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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想起-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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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应该要思考怎么向她解释便条纸放错位置的事,但还是感觉难以开口,所以便拖拖拉拉到放学,结果课本就这样被他带回家了,而眼镜妹也没来找他要,等到望见自己书架上有两本国文课本时,已经过了快一个星期了。
难道她不用上国文课吗?想到这点,高岁见虽觉得麻烦,隔天还是带着课本找上社会组教室。
稍微张望了下,没看到眼镜妹在教室里,倒是另一个女孩子向他走来了。
“岁见!”
出声唤他的女孩子叫方雅玟,是高岁见高二时的同班同学,升上高三后她转念社会组,但仍旧时常去找他,且都是同群朋友一挂的。虽然联考在即,但她最近开始积极表现出想要和高岁见交往的意愿。
“你来找我啊?”她撒娇似地挨着他。制服裙的腰际往内折短,进校门时只要放下就可以用来规避教官的查察,裙下是一双刻意露出的细长白皙双腿。
“不是。”高岁见顺手捏捏她的脸,看着其它地方,问道:“你班上不是有一个戴眼镜的女生吗?你看到没?”
知道高岁见不是来找她,方雅玟嘟起嘴,道:“什么戴眼镜的女生啊?戴眼镜的人多的是。”
可是他对眼镜妹的印象就只是这样啊。高岁见还想再问,这时坐在窗边那个身材胖胖、长相圆润的女同学忽然抬头对他说:
“你上次也有来借课本吧?找欣欣的话,她应该在图书馆。”
星星?高岁见一时以为那是眼镜妹的外号,并没有多想,随口谢过之后就离开了。
走进图书馆,冷气空调迎面而来;他想起自己夏天时经常跷课来这里睡午觉,因为图书馆午休时没开放,所以他都在下午第一节来报到,最熟悉的地方是二楼角落,安静隐密又不会有人经过。
睇着书架与书架间的走道,终于让他在三楼的某个架层发现一抹娇小身影,正很努力很努力地踮起脚尖想拿到最上层的书。
“喂。”
他出声一唤,眼镜妹登时手微松,若不是他及时替她接到掉落的书本,她的头怕是要被砸得肿出个大包。
“啊……谢、谢谢你。”一见是他,她很明显地吓了跳,连忙接过他手上的书本。
好像每次他一出现都会让她吓到。为什么?实在找不出原因,高岁见只好问:
“有踩椅你干嘛不用?”看她踮脚尖踮得快抽筋,超级危险的。
“那张椅子有声音。”她笑得相当腼腆,小声地说:“会有很难听的声响,踩上去会很吵,我不想吵到来这里睡觉的人啊。”
“咦!”高岁见一怔。自修室在一楼和地下室,三楼的踩椅再吵也不会吵到哪里去,而且,一般而言,在图书馆里应该是说不想吵到看书的人吧?
“啊,那个,你特地拿来还我吗?”她的视线已经放在他手里的东西上。
特地?都已经过了那么久,其实不能说是特地吧。他将书递给她,说道:“这课本还你,借了一个星期,不好意思。”
她笑了笑,收下后爱惜地抱在怀里,只说:
“有帮到你就好了。”
高岁见有点纳闷——
“借那么久,你上课不会有困扰吗?”为什么不来跟他拿?如果他一直不还,难道她要一直等下去吗?
“没关系啦,我平常上课都有做笔记,而且快期末了,大部分都复习过了,没有课本也可以听得懂。”她说。
“你的笔记真的很不赖。”没让他在课堂上出丑。
她闻言,低下脸,因为受到称赞而脸红,然后又笑了。
“只是把老师说的话写下来而已,没什么的。”
把老巫婆说的催眠咒语一字不漏地抄写到课本里,还整理得井然有序,那种事他绝对做不到。高岁见睇了她一会儿,忽道:
“……借我几分钟,我有事要跟你说。”眼下四周没人,正是解释误会的好时机。
“好……啊。”她顿了下,收起笑意,回答得相当僵硬。而就在高岁见面露疑惑时,她又忙道:“可以先等我办好借书手续吗?”
