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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海豚的女孩-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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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鱼从厕格出来,这个穿黑衣的女人仍然在抽她的香烟。她在镜子里偷看这个抽烟的女人,她的容貌很细致,有点像缇缇,的确有点像缇缇。

翁信良在大堂寻找胡小蝶的踪迹,他想跟她说几句话,没什么的,只是几句关心的说话。

“你找什么?”沈鱼叫他。

“没什么,走吧。”

胡小蝶看着境中的自己,看着看着,竟然流下眼泪,虽然她仍然很漂亮,可是已经老了,受不起跌宕的爱情,她要回到翁信良身边,她要把他抢回来。

第二天早上,翁信良回到诊所,叮当不见了。

“胡小姐把它带走了。”朱宁说。

中午,沈鱼打电话给翁信良。

“你今天晚上会回来吃饭吗?”

“你病了,不要弄饭。”

“已经好多了。”

“好吧,我七时左右回来。”

翁信良一直惦挂着胡小蝶,下班后,到她住的地方看看。

翁信良来到胡小蝶住的大厦,在通话机前等了很久也没有人回应,决定离开。就在这个时候,胡小蝶回来了。

“咦,是你?”

“是的,我……昨天晚上在急症室碰见你,你没事吧!”

“上去再说。”胡小蝶打开大厦大门。

翁信良只得尾随她进去。在电梯里,大家沉默,对于昨夜连一个招呼都不打,翁信良难免觉得自己有点小家子气。

“你哪里不舒服?”翁信良问她。

“胃痛。”胡小蝶吞下几颗黄色的药。

“那你休息一下吧。”

“你今天晚上可以陪我吃饭吗?”

“对不起,我答应了回家吃饭。”

“你答应了什么时候回去?”

翁信良看看手表:“大约七时吧。”

“还有时间,陪我吃一点东西好吗?我的胃很不舒服,自己一个人又不想吃。”

“你喜欢吃什么?”

“让我想想。我要吃云吞面。”

“附近有面店吗?”

“我要去士丹利街那一间吃。”

“去这么远?”

“我驶车去,然后再送你回家。我肚子很饿,快点起程吧!”胡小蝶拉着翁信良出去。

在士丹利街这间狭小的云吞面店里,胡小蝶却不吃云吞面,而在吞云吐雾。

“不要抽太多烟。”翁信良劝她。

“烟是我的正餐。”胡小蝶说,“我们第一次拍拖,也是在这里吃云吞面,你记得吗?”

“是吗?”

“你忘了?男人不会记着这些小事。那时的生活虽然比不上现在,却好像比现在快乐。”

翁信良看看手表,原来已经八时三十分。

“我要走了。”

“我送你回去,你住在哪里?”

“不用了。”

“怕给女朋友看见吗?”

“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让我送你回去,反正我没事做。”

胡小蝶驾车送翁信良回去,沿路高速切线,险象环生。

“不用开得这么快,我不是急成这个样子。”翁信良按着安全带说。

“你赶着回家吃饭嘛!”胡小蝶不理会他,继续高速行驶。她是故意惩罚他,谁叫他要去见别的女人。

车子终于到了,翁信良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你开车别开得这么快。”翁信良劝她。

“你明天晚上可以陪我吃饭吗?”

翁信良犹豫。

胡小蝶露出失望的神情:“算了罢。我五分钟之内可以回到家里。”她威胁着要开快车。

翁信良点头:“明天我来接你。”

胡小蝶展露笑容:“拜拜,放心,我会很小心开车的。”

翁信良回到家里,沈鱼一言不发坐在饭桌前。

“我回来了!”翁信良赶快坐下来吃饭。

“你去了哪里?”

“想去买点东西,可惜买不到。”翁信良唯有编出一个谎话。

“你想买什么东西?”

“我只是逛逛。”

“你根本不想回来,对不对?”沈鱼质问他。

“你为什么无理取闹?”

“我是无理取闹,我知道我比不上缇缇!”

翁信良低着头吃饭,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沈鱼很后悔,她不应该提起缇缇,缇缇是他们之间的禁忌。

第二天早上,翁信良起来上班,沈鱼已经上班了,并且为他熨好了一件外套。翁信良在外套的口袋里发现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我是不是很无理取闹?如果你不恼我的话,笑笑吧!”

