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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尽曲-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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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要走出石屋时,燕姝又叫住他,“你为什麽要劫持我?是为了钱吗?我是个孤女,什麽都没有……”

在她昏迷一整夜时,迟风已经转了很多心思。外面搜索的人似不愿轻易放弃,他被逼困在此地,也使得原先的人质计画有了意外的改变。

“我先问你,昨天在林子裹不断喊你“燕姝”的人是谁?”他霸占著整个门口,脸色不善的质问。

昨天?那已是昨天的事了?她喃喃说:“找我的人是福建总兵俞大猷的儿子,他所带领的就是有名的俞家军,他们晓得我失踪,必会全力追查,我劝你赶快放我回浦口,免得酿成大祸。”

比他想像的还糟糕!迟风的脸果然垮了下来,他诅咒地说:“怎麽会去惹到俞大猷呢?这混蛋翁炳修竟然没告诉我!他若想黑吃黑,我一定要烧光他的祖宗八代!”

“你……认得我舅舅?”这回轮到燕姝变脸了。

“当然认得,否则,他怎麽会乖乖的让我们带走你呢?”他又恢复一贯的桀骜表情。

“为什麽?”燕姝想不透,舅舅真会卖她到妓院吗?

他不发一语的转身走出去,石室里的光线又变亮了。

他又在玩把戏了,爱说不说地将人逼疯,再猛下毒手。可他再狠,也狠不过严鹄吧?

燕姝强迫自己起身,露出的手臂上皆是青青紫紫的瘀血。她没有闲情自怜自艾,只慢慢的踏到外面。

石屋外是巨树围绕的空地,中间有火堆,木架上黑糊糊的东西正冒著烟。她蓦然想到,梦里的尖嚎声必是来自这挣扎至死的野猪。

身体的不适,加上欲呕的感觉,让她奔到林子内尽情的吐出一些胃里的酸水。在清理完自己後,往四周看去,都是同样浓浓无底的绿。唉!他连监视她都不必,横竖她也逃不掉。

忽地,“嗖”一声,凉凉的东西由她耳旁飞过,几步之外,血液飞溅开来,一条浑身青翠的蛇被一把刀封住七寸处。

“你自以为是观音,蛇就不咬你吗?”迟风走过去,拔出那刀,臭著脸说:“你现在站的方圆数里内,就有几百条会令你致命的毒蛇。”

他用芭蕉叶擦拭蛇血,再回到空地继续吃死猪肉。

两头都是惨不忍睹的尸身,血肉模糊……

多时来的焦虑、恐惧和疲累,瞬间击溃燕姝一向冷静自持的个性,她血气上冲,浑身颤抖地说:“我宁可被千百条毒蛇咬死,也不愿你来救我!反正跟你在一起也是死路一条,我死也不会让你带到妓院的……”

“谁说我要带你去妓院?”他停下咬猪排的动作。

“是丽花,你那同党亲口说的!”燕殊恨恨地回答。

迟风丢掉手中的肉,眼睛眯起,看不出情绪。

今日的她,不同於初见时身著胭脂红的惊艳,但那一身镶绿边的白衣裳虽已脏裂大半,仍无损她如金丝燕般的清灵可爱。慢慢的,他的唇角浮现一抹邪恶的笑说:“哈!御赐观音当妓女,这倒是一棵绝无仅有的摇钱树。我保证你三天之内一定顾客盈门,成为东南地区的第一花魁!哈!”

燕姝从未受过这种奇耻大辱,一时愤恨难当,差点喘不过气来,“我……我宁可立刻死在毒蛇的尖牙下……”

她不只说,还大步往最黝黑茂密的林子里冲去,此刻,那纠缠粗结的藤蔓,真像一条条正朝她吐信的大蛇。

她尚未到达,凉凉的“嗖”声又比她快速,亮晃晃的刀倏地钉在她面前的褐皮大树上。

“我们这种人还有另一套做法。”他的声音在身後响起,是一种更恶劣的语调,“当我们遇见良家妇女,会先带到荒郊野外,剥光她的衣裳,好好地玩她一下,再卖掉或……”

燕姝心中的怒火高张,脸色通红,竟一个使力拔下刀子,对著他高高扬起说:“你休想!我一刀下去,你得到的不过是另一具死尸而已!”

