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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红颜-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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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霞雨神色不安的跟在舅舅、表哥身后,来到牧家,心想于聆春此刻不正闹得上下鸡犬不宁才怪,谁知她却十分安适的和千里坐在客厅,千里看报纸,她就靠在他肩上一起看。
他们夫妻和好,两家长辈就很有默契的当作什幺事都没发生,和乐融融的共进晚餐,看得魏霞雨眼花撩乱。
于聆春挟一块牛肉放进千里碗内,脸上笑咪咪的,牧万才呵呵大笑:“看来我这儿子对付女人还真有一套。”
恰在此时,一名女佣匆匆走进来,看看聆春,便在千里耳边说几几句话,紧张、恐慌交错在他的脸上,二话不说即离开饭厅。
“怎幺回事?”于聆春叫住女佣。“你跟少爷说什幺?”
“是……是席小姐……”
“她怎幺啦?”鱼莲施不忘她才是女主人。
“她醒时,瞧了瞧她睡的房间,说很美,问我是哪家饭店?我说这里不是饭店,是少爷的家,那个房间原是作新房用的。她好象呆住了,然后跟我要她昨天穿的衣服,我拿给她,谁知她换好衣服就说她要走了,我只好来告诉少爷。”
于聆春的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但她要面子,也不忍老父为她伤怀,强笑道:“那好啊!我去问问她,需不需要司机送她。”
怕他们夫妻闹起来,所有人全不放心地跟上去。牧万才和于宇界则要亲眼见一见差点使他们亲家变冤家的席熏雅。
他们看到的是……
席熏雅动作轻缓地梳理她的宝贝长发,牧千里在一旁说尽了好话,她不理也不睬,拿起发夹,被牧千里伸手接过去,轻道:“让我为你服务一次吧!”熏雅已梳好公主头,千里将大发夹别上去固定住。
“别恨我,好吗?”他低柔地恳求。“你要我怎样都行,只要你肯留下来好好调养身体,如果你讨厌再见到我,我会避开,就是别拖着病体勉强要走,万一你在半路上晕倒怎幺办?这是在折磨我啊!”
她叹息了一声,有些幽怨的哀伤。“千里,为了你,我的泪已流干,再加上这一场病,教我不觉悟也难。”她病容苍白,宛似一朵幽丽的白花漂浮在溪水上一般无力。“记得当日初相识,我唱着白居易的“花非花”,唱着好玩儿,根本不解词裹伤感。如今,“来如春梦不多时,共似朝云无觅处”,却怎幺也想不到,这词印证了我们的感情,如梦、似云,那幺短暂,醒来已无踪。”
“小雅……”
“莫非是早注定好的?才教我在初见你的那一刻唱出此词?千里,我本来不迷信,现在却不得不信了。”她露出忧郁的微笑:“真心爱一个人就无法去恨他,恨了就表示我已后悔付出爱。不,我不后悔爱你!最难过的一刻已经过去了,而今只要你幸福就好。于小姐出身高贵,你不应该欺负她,将我带回来睡在这里,教她情何以堪?所以我必须立刻离去,没有我,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牧千里再也不能自制了,紧紧地搂住她:“小雅,最温柔的人是你,最高贵的人是你,你总是为别人想,我嫉妒,我嫉妒将来娶到你的那个男人!”
“我却羡慕能嫁给你的女人。”
席熏雅眼中泪光一闪,还能自制地推开他,于一阵心痛后回过神来。
聚集在睡房一侧小起居间的多人,有的为熏雅伤感,有的为聆春庆幸,遇到人品如此高贵无私的情敌,真是不幸中之大幸。
只有于聆春还不敢太放心。
席熏雅没想到会遇见这幺多人,有点不知所措。
“熏雅!”魏霞雨立时握住她的手。“你病没好,我送你回去,要不然我不放心。”
“谢谢你,霞雨,你一直对我这幺好。”
“谁教你如此迷人,我要是男人,即使决斗也要娶到你。”
她夸张的口气使人发笑,席熏雅娇声笑出来,媚眼流波,秀美不可名状,一场恋爱使她出落得更美,老成世故如于守界和牧万才也不由得怦然心动,暗道:“好一位天生尤物!”
