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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漉波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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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绚没想到靖南王的军队会来得这么快!

她整个早上都是浑浑噩噩的,在是真、是假和该说、不该说之间百般的挣扎,人都有些发热了。

她不要顾端宇死,也不要自己死,但她要如何在这种危急存亡之际,两个都保全住呢?

近午时,一阵达达马蹄惊破了宁静的山林,半身是血的许得耀大叫:“耿家军队来了,有几百个人……”

他说完便跌下马匹,口吐鲜血,昏迷过去。

众人围在他身旁,不知所措。顾端宇瞪大眼说:“怎么会呢?耿家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

“会不会是靳忠出事了?”汪筹脸色惨白的说。

在惊慌中,王鼎大声说:“无论如何,我们是宁死不屈的!项羽是如何死的?”

“乌江自刎!”有人回答。

“陆秀夫又是怎么死的?”王鼎又问。

“崖山跳崖!”全体异口同声的说。

“对!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王鼎喊得嗓音都哑了。

顾端宇举举手,冷静地说:“我们不会死的。别忘了,三格格和耿继华还在我们手上,他们人多也没有用。”

“对对!我们不要败也不要死,快带人质出来,我们好好部署一番!”汪筹说。

阿绚在庙里早就听到外头的骚动,当潘天望进来用绳子捆住他们时,耿继华焦急的问:“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我们耿家军包围过来了?”

“你死到临头了啦!”潘天望不再是平日的笑脸对他说话。

她会死吗?还是如纸条所言,必能脱困?若依阿绚的个性,她倒能镇静地问清楚眼前的状况。但此刻她的内心有太多的忧虑及秘密,人仿佛病了般,当她看见被抬进来的许得耀时,忍不住在墙边呕吐起来。

正在紧急动员的顾端宇竟注意到她的不适,远远的问:“天望,你是不是绑太紧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在他眼中看见了极复杂的情绪。他是否想起了那句“除非我死,否则,没有人可以动你一根手指头”的誓言;然而,她又如何能保证他不会被耿家军围杀呢?

“我这和尚没用处,只能看人质,你去帮大家吧!”方乐江走过来对潘天望说。

阿绚踉跄了一下,耿继华挣扎着,两人都被带到大院子。

就在防御工事尚天完成一半时,以耿继茂为首的几百人,已从破庙的前、左、右三方,如突来的洪水般包围过来。

“大哥!”耿继华首先叫道。

而联继茂旁边有个身穿骑装的妇人,立刻用满洲话喊道:“三格格,你还好吗?”

是佟太太!阿绚一听到乡音,几乎要流下泪来。

“顾端宇,看你们进退无门,若不想死,就快快投降吧!”耿继茂在马背上叫嚣。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顾端宇一定要弄清楚。

“是靳忠告的密呀!”耿继茂得意地说。

“你胡说,靳忠不是那种人!”汪筹大叫:“你是不是把他杀了?”

“哈!只要投降就不杀!”耿继茂说:“不只靳忠投降,连你们的张尚书也降清了!他们正等着各位来个大团圆哩!”

“我们不会相请你的,降清这种有辱祖先八代、绝子绝孙之事,张尚书绝不会做!只有你们这无耻丧义的耿家,才会去舔蛮夷的脚,让蛮夷当驴马来骑!”顾端宇冷笑地说。

耿继茂在众兵之前受到羞辱,一张脸涨得通红,“顾端宇,你死期已到,还敢胡说八道?”

“是谁死还不知道!”顾端宇毫无惧色地说:“三格格和耿继华可还在我们手上,若你轻举妄动,先死的就是他们。”

“哈!我耿家兄弟多得很,少一个又如何?”耿继茂狂妄地说:“至于三格格,我朝皇恩明白她是为除贼而死,也不会反对的!”

在场的志士全都骇然,耿继茂是真的不在乎两个人质,还是强摆出姿态呢?

在后面的耿继华闻言,面包如土,两腿差点站不住。押着他们的方乐江低声说:“稍安勿躁、处变不惊。”

阿绚猛一回头,看见和尚圆圆带笑的脸。啊!是他!奸细竟然是他!

