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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玛格丽特-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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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仔细一听。
她们对话里的主题竟是郎彩?!这、这三个女生从没桃园三结义过,也能在不同的时间、空间里连上线吗?
如果可以的话,那么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不过,缺席的女主角,现在在做什么?
※※※
李慕恩迟到了。
站在图书馆的广场柱子前,江云冰抬看了眼墙上的大时钟。
已经超过他们约定时间快二十分钟了。慕恩在搞什么啊?
“安东尼……”
是幻听。他闭起眼睛,不耐烦的手指头在环抱于胸前的手臂上敲打着断断续续的节拍。再等五分钟好了,五分钟以后,人若再不来,他就不等了。
“安东尼……”
是幻听。抬头看向耸立在远方大马路上,那据说坏了学校风水的台电大楼。
怪了。都认识这么久了,李慕恩很清楚他不喜欢等人的,今天是怎么了?
“安东尼……”呼,好喘好喘啊。
绝对是幻听。该死,不等了。江云冰垂下手臂,扭头往右侧的走廊走去。
片刻后,又转往左侧走。
郎彩从右侧追赶上来。“安东尼!”喊了一声后,又继续喘气。呜……他都不理人家。
是幻听。他瞪着郎彩,心里倔强地想道,硬生生视而不见地偏过头去。
郎彩委屈地在他面前绕来转来,企图以全方位角度吸引他的注意力。
“安东尼安东尼安东尼安东尼安东尼安东尼安东尼安东尼──”直到他终于在她不屈不挠的坚定意志下,投降地转过来瞪着她,郎彩才微笑地咧开嘴。“安东尼,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才不要。“我在等人。”
“你是指慕恩兄吗?”
眼里闪过一阵错愕。“怎样?”
郎彩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刚刚没喘完的份。呼,天气好热呢,她还一路跑过来,累累累……
怎么不回答?她不是最爱讲话的吗?“到底怎样?”为什么他等了半天,等到的是她而不是李慕恩?
口好渴……“我要喝两杯大杯可乐。”
完全无法沟通。翻了翻白眼。“郎彩!”
肚子好饿好饿……“我要两个烧肉堡和两杯豆腐芭芭露。”想到食物,口水都快滴下来了。只是烧肉堡真的好小喔,嗯,再多点一份好了……
真是个酒囊饭袋!“妳──”
一把抱住他的手。“冲啊,目的地──摩斯汉堡──前进!”郎彩高举右手挥舞着。“我──们,是正义的一方,要──和,恶势力来对抗,木兰飞弹,发射!”
她荒腔走板的歌声立刻引来往来学生的嗤笑。
江云冰用空着的一手掩着脸。生平第一回,觉得好丢脸。
郎彩她、她就不能正常一点,非得老是这么不按牌理出牌吗?
她知不知道,就算是游戏,起码也还有个最基本的游戏规则啊。
然而她,从头到脚都脱了序。
※※※
李慕恩才推开简餐店的门。
刘宗奇和孔令维便看见了他。“慕恩,这边。”
李慕恩笑着朝他们走去。
小桌只有四张椅子,刘宗奇从其它只坐了三人的桌子拉了一张椅过来。
李慕恩坐了下来,看见秦宝蓁时,笑着打招呼道:“学姐好。”
立刻招来孔令维白眼。
转头看见龚千雅,李慕恩又道:“哈啰,正版的玛格丽特。”
孔令维问:“云冰呢?你们今天中午不是有约?”
“是啊,要去听什么口琴的表演不是?”刘宗奇隐隐约约有点印象。之前他们有提过一、两句。
李慕恩翻着菜单,点了一份简餐后才道:“是口琴社的公演。”口琴社社长是他国中同学,前阵子在学校里遇到他时,交代他一定要拉朋友去凑个人场。碍于人情,他只好答应了,但是……他笑了笑。“我突然想到一个比我更适合的人选。”
小餐桌上顿时陷入一阵寂静。
郎彩……
刘宗奇第一个大喊出来。“你放她去找云冰?”这不等于是“放狗咬人”吗?