翁信良顺手把字条放在口袋里。出门之前,他留下一张字条,告诉沈鱼他今天晚上不能回来吃饭。

坐小巴上班的时候,路上一直塞车,翁信良想起缇缇,想起她在九十米高空上挥手的姿态,也想起沈鱼,想起她与一群海豚游泳的情景。他开始怀疑,他会否跟沈鱼共度余生,男人只要一直跟一个女人一起,就是暗示他准备跟她共度余生。如果有一天,他突然提出分手,女人会认为他违背诺言,虽然他不曾承诺跟她共度余生。一个男人若不打算跟一个女人厮守终生,还是不要耽误她。想着想着的时候,已经回到诊所,很多人在等候。

翁信良下班后去接胡小蝶。胡小蝶打扮得很漂亮,她用一只夸张的假钻石蝴蝶发夹把头发束起来,又涂上淡紫色的口红,比起八年前翁信良跟她认识时,判若两人。爱情不一定令女人老去,反而会为她添上艳光。

“我们去哪里吃饭?”胡小蝶问翁信良。

“你喜欢呢?”

“去浅水湾好不好?”

“浅水湾?”

“你不想去浅水湾?”

“我看见你穿得这么漂亮,以为你不会去沙滩。”

“我穿成这样,就是为了去沙滩。”胡小蝶笑说。

“你还是这么任性。”

他们在浅水湾的露天餐厅吃饭。胡小蝶从皮包里拿出一包香烟。

“咦,不是骆驼牌?”翁信良奇怪。

“你说骆驼牌太浓嘛,这一只最淡。”

“最好是不要抽烟。”

“不要管我,我已经不是你的女朋友。”胡小蝶笑着说。

翁信良很尴尬。

胡小蝶把烧了一半的香烟挤熄:“好吧,今天晚上暂时不抽。”

“抽烟对身体没有益处的。”翁信良说。

“你最失意的时候也不抽烟的?”

翁信良点点头。

“那怎么办?”

“喝酒。”

“喝酒也不见得对身体有益。”胡小蝶喝了一口白葡萄酒。

“那是我最失意的时候。”翁信良说。

胡小蝶想到是缇缇死去的时候。

“陪我跑沙滩好吗?”胡小蝶站起来。

“跑沙滩?”

“我戒烟一晚,你应该奖励我。”胡小蝶把翁信良从椅子上拉起来。

“我们第一天拍拖也是在这个沙滩。”胡小蝶躺在沙滩上,“你也躺下来。”

翁信良躺在胡小蝶旁边,没想到分手后,他们还可以一起看星。

“我二十八岁了。”胡小蝶说,“我的愿望本是在二十八岁前出嫁的。”

“我本来该在三十三岁结婚的。”翁信良说。

“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胡小蝶翻过身,望着翁信良,“你压在我身上好不好?”

翁信良不知道怎样回答,太突然了。

“不需要做些什么,我只是很怀念你压在我身上的感觉。重温这种感觉,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可以吗?”胡小蝶挨在翁信良身上。

翁信良翻过身来,压在她身上,胡小蝶双手紧紧抱着他。

“你还记得这种感觉吗?”胡小蝶柔声问翁信良。

翁信良点头,吻胡小蝶的嘴唇。他们像从前那样,热情地接吻,胡小蝶把手指插进翁信良的头发里,翁信良伸手进她的衣服里,抚摸她的胸部,他听到她的哭声。

“不要这样,不要哭。”翁信良停手。

胡小蝶抱着翁信良,哭得更厉害。

“你还爱我吗?”她问翁信良。

翁信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爱着缇缇。

“是不是太迟了?”

