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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解相思-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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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
安放好欧阳的骨灰,苏平轩叹了一声。明天要买一块好的墓地,让欧阳入土为安,想着与他共同长大的欧阳现在就在这个小小的匣子里,苏平轩心头一酸。他伸出手来,抚摸着欧阳的照片,喃喃道:“欧阳,他去哪里了呢……你们真的都不要我了么?”
越夜昏暗的灯光里,许安之蜷缩在一个角落。
长发几乎遮住了他的眼睛,没有人看得到他落寞的眼神。
小宋走到安之的身边,安之吓得瑟缩在一起。
“别怕,我不会打你的……”见他实在可怜,小宋伸手揽住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见周围没人,小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包,安之原本灰暗的眼睛倏地一亮,他抢过那个纸包,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
“到厕所去,在这里被人看见了,你不还得挨打呀!”见他那副急样子,小宋赶忙制止他。安之木然地站起来,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小宋的眼睛湿润了。
半年前,就在许安之即将被活埋致死的那一刻,坤哥接到了警方的电话。一个抢劫犯劫车逃窜,至绿竹巷附近,为躲避迎面而来的一辆轿车,曾经撞倒过两个青年,时间地点与怜幸的车祸事件完全吻合。
坤哥这才知道目击者提供的车牌照号是迎面轿车的牌照,而并非是肇事车辆的牌照。小宋急忙指挥手下,把安之解救出来。
安之虽然并非肇事者,但与怜幸的死也不是没有丝毫牵连,坤哥只说把他先救活,却没说如何处置他。
小宋悉心照料了安之多日,安之总算是活了过来。只是这此死而复生之后,安之的魂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每天只是坐着发呆。
小宋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安之染上了毒瘾。
最初只是以为他要死了,想让他少受些痛苦,却没想到害他深陷泥潭。当初朱思远打下天下的时候,就立下了死规矩,坤帮除了刑房以外,其他地方不许用毒。如有违犯,轻则责打,重则动刑。而即使是刑房,如果不是重刑犯,也不能轻易用毒。
安之第一次犯瘾时小宋刚从外面进来,见他满脸是汗,急忙追问他怎么了。
安之回答胸口憋闷,喘不上气来,一会儿又胡乱喊着:“不要埋我!不要埋我!”小宋以为他魇住了,就抱着他哄,可他却抽泣着说想打针!
本想硬下心肠叫他戒了,可他哭着说身子好疼,活不成了,小宋实在拗不过他,偷偷从刑房拿了支针。
坤哥没提如何处理安之,但是却限制了他的自由。安之让小宋去他家看看有没有人回来,小宋去了几次,家里一直没有人。
安之慢慢死心了。一次毒瘾发作时,他对小宋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小宋听了肺都要气炸了,他一边大骂安之白痴,一边流下眼泪。你怎么那么傻呢?要是真的死了,人家还一辈子以为你是骗子呢!他心里把苏平轩诅咒了一万遍:他爱你,你配么?他编了几句谎,你一甩手走了,他的死活理也不理了?可怜这傻瓜还总盼着人家回来看他呢!
开始,安之还想过戒毒,但他身子本来就弱,戒上两天,人就脱掉一层皮,太痛苦了。而更重要的是,活过来以后,他心里总隐约盼着苏平轩会回来找他,就算他无法与轩相见,至少知道轩心里有他,为他死这一次也值得。但苏平轩一直没有回来,安之的心冷了,也就自暴自弃起来。他总想着,既然那个人可以为他抛弃欧阳一次,那么他又怎么不可能为了欧阳而再次抛弃他呢?那本来就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啊,没准欧阳的病治好了,人家也就把他忘了。思虑及此,安之就颇觉自己这一生着实无聊。
爱他信他,可是他却连个音讯都没有,这叫安之情何以堪。想起以前,为和欧阳争宠自己竟做出割腕之类的蠢事,安之越发觉得自己的爱情像一个大笑话。
他有些破罐子破摔了。他又开始在越夜唱歌,因为小宋无法支付他昂贵的毒资。偷盗刑房的毒品一旦被发现,就是滔天大罪,安之只有乞求小宋帮他到外面去买。
一次吸毒的时候被人发现,安之被狠揍了一顿,还被没收了毒品。
那次挨打之后,安之的精神崩溃了,每天只算计着怎么才能搞到毒品,搞到钱,人也变得疑神疑鬼的。小宋不想给他买毒,他毒瘾犯了就整夜哭喊,用头去撞墙,还把自己的动脉咬破了。小宋实在没有办法,只有忍着痛继续为他联系毒品。
有人见安之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想趁机占他便宜,小宋总是及时地护着他,安之的清白才得以在魔窟里保全。小宋只有每天守着他,生怕一不注意,他会有个闪失。
想着往事,小宋点上一根烟,打了环的嘴唇叼着烟卷的样子有几分凄艳,又有几分苍凉。
“回来了?”见安之回来,他招呼道。
安之沮丧地坐下来,也点上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呼出来:“你说,我这样的人,还活着干吗呢?”
