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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种-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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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不能为了要替她一个人擦屁股,而让生灵涂炭;就算爹肯,她也不肯。
反正牢饭也不是没吃过,还不难吃,除了饭有点硬,肉有点腥,菜有点酸,汤没得喝罢了。再说,偷不是大罪,坐牢就当闭关,修身养性个几年,出来后照样活蹦乱跳……
突然一阵酸楚涌上,一想到坐过牢的女人不会有男人要,她就替自己感到悲哀。
也罢,去跟小舅相依为命。不过,东离寺只收和尚,不收尼姑,这就是方丈的不对了,佛门怎么可以存有重男轻女的观念?幸好她深具佛缘,又深得方丈喜爱,有她加入东离寺,极乐世界,指日可待。
不想了,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和以后无数个明天都得跟跳蚤蟑螂一起睡地上。
但,怎么能不想?坐牢耶!又不是去郊游!双腿一软,身子一晃……
“你放心,我选择救你。”司马乘风搀扶着她,安置床上。
“谢谢。”烦恼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戚彤喟叹一声。
司马乘风讽刺地说:“真难得!你居然会说这两个字?!”
“你……”是自己理亏,戚彤无力反击。
“以后,如果有以后的话,希望你句句实言。”
“你要怎么跟状元说?”听他口气仿佛交代遗言,戚彤好心疼。
“回媒仙馆再想。”司马乘风看起来不像六神无主,而是有难言之隐。
脸一偏,烛光映照,不少黑影在纸窗上晃动。“门外……怎么会有人影?”
“薛府的护卫,奉令保护我们。”司马乘风紧抿唇线,压抑愤怒
“我懂了,怕我们逃跑。”想跟薛宝贝比阴险,只怕是小巫见大巫。
“你早点休息吧。”司马乘风为她覆上被子,被角拉平。
“你也是,公子晚安。”如此的温柔,戚彤想不动心也难。
司马乘风拉开圆凳坐下。“希望你不介意,今晚我坐在这儿”
她不再怀疑他别有用心,不对,他是有心,担心他们会半仪摸黑来犯。
望着他挺直的背影,完全看不出烦恼的样子,但她知道,他很烦,烦得睡不着,而她也一样。
她捅了大楼子,却要他承担,她的心不由地酸楚凄凉,一滴泪珠从眼角落下,她赶紧拉被盖脸,偷偷哭泣……
不可遏止的泪,伤心欲绝的泪,尽情地泛滥吧!
懊悔,她分不清是上当,还是什么,让她感到无比挣扎。她从没有如此软弱过,从没有如此难受过,她突然明白小舅的心情了——爱比恨更教人害怕,这股力量足以毁灭一个人,也足以救赎一个人。
逃吧!像小舅一样逃吧!还来得及!她的耳畔轰隆隆作响。外面的世界似乎与她完全隔离,她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有人住唤她,轻轻的,仿佛有股气息吹过她鼻尖,暖暖的……
倏地,从浸湿的眼瞳里,看到一双揉合疼惜和深情的眼眸、
她一恸,扑进他怀中,脸倚着他肩膀颤动,双手紧紧攀住他颈子!
她要他,她好需要他,她再也不想掩盖她的情感,她再也不想压住她的渴望!
那一天,他搂着她,她一直忘不了,只是假装忘了,其实越陷越深。
但他却解开她的双手,推开她的身子,眼中烧灼着痛苦,很强烈。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戚彤拼命道歉。
司马乘风牵动嘴角,投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别哭了,我保证没事。”
“怎么可能会没事?”她看到黑亮的眸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是泪?是泪!
“我都说保证了,你就信我一次。”司马乘风表情不悦,像是自尊受辱似的。
“我信你,我当然相信你,你别生气。”戚彤急切地讨好他。
司马乘风哄小孩般地说:“快点合上眼睛,明天一早上路。”
她不敢违背,乖乖合上眼睛,久久,气息匀匀。
这时,他整个人瘫坐一旁。
他没对她诚实,他说不出口,他为她喝下毒药……他用他的命暂进保住她的命,奇+shu网收集整理因为薛宝贝要的不是他们两个,他们不过是为她引路的棋子,她要的是状元。
她调查得很清楚,状元跟媒仙馆的渊源,如果说服不了状元,他——难逃一死!
