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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范庚海]-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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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基范这才收起匕首,移开身体。
那少年坐起来,居然还低头去掸衣服上的尘土和褶皱,然后侧耳倾听了一下:“这里太危险,你在这儿做什么?”
金基范僵了一会儿,才勉强吐出几个字:“捉山鸡。”
“嗯?”对方似乎没明白,莫明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很近的一声枪响,“我们离开这儿吧——也许会被击中的!”
当他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抓住金基范的手腕,拉着他弯着腰沿着灌木间的空隙逃离这片战场时,金基范也很奇怪为什么自己这么听他的话。
后来金基范才明白,原来他是看见自己站在战场上太容易被流弹击中,所以才扑过来,让他缩小目标。
开始的时候,金基范觉得这人很不可思议。在这又是战场又是丛林的地方,竟能像猫一样保持着干净。当然他也看出来,对方对自己也感到同样不可思议,包括自己生活的方式、居住的地方甚至吃食物的样子。
但他们却奇怪的接受了彼此的不同。金基范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陌生人交流,除了交换食物或猎物的情景以外,他也从未觉得有必要和陌生人交流。于是,当他们疲惫不堪地来到金基范的住处——其实倒很像鸟的巢|穴只不过是有顶的巢|穴——那白晰的少年先开口问: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韩庚。”
很久没人问过自己的名字,连金基范都差点忘了,良久,他才回答:“金基范。”
韩庚又困惑地看了他两眼,然后把话题转移到两个人共同关心的事上:“有吃的东西吗?”
“有。”金基范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对个陌生人这么大方起来,他从角落扯出一只血肉模糊的兔子。
韩庚的脸似乎更加白了一些,“哦,这个……”
“早上捉的。”金基范的意思是,这还是新鲜的,并没有腐败。他不知道韩庚脸色发白的原因并不是担心这“食物”不够新鲜。
虽然金基范灵巧而敏捷的剥皮及烧烤手法使得韩庚的脸色白的没法再白了,但是最终饥饿感战胜了一切,他接过了金基范递过了一块烤兔肉并在事后对它的味道夸赞了许久——这使金基范莫明其妙,这有什么奇怪的,他经常这样弄吃的。
但是看见韩庚温柔的微笑,金基范在他自己未知的情况下,也对韩庚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笑容。
8。
那对金基范来说,真是很久以前的事,可是他却还记得许多片断。比如天黑的时候,他把一些散发着古怪气味的植物摆在房间各个角落,然后韩庚皱着眉问:“这是什么?太呛了。”
金基范回答这是用来驱赶蜘蛛蚂蚁等虫子的。
“哦……有很多虫子吗……会咬人吗?”韩庚紧张地问。
当然,这里的虫子都很厉害,有时候还会有蛇。金基范轻描淡写地回答。
开始的时候韩庚躺在角落的某个草垫上翻来覆去,似乎难以入睡。金基范也被他吵的够呛,但是一向脾气不算好的金基范,最终还是忍耐下来,其实他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收留这个来历不明的——也许是寂寞的太久了,终于可以遇到一个能够作伴的、可以不必过于防备的同龄人。
后来韩庚终于爬起来,坐到金基范身边。金基范睁开眼问,为什么不睡觉。
韩庚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迟疑了下才回答,他害怕虫子还有蛇。
金基范心里虽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并没有嘲笑他,拍了下身边的垫子说:没事,我睡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被咬过。
韩庚犹豫着在他身边躺下,金基范又补充了一句:只是有几次发现蛇从身上爬过去而已。
然后发觉韩庚在身边明显地哆索了一下,金基范在黑暗中无声的咧开嘴笑了。
金基范对韩庚这种与他完全不同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是感到奇怪,但是没问过什么。直到第二天,韩庚问起他——他家里人都哪去了。金基范回答:一个跑了,一个走了,不知道。
韩庚看了他一会儿,没再说什么。跟金基范到丛林里去检查他捕捉动物的陷阱时,才对他说——本来他是到这里寻找父亲的,父亲前两年当兵离开了家,说是两年就可以结束兵役,然后带着家人一起去北方,可是从他走了以后再没有回来。一个月前母亲生病去逝,家里再没有可以照顾自己,于是他想来找父亲,找到后一起去北方。
没找到吗?金基范问,从他的捕兽夹中抓出被夹住的豚鼠。
没有,找到很多部队,他们都说不知道。有个老兵说见过,但那是半年以前。后来又有人说,肯定是在某次战役中死掉了。很多人都在不同的战役中死去,甚至连尸体也找不到。
那你怎么办?
没办法。找不到他,我只好自己去北方。
为什么要去北方?