“可以啊。”原来是还要办借书手续才犹豫啊。“你要借什么书?”他随口问。
“帮老师借的,上课要用的参考读物。”她慢慢走下楼。
“你是值日生?”他跟在她后面,分心地察觉到自己时常睡觉的隐密地方,其实站在三楼到二楼之间的楼梯口位置可以看得很清楚。
“嗯嗯。”她摇摇头。“我是国文小老师。”
“国文小老师?难怪你的国文那么强。”他望着她脑后绑着两条辫子的中分线。
“我没有很强啊。”她难为情地低下头,轻声说:“我只有国文勉强可以,其它科都很差……”
灵光忽然闪了一下!这时候高岁见已经没有空闲去计较该不该和她继续牵扯下去,他下意识地伸手轻拉住她发辫的尾端,让她没能再往前走。
“你说你数理很差?”
他随意的举动让她回过头时微微惊跳了下。
“……嗯。”她瞅着他夹住自己发梢的修长手指,小小声地应道。
他没注意到她惊诧的目光,只是道:
“那这样吧,我教你数理,你帮我写国文作业,成不成?”也不管自己跟人家熟不熟,总之直接说出了交换条件,因为他实在懒得去应付老巫婆那些像山一样高的讲义了,他明明是数理资优生!
他清楚望见那仿佛会反光的厚重镜片下,她略带湿润感的双眸,先是睁得大大的,然后,因为笑了,所以才慢慢、慢慢眯成一条柔和的细线。
“好啊……我是说,成交。”
第二章
总而言之,他跟眼镜妹的交换条件就是要解决掉老巫婆在第三次段考前的那一堆作业。
抱持着这样的想法,周末,高岁见来到两人约定好的速食店。其实眼镜妹本来是想约在市立图书馆的,不过他实在很讨厌在图书馆里念书,声音稍微大一点就会招来白眼,空气又不流通,拿来当睡觉的地方还勉勉强强,念书这种耗费体力脑力的事,当然要找个可以尽情交谈又能吃吃喝喝的地方。
学校附近的速食店总是一早就有很多人,高岁见到达门口时,稍微张望了下,并没有发现眼镜妹就站在自己身旁不远处。
“……早安。”微凉的早晨,她穿着一件式样简单的长袖衬衫和普通的碎花长裙,犹豫地主动上前道早。
高岁见闻言回头,开口道:
“喔……早。”原来她比自己早到了。大概是她不够显眼,若不是她先出声,他大概不会发现吧。“你吃过了吗?”他直接越过她,推开门走进去。
“啊,我吃过了。”她跟着踏入。
“那你先去找位子吧,我还没吃。”他在柜台前说道。
“好。”
高岁见叫了一套早餐,想了想,又多买了一杯柳橙汁。端着盘子找到她占的位子,是靠窗的地方,她正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他走了过去。
“柳橙汁请你。”将杯子放在她桌前,他在她对面坐下。
她转过头,先是一愣,随即赶紧掏出自己的小钱包。
“不不,不用你请,这样我会不好意思。”她取出硬币,微微笑道:“谢谢你,但是我们各付各的。”
高岁见觉得她的举动不知要算可爱还是不可爱,果汁原本是打算拿来当她帮忙写作业的小费,她不要就算了。懒得争执,他无所谓地收下那几枚硬币,一边从背包里拿出讲义,一边把自己手上的汉堡包装纸打开,他说:
“这些对你来说很简单吧?你只要把答案给我抄一抄就好了。”
“抄……抄一抄?”她略微讶异地望着他。
“有什么问题?”他咬一口汉堡咀嚼道。
“没有……不、那个……”她低下头,欲言又止,深呼吸几次后,很用力地重新抬起脸,加重音调地对他说:“我觉得作业照抄是不好的事情。”
“啊?!”高岁见差点被嘴里的果汁呛到。他突然庆幸他们是在吵杂的速食店里,否则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目。
