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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三号房-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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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余美人有些想闪躲她那此刻看来似乎别有意圆的目光。
她以头偏了偏向小轿,无言地向他示意。
「你要我陪你一块坐?」他抗拒地皱著眉,总算搞懂她在耍什么花样。
「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要我丢脸,你就得奉陪。」她摊了摊两掌,摆出「你不坐那就大家都不要坐」的模样。
默默在心底又再气炸一回的余美人,摆出—脸恶态,不肯低头地与她的门光对峙了许久后,跟在他们身后的副官,在终於忍不住后,摆出双手合十的模样,出声向他们两位讨饶。
「两位将军,你们就快走吧……」早知道今日他就不要叫君楠回军营,现下什么家丑都扬光光了。
不希望她伤了身子,又没第二条路可捡,只能再次任她得逞的余美人,臭著一张脸一把抄抱起她,再快步走进轿内坐下。
「我会恨你的。」在轿帘遭人放下,而窝在他身上的君楠笑得一脸开心时,他低声在嘴边咕哝。
「那当然。」她心情愉快地将两手环上他的颈子,再将面上的笑意,全都埋进他温暖的怀抱里。
◎ ◎
第四章
「哈哈哈哈——」
当一顶自卧虎营返回客栈的小轿,停妥在客栈大门前,并自轿里钻出一男一女,而东翁在看清那对男女是谁后,笑声就一直没有停过,即使想要保留颜面的君楠,已由余美人抱著快步送回本馆里的天字三号房,东翁仍旧对著那个刚从本馆里出来,留在客栈里喝闷酒的余美人笑个不停。
东翁边说边揩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
「堂堂两名将军,却挤坐一顶轿子回家?」原以为怒气冲冲的余美人会去收拾君楠,没想到他是把人带回来了没错,可却也一路丢脸丢到家。
「笑够了没?」暗自在心底气翻天一回的余美人,喝完一杯闷酒,先是记恨地瞪了东翁一记,再回过头瞪客栈里那些不敢大方笑出声,只能抿著嘴偷偷闷笑的众人。
东翁在他又灌完一小瓶酒后,亲自替他补上一瓶,满面笑意地坐在他的对面。
「你知不知道,现下全吞月城的人,都很期待你俩的婚后生活?」多亏有了这两个三不五时就搞花样的房客,使得一堆客人都挤来客栈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看到好戏,这也使得他的生意,近来可说是好到不行。
余美人反感地扬眉,「我的家事与他人何关?」
「谁教你们是出了名的死对头,偏又与对方成了亲?」东翁耸耸肩,再报上另一个小道消息,「我听人说,城里甚至还有人开赌,等著看你何时会休妻。」
他拉下了一张脸,「谁说我会休妻的?」他的孩子都还躺在君楠的腹里睡觉,还没出世叫他一声爹呢,要他休妻?那些人以为他成亲是为了什么?
「咦,你不想吗?」东翁兴味盎然地盯著他的臭脸问。
「你少触我楣头。」余美人冷哼一声,再将那瓶酒给灌下肚。
「你还要藉酒浇愁到什么时候?」反正全城的人大概都已经知道他们同坐一轿这回事了,相信往后也还有更多热闹可以看,他何不大方认命就算了?
他怏怏不快地问:「我连在这安慰一下我被那女人败光的名声,和方才又在蔺言那里损失的一百两也不成?」那个姓蔺的女人乾脆摆明了去抢算了,次次都是一百两,就连好声好气地同她商量打个折扣都不许。
「成是成。」东翁不反对地点点头,再好意地提醒他,「只是,你不回房看著尊夫人行吗?」
「难道我得成天盯著她吗?」人都已经被他给架回来了,她还能变出什么戏法找他麻烦?
「这位姓余的将军。」东翁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酒杯,以无可救药的目光看向他,「你打小就认识她到大,你认为,她可曾有安分过日的一天?」他会不会太过小看他的新婚妻子了?