“少爷,状元和他夫人来探望老爷了。”一进门,大吉禀报。
司马乘风眼神一黯,袖管微微颤抖。“快去准备酒席,好好款待。”
“周嬷嬷已经在张罗了,少爷……你还好吧?”大吉察言观色,发现有异状。
“我头痛,大概是赶路引起。”敷衍一句,司马乘风说完便往老爷房走去。
“你是怎么照顾少爷的?”大吉一手插腰,一手指责,拿着鸡毛当令箭。
“你管我!”戚彤心情恶劣,阴森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栗。
“少爷一脸病容,你你你……”大吉吓得结结巴巴。
“我要去厨房帮忙,你少罗嗦!”戚彤拂袖离去。
“厨房?帮忙?”大吉以为不是自己听错,就是她说谎,所以他决定尾随着她前往厨房。
“你跟着干么?我屁香是不是?”戚彤回过脸,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全是腰带剑鞘的壮汉,团团围住两人。
“怎么突然来这么多人?”大吉一脸的惊骇。
“去问他们,如果你不怕死的话。”戚彤好心提醒他,想活命,就趁现在逃走。
可是大吉比她想像得勇敢,他居然毫不畏惧地走到他们面前,问明来意,甚至不惜以螳臂驱赶他们,反被他们推倒。
她看了不忍心,一个旋身,却看到那群人中有个还不错的家伙,出面阻止其他人欺凌弱小。
这家伙是奸人!戚彤再看他一眼,记住他的长相,日后或许有用。
戚彤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来到厨房,只见小如一下剁肉,一下炒菜,忙而不乱,即使看见她来了,也只是相视一笑,没叫她帮忙,继续手边的工作。
地上有一小火炉,上面的壶嘴冒出细细的蒸气,敞发着苦品的味道,她蹲下身,拿起蒲扇扬摇。
帮老混蛋煎药,是逼不得已,就当还司马乘风人情,好让自己心安一点。
不过,状元怎么会突然来媒仙馆?莫非是来探望老浑蛋?!显然状元跟媒仙馆熟稔……她明白了,薛宝贝不是随便挑中媒仙馆帮她作媒,她对状元的一切了若指掌,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薛宝贝这么想可就错了,因为半路有程咬金——这一场战役是因她而起,她不收下金步摇,天下太平。
后悔于事无补,她要想办法反抗,就从小如身上开始……
“小如,状元和他夫人跟媒仙馆有什么关系?”戚彤直截了当地问。
“老爷曾开私塾,状元是他的得意门生。”小如跟方果一样直肠子。
原来他们有师生情谊,难怪状元会来探病!“那他怎么会从老师变成媒仙?”
“有个学生请老爷说媒,事成之后,口耳相传,传到皇上耳中。”简单明了。
“你在媒仙馆做丫鬟做多久?”不能急,慢慢来,如果换成是她就会起疑心。
“我四岁丧父丧母,是夫人收留我的。”小如浑然不察。
“状元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上进的佃农之子。”
“他夫人呢?”
