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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情怒-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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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人就登上了江湖上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杀手黑名单,还给他们安上无字辈的名号,叫他们什麽无影夫朝歌、无形士乐毅、无音者盖聂、无常君蔺析、无相神卫非。

针对他们每人的阖殊才能。卫非很知道怎麽知人善任,他们每一个人全被卫非利用过;在他们五人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号後,卫非就叫他们分散各处,装作互不相识往来,要求他们每个月必在京城城南的丧神出聚会一回,而这麽做的原因只有一个──以利作案。

以他的例子来说,他天生就手巧能解百锁外号神偷,卫非便三不五时的派他去官府的库银重地,叫他把头的官银搬得乾乾净净,并要他们四人捧着抢偷来的银两随处布施,害他们四个原本清清白白的武林高手,没多久就成了六扇门神捕左断欲除之而後快的头号目标。

他盖聂正直的人格和良好的名声,早跟其他不幸的夥伴一样,被卫非破坏得一乾二净。起初他不明白为什麽其他的人也像他一样听卫非的话,一个一个追问过後他才知道,原来他们四个人统统被卫非救过命,而且每个人的头脑都斗不过老摆着笑脸的卫非,最呕的是,武功还皆在他之下,只好不甘不愿地陪他四处兴风作浪当钦命要犯,然後让神捕左断一直追在後头,誓言要逮他们归案砍头。

而最近最让他痛恨的一件事,就是怕从钦命要犯的身分再降一级,沦落到刺客一职。

数月前他们五人在丧神出聚会时被左断一网打尽,皆被关进了天牢等着斩首;但在被斩首之前,却冒出了一个自称是左断妹子左容容的女人,她不但将他们从天牢中教走,还在他们身上各下了不同的毒供她使唤。由於他们每个月底得吃她研制的解药,因此她要杀谁,他们就得听话地照办。而他们会成为刺客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卫非第一个答应了左容容的威胁,接着将他们统统拖下水。

他虽气卫非使他受制於一个女人,但作为刺客不过只是替他这个杀手再加个名称罢了。他已经不在乎自己杀过多少人,因为他早已不是落崖之前的那个盖聂。

他不再是那个外表冷漠、内心温柔的男子,他那颗曾经只为一个女子暖暖跳动的心,已经在五年前坠下万丈深渊。他变得不信任、鄙视、仇恨女人,在下手杀该杀的女人时,甚至不会眨一下眼。会让他如此改变的就是恨,当年梵瑟告诉他忘了她的方法就是恨,他是照她的话,用恨来抚平那时令他生不如死的创痛。可是一旦有了恨後,却更令他无法忘记她。

他日思夜念的,不是与梵瑟的往日情爱,而是她和梵氏三兄弟对他及九宫门所做过的事。随着恨意一日日加深,他想报仇雪恨的意念也日益强烈,恨不得早些回到他当年离开的地方,将他的恨意在那做个了结。

这日,在六扇门地底的石造秘密居所,六座大院前的凉亭,难得地坐齐了六个人。

凉亭五个无字辈的男人,在左容容开口说了一句话後,每个人脸上表情各异静默不言,凉亭的气温变得好冷。

卫非首先清清嗓子,打破亭子快冷死人的沉默。

“左家妹子。”他撑着下颚徐散地再问一次,“你方才说……你这次要杀郎州司马?”

“对。”左容容赛仙的脸上笑意盈盈。

凉亭立刻掀起大地震。

“敏感话题。”神医蔺析冷静地搁下手中的茶碗,把椅子拉离桌边远远地。

“敏感人物。”力大无穷的乐毅单手举起石椅,也撤离不安全的桌边坐到兰析身旁。

“敏感风水。”超级迷信的朝歌咽了咽口水,忙着和有共识的同伴一起换地方坐。

坐在原地未动的盖聂一脸阴沉,按紧了喀喀作响的拳头,抬起首,眼神异常明亮地望着左容容。

“我去。”

左容容秀眉轻挑,“哟,你会主动?”最最讨厌被女人命令的他,居然会自动自发地接她的任务?