不曾。
意识到这一点的余美人,二话不说马上推开桌转身冲回本馆内,也不管身后的东翁又是拉大了嗓门笑个不停,脚下步伐一刻也不敢稍做停留。在他冲至六巷底,一掌拍开了天字三号房的大门时,他猛地抬首一望,就见那个他刚抱回来看过诊的女人,不但没照他的话安睡在寝房内,反而高站在房顶上,做出他看了就暗自捏了一把冷汗的动作。
「乐,君、楠!」他又急又气地吼向那个活像不怕会摔死的女人。
被他的叫嚷声吓到,脚下立即滑了一下的君楠,忙不迭地站稳身子,而下头的余美人,则是被吓得差点三魂掉了二魂。
「吓死我了……」站在房顶上的君楠吁了口大气直拍著胸口,「你没事叫那么大声做什么?」
「谁许你做出那种危险举动的?」两际冷汗直流的他,有了前车之鉴后再也不敢大声吼向她。
「我要拾帕子呀,不上来怎么拾?」她一手指向被风吹上房顶一角的绣帕,才想继续走向那边,底下的余美人见了更是气急败坏。
「要拾你不会叫我来拾吗?」他没好气地以轻功跃上房顶。
她愣了愣,「啊?」她没听错?
站上房顶拾妥她要的帕子交至她手中后,余美人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奇Qīsuū。сom书确定已牢牢抱住她后,他这才松了口气。
「捉稳。」在她一迳纳闷地瞧著他时,他低声吩咐。
「我自个儿会下去。」她都可以从山崖上摔下去大难不死了,区区一个房顶她会下不去?
他火速将冷眼扫向她,「再说一次。」
呃……好吧,今儿个他太凶,而她先前骑马去军营那回事又理亏了点,所以识时务者……还是不惹他为妙。
抱著她下地后,余美人小心地放下她,再蹲下身子庆辛地抚著她的肚皮。
「还好没事……」这孩子若能平安出世,那肯定是个奇迹。
君楠相当不满地环著胸,「姓余的,你关心的究竟是我还是我肚里的孩子?」
「当然是——」他抬起头,就见满面不悦的她,一双杏眼直瞪著他。
「哪个?」
「……两个都关心。」他不疾不徐地改了口,免得又得罪了她。
什么两个都关心?瞧他那样子,分明就是口不对心。
「你要去哪?」在她闷不吭声甩头走人时,余美人又像只老母鸡般地跟在她的身后。
「沐浴。」她拂开因汗水而黏在颈上的发,边说边走向水井,「我一身都是汗,我要洗一洗。」
在她走至井边,拿起摆放在井边的水桶,扔下井后准备打水上来时,余美人一把按住她的手。
「等会儿,你要洗冷水?」在蔺言要他背的「孕妇不可」中,她这举动就已犯了两条。
「天这么热,难不成洗热的?」虽是快近晚秋了,但秋老虎仍热得跟什么似的,她当然要洗冷水去去一身的热意。
余美人振振有辞地朝她开训,「首先,你有孕在身,不可提重物,其次,你也不能著凉患上风寒。」
「那你要我怎么洗?」她撇撇嘴,懊恼地坐在井边看著处处限制著她的大牢头。
「我……」他顿了顿,看破似地颓然垂下两肩,「我烧热水给你洗。」他认了、他认了!总之在她把孩子生下来前,他就照蔺言的话,委下身段当她的贴身男佣成不成?