他曾是顾端宇生死患难之交、曾是永历皇帝身旁的保驾之臣,如今则是六根清静的出家人,他怎么会做出这种背叛国家和朋友之事呢?

“好!我们就先取下耿继华的人头!”王鼎大叫。

“我……我不要死!”耿继华哭着。

“方兄,动手吧!”有人催着。

在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方乐江只欠欠身说:“阿弥陀佛,出家人是不杀生的。”

说时迟、那时快,他手一拖,人往后一蹲,竟把阿绚和耿继华半扛半推地送到了耿家军的阵营。

南明的志士都像是被点了穴般,不敢相信眼前的事!

阿绚一被松绑,佟太太立刻迎上来,抱着她痛哭,“三格格,幸亏你没事,不然我怎么向王爷和福晋交代呀?!”

阿绚只是看着顾端宇。

他的眸子瞪得奇大,用一种很奇怪的声音说:“方乐江……竟然是你?!为什么?”

方乐江往后避,不敢面对他们。

“叛徒!亏你还是佛门子弟呀!”汪筹严厉的谴责道。

“他当和尚是骗你们的,他现在是大清命官,有着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耿继茂皮笑肉不笑地说:“投降与不投降,就在你们一念之间。降的人,封侯封将,还有几十年风光快活的日子;不降的人,则血溅五步,立刻下地狱天向阎罗王报到!”

“我们宁可向阎罗王报到,至少等在那里,还可以亲手送你们这些叛臣贼子,上刀山、下油钢!”顾端宇恨恨的说。

“顾端宇,你何必如此固执呢?想你妹妹在已是靖亲王福晋,你若妥协,马上就是皇亲国戚,前途不可限量,又何苦守着一个已经消失的大明呢?”耿继茂试图替他洗脑。

一句“靖亲王福晋”,一句“消失的大明”,让顾端宇怒不可遏,他对着凄暗的天大吼道:“莫为阶下囚!”

南明的志士齐聚着往破庙退,耿家军则步步进逼。

阿绚从没见过战争场面,又心急如焚,在震耳欲聋的马蹄中,对着原地指挥的耿继茂询问道:“你非要杀他们不可吗?”

“能生擒最好。尤其是顾端宇,靖亲王有交代过,绝对要捉活口!”耿继茂说。

那都是为了芮羽的缘故!但刀枪不长眼,马蹄不认人,以二十多个人抵挡数百名军队,存活的机率有多大?

“三格格,我们到后面去吧!”佟太太扶着她说。

“是的,三格格,这场面不太好看。”耿继茂也说。

不!她不能走,她无法走!站在草地上的脚仿佛生了根;扶着树的手,似乎被钉牢。还有她的心,扑通扑通的直跳,她在为顾端宇的生死而沸腾、而煎熬!

破庙的墙塌了,汪筹被一刀划破肚肠,就像当年他剖他妻母的肚胆一样;王鼎为长矛穿心,魂魄随他冤死的家人远去;还有潘天望,才十多岁,一向持她如兄弟般友善的人,竟满身是血,瘫在那里,为他生命中的最后几分钟而挣扎……

然后是顾端宇,他一剑挡百,至今仍能毫发无伤,是因为士兵得到命令,不敢杀他。

顾端宇看到兄弟们一一倒下,心神俱裂,仰天狂啸,凄厉声划破云端,也让阿绚哭了出来!

“顾端宇,投降吧!”耿继茂鞭马前进说。

“你作梦!崇祯帝不会烧你们,永历帝不会饶你们。所有汉人都会记住这个血海深仇,你们将会受万代唾骂!”顾端宇剑锋直指着逼近的大军说。

“给我捉活的!”耿继茂下令。

“方乐江,你数典忘祖,不仁不义,将会永世不得安枕,我们会取你首组的!”顾端宇说完,便奔向千仞崖。

“抓住他!”一声号令,几百名将士往前冲。

阿绚也跟着跑,想喊住他。但他们之间,隔着嘶吼不巳的千军万马,要跨越,真的是千难万难呀!