“姓梵的人,只能死在我手上。”天底下除了他,谁都不许杀梵氏的人,这个任务,只有他才有资格接。

“那就有劳你了。”左容容领首婉笑,水眸带有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坐在左容容身旁的卫非偏头看她,“左家妹子,你指定的梵孤鸿据说已重病多年,就快乘黄鹤飞往西方极乐。不过是一个重病的高官,这也好让你派人去刺杀?”

“我的话还没说完。”她笑着摇首,刻意把眼神转至盖聂身上,“我要的不是郎州司马的项上人头。”

“愈来愈敏感了。”蔺析审视盖聂的冰霜表情一会儿,连椅子也不坐了,撤退到亭子旁的栏杆上。

“坐过去一点。”朝歌跟他一同坐在栏杆上抢位子。

“不要挤啦!”块头较大的乐毅与他们两个挤坐在栏杆,忍不住嚷嚷。

左容容在盖聂的眼神下,不疾不徐地公布她真正的目标,“我要的是郎州司马子嗣的三颗人头。”

盖聂冷冷的出声,“你少算了一颗。”

“哦?”左容容倒是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样。

“梵孤鸿还有一女。”梵孤鸿的孩子,还有一个叫梵瑟的女人!

她轻耸香肩,“我不要她的性命。”那一个女人,她开始就没把她给算在内。

“她也姓梵。”盖聂握破了水杯,低寒的音调让亭子的气温更下降几度。

左容容淡笑地睨着他,“你听清楚,我说我要三颗人头,别指望我会让你讨价或更改命令。”是他没听清楚她的话,还是他又不把她放在眼底了?

卫非在盖聂动怒之前,一手揽住左容容,迅捷地带她闪到一边,免得她被突然一掌拍碎石桌,火气凶猛的盖聂扫到。

差点就被石桌压伤的左容容轻拉开卫非的手,拎起裙摆踏过地上碎裂的石块走至鹰睁半眯的盖聂面前,丝毫无惧他的怒意。

她有恃无恐地朝盖聂伸出纤纤三指。

“我要梵氏约三颗人头,少一颗,你没解药,多一颗,你没解药。”跟她玩这招?

他还不清楚他的命现在是握在谁的手上?

“另一条命我附赠。”盖聂虽硬忍下一口气没再对她动手,可还是不肯让步。

“无功不受禄,本姑娘不收。”左家姑娘才不收他这份额外礼。

“我非杀她不可呢?”盖聂额间青筋直跳,直想抽出落霞剑将不肯讨价还价的她砍成对半。

她婷婷婉笑,“没解药,你陪她死。”他敢杀那个女人的话,她就叫他一块儿陪葬。

盖聂的落霞剑随即出鞘,剑气在袭至左容容花般的面容之前,即被另一阵更强劲的内力震回。一道光影闪过之後,左容容也不是站在原地,安安全全地立在卫非身边。

盖聂压抑地把剑收回剑鞘,对那个每回都出手救左容容的卫非心火直烧。

“卫非,五年时限已到。”他谨守诺言等了五年,现在为什麽他不能去杀光梵家人?

“别瞪我。”卫非很无辜的指着怀的女人,“是在家妹子不要你杀梵家小妹,怪不到我这边来。”

“左容容……”盖聂大跨步地上前,想把这个一直耍着他们玩的女人一剑杀死除害,但被卫非带笑的两眼一瞄之後,又硬生生的止住了步伐。

“郎州路途遥远,你这番前去免不了会耗上些许时间,一个月後我会派朝歌为你送需服的解药,好让你无後顾之忧。但你得在两个月内办成事回来此地覆命。”左容容也不管盖聂是否在气头上,迳行详注此次任务的内容。

倒楣被点名的朝歌举手喊停。

“慢着,为何我得不辞辛劳的送药给他?”郎州有多远啊!还有,他干嘛要离开家头的新婚妻子,去帮脾气像死人的盖聂?

