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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三号房-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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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究竟有没有在听?」蔺言在呆滞下动的他俩面前挥挥手,在他们还是没有回应时,她转首扬声朝房里一唤,「左刚!」
「什么事?」对她唯命是从的左刚,很快地即两手颤抖地捧著一盏油灯出现在她身后。
她朝前指了指,「把那两个呆子撵出去。」
「好。」
遭左刚一手拖著一个,飞快地拖回天字三号房后,仍是满面震惊的一对男女,在门里枯站了许久后,他俩缓缓将视线移至对方的身上。
◎ ◎
一次!只有一次!
哪有一次就怀上的?
老天是嫌他们看对方还看不顺眼,所以才刻意在如此折腾他们吗?早知如此,那时他们就不会为了赌口气和争什么面子,而做出那回事来了。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不过是一时的错误,竟就这么不小心地弄出了条人命来。
这下该怎么办?
「两位将军,你们还不歇息呀?」已经打点完所有住户的大小事务,准备回房歇息的丹心,在路过三号房的门口,见著他俩都杵站在门内不动时,好奇地走上前问上—问。
「丹心,盟主回栈了吗?」过了很久后,余美人慢条斯理地将怀恨的目光瞥向她。
「将军找盟主大人有事?」咦,怎么突然有股杀意?
他扳扳两掌,「我想砍人,」他居然要当爹了?而他孩子的娘,竟是今晚早些时刻和他互砍的女人。
「盟主大人还在外头流浪没同栈。」丹心将头摇得飞快,才往后退了两步,即撞上不知何时已来到她后头的君楠。
「丹心,鞑靼在吗?」她冷声地问,紧握著双拳想掩饰此刻内心的激动。
「将军又想揍他?」在那双充满火气的目光下,丹心不禁抖了抖。
「我要消消心火。」日后她竟要生姓余的孩子?别说是接受,她就连想也都不曾想过。
「鞑靼也奉东翁之命离栈去办事了……」丹心仍是害怕地对她摇首。
他俩互看了对方一眼,接著,便有志一同地齐将箭靶指向她。
「两位将军,你们……」在他们一块逼上来前,丹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能不能稍微冷静一下?」不会吧,怎么倒楣的又是她?
余美人恨得咬牙切齿,「都是你……」说来说去,始作俑者,全都是这个多事的小管家!
「呃……我做了什么?」不明所以,又反驳不得,在他们的两面夹杀下,丹心还是不知自己究竟肇了什么祸事。
君楠也一脸想掐死她的模样,「都怪你,若不是你那日割断那条藤蔓……」都是她害他们掉下山崖,否则他们怎会落到今日这个田地?
「你们……」愈瞧愈不对劲,丹心忍不住开始发抖,「你们不会对我这个柔弱的小管家动手吧?」看样子,恐怕是不太可能。
把这事归咎在丹心头上的两人,默契十足地同时朝她伸出两掌,泄愤似地四只手齐往她的脖子上掐。
「等……等一下」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的丹心忙挣扎著。
下一刻,她的颈间忽然一松,而那对像是想拆了她吞食入腹的男女,也已不在她的面前,她一手抚著颈间,意外地睢著眼前的蔺言,竟会赶在最后一刻出手救她。
「你们忘了拿药单。」特地拿药单来此的蔺言,面色十分个善地盯著这对完全把她的话当耳边风的男女。
「蔺姑娘……」像是见到救星般,丹心忙不迭地躲到武功高强,却深藏不露的蔺言身后去避这场不知名的风暴。
蔺言在他们仍是心火不减,各自抽出腰间的陌刀后,她微眯细了眼,动作快速地一扬袖,只在眨眼瞬间就以两枚银针打落他们手中的凶器,再面色严厉地瞪著这对冤家。
「我说过,她要安胎。」都不为肚里的孩子著想,还想在这节骨眼上继续大动手脚?万一伤了孩子或是没了孩子怎么办?
