许再踏入堂子半步;不然,乱棍子打死。
未出堂子,那老娘已经发了疯,逢人便骂,逢人便打,嘴里不停的叫着:“魔鬼魔鬼,还我女儿命来……”小本家又令人捆了那老娘,装入麻袋,像死狗一样丢了出去。
我看着这一切,不由又想起了我的妈妈,心中不忍,寻了一个机会,悄悄塞给十三姐一点儿钱。我知道,这点儿钱,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望梅止渴,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然而,又总比没有多生出几分活的希望。
十三姐眼含热泪,口中无言,心存感激,架了老娘走了。
黄昏时分,十三姐却回来了,一脸无色,双眼无神,全身无力……原来,船到半路,她老娘又哭又叫,又蹦又跳,跌下了河,淹死了。
这样好端端一个家,说没就没了。生命的脆弱—脆的像一根灯草,弱的像一根稻草,遇火则烧,遇水则湮,那里逃得过凄惨的厄运?
死者已死,生者还生,十三姐,还得操起那卖肉的行当,来延喘自己的生命。看看她,想想我自己,二人的命运,是何其的相似?到了今天,都成了黄连树上的苦果,所不同的是,我现在拿活着当死了,她当死了一样活着,偶尔,在静夜的角落里,会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呜咽与哽咽。
终于有一天,连这哭声也惹了祸,因为他把哭声带到了床上,弄得嫖客不高兴,把状告到了大本家那儿。
客人就是上帝,大本家一发怒,小本家便慌了手脚,叫人捆了十三姐,当着那嫖客的面,一边打一边骂:“好你个丧门星,哭哭哭,活生生把一个道场哭成了法场。你要害死大家,才称你的心、如你的意是不是?你以为就你难,谁家没有一本难念的经?不难,不难谁出来做婊子?都在家里当太太小姐了!”
打过后,十三姐下了跪,求了饶,方才完事。
第二天,十三姐没有出来接客。小本家叫人去唤,屋里没有人,以为十三姐逃了,气得她一佛升天,二佛入地,派了人四处去找,并丢下话来:“只要抓住了,先打个半死,在押回来接受堂规。”出去的人回来,连一根草都没有抓到。小本家无处发火,立在厅子里,便指桑骂槐的训了一通人。
等到第四天早上,有人发现十三姐早已死了—跳了井。尸体刚浮上水面,已发了臭。小本家得了消息,来到后院,叫来众人,恶狠狠地说:“谁敢说出去,当心他的皮!”这话一处,谁都知道它的分量,给自己的嘴巴上了锁,让它烂在肚子里。
小本家叫人拿来一张破席,将尸体裹了,去乱葬岗埋了,回来封了井。
生,是多么的不容易;死,却是如此的简单!
别说我,就是小桃红,见过了这一回场景,也吓得变了脸色,再也不敢玩弄什么小花样。堂子里的铁规,任何人都不会例外,这才使得每一个进了堂子的婊子,自始至终,都不敢把自己当成是一个人。
人,出生的时候,是哭着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死的时候,又在亲人的哭声中回到另一个世界。这生生死死,不是一个哭字了结,就是一个苦字了结!

正文 手记32  三遇贵人

在我的生命里,我本以为,在这个堂子里,我不待上十年八年,就别指望跳出这苦海,入堂子的婊子,就像入了笼子的鸟,折断了翅膀,也难飞出去。可这无常的生命,在老天打盹的时候,有时也会开出几朵带霜的小花—到了第二年的春天,我竟然入了书馆。
这样看来,进这风月场,我同别的姐妹相比,还算多了几分幸运。入烟花庄,遇上了堂子里的贵人;入堂子,遇上了书馆的贵人。
那是一个微寒的早晨,刚下过一场雨。风中带着几分淡淡的花香。窗外,乱生着几丛芭蕉,点点清露,滑下绿叶,落地有声。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画眉,赶走了在此筑巢的黄雀,得意的鸣唱在那枯枝多于嫩条的柳树上。
大堂上,依然是乐声绵绵,歌声悠悠,婊子笑成忘忧花,嫖客乐成开心果。这是男人们的天堂,婊子能成为嫖客心中的尤物,就得有天使的脸蛋,魔鬼的身材。在这个销魂的地方,男人才能真正成为男人,可以梦着飞,飞着笑,笑着死亡。
这就是上帝造的男人;这就是上帝造的女人。
今天也算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又有一个妹妹新出堂。睡在东厢房,想着西厢房,消息一出,就把更多的男人吹到堂子里来了。这些家伙,真的有狗一样的鼻子,鹰一样的眼睛,兔一样的耳朵,更有狈一样的手段,狼一样的心肠……一场好事就是一场好戏,不弄个大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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