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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蝉儿-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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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哇勒!柳梦蝉可笑不出来,她是为谁紧张为谁怕?搞了半天,难不成他们在玩啊?
的确是在玩,还玩得很起劲。
只见卓菲推开梦蝉,踢起足前枯枝握在手中,摆出个漂亮的架势,对着庞辙严微笑豪气道:“来,咱们比划剑术!”
“奉陪。”庞辙严潇洒地挥袖应道。
卓菲喝了一声就往庞辙严刺去,庞辙严纵身,一个翻转,俐落地摘下顶上树枝回击,霎时之间两人在半空中、树梢间,又打了起来。霎时落叶无数,厮杀声不绝于耳,完全忘了底下还有个被晾在一旁的柳梦蝉。
梦蝉仰着脸,傻呼呼地看他们打得好不尽兴。
真是,她皱眉,心中不禁觉得委屈。亏她方才还那么担心师父呢,他们根本忘了她的存在!
梦蝉不得不佩服卓菲,不仅懂得拳法,还会使剑,打起来毫不含糊。身子轻盈得好似一只燕儿,她一边和师父对招,一边呵呵笑,清灵地好似个小仙女。
梦蝉忽然自卑地低下脸,她好优秀、好漂亮喔,师父被她逗得直笑,忽觉胸口更闷了!
“唉呀!”卓菲一喝,手中枯枝被庞辙严击成两截。梦蝉听见呼喝,抬头正好看见她将长辫一甩,扔下断了一半的枯枝,飞身下来就往武器架里抽出把刀,她拏起刀,架在手上。
“哼!”她艳笑。“看刀!”又朝庞辙严袭去。
刀?梦蝉震惊至极,她还会使刀?这……这……这真是昨天那个被她救回差点冻死的女人吗?根本就是神嘛!
庞辙严也抽刀和她对打起来,登时铿锵作响刀光烁烁,刀花一阵又一阵,看得梦蝉眼花撩乱头晕目眩。
“好!”庞辙严叫好。“挡得好!”
“师兄──”卓菲凌厉劈去。“吃我这招。喝,龙刀削月!”
“巨阙刺日!”庞辙严回击。
“我神龙奔宵!”
“雁过刀回!”
两人打得甚是过瘾。
梦蝉张大嘴看着看着,开始觉得自己真的彻底被忽略。她钦羡卓菲亮丽的容貌、美丽的身形、清丽的刀法,完美的武术……呜呜……她自卑极了,低头双肩一缩,忧郁地飘进屋里去,这儿根本没有她存在的余地。
※※※※※
日光渐淡,天色暗了。
梦蝉将烧好的菜一盘一盘端进厅堂,屋外卓菲清丽的声音朗朗不绝,精力充沛。
“师兄,看枪,喝!”
梦蝉搁落盘子,深吸口气,听见师父的吼声。
“注意了,我回妳这一击!”
“喝!回马枪──”
梦蝉又深深吸口气,瞪着满桌的菜。从早上打到正午,正午打到黄昏,黄昏战到天黑……他们不累啊?梦蝉索性坐下来,张手数起数来。
“拳法剑刀索棍勾枪──”她托腮重重叹息。这卓菲不是神,根本是怪物!她还有什么武器不会的?她十项全能是不?
终于门推开,他们停战,笑呵呵地跨步进来坐下用膳。梦蝉忙拿了碗帮他们添饭,笑嘻嘻地说着话儿──
“打一天累了吧?都饿坏了吧?”
没人理她,卓菲亮晶晶地望着师兄。“我今天真打过瘾了!”
“呵呵呵!”庞辙严豪迈地朗声笑道。“师兄才真过瘾!”
哈哈哈哈哈,两人相视大笑。
呵呵呵呵呵,梦蝉尴尬地也只好跟着他们傻笑。怎么好象都插不上嘴?她笑得很哀怨。
正举箸要夹菜,听见卓菲高声兴奋道:“师兄,你很久都没吃我烧的菜了,很怀念对不?”卓菲笑玻Р'地。“明天我煮给你吃。”
煮饭?她还会煮饭烧菜?梦蝉抬头听见她流畅地说了一堆宴席菜。
“师兄想吃红烧酱肉,珍珠玉玲珑,佛跳墙或是白灼猪肝、翡翠白菜……”
哇勒──鬼,真见鬼了!梦蝉的自信已经被砍得所剩无几,这……这女人是什么投胎的啊?
