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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红尘-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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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对皇上提及,爹娘前年在朝廷与北方外族开战之即匆匆将你嫁与世子,不愿留待战争结束候选宫妃侍奉君王,此举分明存心抗上,欺君,乃是对皇上大不敬之罪,惹得皇上更是冷眼相看你爹……唉!你爹今后的仕途……不晓得会怎样?”

她错了!原以为,别业那夜,皇上不得逞之后便会不了了之,她太天真,竟会心存侥幸,皇帝并不肯善罢甘休——现在,他将触须伸向了她的父亲!那么之后呢?下一个会不会是她的夫婿……

沐夏打了个冷颤,原以为已经消除的担忧重又袭上心头。

“夏儿,你冷么?来,添上衣裳,有身孕的人伤了风可不好。”江氏看到了大女儿的颤栗,连忙关心地拿来自己一件大衣给她披上。

“谢谢母亲!”沐夏拢紧大衣,若有所思地问,“母亲,您方才说杨太师提及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真有这回事吗?”

“这件事……”江氏沉思一会儿,觉得现在对自己的女儿遮遮掩掩已经没有必要,“你成亲那年,皇上有意大选宫妃,凡是朝臣士族家中的妙龄女儿,俱在待选之列,皇上尚未颁旨,边境蓦然传回北方外族窥我国土蠢蠢欲动的消息,多事之秋,天子理当以天下万民安定为先,所以皇上选秀之事便按捺作罢,打算平息外患之后再行事,恰在当时,你公公婆婆差人上门提亲,你爹……不愿送你入宫受那般煎熬,世子人又看着合意,便应允了亲事,也答允立即成亲。原以为这件事无人留意,现在还是被杨太师拿来做文章了——”

想不到,她匆匆成亲的内情是这样的——真该庆幸父母当时为她做的决定!

“母亲,为女儿算命那回事儿……”

“咳!不过试图掩人耳目罢了——”

原来如此,亏她当时竟然也相信了!一直以为,自己的姻缘开始得平淡无奇,哪里想到背后隐藏着这样的秘密!她和赵隽的缘分,得来这般容易,又这般不容易!也许,正是应了那句老话:姻缘天注定!他们注定在一起,即便是至高无上的帝王,也无法阻挠!

第 76 章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少不得要闹闹元宵。

要论玩乐,澹台拓说第二,自然无人称第一。因此,十五这夜,澹台拓在院子里挂起走马灯,在大堂内置办了两桌宴席,邀请晋王一家及其亲戚、秦肃、季允,到他的小院里来赏花灯,猜灯谜,吃元宵。

晋王家王爷王妃认为自己是长辈,和年轻人一处玩乐多少会令他们拘谨,因此辞谢未到,而其余诸如赵隽、沐夏、赵倩、怡蓉、柴屏,一个不落,都来了。

季允虽然春试将近,澹台拓却认为张弛有度才是为学之道,鼓动他紧张之余放轻松一些,所以也来了。而秦肃呢,老朋友了,当然不会缺席。

这样,澹台拓的小院里,高朋满座,有的喝酒,有的喝茶,间或吃吃元宵、年糕,真真热闹无比。

季允是出名的才子,澹台拓于是逼他写下若干灯谜,拿去贴在走马灯上,要大家猜。

季允推辞不掉,略一沉吟,一口气写下数条:

弄璋之喜。(射一字)

半部春秋。(射一字)

一家十一口。(射一字)

麻壳子,红里子,裹着白胖子。(射一物)

一个孩子生的好,衣服穿了七八套,头上戴着红缨帽,身上装着珍珠宝。(射一物)

口吐白云白沫,手拿两把利刀,走路大摇大摆,真是横行霸道。(射一物)

身上穿红袍,肚里真心焦,惹起心头火,跳得八丈高。(射一物)

坐也是坐,立也是坐,行也是坐,卧也是坐。坐也是立,立也是立,行也是立,卧也是立。坐也是行,立也是行,行也是行,卧也是行。坐也是卧,立也是卧,行也是卧,卧也是卧。(射四物)

灯谜挂上了走灯,赵倩第一个跑去看,皱着眉看了一会儿,撕下那张写着“麻壳子,红里子,裹着白胖子”的灯谜,跑回来笑,“季允哥哥,这个肯定是花生,对不对?”