孔令维摇摇头。“江会恨死你。”
喝了一口冰水,他哈哈笑。“但是会很有趣啊。”他也可以不用去听自己不怎么感兴趣的口琴表演,岂不一举两得?朝另外两位尚未发表意见的女士们眨眨眼。“妳们认为呢?”
龚千雅捉起背包站起来。快一点钟了,她在活动中心还有个会要开。“有什么后续发展,别忘了让我知道。”
刘宗奇拉住她。“妳要走了?还没一点钟啊。再坐一会儿吧。”
……好吧,再两分钟。她重新坐下来。
秦宝蓁慢条斯理地啜着饭后咖啡。“站在旁观者的立场,我赞同你的观点。”
“我就知道学姐最明理。”李慕恩谄媚地笑笑。郎彩都表明了只对“钢琴”有兴趣,他这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追求者,在泪满襟之余,也只好大方地祝福她了。
“喂──”孔令维真想扁人了。
大家都觉得有点好笑。其实,他可以不必这么介意的。只不过才差一年而已,不是吗?
话题又回到郎彩身上来。
似乎这是个最安全,也永远谈不腻的嗑牙好题材。
只不知,那位安东尼王子现在感觉如何?
※※※
感觉很糟。
江云冰看着郎彩的方式活像是在看一个入侵地球的外星人。
真没看过这么会吃的女生。
不过或许也不该感到讶异,毕竟任何事情,只要与郎彩沾上边的,就没点正常可言了。
他看着她横扫掉一整桌的食物──包括三份烧肉堡和好几杯的甜点饮料。
而现在,她正在啜着最后一杯可乐。
等他回去,他要杀了李慕恩那家伙。
“哈……”拍拍填得饱饱的肚皮,一边跷着腿喝冰凉的饮料,真乃夏天一大乐事也。尤其眼前还有一位俊男相伴,更是令人乐不思蜀啊。
如果他能对她笑笑,不要铁青着一张脸的话,就更好了。
为什么他会这么不高兴呢?
郎彩纳闷地想。“你没吃饱吗?”吃不饱的人,脸色当然不好看。
哼!“妳没看见我还在吃吗?”像她那种蝗虫般的吃法,胃不搞坏才怪。
“要不然是……不好吃吗?”看着他手上那才吃了一半的海鲜堡。
唔,不会啊,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可惜她会过敏,不能吃海鲜,不然也要点一个来试试。
“关妳什么事?”瞧她一脸馋相,就算真的不好吃,他也不会分给她吃。
郎彩突然语气冰冷地丢出一句。“别幼稚了,你国小生吗?”
江云冰差点被食物梗住。“妳──”
“只有国小那个年纪,喜欢闹别扭的男生才会那样跟女生讲话。所以你不要这样子嘛,我真的有长得那么丑,让你一看到我就不开心吗?如果不是的话,偶尔你也对我笑一笑啊。”她鼓着脸颊,一脸哀怨地瞅着他道。“我是女生耶,而且我是你的朋友耶,你对朋友是这种态度的吗?”
“我──妳才不是我的朋友。”
“怎么不是?你的朋友已经这么少了,再少我一个,不觉得很凄凉吗?”
真是有够无礼的了。“妳不是我的朋友。”他重申:“妳顶多只能算是我朋友的朋友。”
“朋友的朋友?”脑袋一时转不过来。“不也是朋友吗?”有什么差别?
“不算是。”
“怎么不算?安东尼……”
“我不叫安东尼。”才被她说的有些抱歉,结果她又故态复萌。现在到底是谁招惹谁啊?
“好,江云冰。”她表情丕变。“这种事情,不是你一个人否认就算的。说,到底是朋友不是?”
他从没想过她也会有这么严肃正经的表情。只不过,生气的宠物到底仍是宠物,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妳头发乱糟糟的。”
“呃,是吗?”连忙放下可乐杯,耙了耙凌乱的头发。“现在看起来如何?”