庞辙严帮卓菲夹了菜。“妳身子还弱,多吃点。”
卓菲笑盈盈地看着师兄。“唉呀,人家没事了啦!我学医的,自己的身体还不清楚吗?”
“妳还懂得医?”梦蝉下意识地惊呼出声,卓菲和庞辙严都被她突来一喝骇住了。
卓菲看着她,彷佛她有多大惊小怪似。“是啊,我是咱城里唯一的女药师。”
她说得泰然自若稀松平常,梦蝉却听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合不拢嘴。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很想哭的感觉。她竟然还是药师,她怎么那么神?
卓菲别开脸继续和庞辙严聊天,忽然看见了什么,嚷了一声,拾起椅边大袍,笑瞪师兄一眼。
卓菲指着袍子一角。“真是的,男人就是不会女红,缝得这么丑,好好的一件袍子都让你补坏了。”
呵呵呵,梦蝉冷汗淌落额际。顿时觉得四周寒风阵阵,气温骤降,眼前一片冰天雪地,又好象有一列乌鸦“阿阿”地掠过她头际。她眼皮抽搐,嘴角也颤抖了。那……那不正是自己的“杰作”吗?
卓菲没察觉梦蝉快昏厥的蠢样,犹继续在她心上撒盐。“明儿个我拆了它,让我这个皇室钦定的王牌女红手帮你重新补好它,保证看不出一点痕迹!”
现在,梦蝉简直要翻白眼吐血了。
她说什么?皇室钦定的王牌女红?天啊!梦蝉自卑得简直想一头去撞死了。她抽搐的看着笑颜灿灿、美丽动人的卓菲,心底不自觉地浮现两个──完──美──不,是三个字,超──完──美!
神啊!梦蝉简直呕死,平平是两个女人,为什么会差这么多?神!祢太偏心了,呜呜……她的心在滴血。
就在柳梦蝉心中淌血,怨恨苍天不仁的同时,卓菲和庞辙严则是天南地北笑声不断地聊起闲话,聊庞门这三年的景况、聊江湖局势、聊武功论剑法,总之不论聊什么,全都是梦蝉插不上嘴的话题。
梦蝉只好沮丧地低着脸默默吃饭,耳边听着卓菲那充满自信,开朗幽默的笑声,偶尔偷偷隔着碗偷觑卓菲,她的一举手一投足,眼波流转风情无限。
忽然,庞辙严像是记起了什么,搁下碗筷。
“真是!我一开心竟忘了介绍你们认识。”他笑望着柳梦蝉。“梦寒,这卓姑娘是师父在庞门的小师妹,卓菲。”跟着他又看向卓菲。“师妹,他是柳梦寒,我的徒儿。”
“什么?”卓菲眼睛一亮。“你的徒儿!”她眼底绽放有趣光芒,忽然喝地一声抓起酒杯就砸向梦蝉。“看招!”她想试他武功,没想到──
“呀!”酒杯就这么直直砸上柳梦蝉的脸,酒液溅了她满身。
卓菲傻眼,梦蝉则是一脸狼狈地僵在现场,可笑的琥珀色酒液沿着她发梢滑落。没料到这突来的一击,她吓得直抖。
卓菲可尴尬了,瞪着梦蝉。“你……你怎么没闪?”
哪知道她会突来这招?梦蝉抹抹脸,咳了一声,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怎么庞门都喜欢出其不意地试人武功?
庞辙严责怪卓菲似地瞪她一眼。“妳真是!他不像妳反应那么快,妳吓到他了。”
“我……我以为师兄的徒儿身手很厉害的,才会……”卓菲尴尬地忙抽出袖里锦帕,倾身帮梦蝉揩揩脸。“真对不住,我只是想试试你的功夫。”她满脸歉意,很真诚地道歉。
“没关系。”反正已经够沮丧了,梦蝉接过帕子,那就悲到最高点吧。她也不动气,默默擦着湿透的衫子。
“菲,”庞辙严又道。“梦寒是柳鹤柳大爷的公子,师兄受柳爷所托才收他为徒。”
“你是柳鹤的儿子?”卓菲忽然惊叫。
梦蝉被她震惊的模样骇住了。“嗯。”
“你……你……”卓菲脸色异常。“你上山多久了?你们柳家庄出事了你不知道吗?”
庞辙严听了脸色骤变。“怎么了?”