熏雅和霞雨手拉手的走出新房,于聆春总觉得不放心,她常想起那个魔女的笑容,心中早认定席熏雅绝不是这幺好打发的人,所以,她追出去。
两个女孩正要下楼,听到叫唤,一起回首。
“霞雨,我有话对席小姐说。”
魏霞雨感到莫名其妙地瞪她一眼,先下楼去了。
“什幺事,于小姐?”熏雅笑容有些窘迫。
“我已经不是于小姐,而是牧太太。席熏雅,希望你刚才对千里所言出自真心,为了让他有幸福的婚姻,你别再捣蛋了。”
席熏雅无辜地眨眨眼,示好地握住她的手,在他人看来,这是非常谦和的动作,于聆春却感到由她手中传来的力量,然后她又瞧见了,那魔女的笑容,那倾国倾城之祸水的笑容,用低得只有她听见的声音说:“可怜的,在新婚夜被遗忘的新娘,我报仇报得很漂亮吧!”
果然被她猜中了!这笑容像天使的魔女是故意的!
于聆春发了狂似的推她一把:“你可恶!”她太生气了,抽回手又顺手要把她推得愈远愈好,忘了她们站的位置是楼梯口,只听得席熏雅大叫一声,直摔落十几层楼梯。
“小雅……”
异变突起,牧千里叫得仿佛他的心脏快停了,其它人也乱成一团,纷纷奔向倒地不起的席熏雅。牧千里忙扶起她,她困难的睁开眼睛,疼得泪快溢出来。“我的手……好痛……脚也好痛……”再也忍不住的哭出声。
牧千里心疼死了,很快转化为对于聆春的愤慨。
“你真是太让人寒心了。”他的眼光不曾像此刻这般可怕,而“高高在上”的于聆春,有苦难言。即使她想解释,千里也没空理会,急着送熏雅去医治。
幸而楼梯铺了厚厚的高级地毯,将伤害减至最小,熏雅的左脚轻微扭伤,很快就没事了,倒是右手因为想撑住下落的身体而先着地,导至骨折。
旧病末复,新伤又发,这惊吓使得席熏雅又病倒了。
杨玉琢办好了签证赶来,熏雅仍躺在私人医院的特等病房内泪珠乱弹,因为手受伤不方便,牧千里正卖命的哄她吃饭。
“我不知道要为你掉多少眼泪才还得了情债。”
“小雅,别乱说,这次全怪聆春太过分,她居然……”
“也许该怪我,当时我心里对她很愧疚,你为了我把新娘子丢在一旁,我向她道歉,而她大概误会我在讽刺她,一气之下,才……”
“不管怎幺说,你受伤是事实,我一定叫她来跟你赔罪。”
可想而知,于聆春不认为自己有错,不肯去向席熏雅道歉,错在席熏雅,不是吗?只是,这个错只有她知道,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
牧千里对她十分不谅解,他看她的目光真可冻死人。
“我只是一时失手,绝非故意,然而追根究柢,是她逼得我发狂。”于聆春已难过数日,才跟千里有和好的迹象,而今又化为烟尘。这次,连于守界也不好开口帮她。
“不只我一个人亲眼看见你伸手将小雅推下楼,你还说是小雅的错?”他凌厉的斥责:“若是你敢做敢当,去向她赔罪并且照顾她,直到她痊愈,我或许相信你不是故意的,结果你又故态复萌,每次都只会欺负小雅善良不计恨,吃定了她拿你无可奈何!为什幺你心胸如此狭隘?小雅已决心与我分手,你还不肯放过她?”
“你错了!是她不肯放过我,她存心留下来……”
“住口!难道是小雅自己故意摔下楼的吗?明明是你不对,你害她手脚受伤,躺在医院里哪儿也去不得。从一开始,你就处处刁难她、折磨她,让她受尽委屈,流下无数眼泪,小雅却不曾说过你的坏话,两相比较,你这位出身高贵的于大小姐,你高贵在哪裹?”
于聆春听得一颗心像小雨,直直往下落。
天啊!既生于聆春,何生席熏雅?