“呃……不好意思,我说得太大声了。”她沮丧地低声道歉,当发现他看着自己时,连忙振作了起来,“那个,我跟你说喔,我只答应要帮你而已,抄作业是不好的事情,不可以。”虽然室内有冷气,她却紧张得直冒汗。
她意外的言行令高岁见怔楞,待回过神来,才无趣地应了一句——
“……是哦?”那现在就可以解散了。
“可是我还是可以帮你。”她接过他的讲义,然后打开自己的包包,取出课本和布制笔袋。
“喂,你——”高岁见不懂她是什么意思,正准备要问,看到她那个胀得鼓鼓的旧笔袋,忽然觉得有些眼熟,好像以前曾经在哪里见过相似的东西。于是他随口道:“你的笔真多。”他就只有基本的蓝红两支。
对了,忘了是一年级或二年级的事情,有个坐在他旁边的同学也习惯带好多笔,而他老是跟对方拿伸手牌文具。方便最后成习惯,立可白、直尺,甚至面纸,几乎什么都是用借的,那个时候,他可以书包空空的就去上学。
她不明显地停顿了下,笑笑地轻声说:
“还好啦。”然后低头努力写着。
高岁见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用餐之间,他发现她已经写好了两张讲义,他取来一张,瞠目无言好半晌。
一个一个尚待填空的括号内,只有铅笔写上的罗马数字。
“等等!你写的是什么?”什么的密码啊?
“是答案所在的课本页数。”她推推滑落到鼻前的镜框道。
“你写课本页数要干什么?”
“让你去找答案啊。”她回答得理所当然。
那么,直接填上答案不是比较省事吗?!他差点没吼出这句话。
既然答案都给他了,干嘛要多浪费一倍的时间?很想埋怨她无聊的多此一举,但基于有求于人的是自己,只好暂时忍住气。
算了,就当成自己再抄一遍吧。拿出自己的课本,他不大高兴地按照那些数字开始寻找空格里必须填入的正解。
好不容易弄完一张,她又递来一张。他按捺住性子,想着反正只要写完就好。等全部写完之后,他丢下笔,吐气喊了声OVER,抬起头才发现眼镜妹好像一直在望着自己,直到四目相交,才笨拙地移开视线。
周围坐满了人,他看看表,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他和那一挂同学有约要去唱歌。
“怎么这么晚了,我下午还有事。”他站起身说。
“真的吗?那你赶快走吧。”她体贴地说。
“可是……”今天他完全没教到她。
“什么?”她不解地抬头看他。
“……没事。”算了,就这样吧,反正她也没帮自己什么忙,这一趟算是扯平吧。高岁见将讲义全部塞进背包里,顺便将餐盘拿起,没有半句朋友间的招呼,连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好像也变得失去了意义,他只说道:“我先走了。”
“嗯,再见。”她轻声道别。
他下意识地侧头望了她一眼。她一个人坐在窗边,小口小口地吸着大概已经变苦的柳橙汁,望着桌面,似乎在低低哼着什么歌。
在察觉他停留的视线时,她抬起眼,意外地脸红起来,然后对他缓缓地挥了挥手,作第二次告别。
他微挑眉,转身将餐盘里的余物倒入垃圾桶,然后很快地下楼。
赶到和同学约好的KTV,他玩乐了一个下午。最近开始在电影院打工的朋友送给他两张免费的电影票,回到家之后整理东西,挖出背包里那一叠讲义,打算夹在课本里明天才不会忘了带,看着答案空格旁的铅笔字,他不意想起眼镜妹那张好似写着“乖学生”三个大字的脸。
星期一有国文课,当他发现向来对国文超级没辙的自己,因为查找讲义答案的过程而记起了一些些重点时,他只能诧讶地瞪着那些清丽的字迹。
“你是在教我怎么念书吗?”