卓菲高声道:“唉呀,你们在麒麟山真的啥都不知啊?柳家和洪门都被五毒派余孽给灭了,全被毒死了啊!”
“爹娘都死了?”梦蝉骇得说不出话,怔在椅子上。“爹……娘……”都死了?怎么可能?怎么会!
※※※※※
夜里,啜泣声不断从屋里传出。卓菲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么爱哭的男子,奇的是庞辙严彷佛很习惯了,也不出声安慰。
倒是卓菲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好声好气地安慰趴在桌上痛哭的柳梦蝉。
“柳公子,你节哀顺变吧,那个毒死你全家的女魔头,据说前些日子也坠崖死了。再说江湖恩怨本就如此无常,当年你爹娘不也灭了人家五毒教?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我真没见男孩子家这么爱哭的,难看死了。”
“我爹娘死得好惨……”她哭得声嘶力竭。她连爹娘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怎么会这样呢?她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庞辙严一语不发地看着她哭泣,看着她纤瘦的身子哭得直颤,她的眼泪彷佛永远也流不干似地。
卓菲还在一旁叨叨念着:“ㄟ,你这人怎么这样爱哭啊?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我说,你也坚强点吧?”
庞辙严莞尔,这卓菲倒是劝出一肚子气来了。他这徒儿要够坚强,要能不哭,就不是他认识的柳梦寒了。
庞辙严侧着脸垂眸,伸手,大掌忽然覆上柳梦蝉那小小的脑袋。
感觉到脑门上忽落的暖意,梦蝉一震,听见师父低沈的嗓音──
“梦寒,师父陪你回柳家奔丧。”没有安慰的话,只是淡淡的一句。
梦蝉抬起泪痕斑斑的小脸,看见师父黝黑的眸子也正俯望着她。“师父……”她感激又感动地吸吸鼻子,又抹抹脸、揉揉眼。“谢谢师父。”她哽咽地一句。
庞辙严望着梦蝉红红的鼻,红红的眼,望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他的心又升起了那种莫名的奇异感觉,一种酸酸麻麻的滋味,一种心被什么掐了一下的滋味。
“我也陪你去!”卓菲拍胸豪气道。
“妳当然也得去。”庞辙严瞥她一眼。“我顺便送妳回师门。”
卓菲不依,噘起红唇抗议。“回去?我才不要!人家好不容易才见到你,除非你答应和我永远留在师门不离开,那我就回去。”
庞辙严一改先前对她的态度,脸一沉厉声斥道:“胡闹!”他肃然教训起她。“妳擅离师门,一个女人家只身在外头乱闯,这回差点连命都没了,还净说任性话?这事由不得妳作主!”
卓菲听他这样严厉的教训,漂亮的脸霎时凛住。
庞辙严也寒着一张脸,毫不妥协。
气氛凝结,变得异常沉重。
这会儿梦蝉也不敢哭了,方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他们忽然就僵起来了?梦蝉笨拙地试着缓和气氛。“呃……卓姑娘,先吃饭吧……”她尴尬地陪笑。“妳瞧,汤都要冷了,我给妳盛一碗喔……”
梦蝉盛了一碗端给卓菲,她却忽然狠拍桌子,“啪”的一声,吓得梦蝉打翻了那碗汤。
“师兄!”卓菲瞪住庞辙严双眸喷火。“你到底还要逃避多久?”
逃避?逃避什么?梦蝉一边抹着桌子,一边满腹疑问地看师父。
“就知道妳又要提这事。”庞辙严瞥了卓菲一眼,口气颇为无奈。
“是,我就要提,这事合该有个了断了吧?”
庞辙严冷着脸。“妳别为难我。”
卓菲也凛着脸。“就要为难你,不、是师兄你为难我!”
梦蝉听得一塌糊涂,什么跟什么啊?她问卓菲:“什么事啊?”
卓菲撇过脸来瞪着梦蝉,指着庞辙严高声道:“我和他的婚事!”