「什么?」躲在后头的丹心,登时被安胎那两字给吓得魂不附体。
站在对面的一对男女,此刻的面色,远远比丹心的还要来得难看加铁青,一手拖著丹心打算离开这里的蔺言,临走前,不忘回头再警告性地瞪他们一眼。
「你们俩,给我节制点!」
「有孕?」
同样也没料到这种事会发生在他俩身上的东翁,在一早丹心跑来向他报告这不知算好还是算坏的消息时,也被吓得—愣一愣的。
「对……」虎口逃生一回后,丹心至今还不敢再踏进天字三号房。
「三号房的……他们有什么反应?」总觉得这事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柬翁,在简短地发愣完后,似笑非笑地以手搓著下颔。
「我想,他们此刻应当还是在挣扎吧。」一手造成这事的丹心,始终觉得满心虚的,「毕竟,这事对他们来说可算是不小的打击。」他们都打了多少年,多年来也一直放话要干掉对方,结果却突然冒出了个孩子?
东翁受个了地朝天翻了个大白眼,「真是的,他们以为他们能挣扎多久?」算算日子,尚在腹里的那个孩子,可没时间让他们挣扎或是拖下去。
丹心怯怯地摇首,「我不知道,我没胆去问……」
一手撑著下巴想了一会后,东翁决定在想法子解决这事前,还是先确定一下比较妥当。
「十四巷的肯定没诊错?」以那两失的脾气来看,他们就连凑在一块就已是件不可能的事,更别说是有孩子了。
「蔺姑娘是不可能误诊的。」十分相信蔺言的丹心忙替她的招牌挂保证,「蔺姑娘还说,乐将军得安眙。」
「安胎?」东翁冷冷轻哼,「三号房的那两个愿不愿把孩子生下来,那还是一回事咧。」
「那……」
他朝她弹弹指,「这样吧,你去找一号房的来收拾善后。」总不能让他家的两名房客真捅出楼子来吧?既然那两人还在挣扎,那身为客栈主人的他就帮他们下定决心。
「找一号房的?」丹心怎么也想不通,「这事侯爷他们能做什么?」
「眼下能够收拾三号房的,也只有步青云和上官如意这两人了。」东翁乾脆说得更清楚,「记得,把三号房的事对他俩交代得清楚点,那这事他们肯定就会速速解决。」
「你肯定?」
「不然呢?你还有别的人选吗?」
「我这就去办。」一手铸下大错的丹心,认分地转过身走进本馆。
「好啦,你也该回魂了。」东翁一掌拍向从听到消息起,就一直张大了嘴不知该有何反应的鞑靼。
「东翁,你先前说的有戏看……」鞑靼一手抚著脑袋,还是一脸愕然样,「指的就是这个?」
他一脸期待,「没错。」在三号房的把孩子生下来前,他想,他们最少还有好几个月的好戏可以看。
自被诊出怀有身孕的那夜起,一反以往生龙活虎的模样,身子已不适有两日的君楠,面色惨白地躺在自个儿的寝房里,只要稍稍走动或是站久了些,她便头昏不止,甚至还吐了好几回。
就在她难受地在床上翻来覆去,却始终无法入睡时,一条清凉的帕巾敷上她的额际,同时在一旁的小桌上传来阵阵药味。
「你的气色很不好。」上宫如意朝她摇摇头,替她拭去满头的大汗后,再小心地将她扶起坐好。
「怎会是你来,丹心呢?」君楠勉强睁开眼,颇意外来这照料她的竟会是这个只见过一回的侯爷夫人。
「她怕会被你们给砍了,所以没那个胆来。」上官如意笑了笑,自小桌上端来药碗,「这是蔺言替你开的安眙药,快趁热喝了,喝了后你就会舒坦点。」
并没有伸手接过的君楠,一迳盯著淡褐色的药汤,在药汤汤面的反射下,她瞧见了一个憔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自己。
「你不想喝吗?」见她迟迟不肯接过药碗,上宫如意只好将它搁回小桌上。
「我不知道……」打从知道怀有身孕起,这两日来,她始终都心乱如麻,又急得如锅上蚁个知该怎么办。若是可以,她真想挽回一切,就当这事从没有发生过,可已既成的事实,又不容得她逃避。