转移话题成功。他伸手越过桌面,将一绺掉在她脸上的头发往她耳后拨。但还是无助于美化整体的效果,只有更突显了她那小小的圆脸。“妳应该把头发绑起来。”
“绑起来头皮会不舒服。”
这家伙绝对是个享乐主义者。
“那妳戴顶帽子。”遮遮丑。
“我不喜欢戴帽子。”天气又这么热,戴帽子多不舒服啊。
“再不然妳去离子烫好了。”
真有点荒唐了。怎么会跟她讨论起她的头发来?
“离子烫?”她怪异地瞅他一眼。“不要不要,叫我坐在理发店任人摆布两、三个小时,烫完后还要三天不能洗头发,多痛苦啊,光用想的就受不了。”
瞪她一眼。“那妳就继续当小狗吧。”
唔……“好吧。”自怜地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江云冰简直哑口无言。片刻后他才找回声音。“妳不是认为拿妳跟宠物相比很侮辱吗?”这回怎么没哭?
“错了。”她千变万化的表情突然间选择了微笑。“如果我把它当赞美的话就不会。”
表情怪怪的。“郎彩,我实在搞不懂妳。”
“刚好讲出了我内心的话。”她大眼梦幻地看着他。“江云冰,你真是一条好蛔虫。”补充一句:“这是赞美,别会错意了喔。”
即使是冷漠的外墙也抵挡不了她无厘头的攻势。她口蜜腹剑,笑里藏刀。刀刀剑剑都砍在他最招架不住的地方。在郎彩面前,他已经很难将冷漠的面具挂在脸上超过十分钟。因为只要他一挂上,她就会立刻摘下它。
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她让他开始觉得,在她面前戴面具几乎是多此一举的行为。然而他又怎么愿意承认,他在她面前简直无招架之力,只能节节败退?
他是死也不会承认的。
“哼。”这是他所能使出的最后一击。
“哇,你连“哼”这么一下的样子,也很赏心悦目呢。”她宛若发现新大陆般地睁大眼睛。
真是……败给她了。
嗯……哼……
“云冰?江云冰。”
是幻听。不用理会。
“耶。”郎彩推了推他的肩膀。“有人在叫你。”他听力真的很不行喔。
说时迟,那时快,王润芳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好巧啊,你也在这里。吃过饭了吗?”
见他不理人家,郎彩只好清清喉咙道:“吃过了。”
王润芳这才注意到郎彩的存在。“哇,妳长的好可爱喔。”好像一只小狗。
“谢谢,大家都嘛这么说。”显然是受之无愧啊。
江云冰得咬着嘴唇才不会笑出来。天底下也只有一个郎彩能够这么厚脸皮地曲解他人的话意。
王润芳回过头来,看着江云冰道:“你果然还是没把报名表寄出去。江老师知道你不准备参加TNPC国际钢琴比赛吗?”
学郎彩一口将剩余的食物吞进肚里。他拉起坐在一旁还咬着吸管的郎彩站起来。“走了。”
郎彩眨了眨眼。“嗯,可是……”迟疑地回过头看向那名陌生的女孩。她显然还有不少话要讲,就这么走掉好像很不礼貌。
王润芳追在他身后。“算了,我不问你报名的事──虽然没了你,这场比赛会失色不少──”
江云冰脚步不停地拉着郎彩往门口走。
“喂、喂。”她试着喊他。“人家在跟你说话,你这样跑掉实在很没意思耶。”
“少啰嗦。”他身高腿长,可怜郎彩腿不如人长,只得被当成一只布袋拖着走。
但她仍频频回过头,和王润芳说话。“妳好,我是郎彩,江云冰的朋友,妳有什么话需要我转达的吗?”
王润芳拉着他的衣服道:“我听说了,二年级学期末的成果音乐会,双钢琴的部份,没有人和你搭档──”音乐会占整学期成绩的百分之七十,钢琴才子如果因此留级,大概会很讽刺吧。
江云冰猛地停下脚步,害郎彩撞上他的后背。“那关妳什么事?”