季允微笑点头。

“啊——我猜对了!澹台大哥,奖赏是什么?”赵倩高兴大叫。

“小郡主,你猜中你季允哥哥的灯谜,怎地找澹台大哥要起赏来?”澹台拓一脸讶异。

“因为你是主人家呀!”赵倩正儿八经地说。

“唉——奖赏之物未曾备下,美酒倒是有的。”澹台拓耸耸肩。

“那我就喝酒吧!”赵倩宽容地拿起酒杯,一口喝完。

“哈哈!我主人家礼不到情到,凡是猜中一条灯谜的,额外赏美酒一杯,就这么定了。”澹台拓抚掌笑道。

“夏儿,你不许猜——”赵隽马上悄悄在妻子耳边叮咛。

“世子怕我喝酒吗?”沐夏也咬回耳朵去。他也太小心翼翼了吧?她已经是有身孕的人,知道轻重的。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在她耳边说,“你坐着看就好,不要伤神。”

沐夏伸手掩住一个哈欠,说道,“你放心——”老实说,此刻要她猜,她还懒得猜呢……好想回去躺在暖暖的被窝里……

赵隽清楚,这丫头困倦了,想睡觉了。

“我也猜着了——”怡蓉忽然兴冲冲地过来,笑吟吟对坐在赵隽旁边的澹台拓说道,“我猜着了!‘口吐白云白沫,手拿两把利刀,走路大摇大摆,真是横行霸道’是螃蟹;‘身上穿红袍,肚里真心焦,惹起心头火,跳得八丈高’是鞭炮,对不对?”

“谜底要问季兄弟才是!季兄弟,是么?”澹台拓转脸问季允。

季允点点头。

“是啦!沈姑娘也猜中了!可喜,来,赏美酒两杯——”

“怡蓉不胜酒,可否……”怡蓉声息弱了下来,求助的目光扫来扫去,最后落到表哥身上。

此时,赵隽恰好搂着妻子站起身,对主人澹台拓说,“你们玩罢,我们先回去了。”

“世子大人,才二更天哪!”澹台拓笑道,试图留客。

“相公,世子捱得了夜,世子夫人却不能捱,也不该捱。”芫芫抿嘴微笑。

“对喔——”澹台拓仿佛才幡然醒悟,随即笑嘻嘻地道,“罢了!罢了!我也不留你们了!我送你——”

“表哥,你要回去了?那我也……”

“嗳!赵世子及夫人提前退席乃情有可原,只此二人,下不为例!大家可得给我这个主人家点面子哟!灯谜尚未猜完,谁都不许再说离开了,呵呵!”澹台拓可不愿意精心筹备的元宵佳会继续减人——嘿嘿!人多热闹,这可是至理。

“对哦!季允哥哥辛辛苦苦出的灯谜,没人猜岂不是太可惜了!”赵倩附和着,又招呼,“怡蓉,你再猜呀!柴郡主,你不猜吗?”

“太难了!我们都猜不到!”怡蓉瞥一眼柴郡主,说。

“‘弄璋之喜’是个‘甥’字;‘半部春秋’是个‘秦’字;‘一家十一口’是个‘吉’字。”一直寡言少语的柴屏郡主轻声说话了。

声音是轻,大家的耳朵却都听得一清二楚。

怡蓉张了张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苏苏则是“呀”的一声惊叹,然后佩服,“柴郡主好厉害,随口就说出许多谜底,那‘坐也是坐,立也是坐,行也是坐,卧也是坐。坐也是立,立也是立,行也是立,卧也是立。坐也是行,立也是行,行也是行,卧也是行。坐也是卧,立也是卧,行也是卧,卧也是卧’是四个什么物?”

