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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誓-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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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宝裕提高了声音:“我不相信神通广大的卫斯理,连一个拍卖场都进不了。”

我耸耸肩,对这个问题,不作答覆,温宝裕得不到反应,顿了顿足,走了。

他走了之后,我吸了一口气:“这柄匕首……确然是稀世奇珍,值得去开开眼界。说不定落在哪一个收藏家的手中,就再也无缘相见了。”

白素深知我的心意,她微笑著反问:“你是想去看那柄匕首,还是想看那捆羊皮?”

我给她说穿了心意,也不禁笑了起来:“其实我早就有了一个主意,不过不说出来,怕小宝知道了会闯祸,坏了大事。”

我说这几句话的时候,也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同时也估计白素料不到我想到的是甚么。

白素闲闲一笑:“当然,你所要的,并不是那捆羊皮,而只是要上面的文字。”

我伸直了身子,知道白素已知道了我的方法,其实再简单也没有,用一具摄影机,把每张羊皮都柏一张照片就可以了。

拍成了照片之后,怎么研究都不成问题。而拍卖品既然在事前供人参观,要拍摄自然也是十分容易的事。我不对温宝裕说,是怕他大呼小叫,反倒会被人阻止。自然,主持拍卖会的人,可能会有禁止拍摄的行动,但以我和白素之能,就算是偷拍,也容易之极。

我继续道:“问题是如何进入会场?”

白素笑了一下:“拍卖会在那张酒店举行,苏氏兄弟是我们的熟人,拍卖会不会拒绝酒店主人所推荐的两个客人吧,和他们联络一下就可以了。”

我鼓了两下掌,立刻和苏氏兄弟联络,同时也十分高兴,因为白素说“两个客人”,这说明她准备和我一起去参加行动,而我们已有好久没有一起行动了。

一切经过简单而顺利,第二天,我接到了苏氏兄弟之中的苏耀西的电话,他说:“和拍卖会方面联络过了,他们说欢迎之至,立刻补寄入场证来,只不过这个拍卖会很怪,要化装参加,而且,参加者连互相说话也不可以。”

我呵呵笑著:“这一点我们早知道  我和白素,早已不说话,只凭眼色,就可以知道对方的心意了。”

苏耀西十分有趣,他道:“喔,我明白了,这叫作眉目传情。”

在双方的大笑之中,事情顺利解决,不几天,我和白素都收到了入场证,我在事先就提出:“别让温宝裕知道,看他到时化装成甚么,我想我们一定一下子就可以把他认出来。”

白素瞪了我一下:“还说小宝孩子气,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说到这里,她忽然笑了起来:“我们也好久没有化装了,不如分头进行,看到了那时,你是不是认得出我,我是不是认得出你。”

白素忽然之间,童心大发,倒是十分有趣的事,我立即举手赞成,并且提议:“早一天我‘离家出走’,以免泄漏天机。”

白素也高兴:“好,谁认不出谁来,要受罚。”

我凑近去:“罚甚么呢?”

白素侧头想了一会:“现在想不出,到时再说!”

(好像有一部武侠小说中,曾有过这样的情节?)

说说笑笑,时间容易过,陶启泉十分有信用,一回来就通知我,我通知温宝裕,温宝裕这次,居然十分懂礼貌,衣著整齐,先来见了我,在我这里得到了嘉许之后,才去见陶启泉。

温宝裕英俊挺拔,十分得人好感,我相信他决不会失败。果然,不到两小时,他就从一辆大房车中,跳了出来,一路跳进了屋子,“雀跃”自然就是这个意思了  陶启泉派自己的座驾送他回来,他一进屋子就叫:“猜我得到了甚么成绩?”