唉……死性不改,怎么跟女生这样讲话呢?郎彩不禁喃喃道:“别在意,这只是他的口头禅。”
没空理会郎彩,王润芳道:“要弹好双钢琴曲,除了钢琴家本身要具备独奏家优异的技巧以外,还要有愿意倾听对方音乐的合奏家态度。我想你的同学不跟你搭档,主要是担心会被你比下去吧。所以如果我毛遂自荐──”
“好好好。”郎彩鼓掌道:“够义气。”她对王润芳竖起大拇指。
江云冰沉默了半晌。许久,他才道:“不用了,我自己会想办法。”瞪了郎彩一眼,微怒起来。“别再替我发言了。”
好像真的生气了。郎彩总算肯闭嘴。眼角悄悄偷觑一眼。哇,真的生气了。只不过,是针对她,还是针对别人呢?或者,是针对他自己?
王润芳颇感受伤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要拒绝我的好意?我只不过是想帮你。”
“唉,他不是在拒绝妳的好意……”郎彩低声地说。“他只是……”习惯性地拒绝所有人的好意……不具针对性的……同时也拒绝他自己。
“郎彩,妳是不是我的朋友?”他低头睨她。是朋友的就别再当他的传声筒。
“是!”她先是大喊一声,但随即又摊摊手,小声地道:“不是。刚刚你一直强调不是的说。”
借机勒索。绝对是借机勒索。算她狠。“妳勒索我。”
看不懂他们在做什么,摇摇头,王润芳说:“总之,你如果需要搭档,就来找我吧。”临走前,看了郎彩一眼,手指指向江云冰道:“这个人,我认识他快十年了,从来就摸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
郎彩微笑地道:“别抱怨啦,如果妳认识他那么久了,就该知道这个人天生就是这副德性。欠扁欠扁欠扁,不管欠扁N次方,终归一句,也就只是欠扁两字而已嘛。”
江云冰认真考虑起掐死郎彩的可行性。
王润芳转愁为笑。“是了,妳说的对极了。”不再忧愁。她离开了。
等王润芳一走,他便立刻反驳:“我才不欠扁。”
“当然当然,此一时,彼一时,你现在不欠扁了。”刚刚倒真的是有一点欠人家扁。“不过你人缘好像很不好,怎么搞的?”长得人模人样的,照理说应该不会惹人嫌啊。“为什么你的同学不愿意跟你做双钢琴的搭档?”
他不说话。
而她从刚刚那个女孩的话里也猜着了几分。她碰了碰他的手臂。“喂,如果我说,你同学只是嫉妒你,你心里会不会好过一点?”
“不会。”
“那也好,其实我也不想那么说。”她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我也没听过你的钢琴,根本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好到值得嫉妒?”
“听起来,妳好像不打算安慰我,妳不是我的“朋友”吗?”
“唷,这会儿是谁在勒索谁了?”他真的在向她勒索友情吗?
江云冰霎时噤声不语。
占了便宜,不再卖乖。她说:“不然我们找台钢琴,你弹首曲子给我听听,让我评鉴评鉴一下。”
哼。“不要。”朋友不是该无条件信任的吗?她的条件这么多,怎么能算是朋友?还差得远呢。
“既然如此,”她顿了顿。“那一定是你人缘不好。事出必有因,如果你能撤下你那张不苟言笑的脸,说话再有礼貌一些、客气一点,那么你的人缘指数一定会直线上升。”
“妳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实在惹人生气。
“嗯,对啦,我什么都不知道。”委屈的。“没办法呀,因为你什么都不说嘛。”
江云冰瞠目瞪着她,真是令人为之气结。然而、然而曾经有人像她这样明明不懂,却还是把每一句话都说进了他心坎里吗?
有记忆以来,郎彩在他心中所投下的震撼,远远超过这许多年来,他所经历过的一切。
而她,也是第一个从未听过他的钢琴,就声称喜欢他的异性。
这种感觉实在是很难形容。
她究竟是喜欢他什么地方?
就只单单因为她觉得他感觉起来像一台黑色的平台钢琴?这是什么诡异的理由?
还有,郎彩为什么那么喜欢钢琴!
成千上百个疑问,令他看着她时,老觉得头晕目眩不已。
她不是个谜。
而是一团谜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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