因为那里不打仗,那里有分明的四季,那里冬天会下雪。
生活在丛林里,金基范也没有见过下雪。他不知道下雪有什么值得渴望的,要说不打仗,或许是件好事吧,不打仗父亲也不会不见了,那些小时候曾经见过的邻居也不会都消失了,在树林里捉狐狸或兔子或山鸡的时候也不会被打扰了。
韩庚看着他的猎物问,这是什么。
金基范回答,食物啊。
韩庚神情古怪地看了一会儿说,可是像大号的老鼠啊。
金基范说,但它不是老鼠,用瓦罐炖它的肉很好吃,汤也很好喝。
后来韩庚说,最好在把它们弄熟前,别再让我看见它们是什么样子。
金基范则回答,有你白吃白喝,就应该知足。但却露出一个真正十三四岁孩子应有的笑容。
韩庚是很知足,虽然他离开家时带了家里所有的钱和财物,但在这个地方似乎用不到。因为战争的缘故,平时本来就很少的商旅越发少见。与周围地区的人们交换食物用捕捉到的猎物就可以。他本来是想穿越丛林,走过这片战场,偶然遇到了金基范,那个生活方式像土著却说着一口标准英语的少年,他喜欢看他天真的笑容,而且,他不得不佩服他独自一人在丛林边缘中生存的勇气。
9。
韩庚向一队路过的士兵打听前面的路途,他们告诉他前面暂时无法通行,因为打仗的原因,前方有很大片的区域被封锁,要想过去除非等阵地转移或战争结束。
看着韩庚失望的表情,金基范却在心里感到一种轻微的快乐。不知道为什么。难道因为前面过不去,所以他暂时不能走了吗?因为自己不愿意让他这么快就离开?金基范自己也说不清。他虽然年幼却大大咧咧地假装扮演着无可奈何收留流浪儿童的样子,然后每天带着韩庚去寻找猎物或去附近还有人的村子换取需要的东西。
尽管韩庚明知自己在他们两人所处的环境中或者说家庭中处于劣势,毕竟这是金基范的“地盘”,但是他还是尽可能的对一些事情产生影响,比如他要求金基范每天跟他到河中洗澡,即使在丛林中也要保持个人卫生。
对此金基范从开始就没表示过度抗议,以至于后来他很快也养成了这个让韩庚满意的好习惯。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们两个虽然是完全不同的人,却奇妙地能够互相融合彼此理解和接受。
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金基范发觉韩庚闭着眼睛皱着眉,似乎很不安,于是问他怎么了。
韩庚回答,觉得背后有些痒。说完,想伸手去抓。
金基范说别动,如果是蚊子咬的,千万不能抓。
当金基范爬起来一些,借着窗子透过的明亮月光看见一只硕大的毒蜘蛛正安静地伏在侧身而卧的韩庚后背上。他不动声色,在黑暗中伸手从自己身边摸到匕首,然后动作敏捷、干净利落的出手,将蜘蛛挑落摔到墙角去,刀尖却都没有触碰到韩庚的背心。
金基范说,我去拿草药给你擦一下就不痒了。然后轻声跃起,到墙边看到那蜘蛛已经爬出窗口,悬着丝掉落到外面的草丛中去。他拿了些驱虫草进来,放在韩庚身后——本来因为韩庚不喜欢那种味道,所以他最近都没有在屋里放过多这种植物。
可是忍受这种味道,总比被那蜘蛛咬上一口好。金基范又在韩庚身边躺下,看到他因为闻到气味而皱起鼻子,说这两天蚊子比较多,熏熏蚊子。
虽然因为韩庚的存在,许多事让金基范费心,但是他却发现自己乐此不疲。他虽然不想让韩庚皱眉抱怨草药的味道,而他不得不在屋里放置更多的驱虫草以免再有毒虫接近韩庚,半夜里醒来总是不由自主在他身上巡视一番;走在丛林里时,韩庚会因为面前有一条路过的无毒的小青蛇而惊恐万分,几乎跳上金基范的后背以求躲藏,金基范则一边嘲笑他胆小一边抱怨他把自己的脊骨都压断了,并指着快速钻入草丛的小蛇说:我看是你把它的脸都吓绿了!
韩庚说他喜欢蔬菜,可是这个地方蔬菜真的很贵。但金基范还是任由他用他们的劳动成果去换取不多的能吃的绿色植物,回家以后由韩庚亲手烹饪——明明是他喜欢吃,却把许多菜夹给金基范,然后说这有维生素。金基范不知道维生素有什么意义,他也不觉得那些植物比肉更好吃,但是看着韩庚期待的眼神,他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两个人的日子似乎过的很,又或者过的很慢。金基范曾以为,也许他们会一直这样过下去,就像他以前认为自己会永远独自一人生活下去一样。
但是两个月后,韩庚再次几一队经过的士兵打听情况时,对方说他们已经转移到丛林另一头去,前面的防线正在撤离。
这就意味着,前方不再有阻挡他离开的障碍。金基范看见他明亮的眼睛,忽然没由来的发火了。
10。
当时整整一天,金基范脾气都很坏,他不想跟韩庚谈话,所以不论他说什么都不理会。韩庚跟在他身后,似乎有些郁闷,又似乎在想什么。金基范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烦透了。
在丛林里韩庚要给他帮忙时,被他推开。却又一句话不说。偶然眼睛掠过,金基范看见韩庚有些生气的面孔。他没有理会,倔强地做着自己的事。甚至到晚上吃饭,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吃完饭,金基范赌气地躺到草垫上,却看见韩庚一言不发地开始收拾房间——把所有的东西都摆放整齐,然后把他自己的东西全部放在一起——他,真的要走了吗。
就这么轻易离开。刚听见说可以走了,就迫不急待地要走。金基范不仅觉得愤怒,甚至伤心起来,那么,明天他走了,又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吗?