“我没有错,我没有错。”她掩脸痛苦地。
此时,牧千里对席熏雅有一种抱歉的深情,觉得自己对她亏欠太多,同时,对本身的婚姻更加灰心,他可以忍受一位难看的老婆,却受不了无理取闹的妻子。
他拋下于聆春,赶回医院。魏霞雨已接了杨玉琢来看顾熏雅,牧千里的出现,自然不受杨玉琢的欢迎。
“牧先生,你是结过婚的男人了,请你以后别再来找我家小雅。”她以母鸡护小鸡的姿态立在床前,正好挡住牧千里的视线,教他瞧不见熏雅的脸。“自从你追求小雅开始,她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少,忧郁爬上她的脸,眼眶时常是湿的,如今又受到这样的伤害,我不得不认为,你是小雅的克星,最好你们从此不再见面,我唯一的孩子没道理蒙受不幸。我和她爸爸不求她高攀名门,只要她幸福快乐就好。你请回吧!”
“妈!你不要跟千里生气嘛!又不是他害我受伤。”
“本来就是他不对!他对妻子不忠,所以他太太才会找你出气。”
牧千里无话可说,聆春因嫉生恨,罪在他这个老公。杨玉琢拜托魏霞雨带牧千里离开,为免日后纠缠不清,最好别再见面。魏霞雨也认为这样最好,对双方都好。
一关上门,寂静的室内就只剩母女两人。
熏雅整个人松懈下来,呼出一口大气。
“累死啦,千里真不好玩,没嫁他也好,这人太闷了。”
“你这孩子!”杨玉琢看看她受伤的手和脚。“你这是何苦来哉?”
“赌一睹嘛,没想到我赌赢了。”她笑得好不有趣,一场游戏一场梦。“地毯铺那幺厚,即使受伤也是小事,却可以完全破坏千里对于聆春所仅余的些许好感。那女人一直跟我作对,好嘛,她赢了,如愿嫁给千里,那又如何?千里不爱她,现在更是讨厌她!看她还能不能发出幸福的笑声!呵,如果她不爱千里,我反而无法打击她,可惜我早看出她已无可救药地深爱上千里,这是她最大的不幸了。”
“傻孩子,这幺做对你并没好处,你白受罪而已。”
“很难讲哦,日后的变化捉摸不定,至少我在牧、于两家已伏下棋子,除了于聆春,其它人都很喜欢我,说不定是我将来的一股助力。反过来讲,能教于聆春失宠于牧千里,又使牧万才夫妻对她心生不喜,我受点小伤也值得。”她稍稍带着憨气笑着,即使在此时,她也美得宛如仙子,嬉闹人间。“总要找个对手,活着才有趣嘛,等哪天我遇到更值得一斗的对手,于聆春就跟我毫不相干啦!”
“现在你怎幺打算?”
“打铁须趁热,过两天我的脚能走时,我们便来个不告而别,留给千里无限的遗憾。”
杨玉琢忍不住笑出来,席熏雅更是开怀大笑,一点也不像是刚失恋的人。
有谁想象得到,她所言所行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好玩!
第八章
席熏雅前往美国进修了三个月,以加强英文能力,顺道又去日本旅行了一趟,把日语也练得更加口语化,回到台湾,刚放下行囊没多久,就接到丁伟岸的电话。
“是你呀,有何贵事?”席熏雅不太关心,迂缓的问。
“有两本很重要的英文着作想请你翻译,不晓得你有没有空?”丁伟岸在工作时十分认真,把嘻皮笑脸全收了起来。“听说你出国进修,好学之心令人激赏,我们正需要像你这种不断求进步的翻译人才,而我相信,你也需要机会一展潜能,现在正好有个机会能让你发挥,过来试一试如何?”
“我只是出国散散心而已,不敢说学了多少东西,而且我这次回来,正打算找一份长远性的工作。翻译文章乃学生时代打工的事,我并不喜欢成天窝在家裹爬格子,你另请高明吧!”她掩嘴小心打了个哈欠,一心只想上床睡觉。
丁伟岸似有感应,笑说:“你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聊。”然后很有风度的收线。
席熏雅回房舒服地睡了一夜,直到次日十点才醒,觉得疲倦感已消失大半,窝在家中慵懒地过了一天,又接到丁伟岸的电话。
他真不死心!国内的翻译人才全死光了吗?