“别再问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好像所有安排都是错误的。”

翁信良躺在沙滩上,缇缇在婚前死去,沈鱼是他在海洋公园碰到的第二个女人,胡小蝶在他与沈鱼一起之后再次出现,所有安排都是错误的,仿佛在跟他开玩笑。

胡小蝶把翁信良拉起来:“回去吧,你家里有人等你。”

“对不起。”翁信良说。

胡小蝶用力甩掉藏在头发里的沙粒:“我只想重温感觉,没有想过要把你抢回来。看,你身上都是沙,脱下外套吧。”

翁信良把外套脱下来,胡小蝶把外套倒转,让藏在口袋里的沙粒流出来。一张字条跌在沙滩上,胡小蝶拾起来,字条上写着:“我是不是很无理取闹?如果你不恼我的话,笑笑吧!”

“你女朋友写给你的?”

胡小蝶把字条放回他外套的口袋里。

“我从前也写过字条给你。”胡小蝶幽幽地回忆。

沈鱼在看一出西班牙爱情电影,男女主角在床上缠绵,这个男人在每一个女人的床上都说爱她。翁信良还没有回来。

翁信良赶到戏院,幸而这套电影片长三小时。

“差不多完场了。”沈鱼说。

“爆玉米呢?”她看到他两手空空。

“爆玉米?”翁信良茫然。

沈鱼知道他忘了,他匆匆送她上计程车的时候,牵挂着另一些事情,或者另一个人。

“我现在出去买。”翁信良站起来。

沈鱼把他拉下来:“不用了。”

他们沉默地把电影看完,翁信良在黑暗中忏悔,如果他不去(奇*书*网^。^整*理*提*供) 见胡小蝶,便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他从来没有试过像今天晚上这么惊险和混乱。

电影院的灯光亮了,沈鱼坐在椅子上没有起来。

沈鱼坐着没有起来,翁信良正想开口跟她说话,她便站起来,他唯有把说话收回。女人的感觉是很厉害的,翁信良有点胆怯。

“那只芝娃娃怎么样?”沈鱼问他。

“没事了。”翁信良答得步步为营。

“你是不是有另一个女人?”沈鱼语带轻松地问他,她是笑着的。

“别傻!”翁信良安慰她。

沈鱼的笑脸上流下眼泪:“真的没有?”

翁信良说:“没有。”

沈鱼拥着翁信良:“你不要骗我,你骗我,我会很难过的。”

翁信良内疚得很痛恨自己,是他自己亲手搞了一个烂摊子出来,却又没有承认的勇气。

胡小蝶在翁信良走后洗了一个澡,她幸福地在镜前端详自己的身体。她没有什么可以失去,因为她本来就跟他睡过。现在好男人只余下很少,她一定要把他抢回来。上天一定会怜悯她,那个飞机师是个坏男人,他对她很坏,坏到她不好意思说他的坏,所以她告诉翁信良,是她忍受不了那个飞机师太爱她。她说了一个刚刚相反的故事,她不想承认她当天选择错误。她当天狠心地离开翁信良,她怎能告诉他,她回到他身边是因为她后悔?今天晚上,翁信良终于又回到她身边了,男人都是软弱可怜的动物,他们都受不住诱惑。胡小蝶不认为自己不是第三者,翁信良和沈鱼之间如果是如鱼得水,她是决不可能介入的。

沈鱼伏在翁信良的胸膛上睡着了,她睡得很甜,翁信良望着她,怎忍心开口告诉她真相呢?他也不知道下一步怎样做,他从来没有试过同时爱两个女人。爱是一个很沉重的负担。

这一天休假,翁信良送沈鱼上班,他在阔别多月之后,再次重临公园,再一次经过跳水台,缇缇一定责怪他那样花心。

沈鱼换上潜水衣,将小池里的海豚赶到大池里,让它们在那里跳跃翻腾,她尝试命令它们做一些动作,好让它们在正式开场前作好准备。

翁信良逗翠丝和力克玩耍,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它们了。

“翠丝和力克仍然是一对。”沈鱼说:“海豚是懂得爱情的。”

“也许是吧!”翁信良说。

“我不希望它们懂得爱情。”沈鱼说。

“为什么?”