大抵猜得出她在想些什么的上官如意,走至一旁的妆台取来发梳,二话不说地替她梳起发,任由她自顾自地继续沉思。在将她打点好之后,上宫如意坐在床畔,—手轻抬起她的睑庞,轻声地问:「你打算怎么办?」
「别问我……」她有些狼狈地别过脸,可上官如意却将她转回来。
「逃得了一时,可逃不了多久。」上官如意一手指向她的小腹,很现实地提醒她,「你要知道,再过不久,你的肚皮就会大起来了喔。」
早已是心烦意乱的君楠,低首看了看尚未隆起的小腹,心底也很清楚,这个肚皮迟早会瞒不住任何事,而这事若不早早有个定论,或是想个法于去解决它的话,那么日后不但会变得更加棘手,还可能会闹成无可收拾的地步。
上宫如意偏首看向她,「你还是不想嫁余将军?」
她仍是老话一句,「不想。」别说是嫁他了,就连现在该怎么去面对那个蓝田种玉者,她都不知道。
「那孩子怎么办?」上官如意先是轻轻叹口气,再以一句话直接打进她的死穴。
模糊了视线的泪光,霎时漫上了她的眼眶,从不曾觉得如此软弱和无助的她,两手紧紧绞握著锦被,像是这样就能抵抗得了什么般。上官如意看了,有些不忍地以帕拭去她的泪,再软言软语地劝著。
「孩于是无辜的。无论你们两家上一辈有何纠葛,我觉得,这本就不应该由你和余将军来承担,更不该由你腹里的孩子来承担。」替她拭完了泪水后,上官如意拍拍她的面颊要她振作点,「你曾对我说过,你不恨余将军,而他也不讨厌你,加上你们本就是未婚夫妻,你为何不就顺水推舟,认子这桩婚事,也给孩子一个交代?」
「我说过我不想嫁他。」
「那你要在孩子生下来后独自扶养孩子,让孩子没个亲爹?」她不以为然地摇首,「我不认为在这世道下,容得下你这未婚又产子的女人,更别说你还是个将军,这事若传了出去,日后你还要不要做人?」
老早就想过这点的君楠,听了,心头更是狠狠一坠,她紧闭著眼,试著想要抵抗日后可能会发生在她身上的困境,半晌,语带颤抖的她,犹豫下定地问。
「若我……若我不留下孩子呢?」
「你狠得下心?」换上一脸愁容的上官如意,刻意以难过的眼神看向她。
接触到那似在责备她的目光,君楠哽著嗓子,好半天都说不出话,只是任由豆大的泪珠滑落面颊。
「你做不到对不对?」上官如意揽过她的肩头,安抚地拍拍她的手。
她不得不承认,「我做不到……」就算她再怎么不愿承认,但腹中的小小骨血,的确是无辜的,她没有任何权利去剥夺那尚未出生的生命。
「还是先喝药吧,无论如何,都得为你腹里的孩子想想。」上官如意微微一笑,端来药碗一匙一匙地喂她喝,「眼下烦恼的人不只你一人,你就让另一个人去替你更烦恼吧。」
「姓余的……他有什么打算?」喝了几口药的她,很犹豫地问。
「我不知道。」上官如意心情很好地耸耸肩,「但我想,步青云应当会很快就让他作出决定。」今晚负责来解决这回事的,可不只她一人。
◎ ◎
她的心情很好,步青云和另一个男人的则不。
被迫放下手边的公事,看自家邻居跑来他书房里喝酒的步青云,在余美人一连灌完三壶酒之后,再也受不了余美人一副自暴自弃样的他,终於也忍不住发作了。
「你究竟还要喝多久?」搞什么鬼呀,他们的交情又没那么好,没事干啥往他这儿跑?他又没答应丹心他要帮什么忙。
「怎么,你赶我?」余美人斜睨他一眼,在喝光了手中的这壶酒后,又取来一壶。
步青云心情恶劣地两手环著胸,「本侯是很想叫你滚回天字三号房没错。」想要买醉不会回三号房喝呀?他这又不是避风港。
「我不想回去。」一想到自己的房内有个变得病怏怏的君楠,余美人又是急饮好几杯。
「是不敢回去,还是还是不敢面对事实?」生性尖酸刻溥的步青云,嘲讽地盯著眼前这个敢做不敢当的胆小鬼。