“‘坐也是坐,立也是坐,行也是坐,卧也是坐’是青蛙;‘坐也是立,立也是立,行也是立,卧也是立’是马;‘坐也是行,立也是行,行也是行,卧也是行’是鱼;‘坐也是卧,立也是卧,行也是卧,卧也是卧’是蛇。”柴郡主淡淡地说出谜底。

哇——

不止是苏苏,连赵倩都不得不惊叹。

“还有一个——‘一个孩子生的好,衣服穿了七八套,头上戴着红缨帽,身上装着珍珠宝’,这又是何物?”怡蓉不相信柴郡主个个都能猜准,忙又拿最后一个灯谜来考人。

柴郡主扫了怡蓉一眼,道,“玉米。”

真的很厉害!佩服!佩服!想不到这个柴郡主是真正的才女哦!大家全都刮目相看。

柴郡主说完灯谜,再抬眼,心底恍然若失——赵隽,不知何时带他的妻子……离开了。

“澹台大哥方才说猜中一条灯谜赏一杯美酒,柴郡主猜中这许多,要喝多少杯美酒哇!郡主,您怎么喝得下呢?”怡蓉惊叹之后关切地询问。

“郡主猜完所有的灯谜,乃是你们的大功臣,喝一杯聊表意思罢了!只是——季兄弟,你这些谜忒经不起猜,今宵算是输给郡主喽!该罚!就罚你陪饮两杯吧!”澹台拓晓得轻重,知道让柴郡主这样一个年轻而高贵的小姐喝多了酒不好,于是打圆场。

“无妨,我喝!”柴郡主淡漠而无所谓,端起一杯又一杯酒,杯杯见底——同样令众人惊叹。

结果……猜也不必猜,没有多久,柴郡主醺然醉倒,最后,由她的两个侍女外加上赵倩、怡蓉,半扶半抱送回房间去了。

随后不久,季允和秦肃也向主人澹台拓告了辞。

三更未过,热闹一时的元宵夜宴,就这么散了。

******************************************

二月初的一天,皇恩浩荡,圣驾突然驾临晋王府,看望堂兄弟一家来了。

晋王赵谆请皇帝于大堂正中上座坐了,亲自率领一家老小行叩拜之礼。

“平身!”皇帝平伸手掌,示意众人起身。

晋王一家谢了恩,起来按座次一一坐好。

“晋王,你家里就这些人口么?”皇帝环视一眼堂上稀疏的人,亲切开口。

晋王恭谨回答道,“臣有一妇一子一媳二女,臣之大女已嫁与博望侯之大公子为妇,今日未曾归省;臣之儿媳有孕在身,因身体不适,行动不便,未能出迎,故此堂上惟有臣、臣之妇、臣之子、臣之小女四人。”

“哦——”皇帝龙颜平静,应了一声,又说,“晋王要添儿孙了……可喜!可贺!赵隽,何时喜获麟儿?”

“尚须半年罢!”赵隽道。

“咳——”皇帝咳嗽一声,脸露微笑,“晋王,赵氏宗室,数你这一支人丁最为廖落稀少,只得赵隽一脉单传——赵隽,你不可效仿你父王,应当努力开枝散叶,昌盛兴隆晋王府才是——你父子二人去年征北凯旋而归,为家国社稷立下汗马功劳,功勋如此卓著,朕虽有赏赐,仍难表朕之心意及谢意!如今国泰民安,正是休养生息之时——去年大选,朕之后宫人满为患,其中许多佳丽本是留赠英雄,这样罢,赵隽,回头朕教人送来两名美女,与你做侍妾罢!”

“皇上——”赵隽始料未及,下意识开口就要拒绝。

“朕赏赐下去的礼物,最不爱见人推托,也不爱见人不珍惜——赵隽,朕的礼物,你好生对待罢!”皇帝截口打断赵隽,凛凛皇威,不容拂逆。

“皇上——”晋王也开口。

“晋王,晋王妃亦在此地,朕不愿多言!这事——就这么定了!好了,朕还要四处走走——”皇帝根本不打算听晋王说些什么,挥挥手,从椅子上立起身,结束这短暂的慰问,踏着庄重威严的帝王步伐,行向门外。

“恭送皇上!”

众人无奈,只能把皇帝送出门,送上龙辇。

皇帝已经走了,晋王一家仍是面面相觑,搞不懂皇上心血来潮驾临,却又突然丢下这么一个惊雷就走的意图。

第 77 章

“什么……”

一个柴郡主还没法子解决,就又挤上门来两个货真价实的竞争者——还是皇上金口御赐,退还不得,怠慢不得的主儿。这是什么世道?长公主和皇上轮番对表哥青眼有加,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没有人替她沈怡蓉做主?也许她应该开口向表姨求……要不,她连表哥身边惟四的位置都排不上了……

为什么?为什么?