我笑:“不知道,陶启泉才给我打了电话,不过他没有说。”

温宝裕望了我片刻,陶启泉确然没有告诉我他取得了甚么成绩,他只是告诉我:“你派来的小朋友有趣极了。”

温宝裕在确定了我真的不知情之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陶氏集团成立了一个基金,寓投资于收藏,放胆购买一切值得投资的艺术品和古董。”

我也代温宝裕高兴,以陶氏集团的财力而论,把这批古物全部买下来,也不成问题。

温宝裕更是兴奋得满脸通红,他又补充:“还可以专为基金建造一座收藏馆  陈长青也留了不少古物下来,我准备捐出去,总不能只由陶启泉一人出力。”

温宝裕“有趣之极”的评语,自然不是自白得到的,他性格十分可爱,爽朗而豁达,有这样性格的人,自然到处受人欢迎。

不几天,陶氏集团的这项新措施,就已经向全世界发表  这件事有一个小插曲,这个实力雄厚的基金会主席,是一个青年人,当然是温宝裕,他西装笔挺的相片,登在报纸上。他的母亲,温太太看到了,自言自语道:“这青年人,和我们家小宝倒长得很像。”

小宝的母亲看吊儿郎当、调皮捣蛋的小宝看惯了,见到了服装端正的温宝裕,竟然认不出来。

温宝裕的父亲,在妻子面前,一向是没有发言权的,这次忍不住说了一句:“那就是我们家的小宝。”

温太太瞪了丈夫一眼,先是不信,后来仔细看了新闻,才大叫一声:“真是小宝,怎么那么大的本事,和陶氏集团搭上了关系,嘿!嘿!可比他父亲有出息得多了。”

温先生一句也不敢搭口。

不多久之后,温太太握著温宝裕的手,笑得脸上的肥肉乱抖,心肝宝贝地叫了一阵子之后,忽然下令:“你登在报上的照片很神气,可见人要表装,佛要金装,以后除非不让我看到,见到我的时候,必然要这样服装。”

温宝裕想违抗这道“懿旨”,他父亲给了他一个眼色,示意他不必徒费唇舌,温宝裕也就只好把抗议的话,吞咽了回去。

后来,他愁眉苦脸来见我,我哈哈大笑:“以后你尽量少见令堂就是。”

白素怪我:“穿整齐些也没有甚么,哪有叫孩子少见母亲的。”

我和温宝裕之间,常有“男人的默契”,所以对白素的话,都没有人去反驳她。

又过了若十天,温宝裕兴冲冲来告知:“后天,可以参观拍卖品了。”

我的消息比他灵通,因为苏氏兄弟中的苏耀西,早就通知我拍卖品运到,已经开始布置了。他道:“真不得了,全是精品,听说陶氏集团新成立的基金,号称可以调集十亿美元,就是为了这批宝物而设的?”

商场上对这种事十分敏感,财团有可能以这种基金为名,暗中从事突如其来的商业行动。所以我立时道:“据我所知,确然如此!”

苏耀西叹了一聱:“本来我看中了一套玉碗,现在看来,难以竞争了。”

苏氏弟兄也控制著庞大的工商业集团,是大豪富,可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和陶氏集团相比,当然又差了一截。他也想到陶氏集团可能要全部买下来了。

我笑了一下:“世界上的奇珍异宝太多,不能见了就想据为己有。”

苏耀西也立时笑了起来:“说得是  你是不是想先看看展品?我可以向拍卖会的主持人安排。”

我想了一想:“不好,这样一来,我的身分不是暴露了吗?”

事实上,我倒很想先去看一看,但是我和白素又有约,这几天,我们虽然没有商量这件事,但是互相都可以在眼神中看出对方大有挑战的意思,都像是在说:你认不出我,我会认出你来。

看看究竟是谁认得出谁,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苏耀西没有再说甚么。到了预展会之前的一天,我果然不在家中,到了陈长青的屋子,可是又避开了温宝裕  那屋子极大,要躲起来,十分容易。

我夤夜化装,装成了一个西方人,凡是化装不想破人认出来,必须在最难改变的地方,加以改变,而经过改变了的部分,又不是很碍眼,太碍眼了,有经验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那是化装的结果。