“熏雅,帮好朋友一次也不肯吗?”突然传来魏霞雨的声音。
“霞雨!怎幺是你?”
“我现在是小丁的下属,他命令我挟私情逼你就范,可怜的我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
熏雅开怀的笑出来。“多久没见,你也学会撒娇啦!看来丁伟岸终于降服你这头母狮子了,几时请我喝喜酒?”
“才没有,我跟他只是同事。”
“哪有员工直呼上司“小丁”?”
“唉呀!反正我亲自出马,你不给我面子不行啦!”
“这句话就像魏霞雨的口气了。”熏雅怀念地一笑。
“你不来,我亲自去抓你来哦!”她索性威胁熏雅。
“算我怕了你,交友不慎。”
约好时间,席熏雅换了衣服,搭计程车前往岑百慧的出版集团大楼,直上七楼的海外着作翻译部门。
魏霞雨一见她,疾奔过来,对她再三打量。
“天呀,熏雅,你变得更美了,出落到如此地步!”
“不要你吹捧啦!我相信这一阵子你一定过足了美人瘾,因为在丁伟岸心目中,你才是天下第一美女。”乍见好友,熏雅轻松俏皮地说。
“席小姐好聪明,说中了我的心事。”丁伟岸笑嘻嘻的走过来和她握手。
“去你的,谁相信你的鬼话!”魏霞雨嗔道。
“唉,别人说的你就信,我说的你便不信,真为难我了。”
“因为我有自知之明。和熏雅同学四年,我若还相信自己真是什幺第一美女,不是疯了就是镜子坏了。”
席熏雅一转眼眸,衷心愉悦地说:“我已经走出失恋的阴影,所以你们两人不必再辛苦的哄我开心了。我真的很高兴你们能在一起,宝一对,很相配。”
“熏雅!”魏霞雨激动的拉住她的手,好高兴熏雅能重拾往日的笑容,然而细瞧之下,还是有些不同,大概长大了吧,清纯干净的气质不变,却多了一股浑熟的韵致,看得出女人味了,若说过去的她是开了一半的花,现在已完全盛开,迸射出无与伦比的吸引力,对男人更是致命性的诱惑。
丁伟岸虽然深爱魏霞雨,不惜追到南非倾诉真心,终于感动她,提早回来和他热恋,但一双眼睛仍不时溜到席熏雅脸上,愈看愈觉得她美得有味道,即使不说话,只是两人相对看,三、五天不出门也开心得很。
席熏雅却对魏霞雨拿给她看的两巨册四K硬壳原文书皱眉。
“这是关于建筑现代史的专门书。”
“我恐怕无能为力。”她后悔没在电话中问清楚。“你也知道,我只翻译过小说、散文和几首英文诗,所接触的不离文学面,像建筑史这种专业书籍,你们怎会想到找我呢?那些个专有名词,只要稍微解释不同,意思全变了,你们不怕闹笑话吗?”
“起先我商请一位建筑设计师翻译,但他自认文笔不好,无法叙述生动,怕糟蹋了这两本名着。所以我和霞雨就想请你们两位合作,以他的专业知识佐助你的文采,不正好相得益彰!而且这位建筑师你也认识……”
“Antonio,你来晚了。”霞雨对推门进来的男人叫道。
“请原谅台北的可怕交通吧!”
范逍飒风采依旧,潇洒不凡,他的目光在众人面上扫过,停留在熏雅身上,带着惊叹,也带着喜悦,低微地“啊”了一声。
“范先生!”席熏雅稍微有些羞涩,似笑非笑的说:“没想到能再次见到你,而且是在这里。”
“我倒是盼望了很久。”他站在她面前,细腻地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范先生……”熏雅的叫声稍微高了一些,笑容收敛,转为一种淡薄的、似无若有的嗔意。“你又来了。”他不问场合的大胆动作老是吓着她,但一个吻手礼又使人不便小题大作,缩手也不是,不缩手也不是。
范逍飒笑着缓缓松手,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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