“三格格,别往那里去,危险呀!”佟太太想拉住她,耿继华也挡在一旁。

“不能死,芮羽会受不住的!”阿绚狂乱地说。

她终于爬上一块大石,横过众人的头,看见站在崖边的顾端宇,大笑两声说:“宁为大明鬼,不为满清人!我,顾端宇,死得其所!”

接着,他便往断崖一跃,毫不犹豫,在场的几百人都呆愣住了,天边闪过一道电,雷声震震,雨一滴一滴的落下,狂风怒吼着,大地愤怒得有如鬼哭神嚎,这景象显得十分诡异?

“快!往断崖搜,看有没有活口!”耿继茂下令说。

“报告将军,这千仞崖笔直而下,连飞鸟都不栖,人掉下去是不可能活命的!”士兵们跌跌撞撞地回来报告。

仿如一场噩梦,她的南嫁却造成顾端宇的死亡。若是她说出有内奸,那二十几个血性汉子至今仍会活着。但她没有,因为她是大清格格,她怕死,她选择了站在叛臣这一边……

到底谁对谁错?谁该生谁该死?苍天呀!一个豪情万丈、充而理想的顾端宇就这样死了?她想到血肉模糊,肢离骨碎……这完全不对呀!

一阵昏眩,她如叶子般从大石头落下。有人迅速地接住她,阿绚勉强睁眼一看,竟是光头和尚……

呀!恶人竟不死?在悲愤交集之下,她眼前一黑,在大雨滂沱中昏了过去。

言妍……月漉波烟……第四章

第四章

阿绚到达靖南王府之后,生了一场大病。她先是高烧呓语,娇贵的身子受到百般折磨;烧退以后,又惊忡不已,有时不说不动,有时又哭个不停,把一干随着她而来的仆人和护卫,都弄得束手无策。

“三格格是在被匪贼绑架期间,受到惊吓的。”王府内外的人都这么传说着。

阿绚这一病,才体会到什么叫做水深火热。她一下如傍着火球,熊熊的赤焰像要烧得她片甲不留;一下又如跌入冰窖,寒酷的冷意,狠狠漫过她的五官七孔。

而最最可怕的,是那无所不在,真假难分的幻象。

白天,她听到各种声音,有哭有笑、有怒骂有哀诉,内容大都是有关满人如何屠杀汉人,如何侵占汉人家园。其中也有顾端宇,每次他一次出现,她就坐起身要去捕捉……

“我宁为大明鬼,不为满清人!”他飘在千仞崖的半空中,以流着血的唇反复的说着。

“我不要你死!”阿绚疯狂地抓着纱帐。

夜晚,则更是阴魅夺魂,不只是声音,还有人影,死的或活的,全都围绕着她……

“三格格,我的家人都没了,你为什么还要取我的命呢?”潘天望问。

“阿绚,我大哥是因你而死的!”芮羽说。

“不!不!”阿绚想由噩梦中醒来。

“别动她!除非我死,否则,没有人可以动她一根手指头!”顾端宇挡在她面前说。

哦!端宇,还是你对我最好!想起枫河旁初见,虽然他是凶神恶煞地要绑架她,但自始至终,她仍保持最基本的尊重。比如去林子,他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可是仍顺从她任性的使唤,这是不是一种怜惜呢?

阿绚正兀自陶醉时,顾端宇又面向她说:“但我死了,再也不能保护你了!”

说完,千仞崖出现在她眼前,顾端宇如飞鸟般坠落,她则抢抓着他的衣袖,毫无防备地跟着跌入了万丈深渊……

啊!心要碎裂、人要崩散……阿绚每每总是自睡梦中尖叫醒来。

但醒来又如何?醒来又觉得人生无味呀!于是她又开始哭泣,哭她那颗遗失的心,还有那永远弥补不了的怅痛。

九月中旬,离那场意外已过了十来天,阿绚逐渐痊愈,但人依然苍白瘦弱,情绪亦抑郁得不太理会人。

她的婚礼在六天之后,那是已经不能再拖延的期限。

耿继华在父母的强逼下,天天来探视阿绚。对他而言,这是极痛苦的差事,以前,她就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现在更是目中无人,连话都懒得跟他说。若非她身边还有个善体人意的霞儿,会奉茶,会替他打圆场,他还真是一刻都坐不下去了呢!