他居然笑了,而且是大笑,原本慓悍阴沉的相貌变 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得粗豪放肆,像个无赖孩子,“怎麽全天下的女人都一样呢?从南到北,都是相同的反应,都是以死来悍卫贞操,没点新鲜的花样,真是无聊!你们这些说词和死法,我都听烦,也看腻了,真要死,也没有人会拦你的。”

他还在笑,并且捧著肚子,彷佛她是全天下最大的笑话似的。

他的笑,竟使燕姝的手僵住,如有千斤重,令她深切觉得,为这种人死太不值得了,没尊重,也没意义。她垂下双手,沉重地说:“你真的没有一点人性吗?你难道没有父母家人吗?当你母亲和姊妹碰到这种情况时,你希望她们有什麽反应?你也会如此大笑一番吗?”

迟风的笑脸乍然收回,彷佛晴天里一下阴霾满布。燕姝没见过表情变化如此迅速的人,更不知从未有人敢如此质问“风狼”。

他的脸像罩上了一层铁,硬得似一敲,就有铿锵声,还附上粒粒寒霜。他说话的语调,如刀刃之锋利,“我不晓得她们会有什麽反应,或我会不会大笑一番,因为我没有父母家人,更没有姊妹。”

手里的刀险些落地。伽蓝三宝有云,有父,所以骨血相溶,知人间恩重,有母,所以血肉相连,知人世情深。眼前的人,无父无母,不知情义深重,自然不能体会属於他人的感情和痛苦。

他并不同於严鹄,严鹄父母俱在,荣华富贵,却做恶多端,那是天生的乖邪。而眼前这个叫李迟风的男子,却如落了单的小兽,一直在荒野中踽踽独行。

燕姝看进了他的眼眸,穿过那坚铁、冰霜和刀锋,她那“观音”的使命感又犯了,老以为自己能救世人苦难,掘出人心的良善!有对抗妖邪的力量。

“你好悲哀。”她一步步走近说:“你真的不把生命看在眼里,是不是?比如你杀这只野猪和那条蛇,一刀下去,完全不在乎。对於有灵性的人也如此吗?不顾杀一个人,会伤多少人的心,因为没有人为你伤心,是不是?”

她疯了吗?不但朝他走来,嘴里还叨念著一些莫名其妙,又催眠人的话。

梦中的情景,似延伸到这蓊郁的林间,彷佛她举起手臂让狼轻轻舔著;接著,她会割舍自己的肉去喂食它,如佛陀所为。

她在离他一步遥的地方将刀还给他说:“你杀人容易,就杀吧!只是,当我的血流出时,想想我是你的亲人或姊妹,你的感觉会不会不同,会有哀伤吗?”

他像来到一个奇异的梦中,是从未有过的体验。最类似的是如他在吕宋的丛林中受到箭伤时,土著巫人的治疗,也是恍恍惚惚若一场梦,天地模糊,如此的不真切。

她面色雪白,瞳孔如黑晶宝石,有种莹透绝烈之美,美得慑人。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细致的颈子上,柔青的血管隐隐若现,他想著亲吻和噬咬的感觉,以及那克制不了的欲念及冲动。

她的刀尖已抵在他的胸口上,一刺便可穿他的心,“把刀拿去,想杀,就杀我吧!”

他难道也疯了吗?从他纠满肌肉,长成魁梧身材後,就没有刀剑可以欺近他,更不用说是抵住他的心了,而且,对手还是个柔弱的女子!

中邪了!到底是他要杀她,还是她要杀他?!

迟风用力的甩甩头,粗鲁地抢过小刀,往树丛砍杀而去,一会高、一会低,一会如鹰、一会如豹,像在除去迷障。

怪女人!差点弄瞎他的眼,又差点刺穿他脏腑,这“观音”真有魔法吗?他回头看她,见她仍在原地不动,脸上还是那副悲怜的样子。

悲怜他“风狼”?简直是侮辱、是荒唐、是白痴!

迟风脑筋一转,如今惊动了俞家军,要出海到无烟岛势必得多费一番功夫。再拖个处处惹麻烦的女人,情况只会更恶劣。

不如就利用她的悲悯,要她好好合作,帮他完成这一趟任务,那不是很有意思吗?!他倒要看看,这王家观音能慈悲圣洁,甚至愚昧到什麽地步?!