余美人迅即一眼杀向他,「我警告你,今晚少惹我。」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步青云乾脆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壶,再一反扯紧他的衣领朝他大喝,「弄大了乐将军的肚子,却没有半点男人该有的担当?是男人的话,就去负起你该负的责任!」
他的气息猛地一窒,撇开步青云揪著不放的手后,逃避地别过脸。
「……我不想娶她。」
「不娶?」步青云冷冷一笑,「那好,你的军旅生涯就会到此为止。」既然软的不成,那大夥就都玩狠一点的吧。
「什么?」不知他为何会突然说到那上头去的余美人,有些狐疑地看向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的他。
「身为藏龙营的将军,弄大了一个姑娘家的肚子,却还不愿负起责任娶她过门?」他边说边啧啧有声地摇首,再变脸似的,两眼往当事人身上狠狠一瞪,「这事迟早会传至开国大将军或是陛下的耳里,日后全天下人也都会知情,到那时,就算你不被开革,你认为,在军情与民情舆论下,你还有那资格继续当你的将军吗?」
也不是没想过这一点的余美人,是有预料到这事若传了出去,最坏的下场不只是他的前程没了,就连君楠的,也会一并被毁了。他俩为国效命多少年了?无论是他或她,定都不愿为此而失去多年来努力的一切,可是……
「我从没想过要娶她为妻……」他将两手伸进发里,总觉得自个儿像是陷入个死巷里,只能拚命打转却找不著个出路。
步青云不客气地回他一枪,「她也一样没想过你会是她孩子的爹啊!」
孩子……
「我问你,你真忍心让你的亲骨血流落在你的家门外?」步青云一把拉直他的身子,以又快又狠的话语直戳进他的心中。
光是想到未来君楠挺著个肚子,被拒在她家的家门外,未婚有孕的她又无法再回到军中,而他俩的孩子,则可能在出世后闪没有他的庇护,在饱受世人异样的目光下成长……一阵袭上他心头的痛楚,在他想到他们母子可能会有一个无依无靠的未来时,即让他怎么也不愿再想像下去。
「认识你这么多年,也见你同乐将军砍了那么多年,我却从不曾见你真杀过她。」步青云边说边为他们两人各倒了一杯酒,「你要杀她或她要杀你,同在一个屋檐下,都是轻而易举之事,为何你俩从不这样做。」
「我与她无仇无怨。」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而事实,也是如此。
步青云坐在他身旁,一手撑著下颔问:「既是如此,那你告诉我,在孩子都有了的情况下,你究竟还有什么理由不能娶她过门?」
盯著少青云那双明澈的眼眸,余美人怔了怔,好半晌,他也想不出他究竟有什么原因不娶他们母子俩—块过门,并给予他们住后最是需要的保护。
「我相信你不是那么蠢的人。」步青云用力在他背后拍了一记,再同他举杯更进最后一杯苦酒,「喝完了这杯后你就回去三号房,像个男子汉,去面对乐将军与她腹里的孩子。」
◎ ◎
第三章
「你要敢逼我打掉孩子,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你要敢杀了我的孩子,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半晌过后,互撂狠话的一双男女,在听清了对方所说的话意后,皆无言以对地看著对方。
「……」咦?怎么他们的意思都差不多?
被选定为谈判最佳场合的天字一号房,此刻,除了厅中那对吼完对方接著就哑口无言的男女外,尚有著一号房的两位主人,以及特意跑来这看戏的东翁。
「我总觉得……」上官如意颇感无力地看著眼前的怨偶,「他俩怎连说话,也都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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