“你不愿的话……”左容容的眼眸一转,“卫非,你愿代朝歌送去吗?”上次卫非私自偷了她的药去救蔺析,这麽爱跑腿,那就让他再跑一次好了。

“朝歌,你要我去吗?”卫非笑意可掬地反问朝歌。

看到卫非的那种怪笑,朝歌马上识相的改口,“不……不必了,我自个儿替盖聂送去便是。”谁知道卫非若是受了什麽闷气又会找谁开刀?与其这样,还不如他自己去办较安全。

“盖聂,除那件事外,我另要一样玩意儿。”交代完主要任务後,左容容又要盖聂另办一件事。

盖聂问得很小心,“你要什麽?”她每次要的东西都很奇怪,而他又已经得罪了她无数次,搞不好她会诊这个机会将他大要特耍。

左容容反常地没出什麽难题,只指着他身上的落霞剑,“我要你将落霞剑上少的那块宝石物归原位。”

那把少了一块宝石的剑她早看不顺眼了;好好的沆下第一名剑却少了颗该在上头的东西,整柄剑的价值也随之降低了不少。而这个男人的心头也像他的剑一般少了个东西,不早点去叫他找回来,她就得一直受这个男人仇视女人的晦气。

“卫非,你对这女人说了什麽?”盖聂的怒气马上冲向老爱跟左容容凑在一起的卫非。

“不是我,是他。”卫非摇首否认,把罪过推还给对在容容告密的蔺析。

盖聂火大地一把揪起坐在栏杆上的蔺析,“你告诉她我的事?”

“谁教你上回要多事来救我?”蔺析拍开他,不客气地撩起袖子与他对上。

卫非在他们开打之前分开他俩;他以眼神意示兰析退开,然後一手接住扒聂的肩,脸色难得变得严肃。

“盖聂,时候虽是到了,你要雪恨就去吧,但可别被恨冲昏了头;你就照左家妹子的话,杀你该般的人使成。”不先跟这个满脑子都是恨的小子说说,就怕他会做出让他後半生都要活在痛苦中的事来。

“冲昏头?”他嗤声冷笑,“我的脑子再清楚不过。”

“误杀无罪之人,你一辈子都要懊悔。”卫非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场六月飞云的缘故,只可惜盖聂却被眼盲昏了理智,无心去探究事实的真相。

盖聂甩开他的手,“梵家人皆是罪镬之身,就算我会吃不到解药,我要做的事谁也别想阻止我!”背负几百条人命的人,他杀了会觉得懊悔?他若不去替天行道,他才会懊悔!

卫非又将他的手按向他的胸膛,“摸着你的心再对我说一次。”

“我不会後悔。”盖聂说完便撇下他走出亭子,准备打理行装前往郎州。

朝歌叹了口气。“顽石!”都五年了,不但阴阴冷冷的性子愈变愈坏,而且愈来愈说不通。

“忠言逆耳。”蔺析早知盖聂听到梵这个姓氏就再无理智。

乐毅懒懒地下评语,“他已经忍了五年,不管说什麽他都听不进去的啦!”

卫非望着盖聂离去时那孤索又受创的背影,低首一言不发地掐指算着,然後露出莞尔的诡笑。

他对朝歌轻勾手指,“朝歌。”

朝歌侧着耳听卫非在他耳边咕咕哝哝地说了一大堆,然後意外地瞪大眼。

“什麽?”他刚才说的,有可能是真的吗?

卫非再故意引诱着好奇心极重的朝歌,“盖聂那张冷脸你看了五年,想不想看他那张冷脸弯个样?”

“兰析,咱们到别处聊聊。”朝歌马上搭着蔺析的肩,拉着他往自己的住处走。

他相信蔺析也会恨乐意叁与卫非这次的计画。上回蔺析差点吃不到解药而丧命,若不是盖聂及时强行要求卫非去盗来解药,今日蔺析也不可能还活得好好的,如今蔺析终於有机会把这个人情还给盖聂了。

“乐毅,借耳一用。”成功地让朝歌插手这件事後,卫非又再找另一个能派上用场的帮手。

乐毅边听卫非的话边咧出笑容,“你没骗我?”

卫非拍着他的脸颊给予鼓励,“我们的死对头会去梵司马府找盖聂麻烦,你中途去拦着,然後把他引得愈远愈好,至於你想怎麽整、怎麽玩,随你。”

“呵呵,很久没会一会那个冤家了。”乐毅愈想愈开心,频搓着两手几乎等不及了。

卫非又淡淡地吩咐,“我会写封信托你带去,而你需要的东西去向蔺析借。”