枯叶纷纷落下,他摆出最轻巧的鹤型姿势,展开一个温暖的笑说:“好啦!我也不想再玩把戏了。其实,将你从翁家诱骗出来的主谋者不是你舅舅或我,而是你大哥王伯岩。”

“我大哥?”燕姝一听见这日夜期盼的名字,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你知道他?你是他的朋友吗?他人在哪里?”

鱼儿上钩了!哈!

“我不但知道伯岩,我们还是歃血为盟的拜把兄弟哩,”为了取信於她,迟风更有感情地说:“四年前在杭州,我们就是同穿一条裤子的好朋友。胡公子和你嫂子有染的事,我最清楚,伯岩的愤怒及反应是每个男人的本能,那不忠的女人死了活该,只可惜胡宗宪的势力太大,争取不了公道,唯有亡命海上。”

连细节都有,所以应该不会是骗人的才对。燕姝又问:“他这些年好吗?”

“亡命之徒怎麽会好呢?大海无边,诸多险恶,我们只有加入海盗群才能自保。”迟风顿一下说:“老实说,你大哥和我,就是俞大猷全心要消灭的倭寇之一。”

燕姝呆住了,这消息简直如青天霹雳,大哥竟变成可怕的倭贼了?!

“所以啦!这也是为什麽我们要偷偷摸摸的“劫”你出来的原因。伯岩在一次暴风雨中受了重伤,拚命想见你,我冒这麽大的风险,也是居於朋友之义。”迟风说谎时,连眼也不眨一下。

“他伤得严重吗?”她无暇细思,只关切地问。

“若不严重,我们干嘛费劲拐你?”他一脸诚恳相,“伯岩常说你有一副菩萨心肠,一定会谅解他的所作所为,不会因此而忘了兄妹情分。我总算相信了,连我这陌生人你都抢著当我的姊妹了,更何况是亲哥哥呢!”

燕姝脸微红地说:“无论伯岩做什麽,他永远是我的大哥,你快带我去见他吧!”

“这下你可是自愿进贼窟的喔!所以,你得帮我应付俞家军的追捕,一切听命於我,你做得到吗?”他问。

“只要能见我大哥,我什麽都愿意做。”燕姝毅然决然的回答。

哈!王伯岩,你有这麽个傻妹妹,是幸或不幸呢?迟风有了人质的“合作”,心安了一半,於是又坐下来继续吃烤肉,并说:“快!填饱肚子後,我们就从东面下山,路很不好走。”

燕姝转过头来面对他,“我……我吃素,不杀生的……”

什麽?喉间的一块猪肉差点让迟风噎著,这个女人的麻烦怎没完没了呢?他极不高兴地说:“这荒郊野外就只有这些东西,你不吃,就准备饿肚子吧!”

“我能忍的。”燕姝自昨晚就没吃一口食物,肚子空、人也虚,可她仍说:“我可以吃野菜和野果。”

“随便你!我向来是打猎或捕鱼,吃肉惯了的,绝不会去爬树摘水果,或婆婆妈妈地采野菜,要吃素你就得靠自己!”迟风没好气地说。

他起身灭火,处理残馀,看燕姝一副如纸薄般脆弱的模样。哼!依他的经验,人饿到昏时,什麽都能下肚,才不管素或荤呢!有时逼到不得已,人肉也会吞,他就不信这王观音能撑多久!

“走吧,往东,是最能避开俞家军的路。”他扯下两根粗木,给她一根,专打蛇的。

“为什麽往东最好?”她问。

“因为久无人迹,密林遍布。”他简单的回答。

燕姝回石屋里拿包袱。心情稳定下来後,她才发现这儿曾是卫所驻扎地,还留著练兵时的石磨锈链,可看出长期废弃後的荒凉。

匆促间,她拨开人高的芒草,看到一块倾倒的裂碑上,刻有“赤霞”二字,字痕已长出青苔和野草。她微微一愣,有似曾相识之感。

“那些士兵为何离开呢?”她忍不住问。

“你的问题真多!”迟风有些不耐,但仍回答,“明朝自朱元璋以来,一下子海禁、一下子弛禁,老百姓也被迫搬来搬去的。东南这种荒废的碉堡可多了,就是海政败坏的结果。”

燕姝瞪大眼,这贼寇真是目中无朝廷,不但直呼太祖的名讳,还恣意批评朝政,他忘了自己正是败坏的主因吗?