下午第一节下课时间,他再次在图书馆里找到她,劈头就这么问她。
“咦!”吕欣欣被那声音吓了一跳,回身时差点撞到书柜。
高岁见反射动作地用自己的手掌当肉垫,才让她的额头免于多出一块瘀青的可能。
他忍不住闭了闭眼。
“你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因为我看起来很凶吗?”常有人说他只要皱起眉头,表情就会变得奇+shu网收集整理很凶恶,一副要找谁算帐或干架的样子。
“不、不……不是的!”额头一碰到他的手,她立即退后。
他身上难道有毒不成?
“我有那么可怕吗?”
“不是!”她略嫌着急地对他说明:“虽然你看起来的确很凶……那个,我是说,其实、你一点也不凶啊!”
这算是安慰吗?高岁见望住她。
“我问你,你故意不写答案而要我自己去查,是希望我能记起来吗?”
“我没有那么厉害啦。”她微微笑着,说道:“只是,只写答案给你不好啊,如果你能自己找到的话,或许念起书来会比较有成就感吧。”
不知道为什么,高岁见忽然觉得她就是知道他对国文相当没辙的事,可能是因为他是自然组的,所以容易让人有那样的联想吧。
他略带讽刺地说:“那还真是谢谢你了。”让从来不念国文的他居然可以对着课本超过三个小时。
“不客气。”她真当是他在向她道谢而露出笑意。
高岁见一怔,真的很想说:你……有毛病啊?
“咦!”她疑惑地望着他。
他也凝视住她,沉默须臾,忽然放低声音说:“那个……我和你交往的事,我是指那张字条,其实——”
“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她立刻低下头,打断他的话。
“什么?”高岁见颇感意外地问。
“我不会跟别人说……字条的事情,我不会说的。”深深吸了口气,她缓慢地抬起脸,牵起一抹笑,“我不会造成你的困扰,所以,像这样就好,不必做什么特别的事,写作业或讲义都行,偶尔见个面之类的……好不好?”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最后,她的语气已经近乎恳求了。
高岁见心里充满困惑。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这样?
难道她真的这么喜欢他吗?喜欢到即使不公开也希望能和他交谈见面?他们之前并没有太多的认识啊,只是因为一张字条留言而已……她是真的喜欢他吗?
听到她那么说,本来想要解释误会的高岁见反而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了。
图书馆里的冷气似乎愈来愈不凉了,也许是空调出了问题吧。
虽然已是十二月,但最近几天气温却突然升高,气象局说今年是暖冬,卖大衣的可能赚不到什么钱了。
穿着一件没扎进裤腰的制服衬衫,高岁见两手插在裤袋里,一叠对折的纸张夹在腋下,边步上楼梯,边无聊地看着窗外。走到二楼自己常来睡午觉的位子,已经有人站在那里。
那张朴素的脸实在太没特色了,每次他都是靠着那副式样老气的眼镜才能认出她来。当视线相对,她缓缓露出笑容。
他点点下巴作为回应,接近她问道:
“你真快。”他们约的时间是第五节下课,才刚刚打钟而已。
“因为我上一节提早下课了啊。”她微笑答道。
“喔,是这样。”他将讲义丢在桌上,拉开椅子落坐。她却仍杵在一旁,没有坐下的动作。“你干嘛站着?坐啊。”他侧首问。
“嗄?”她不知为何发出错愕的声音,然后说:“我可以坐这里吗?”
望着她异常期待的神情,他有点不明所以。学校图书馆是公共的地方,当然谁都可以使用。
“你不是要来帮我写作业吗?除非你有事要走……”
“谢谢你!”她很快地对他道谢,一手拉齐裙摆,很慎重地落坐。端正坐定后,她低语道:“我一直都很想坐在这里看看呢……”
“为什么?”闻言,他问道。“这张桌子有什么特别的?”他总是坐在相同的座位上睡觉,只是因为喜欢隐密和安静,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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