白素是化装的大行家,功力和我不相伯仲,要瞒过她,自然非别出心裁不可。

我化装的白种人,是金发白种人,我把自己的皮肤有可能露在衣服之外的地方,全部染白,又把我的汗毛,也染成金色,头发当然也染了,然后再用蓝色的隐形眼睛,北欧口音的英文我不成问题。

这样的化装法,十分花时间,我用了足足三小时,才算是成功,金发碧眼,十分传神,然后,我又在化了装的脸上,戴了一个面具  那是一种任何人一眼就可看出来的面具。

第二天上午,我离开大屋子的时候,看到一个身形偃偻的老妇人,拄著一根拐杖,战巍巍地走了出来,还向我瞪了一眼。我几乎要忍不住哈哈大笑:温宝裕竟然扮成了一个老婆婆,不过,他也算是扮得像的了。

我当然带了小型摄影机,这种摄影机使用特别的底片,拍出来的幻灯片,可以放大到一平方公尺,效果极好。

那捆羊皮上的文字,拍了下来之后,可以放大了来慢慢研究。

到了预展场地,我不禁叫了一声幸运,拍卖会的主持,显然不知道这捆羊皮的重要,只是随便放在一边,而且,其他所有的物件,都是可以看,不可以用手去碰,都有玻璃柜保护著。

而那捆羊皮,却放在那里,任人翻揭。

这时,我已看到那“老婆婆”的身手,忽然矫健了起来,在那叠羊皮之前,不停地用手杖去翻,翻了一张又一张,行动可算相当奇特,可是却没有人理会。

本来,我还十分为难,因为我的化装虽然天衣无缝,可是只要我一表示对那堆羊皮有兴趣,白素就立时可以认出我来。

所以,我只是像别人一样,盯著那柄匕首,和许多金器玉器在看。

可是,我又要拍摄羊皮上的文字,又不能连看也不向那些羊皮看一下,而且,我也无法进行远距离的拍摄。

而在我留意温宝裕的行动之后,我不禁大是高兴。温宝裕用拐杖在翻羊皮,每翻过一张,他就把拐杖向上,提高一些。

这小子,他竟然把特制的摄影机藏在拐杖之中,公然进行拍摄!他的这个方法十分好,从根本没有人注意他这一点上,可以证明他的成功。

一看到这个情形,我自然放下了心,由得他去拍摄好了,我可以专心一致,只把白素认出来。所以,我开始打量在这个展览大厅中的人。

人很多,超过两百个,每个人都经过化装,绝大多数,是戴了叫人认不出面目来的面具,也有乾脆扮成阿拉伯女人的。

我留意著每一个人,自然留意的重点,放在这个人是不是对那堆羊皮注意,或者对温宝裕特别留意。要有所发现,也不是容易的事,我看到一共有三个人,来到了温宝裕的身边,逗留了一会,温宝裕还居然向他们十分不耐烦的瞪眼,用不友善的眼光,把他们赶走。

这三个人,两个是身形高大的男人,白素的身子没有那么高,但当然可以加高  高明的化装术,非但可以使身形变高,甚至可以变矮!另外一个,是作中东女人打扮的妇女。

我本来想去进一步留意这三个人,可是一转念间,我想到白素如果在场,见到的情形和我一样,她也会去留意那三个人(如果她是三个人中的一个,她就会去留意另外的两个),这时,我如果去接近这三个人,叫白素看在眼中,岂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把我认出来了。

所以我仍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注意是不是有人特别去接近那三个人,可是却又没有发现。

温宝裕的行动十分快,他只花了二十分钟不到,看来就已经有了十分满意的成绩,他拄著拐仗,装模作样,在大厅中晃来晃去,神情十分怡然自得。

若不是怕白素认出我来,我一定会大大地和他开个玩笑,例如绊他跌一跤之类。

半小时之后,我开始走动,在每一个人的身边,逗留五秒钟到十秒钟,从各人的化装上,判别这个人是不是白素。

由于有“不能互相交谈”的规定,所以厅中极静,人与人之间也不互相交流眼色,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些珍贵的拍卖品上,尤其是那柄宝光四射的匕首,它那锋利的刀身,杀气隐隐,十分慑人。

一小时之后,展览厅中的人减少了一半,连温宝裕也走了,可是我还是没有认出白素来。看来,白素也没有认出我。

又过了半小时,人更少了,我想到,到了最后,可能只剩下我和白素两个人时,情形不是十分滑稽吗?