“你一定想不到,她以前跟我一样是媒仙馆的丫鬟。”
“状元跟他夫人感情如何?”薛宝贝连这层关系都知道,不可小觑。
“高中状元,不弃糟糠妻,夫妻恩爱,可想而知。”小如脸上泛者红晕。
“忙死了,你们两个还有空管人家恩不恩爱?想嫁了是不是?”周嬷嬷忽然窜出。
戚彤懒得顶嘴回去,现在看周嬷嬷,已经不像以前看她那么讨厌,还有点儿可爱,四肢像嫩芽。身体像马铃薯,让人想一口咬下去。
酒席备妥后,戚彤被叫去斟酒,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偷听。
她立在一旁,先打量状元,肤色黝黑,细眼挺鼻,正派的长相,举杯姿势不如司马乘风优雅,指关节突出,虎口结茧,大概是经年累月拿锄头的缘故,苦读之余还会下田干活,实在是孝子表率。
人穷,但前程似锦,薛宝贝押宝押他,图的就是一品夫人,指日可待。
再打量状元夫人,头上钗饰不多,脸上胭脂不浓,容貌出乎意外的平常,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骄傲,眼神流露着对夫君的崇拜,对曾经是少爷的司马乘风尊敬,是好女人,好妻子,大腹便便的她未来也会是个好母亲。
棒打鸳鸯,万万不可,还是她去自首好了,大不了关个几年而已。
“恭喜薛兄,贺喜薛兄,金榜题名。”司马乘风神色自若,谈笑风生。
“司马兄,若没有你,哪有今天的我?”状元非常谦虚,夫人则是在一旁恬静微笑。
“薛兄满腹经纶,高中状元,实至名归。”司马乘风一番客套,毫无不妥。
“若不是司马兄助我上京的盘缠,又给我妻安家费……”话被打断。
“我老把银子花在喝酒狎妓上,还不如做件好事,积个阴德。”
狎妓?!戚彤心一揪,好痛!男人本色,跟狗改不了吃屎一样,天性如此。
她又不是他老婆,什么都不是,她干么犯嘀咕?而且她就要去坐牢了,他的怀里很快就会有别的女人,搞不好背后还有另一个女人,前后夹攻,乐不思蜀,但她却是不停地思念,他的眼神、他的胸膛、他的肩膀……
真想跑开,她受不了自己形单影孤,还要看人家夫妻情深。
但她不能,因为那会让他察觉她爱上他了!一想到从他嘴角溅出得意洋洋的淫笑,她更不能走,就算要走也要等筵席结束,然后从容赴义。
她反正没救了,以他的德行,不先奸后甩才怪!
从容赴义,还可以树立美名,没人知道她其实是怕他始乱终弃……
忽地,砰砰两声,下跪最近彼为流行,比痘疹更有传染性。
“司马兄爱才之心,我们夫妻铭感五内,无以为报,就此拜谢。”
“不像话!我不过是一介草民,怎能受此大礼?快起来!快快请起!”
“相公,不如我们先干三杯,聊表谢意。”状元夫人以茶代酒,举杯待夫。
“娘子说的对。”状元眉目传情,夫妻心连心,动作一致。
“两位太客气了。”司马乘风回敬三杯,合情合理。
“他日,司马兄若有需要,薛某义不容辞。”状元一时口快。
司马乘风怔了下,脸色凝重地说:“薛兄这么说是咒我……遇到麻烦!”
“夫君下善口才,得罪之处,少爷莫怪!”状元夫人赶紧出声缓颊。
“嫂子,你也要练练口才,不能再叫我少爷了。”司马乘风忽地大笑。
状元和夫人不明白有什么好笑,但基于礼貌,还是陪着他笑,表面上一团和气。
他的笑声其实是凄厉的,只有她听出来。可是她不明白,要挂上手铐脚镣的人是她,跟他无关……不,有一点关系,他第一次作媒就失败,有损媒仙的招牌,但这也不过是小事一椿,有必要笑得那么恐怖吗?
若不是担心眼睛肿得像核桃,半夜被松鼠咬,她还想抱头痛哭呢!
这时,衣角被扯了扯,原来是小如来唤她吃饭了。
来到厨房,难得有大鱼大肉,戚彤当下决定吃饱再走。不过吃饱了会想睡觉,还是睡完午觉再走好了……不行,不告而别,方果会急成疯狗,最好是跟他告别再走。
可是现在方果病重,受不了刺激,还是等他好了再走吧!