「什么?」
「你去房里等著就是了。」余美人两手将她往寝房的方向推。
她忍不住回头问:「喂,你是得了什么毛病?」他打哪时变得这么殷勤?这完全不像他的作风嘛。
他说得好不自怜,「每个快当爹的人都会患的毛病……」在她把孩子生下来后,他头一桩要做的事,就是掐死这个心思一点都不纤细,不知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且不知还要折腾他多久的女人。
一脸狐凝的君楠,在他赶人似地赶她走,而他开始自井中汲起一桶桶的井水里头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哇啊——」没想到他会突然闯进来,大惊失色的君楠忙将身子缩成一团,阻止春光外泄。
「有什么好遮的,我又不是没瞧过。」余美人挑挑眉,将浴桶中一览无遗的春光不客气地饱览过一回。
「你进来做什么?」满面生晕的她,只差没把那颗头也给埋进水里。
「你该起来了。」他自一旁取来—条拭身的绫巾,站在浴桶旁摆出一副像要伺候她出浴的摸样。
她伸出一手抢过绫巾,「我自个儿会起来,你去外头等著!」
余美人朝大翻了个白眼,不知在连孩子都有了之后,她究竟还有啥好羞的。也不管她犹在抗议,他一手抢过绫巾,一手小心将她自浴桶里扶起,以绵软的绫巾包裹住她,再将她给抱出浴桶。
「接下来的我可以自个儿来!」一睑尴尬的君楠,在他七手八脚地擦起她的身子时,面如火烧似地拍开他偷香的掌指。
「确定不需我帮你穿?」他捞起一旁的衣裳,很乐意继续为她提供服务。
「我只是有孕,不是断了手脚。」她一手压著绫巾遮住胸口,一手抢过她的衣服。
「好吧,你别拖拖拉拉的,当心著凉。」压根就没打算出去的他,只是前过身了让她穿衣而已。
瞪著他八风吹不动的模样,君楠本是想以拳头将他给请出去的,岂料他却在这时淡淡对她撂了句警告。
「再不快点穿,那就别怪我亲自效劳了。」
君楠猛地倒吸口气,连忙抛开绫巾火速著装,以免真的有个大男人亲自替她穿衣裳。
当余美人转过身时,已紧急完成最后一个穿太动作的君楠,气喘吁吁地任皱著眉的他,拉著她回到寝房内,将她在妆台前摆好坐正后,取来一条小绫巾擦起她一头的湿发。
她两眼瞪著前头的铜镜,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瞧著镜中那个替她擦完发,还拿起木梳亲自替她梳起发的他,半晌,她揉揉眼,在镜中人的举动在继续时,她才肯相信这是事实,只是,她从没有想过他会行这种类似柔情的一面……
「为何你要为我做这些?」过了很久后,她讷讷地问。
「我是你的丈夫。」他答得再理所当然不过。
是不是只要成了他的妻子后,每个人,也都能够得到这种待遇?或是他原木就看全天下的女人都顺眼,独独看她不顺眼而已?若是她没怀了他的孩子,他会心甘情愿地为她做这些吗?
心口徘徊不去的疑问,像声心酸的叹息,悄悄沉淀在她的心底,她不禁握紧了衣裙,语气有些哽涩地问。
「你原本想娶的……是何种女人?」以往他说要除掉她,就只是因为她占了他未婚妻这个名额,若他真的除掉了她,他会娶什么样的女人?
他回答得毫不犹豫,「眼下木已成舟,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想。」同她打了那么多年,始终都没法除掉她,谁有空去想他要娶什么样的女人啊?她都霸占了这个位置那么久了,且还同他成了亲不是吗?
轻柔的梳发动作,就像是怕会扯疼了她般,细心得令君楠简直难以想像,她不语地垂下头,可在这时,已替她梳好发的他,却蹲至她的身边,明亮的眼眸直看进她的眼里。
「你呢?你又想嫁何等男人?」她不会以为他的心胸很宽大,完全不会对这事有半点疙瘩吧?哼,他老早就想知道她想干掉他改嫁给何人了。
「我从没想过。」她老实地应著,「只是,我也没想过那人会是你。」
对她的回答稍稍感到满意的余美人,伸手拍拍她的脸蛋道:「那咱们就都别在想了。」
坐在妆台前动也不动的君楠,一手抚着被他拍过的脸颊,好半天都没法回过神,直到他端来一碗味道跟日前喝的不同的药汤摆在妆台上时,她有些埋怨地想起今日他在人前对她做了什么。
「你今日让我很没面子。」她完全不敢想在今日之后,外头会怎么去传他们的事。
「我不也赔上我的面子同你挤上轿一块丢脸了吗?」心有戚戚焉的他,将已凉的药碗端给她捧著,「快喝了药。」
一想到今日一回栈,蔺言在听完她做过什么事后,那两道似要杀人的目光,多多少少也知道蔺言过去是做什么的君楠,就没勇气敢上反抗蔺言,而不乖乖把手中的这豌药给喝光。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在她听话地喝完药后,余美人拉来她的一手,慎重地将它握紧。
「什么事?」
「在你安完胎前,你就别再去营里,安分的待在家中待产。至於卧虎营那方面,我会亲自去替你告假。」光只是今日一日,他就被吓够了,他可不希望在未来的数月内,再被她吓成一头白发。
她又要被关在房里不知多久?