“你……你们……”这个晚上到底还有多少惊吓?梦蝉结结巴巴地看着卓菲。“你们……你们有婚约?”这太扯了!她心仪的师父和这位卓姑娘竟有婚约?晴天霹雳啊!瞧卓菲一脸笃定不似在开玩笑,而师父也没有否认。
“当然。”卓菲亲密地挽住庞辙严手臂,昂着漂亮的脸儿骄傲地道。“你师父不仅仅是我卓菲的大师兄,更是我的末婚夫,我们已经定亲了。梦寒,喊一声师娘来听听。”
庞辙严蒙住脸,忽然觉得头很痛。
梦蝉则是一脸沮丧地看着卓菲挽着师父的小手,她亲爱的师父已经有末婚妻了?她抽气一声,忽然“哇”的又哭起来了,这次哭得比先前还要大声,还要凄厉。
卓菲吓了一跳。“你怎么又哭啦?不是已经叫你节哀了吗?人死不能复生啊,你哭也没用啊,喂──”
卓菲大吼大咆,庞辙严一脸肃然沉默,梦蝉则是不断地嘤嘤哭泣,她耳畔一直回荡着漂亮的卓菲说的话:“他是我未婚夫,我们已经定亲了。”
好痛喔!她的心好痛喔……
梦蝉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这和父母的死讯一般教她痛彻心扉,霎时她明白,自己真的好喜欢师父。或者,喜欢已经不足以解释胸腔那满溢的情怀,或者,比喜欢更多一些。要不然,她怎么会哭得这么伤心?
狗屋橘子说030
单飞雪《闹蝉儿》kwleigh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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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清晨,麒麟山弥漫着晨雾,朦胧了前方道路。
很冷、很冷的一个早晨,这一天他们要下山。
卓菲在用过早膳,看见庞辙严准备穿上袍子时,她记起来,抓了袍子就笑。
“唉呀,都忘了。拿来,我帮你将那裂痕拆了重缝。”
梦蝉听见了,昂起脸来看见师父默默拿回袍子。
“甭麻烦。”他抓着袍子忽然撇过脸来,看了梦蝉一眼,梦蝉心慌地立即低下脸,但师父的话清清楚楚传入她耳里。
“那小子缝了大半天才补缀好,妳这会儿嫌丑三两下把它拆了,他不知又要躲去哪儿哭了。”
“什么?”卓菲听了看着柳梦蝉说。“是你缝的啊?”她哈哈大笑。“男人就是手拙。”
如果卓菲知道她是女的,肯定会笑得更大声──梦蝉悲哀地如此想。
不过师父没让她拆了重缝,梦蝉心底是高兴的。
一行人就在寒冷的冬晨离开麒麟山,前往柳家庄。
※※※※※
柳府已成一片废墟,邻居好心地将柳老爷及夫人全葬在后院。
“爹、娘……”梦蝉难过地上香,哽咽地道。“我有乖乖跟庞师父习武,我学会了超影式……娘,妳要看吗?”说着说着,又泣不成声。“你们就这样走了,叫我以后怎么办?”这儿还能住人吗?娘死了,比武大赛也不必参加了。梦蝉只感到前途茫茫,形单影只。弟弟柳梦寒也不知流落何方。她低声啜泣,忽然一下子世上只剩她一个人似地,无依无靠。
庞辙严捻香,对着墓冢,豪气万千承诺道:“柳爷,您曾有恩于晚辈。放心,梦寒就由庞某负责安顿于师门,绝不会让他只身流落江湖。”
梦蝉讶然,仰脸看师父一脸笃定,这……师父要带她回去?
卓菲惊呼,凑身上前抓住师兄臂膀。“什么?你要带他回师门?你是开玩笑吧?”这怎么可能,庞门一向不轻易收外人的。
“我从不说笑。”庞辙严不理会卓菲的抗议,径自将香插上,然后掸掸袍袖上细尘。
卓菲瞥了柳梦蝉一眼,然后神秘兮兮地向他悄声道:“你明知咱们庞门的规矩──”她顿了顿,又看了一脸莫名的梦蝉一眼。
“我明白。”庞辙严泰然自若地拂袖,他也看了梦蝉一眼,那一眼有着无限温情。“总不能让我的徒儿流落江湖吧?”他微笑。将柳梦寒留置庞门彷佛是最好的安排,既然他双亲皆亡,也不可能参加比武大赛,而且他还年轻,镇日同他在麒麟山瞎耗也不是长久之计。
卓菲很不以为然。“我以为你让他流落江湖都比回庞门好。”她压低声音地道。“你想害死他啊?”没想到这话还是清清楚楚地教梦蝉听了去。
死?梦蝉大吃一惊。怎么忽然和死扯上关系?
她惊恐地瞪着师父,师父也定定地看着她。然后她听师父落下一句──
“真会死,那也是他的造化。”
梦蝉惶惧地退步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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