独自睡在这简陋的房子里,早晨再没有人为叫他起床而在耳边温柔呼唤或者动手动脚地呵痒,去丛林的路上再没有人唠唠叨叨地说话,再没有人因为看见蛇而趴在自己背上,再没有人抱怨豚鼠长得难看,再没有浪费一只狐狸去换取几棵菠菜,再没有让逼着自己天天洗澡再没有人说自己应该补充维生素……
当半夜睡醒的时候,习惯性地去查看他周围是否有他害怕的虫子爬过时,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那么自己会有怎样的感觉?
想到这儿,金基范发觉嘴里咸咸的味道。母亲走的时候,他没有哭过。父亲不见了,他也没哭。可是现在。为了什么。
忽然间,身后传来温暖的体温,伸过的手臂从背后抱住,在短短两个多月就已经听惯了温柔声音在耳边说:“基范,跟我一起走好吗?”
我们一起去北方。我们一起找梦想中的天堂。
那里没有战争和冷漠,那里景色分明的四季。
那里没有蜘蛛和毒蛇,那里却开着玫瑰和百合。
我们会有一间真正的房屋,我们会有很多蔬菜和水果。
冬天外面会下着洁白的雪,那时候正是快乐的圣诞节。
我会给你准备许多礼物,让你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我们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工作,我们永远在一起幸福的生活。
11。
于是金基范就那样和韩庚一起上路,虽然他们对前面的路和未来都没有什么把握,去追寻的,也许真的只是梦想。可是他不在乎。
韩庚在路经的第一个城镇制作了一个写着他们姓名的牌子挂在金基范的背包上,他不想出什么意外或分散时,由于基范偶尔发作的头痛和短暂失忆让他想不起自己来——金基范什么也没说,但他想无论如何,他是不会把韩庚也忘了的。
偶尔可以搭车,大多部分时间在步行,他们走了很多路,为了去向韩庚的父亲曾经提起过的美丽的北方斯特拉斯城。
在路上的那第一个冬天,他们曾经遇到了因为汽车抛锚而滞留在积雪路边的李东海。
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五年后的一天,金基范发现他正坐在李东海面前,问他关于自己死的情况。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李东海告诉他,那是从报纸上看到的——报纸上说,高林医院被发现了对病人进行虐待和非常规疗法,某些医生的做法惊世骇俗,所以被报道揭发出来,那时正发现了头部受重伤死去的金基范。也许他是个证据,证明那些不可告人的内幕。当时李东海看到报纸上那个名字时,链子正好从桌上滑落,李东海以为正是这样注定,它的一个主人死去了。
“我是怎么受的伤?”金基范追问。
“不知道,报纸上没有提,只是说头部受了重伤。”
“也许是有人……”
“你认为,有人伤害你?但是你没死不是吗?你现在坐在这里啊?”
“不,我……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其实,是在接受治疗,一位麦考德医生的治疗……我只有在接受这种治疗时,才能到这里来,才能看到你……”
“嗯?”李东海不明所以。
“这样来说吧,他对病人进行一种刺激治疗,把他们捆绑上,绑在单架上,然后推进类似太平间的大抽屉里,很狭窄的一个空间,而且不能动。脸上方几厘米处就是顶,当然头也不能抬,然后他们对我们进行大脑皮层电疗刺激。这时我就会产生——产生一种好象幻觉一样的东西,可是又非常真实。我昨天就是在作这项治疗时,来到这时,遇见了你。今天也是。”
“你是说,你此时此刻,实际上躺在高林医院的停尸抽屉里?那是什么时候?”
“是五年前的12月24日。我昨天治疗结束时,看了日历。”
12。
现在该怎么办。李东海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相信这样离奇的故事。
“我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死的。”金基范说。
“去找当年医院的人?”李东海灵机一动。
“对,比如麦考德医生。”
“听说揭发丑闻后他不在高林医院了,不过也许我们可以从医院那里打听到他现在的地址。”
“好,我们现在就去——你可以吗?”
“是的,这工作,有时候其实很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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