从昨天到今天,她经历许多,彷佛由妈祖宫里的安全宝座,踏进危险丛林。为了要达成愿望和目标,这个李迟风莫非就是严鹄之後,她所要面对的第二个妖魔?

第四章动心

云一缟,玉一梭,

澹澹衫儿薄薄罗,

轻颦双黛螺。

秋风多,雨相和,

帘外芭蕉三两窠,

夜长人奈何?

……李煜·长相思

迟风是攀桅竿的高手,在碧蓝的大海上,可以远眺陆地或敌船,有时仅仅是好玩,在两竿之间飞荡来去。

爬树,对他而言太过幼稚,若要爬,也得爬像南海岛上那些一柱擎天的椰子树,才有劲头。

可他绝对没想到,自己会有钻入树丛,缩头缩脑地采橘子的一天。

“接好。”他叫著。

站在树下的燕姝微展著裙,努力的对准目标。

迟风小心的不让橘子击中她,否则以她目前的状况,不又昏倒一次才怪。

哼!她还真能忍,又过了一夜,除了喝水外,她坚决不碰荤,但在无止尽地耗体力下,眼眶青黑一团,像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

他又“飞”到更高的龙眼树上,连拔了好几串。在这崖边,可以更清楚的听见海潮声,海鸟安详地盘旋,一切似乎都很平静。这原不是他预定中的行程,都是被俞家军逼的!

若他估计得没错,这里是赤霞,向北走是长坑,自十九年前他义父汪直上岸侵扰後,就变成了废墟两座,不再有人烟。

迟风踢掉一条小蛇,往下看,乱了头发的燕妹仍秀气正经地等著他丢水果。

够了!如果继续他摘她接,倒真成了在後花园里玩耍的两个无聊女人了!

迟风跳下来,冷哼一声说:“要不是因为王伯岩,不能让你饿死的话,我才不会做这种蠢事!”

他一屁股坐在火堆前,大嚼他的烤兔肉。

那倔强地饿了两天,已然摇摇欲坠的燕姝依旧不理会他的坏脸色说:“既有这些水果,就别吃肉了,杀生总是不好,偶尔吃吃素,也是积德……”

“闭嘴!从没有人告诉我该吃什麽或不该吃什麽!”他愤怒地撕下兔腿,故意咬得啧啧作响。

魔性又发作的人,自然应该敬而远之。

燕姝把脸转向东方,隐约闻到海洋咸腥的味道。她剥开橘子,尽管饿,仍一口一口慢慢的吞咽,橘子的酸味下到空腹,并不是很舒服。过去两天,没有野蔬果,她就大量喝水,喝到皮肤略为浮肿,这种餐风露宿的日子,她还能忍多久呢?

忍著胃痛,她忍不住问:“都到海边了,我们快到你所说的那个……无烟岛了吧?”

迟风专心的啃著骨头,以为他不理睬她时,他又回答:“我不是说过了吗?那得看俞家军的动向,如果没有他们,不出三、五天就到,若他们封锁了海岸……哼!就有得等了。”

等?燕姝深吸一口气,这可算是一种劫难修行吗?

他丢下骨头,突然又问:“你和那个俞二公子的交情如何?”

“什麽……交情?我们只是一般世交罢了。”她吞吞吐吐地说。

“是吗?瞧他找你的那股急劲儿,可不像一般世交。”他无礼地打量她,“你虽然有些瘦弱、有些唠叨,又古怪得可以,但还有几分姿色,只怕俞二公子对你死心塌地,非把你追回不可,那我们就麻烦大了。”

此刻,燕姝的脸像火般燃烧著,尽管她向来不重视容貌,但毕竟是闺阁女儿,哪受过这种粗鲁待遇?!幸好她曾扮过“观音”,还算见过世面,曾和各色人打交道,所以才能忍住拿橘子砸他的冲动说:“俞家军有比剿寇更重大的任务,哪有闲工夫找我这失踪女子呢?他们很快就会离开的。”

“剿寇?我不就正好是那个寇吗?”他邪邪地笑说。

寇?没错!就像她梦中那个随时会开口咬她的狼!

海寇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传闻遍及海岸地带,什麽凶残恐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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