“我要去朝歌那儿翻黄历,看哪沆是和那个冤家重逢的黄道吉日。”乐毅兴奋地往迷信的朝歌家中跑,准备去挑个好日子。

看他支使了一个又一个友人前去帮盖聂的忙,左容容莲步轻挪至卫非的身边笑看他。

“他人瓦上霜也管?你又不自扫门前雪了?”他倒是很积极地想救他的朋友嘛。

卫非脸上挂着与她一模一样的笑容。

“我不能错过窦娥冤的戏码。”

&&&

这个恶人当道的世界倒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当你要寻仇时,想要找出仇家并不难。

由京城出发,花了数十日才抵郎州境内的盖聂,根本就毋需打听梵府的人是否已迁居至他处,或是他要找的那三个男人在何处,一路上他就已听闻了数则关於梵府嫁女的故事。

传闻每回梵府女梵瑟出阁之日,红轿方停,迎娶的夫家必遭流寇或盗匪洗劫杀害,而夫家所在的城镇也定遭波及城灭镇毁,无一人生还。梵瑟的花轿停驻过之处,必成一座无人烟的死城,故而郎州人人流唱着:欣赏梵瑟的美,就像欣赏一株昙花般,短暂而绝艳。

尽避知晓迎娶梵瑟之人皆会遭此劫难,但向梵府求亲者却还是大有人在。他们总想碰碰运气赌一睹,只求能得到人人无法得之的倾国名姝。

梵瑟闻名遐迩的倾城之貌,梵瑟所带来的死亡与美丽,将她本身揉和成一股奇异的吸引力。凡见过她的男人,明知碰她不得,可又无法遏止见过她後心底升起的无边无际的渴求,王孙华第、名门望族莫不想迎得这位绝丽,於是受托而来的良媒每日依旧在梵府川流不息。

梵氏兄弟,也乐此不疲地一再嫁妹。

梵瑟的美艳为他们带来的不只是梵府的名望──想迎娶她的人,权望与威势皆如日当中。梵孤鸿虽已多年不曾在朝为官,但梵府在朝中的权力却与日俱增,地位远超出梵孤鸿为官时。

除此之外,还有他们派人杀尽梵瑟新夫家後,所得到的丰厚利润。

梵瑟所嫁之夫皆权财并备,而只要梵瑟入了门,她就有权承继新夫家的所有财富。

不出五年,梵府已成为郎州第一富商,当家的梵天变从当年的恶人摇身一变,俨然成为郎州最具权势、家财万贯的生意人。

今日,又具梵天变再度嫁妹获利的日子。

梵府又欢欢喜喜地张灯结练,办起喜事来了。

丹儿与水儿在梵瑟的肩如常地为梵瑟戴上凤冠,被盖上红绣巾,小心地扶着五年来不曾开口说话的梵瑟踏出门槛,将梵瑟交与在门外等待的梵天残,让梵天残再一坎牵着梵瑟坐上大红花轿。

这次,梵瑟下嫁的是礼部尚书郎郭长风的长子郭碣。

花轿由梵氏三兄弟护送,一路笙瑟吹奏地离开梵府,朝等待迎娶的尚书府前进。

走在花轿旁,丹儿不时看着红帘低垂的轿窗,只见坐在头的梵瑟,身子随着轿夫抬轿而轻轻晃动。她不禁哀愁地想,红绣巾下的小姐,今日出嫁又是怎样的心情?

每回送小姐出阁,她的心头就掀起一阵伤疼。五年来,她日日懊悔着当日没跑快点,将小姐的口讯带给凤阳山上的盖聂,如果她当时能将口讯带至盖聂那儿,现在的小姐就不会成为木头般的美人了。

当年盖聂落崖後,想跟着跳崖自尽的梵瑟被梵天变带回梵府,接连着无数次的自尽未成,梵瑟变得不会哭也不会笑。一天天下来,本来每个人以为梵瑟伤心过度,只是一 时间内无法接受打击而不言不语,谁料到梵瑟竟从此不再开口说一句话,行动木然、表情木然,就连心思也像一潭沉静的水,再无波澜和跃动。

梵氏三兄弟请过无数良医为梵瑟诊治,却无人可治梵瑟这种心病;梵天变拿再多人的性命威胁她开口说话,梵天残拿老父的性命求她一笑,梵天焰为她送上金银珠宝,她皆无动於衷。

这样的梵瑟不是当年梵氏三兄弟欲得到的梵瑟,他们要的是一个有血有肉也有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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