这天,他来得早一些,并奉母亲之命带来一盒上好翡翠让阿绚挑了,再赏给佟太太。

阿绚依例在里房让他等着,但耿继华丝毫不在乎,只是一直和可爱的霞儿闲聊。

霞儿对他倒没什么成见,只觉得他这人傻乎乎的,满口经典文章,一见到格格,又像缩了头的乌龟,看来既好笑有可怜。

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对他说,格格这人再讲道理不过了,只要能让她心服口服。但瞧他一副扶不起的阿斗的模样,霞儿只有同情在心啰!

阿绚终于走了出来。因为瘦,她的脸拉长、眼睛变大,加上宽大的旗装,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脆弱之美。

她一眼也不还耿继华,迳自坐在窗口,看着园子里一树飘香的桂花。

“呃!看格格一切安好,我……我就先告退了。”耿继华巴不得赶快离去。

“急什么?留下来陪格格吃午饭嘛!”佟太太说。她们现在住在王府别院,有自己的厨房。

“不了!前些日子斩了张煌言一干人犯,我还得赶去衙门写奏章呢!”

阿绚听到这名字,猛一回头质问道:“张煌言?你们不是说他早投降了?”

“他才倔呢!连抓他妻子儿女来要挟都没有用,只好处斩了。”耿继华说。

阿绚内心感到一股悲哀,张煌言在黄泉路上遇见义子,不知又是什么景况?她紧捏住手指,强抑地说:“张煌言的家人你们怎么处置?”

“依律法,要北押至京城当奴隶。”耿继华说。

“乱来!反清的是张煌言,与他的妻儿何干?”阿绚愤怒地说。

“格格,反清是抄家灭门之罪呀!”他的脸又绿了!

“你们不要假借着大清名号,狐假虎威!”阿绚用教训的口吻说:“我爱新觉罗氏为政,是宽大为怀,以德服人,绝不滥杀无辜。立刻叫你父亲放人,就说是我要求的!”

“可是……”耿继华犹豫着,但看霞儿使眼色,只有唯唯地退下。

阿绚又将眼光转回随秋风舞着的桂花,久久不语。

佟太太看着不再活泼开朗的阿绚,已经劝了许多次的话只得又要重复一次说:“三格格,你就要嫁人耿家,总要给姑爷一点面子嘛!”

这回,阿绚没有像以往一样的慨然激辩,只说:“佟太太自己看,耿继华没有一项合我的心意,我每见他一次,就多一分反感,这婚姻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幸福。”

这话对一个即将成婚的新娘算是极不吉利的话。但阿绚那一来年凄楚,又令人不忍苛责。正在收杯子的霞儿说:“三格格,姑爷也是有他的好处嘛!咱们从北京下来的这两个月,除去燕子浦的意外不谈,相处也还悬愉快。姑爷为人老实,对格格又是敬爱有加,凡事百依百顺,光是这些,就很可取了。”

阿绚直直的看着霞儿,内心某个念头又浮上来,“霞儿,你觉得姑爷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吗?”

霞儿察觉到阿绚怪异的眼光,一时竟支吾的答不上话。

阿绚微微一笑,“那么,六日以后,你先代我和姑爷行婚礼,好吗?”

霞儿一惊,手中的杯子摔落在地上;佟太太则错愕得张大了嘴,半天才勉强发出声音来说:“三格格,你……你是不是烧昏头啦?这婚礼是太皇太后亲谕,长公主为媒,你怎么能叫霞儿代嫁呢?”

“我不是叫霞儿代嫁,只是代行婚礼。现在我的精神体力都还未恢复,实在负不起新妇之责。”阿绚说。

“不!不行!这教我怎么向王爷福晋交代呢?况且耿家也不会同意的!”佟太太急急地说。

提到耿家,阿绚就一肚子气。她冷冷的说:“耿家不过是大清奴仆,敢有什么意见?再说,本格格船入福建,他们完全没有做到保护的责任,害我遭人绑架,险些丢了性命,这笔帐我还没跟他们算呢!”

“我知道三格格受了许多委屈,我也满心怪罪耿家。”佟太太说:“但三格格这么做,不也折煞了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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