君楠紧蹙著柳眉,实在是很不想答应他这种会把她闷坏的事,且才一阵子没回去营里,今日一回去,她这才发觉她有多么想念以往的日子。
「就当是为了孩了著想吧。」看著她犹豫的模样,余美人再添上她不能拒绝的一句。
当下遭他一句话堵死,什么辩驳都说不出来的她,只好垂下螓首。
「我答应就是……」
一早就因晨吐而吐得头晕眼花的君楠,在含泪地漱过口后,浑身虚弱不已地躺在床上,在稍梢恢复了些许精神后,接著她就一拳朝不知已有几日也一样没有睡好的余美人挥过去?
「都是你害的……」
颊上挨了一拳,不能还手也不能回嘴的余美人,只是默然地去换掉又被她吐了一身的衣裳。
「都是你、都是你……」在他换好衣裳回来后,身陷孕吐水深火热中的君楠,坐在床畔紧握著双拳,一拳一拳地往他的胸坎上敲。
忍,要忍,忍忍忍……不能忍还需再忍,在一记拳头又直击向余美人的另一边面颊时,他忍抑地继续在心中默念著忍字拆开来后的刀心要诀。
「要不是你,我也不需日日这么被折腾!」从没想过有孕的过程竟是如此辛苦,在一早腹内又像是被翻了过来般很狠吐上一回后,君楠压抑不住地把气全都出在他头上。
几乎是每日被她当成沙包打的余美人,也很想来个仰天长叹。
她是被折腾得很辛苦没错,但更煎熬的人是他啊!
这一两个月来,君楠性格大变的程度,岂只是愈来愈明显和像换了个人似的而已,现在的她,不是爱哭就是爱笑,动不动就为了件小事忧愁伤感,或是莫名其妙突然笑得很开心。以往的她哪会这样?那个在军中威风凛凛,同他打起架来豪气万千的乐君楠究竟是上哪土了?他情愿把以前的那个给换回来!
不,又或者该说……他以往根本就不了解她的性格,直到现在他才算是真正的认识她?
「我不生了!」两手捶打他打到后来有些使不上力,她将脸一板,自暴自弃地瞪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肚皮。
余美人凉声说著,「别说是生米煮成熟饭,现下都已端上桌了,你能不生?」
听完他的话,眼眶里忽然泛若泪光的她,好不委屈地抿著嘴,晶莹的泪珠也开始一颗颗落下。
「君楠?」他吓得瞪大两眼,怎么也没想到她说变就变,忙翻出一条条绣帕替她拭泪。
「不安慰我就算了,你竟还落井下石……」她哽咽地泣诉,接著就抱著他的手臂开始哭个不停「……我错了。」他是男人,他蹲,他姿态蹲低一点总成了吧?
她愈哭愈凶,「你没有诚意……」
「好吧,这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
绣帕全部用罄,他只好贡献出刚换好的衣裳给她抹泪,「你之所以喜怒无常、不可理喻,你会哭你会吐、你会打人你会吼人还外加咬人,也全都是我害的,所以你就别哭了,好吗?」
她抽抽噎噎地表示,「你在话里拐著弯损我……」他以为她会笨到听不出来吗?
「我认错,总之是我对不住你。」他沮丧地低首求饶,「我求求你别在哭了行不行?」果真是不经一事长一智啊,今日他总算是见识到所谓的眼泪攻势究竟有多厉害。
「你承认我今日会这么惨都是你的错?」她泪眼汪汪地抬起脸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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