“懂得爱情就会很容易老呀。”沈鱼跟力克接吻。

“差不多开场了,你回去吧。”沈鱼跟翁信良说。

翁信良跟翠丝来个飞吻,跟沈鱼说:“我回去了。”

翁信良离开表演池,踏上剧场的梯级。沈鱼站在表演台上目送他离开,他离她越来越远。翁信良回头向她挥手,沈鱼用一声很长很长的哨子声向他道别。她想,她会一直爱着他这个男人,直至这一口气完了。

翁信良回到家里,一直躺在床上,他想,如果可以一直躺下去就好了。他实在不qi書網…奇书知道怎样能解决这个问题。咕咕跳到床上,睡在他身旁,翁信良扭着咕咕,把它的脸压在床上,它竟然不反抗。

黄昏,沈鱼回到家里,翁信良和咕咕相拥睡在床上,沈鱼轻轻靠近他,翁信良的传呼机突然响起,他整个人从床上跳起来,把沈鱼吓了一跳。

“你回来了?”他尴尬地问沈鱼。

“是的,谁找你?”

翁信良看看传呼机,原来是马乐,他松了一口气,刚才他以为是胡小蝶。

“是马乐。”翁信良说。

“你吓得冒了一身冷汗。”沈鱼说。

“我给传呼机的响声吓了一跳。”翁信良解释,“我覆电话给马乐。”

沈鱼抱着咕咕睡在床上,她觉得翁信良有些事情瞒着她。

“马乐想找我们吃饭。”翁信良说。

“好呀,我很久没有见过马乐了。”

马乐依然是一个人,悠悠闲闲在餐厅里等待,翁信良和沈鱼手牵着手一同出现。

“为什么临时才找我们吃饭?”沈鱼问他,“有人临时爽约?”

马乐苦笑:“你猜对了,本来约了一位女孩子,她临时说不来,也许她找到更好的陪吃饭的人选吧。”

“是什么女孩子?”翁信良问。

“是朋友的妹妹,样子蛮漂亮的,二十岁。”

“二十岁?比你年轻十四岁,你真是老了,开始喜欢少女。”翁信良取笑他。

马乐不服气:“男人就有这个好处,三十四岁还可以追二十岁,甚至十八岁。”

“如果是的话,今天晚上就不会给人家甩掉了。”翁信良还击。

“尽管攻击我吧!”马乐说,“你本事,你和沈鱼双双对对。你两个什么时候结婚?”

翁信良的笑容突然变得很惆怅。沈鱼低着头,不知说什么好。

马乐觉得自己的问题好像问错了。

“你连女朋友都没有,我们怎么敢结婚?怕刺激你呀。”沈鱼开口说。

翁信良很内疚,他知道沈鱼在为他打圆场。

“我想吃甜品,芒果糯米、西米糕、黑糯米、珍多冰、啵啵喳咋。”沈鱼说。

“你吃那么多甜品?”马乐愕然。

“是的,我想吃。”沈鱼说。

翁信良没有忘记沈鱼在情绪低落时吃甜品的习惯。

马乐眼看沈鱼一个人吃下五碟甜品,也吓了一跳,“你真能吃。”

“这里的甜品好吃嘛。”沈鱼说。

翁信良一直默不作声。

“我去洗手间。”沈鱼往洗手间。

“你们搞什么鬼?”马乐问翁信良。

翁信良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是不是一脚踏两船。”马乐问翁信良。

翁信良没有回答。

“你跟胡小蝶爱火重燃?”

“我很烦,你别再说了!”

“沈鱼已经知道了?”

“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胡小蝶的存在。”翁信良顿了一顿:“但,她可能感觉到有第三者出现。”

“你答应过我会好好对沈鱼的,现在你打算怎样?”马乐质问翁信良。

翁信良火了:“你不要逼我好不好?”

两个人之间变得一片死寂。沈鱼从洗手间出来,发现翁信良和马乐互相回避对方的目光。

“伙计,结账。”马乐先开口。

翁信良拿出相信咭说:“我付账。”

侍应把账单递给马乐。

马乐连忙抢过账单:“我付账。”

翁信良心有不甘,强行把信用卡塞到侍应的手上:“不要取他的钱。”

马乐把一张千元大钞塞给侍应,将翁信良的信用卡掉在桌上:“我说好由我付账的。”

马乐用力太重,信用卡掉在地上,翁信良大怒,推了马乐一把:“我付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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