下定决心之后,戚彤双手合十地祈求老天爷,别让方果太早痊愈。
第七章
“你……你是阿牛?”从树下传来扰人清梦的惊叫声。
“竹竿?你真的是竹竿吗?”眼一睨,原来是肥嘟嘟的大利。
“我在媒仙豁吃好睡好,一转眼就变这么胖。”大利笑脸相迎。
明明是好吃懒做,一叫吃饭跑最快,一爬楼梯就气喘,一上床就昏迷不醒,一想事情就头痛,一见鲜血就晕倒……全媒仙馆最没用的家伙,当属大利,人证物证俱全!人证是她,物证是他身上的肥油。
不过,这个跟大利说话的家伙,眉目清朗,原来是上次那个救了大吉的好人耶!想不到他还是大利的旧识老友,真是可喜可贺。
求求四方神佛,还有孤魂野鬼,让大利的猪脑袋变聪明一点,从这家伙口中套些有利于她的消息,免去牢狱之灾。
“一转眼就是八年,久别重逢,人事全非。”阿牛有感而发,悲从中来。
“你怎么了?为什么愁眉不展?还有,你跑来媒仙馆做啥?”大利百思不解。
“听我劝,现在就去打包行李,快快离开。”阿牛急声催促。
“为什么?”大利不动如山,光是影子就足以压死人。
阿牛欲言又止地说:“别问那么多,我不会害你的。”
“来了一群全副武装的家伙,瞎子也看得出来,大事不妙。”
这是大利吗?平常一想事情就头痛的大利,此刻比诸葛亮还聪明?!
看来她刚才的祈祷确实有用,以后每逢初一、十五,烧香抱佛脚,烧纸钱谢好兄弟,免不了。
攸地,幕色朝媒仙馆袭来,真像死亡的阴影……
这个不祥的念头,令戚彤悚然一惊!可是她连发抖都不敢,奇+shu网收集整理就怕会牵连树枝,被其他人发现就完蛋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差劲,曾经毫不在乎这群人,当他们是帮凶共犯般怨恨着,甚至祈求他们滚下地狱……
戚彤眼前迷离,最近的她老是掉眼泪,哭得比不解世事的婴儿还凶,因为——
没有什么比自己讨厌自己,更来得让人伤心!
“所以我才叫你逃命,就算请大罗神仙来,也改变不了媒仙馆的厄运。”
“我的命是老爷救的,为媒仙馆死,应该。”忠肝义胆,值得嘉许。
“不关你的事,你别那么顽固!”阿牛抓住大利肩膀摇晃恳求。
大利掰开箝在肩上的手指。“你不懂做人的道理,我懂。”
“我是不懂,我贪生怕死,视钱如命……”
“说吧,有话直说,别再拐弯抹角了。”
阿牛叹了口气。“你家少爷被你家丫鬟害惨了!”
“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丫鬟傻呼呼的,中了小姐的计,被栽赃嫁祸,成了小偷。”
“少爷心好,待我们下人如兄弟姐妹,肯定会不计后果地救她。”
“你家少爷被迫喝下毒药,以命作赌注,说服状元休妻,改娶小姐。”
笨蛋!让她去坐牢就好了,他干么多管闲事?笨蛋笨蛋……
求仁得仁,他以为这么做很伟大吗?他以为司马家无后她会高兴吗?他以为她会感激他的牺牲吗?她才不会,她只会怪他,只会怨他,只会恨他……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轻重不分?为什么不想想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是她需要柴,身似烈火烧灼,干柴却不能用,看来尼姑命是跑不掉了。
他舍不得她坐牢,还有很多办法可想,例如劫狱,或者是他也去偷东西,陪她一起吃牢饭,再不然干脆跟状元和他夫人明讲,大家集思广益,众志成城,总会想到好办法的,不是吗?
“不,少爷不会说!依我看,少爷早就打算舍生取义。”
“这么做,只会激怒小姐,杀入媒仙馆,不留活口。”
“对了,有没有办法偷到解药?”大利急中生智。
“要偷解药,谈何容易!”阿牛喟叹一声。
“找个高手潜入薛府,以刀挟持那女人,逼她以解药换命!”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乍听是不错的方法,其实不然。光看这一役,就不难知道薛宝贝的心思比天衣更加密不透风!先布诱饵,请君入瓮,生擒活捉,易如反掌,想要跟她斗智,强胜弱败,一眼分明。
一根金步摇,逼得她走投无路,迫得他飞蛾扑火,好无奈啊!
阿牛摇了摇头。“你先别发火,听我把话说完。首先,高手难觅,再来,小姐的贴身保镳武功高强,最后,你家少爷中的是半月红,扣除从长安到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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