怡蓉无论如何也厘不清,突然之间,自己就被挤出了表哥生命之中惟二、惟三的地位——和她抢表哥的人……越来越多了!怎么办啊怎么办?

也只能这么办了……

第一个探听到皇帝赐给表哥两个侍妾的惊人消息而惊诧混乱得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的怡蓉首先能想到的,做到的除了本能地、下意识地跑去向表哥的正妻尹沐夏求助外,再也没有其他好法子。

“兰薰院”主子的卧房里,沐夏倚在窗边的竹榻上,听完坐在榻边椅子上前来闲聊的怡蓉明显忧心忡忡的传达,脸上仍然一片平静。

但,平静的只是表情——

皇帝进一步展开行动或者说……报复了!如果他只做到这一步,而后就此风平浪静,那么,未尝不是一件幸事?可,那个人果真愿意做到这一步就算完吗?

沐夏的心根本没法平静。

“表嫂,你……现在有孕在身,表哥……此时收纳那两个侍妾,你……别怪怡蓉多事,只怕……表哥的心再不……全放在表嫂身上……表嫂不担心吗?你真要放她们进门?”

怡蓉看着一脸平静似乎无所谓的沐夏,根本搞不懂她怎么想,因此也更加忧心如焚。

“皇上赏赐,世子欣然收受是应该的,我是世子的妻子,夫唱妇随,世子喜欢,我自然会随他的意思!”沐夏淡然说道。

怡蓉狠狠地呆怔,“表嫂的意思……是同意表哥收了那两个侍妾?”

她,也太天真了!沐夏心底为怡蓉叹一口气。皇上赏赐下来的人或者物,岂是她尹沐夏或她的夫婿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尹沐夏是肯容人的——既然她愿意接纳那两个陌生女子,那么对于她……尹沐夏平日里对她和颜悦色,她们的关系处得并不差,又是亲戚,也许……怡蓉心里豁然开朗,狂喜蓦然滋生,心脏怦怦狂跳起来,凭着一股骤然凝聚的冲动,不顾一切开了口,“怡蓉晓得表嫂乃大度之人,可外面来的女人毕竟不知根底,并且曾是皇上的女人,只怕性子不稳妥,万一……怡蓉只是打个比方,万一她们两个合起伙欺负表嫂……表嫂现在又是有身子的人,只怕……怡蓉与表嫂做了两年的姐妹,表嫂平日里对怡蓉的好怡蓉全都记着,怡蓉不敢说……对表哥有非分之想,只是一片真心想着要助表嫂一臂之力,表嫂如若需要一个心腹之人,我……怡蓉愿意从此陪伴表嫂,替表嫂分担家务,一同……侍候表哥……”

怡蓉这一番话说出来并非容易,说完了也做不到昂首挺胸听候答复,一颗脑袋越垂越低,反而有些楚楚可怜。

只可惜,这种事情,沐夏万万做不到替她的夫婿下决定,所以,只能对怡蓉抱歉,“沈姑娘如此有心、有情、有义,沐夏谢过了!只是,关乎世子,沈姑娘先问问世子的意思罢!”

“可……”表哥似乎更愿意听尹沐夏的话吧?怡蓉嗫嚅着想要恳求,却吞吞吐吐难以出口,毕竟,求人家的妻子要丈夫纳自己做妾,脑筋有问题才说得出口吧?可她,也真的不得不厚着脸皮搏一搏了。

“世子,您回来了!”外间突然传来侍女的问候。

赵隽回来了。

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

两颗心同时在跳在想,不过,一颗比较平静,一颗比较狂乱。

“夏儿——”

赵隽进入卧房,第一眼就看到倚在竹榻上的妻子,随后才扫到坐在竹榻旁边和妻子聊天的远房表妹沈怡蓉。

“表哥——”怡蓉看到赵隽进来,急忙站起身,脸色微红,头低垂着,目光却又忍不住悄悄从睫毛底下往上飘,似有意无意地瞄着表哥的一举一动。

“夏儿,为夫有些话要同你说。”赵隽郑重地对沐夏说——这,可是很明显地暗示哟:夫妻私房话,闲杂人等请走开!

可惜,怡蓉表妹乍看到赵隽表哥,一颗芳心早跳乱了,脑袋也跟着昏了,因此没有留神琢磨表哥话儿底下的意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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