还没有认出白素来,我当然不能就此离去,等到只有十来个人的时候,我不禁用力在自己的额头拍了一下,责怪自己的蠢笨。

白素何必非留在大厅不可?她可以一早就认出了我来,然后离去,只要她可以说出我化装成甚么样子来,我就算是输了。

而她在一认出了我之后就离开,我自然再也没有认出她的机会了。

我叹了一声,不再留连,回到陈长青的屋子,又花了足足一小时,才把化装完全洗乾净。

我来到温宝裕常到的那几间房间,温宝裕不在,我留了一张大字条:速将偷拍到的照片交出来。

然后,我回住所,在门口徘徊了一回,估计白素会怎样取笑我。

可是,当我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白素在当眼的地方,留下了一张字条:“有突然的急事,一位好朋友向我求助,必须离开,不能去辨认你了。”

白素根本没有到那个展览厅去!不是我认不出她来,是她根本没有兴趣。

这实在令我啼笑皆非,但也令我松了一口气。从留字的时间来看,是早上七时。白素没有说她到哪里去,也没有说向她求助的是谁。她一定走得十分急。这样的行动,大多数发生在我的身上,白素很少这样。

我当然不会担心,白素有应付任何变故的能力,她的行动如此突然,一定有她的理由。

我休息了一会,温宝裕已风头火势赶了来,一到就瞪著我:“你怎么知道我拍了照片?”

我不说穿:“那么简单的办法,你一定想得到。”

温宝裕十分自得:“一点阻碍也没有,那堆羊皮,简直没人留意,你绝想不到我装成甚么人。”

我笑著指向他的鼻尖:“令祖母?”

温宝裕大吃一惊,一步跳向后,用大惑不解的神情望著我,我由得他疑神疑鬼:“拍的是幻灯片,带来了没有?”温宝裕要在十秒钟之后,才回答我的问题:“带来了,还没有看。”

我和他一起进入书房,把放映那种特殊小幻灯片的放映机装好,面对著一幅白墙,然后,拉下了窗帘,开始放映。一共是七十五幅,每一幅上,都是那种看不懂的文字。显然要记述的事件十分复杂。

夹在那种古怪文字中的汉字草书批注也不少,有时比古怪文字还多,而且,可以推测写这些汉字的是同一个人,这个人,一定十分霸道,因为在很多情形下,他写的汉字,盖过了那种古怪的文字,喧宾夺主的情形,跃然于羊皮之上。

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草书,是红色的,红色还十分鲜明,那是上好的朱砂,这种朱砂,相当名贵,这个人竟可以大量使用,自然很不简单。

我辨认草书的能力算是高的了,但在当时,我至多也只能看清十之六七,我相信温宝裕连一成都没有看懂,他不断在咕噜著:“这算是甚么字,这种字,写了等于不写,真正岂有此理。”

羊皮并不循序,所以也很难连贯,可是一个小时下来,我边看边讲,已经令得温宝裕怪声连连,我也大是兴奋。

可以相信,古怪文字记载的,是有关一个人的故事,而写汉字草书的,就是这个人。

古怪文字看不懂,这个人在批注之中,很多处对古怪文字作了补充,也涉及他的故事。例如他的名字,他是甚么时候的人等等,就全是在汉字草书之中得到的。

始终没有人认得古怪文字。

汉字也是请了几个专家来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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