“你不能乱想,你不是还有我呢么?”小宋也不知道自己算是哪张牌。
安之只是坐着吸烟,不再说话。
“我一会儿去坤帮的总部办点事,晚上才能回来,你自己小心些,别唱歌了。”担心他的安全,小宋嘱咐道。
“你放心,你看我现在这副样子,跟长着皮的骷髅没什么区别,谁能看上我啊。”
“你那个手不能吃力,弹上两个曲子回去就痛到抽筋,我是心疼你。”
“不弹不唱我哪来的钱‘飘’啊?”
“你他妈的就知道‘飘’,你再这样下去,这辈子就毁了!”虽然不知道说了他多少次,也明白说了他也不会听,但提到毒,小宋的心就疼极了。
“你以为我想吗?”
小宋愣住了,是啊,是自己害他变成现在这样的,好心帮他却将他推入了火坑。
“你对我好我知道,可是我都已经这样了,没救了。”安之说着就去拿身边的琴。
“安之,你听我说,你想赚钱我明白,可是我不在,都没人帮你挡灾,你要真出点什么事……”
“大不了就是个死嘛,我早腻了,喘着这口气,我就‘飘’,什么时候没钱‘飘’了,我就死去。”
“许安之,你太伤我心了你!我救你容易吗?你妈的被埋到脖颈了,我愣是把你从鬼门关抢回来!为了救你,我多少天没合眼你知道吗?你伤口烂了,我拿舌头帮你清伤上药,你现在给我说不想活了,你……”
安之垂下眼,小声说:“你不是说去总部嘛,怎么还不走?”
“你小子最好给我安生点!”看时间实在来不及了,小宋忿忿地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安之目送着他出门,心道:“我又不是没有爱过,你的心思我也明白,只是许安之的人和心早在那次被一起活埋了……”他回身拿起了琴。
第19章
安之走上舞台,轻轻地甩一甩长发。虽然这半年的折磨已经让他瘦掉好多,脸也白得没有什么血色,但天然的清秀俊美却没有被毒品磨噬。慢慢地调动琴弦,悠扬的音乐从共鸣腔中流泻出来。
陈正坤心里想着孟春晓交代过,朱思远的病已近不治,让他想法将以真留在越夜,等朱思远病得不行时,再央求以真,没准他会心软,不再诈死,而是去见他一面。
他心里为难,朱思远和林以真纠缠一生,爱恨交加。虽然他也明白朱负以真太多,但他还是想约以真来越夜一叙,没准还有点希望,就算不成,也尽了朋友情谊。
到了越夜,一下就听见缠绵低回的歌子,是他么?许安之?他还在唱呢?
见以真还没有来,陈正坤没有走近去,只是站在门口,听安之的歌。
一曲唱罢,忽然自台下响起一个声音:“呦嗬,这不是值一本儿的许安之吗?你又跑出来唱歌了?”
安之抬头,见一个肥佬从人群中,挤到台前。
“还认识我吗?”肥佬手里托着酒杯,好整以暇地看着安之。
“卢总……”不能无故得罪客人,这是越夜的规矩,安之也只能低头。
“现在怎么变成这副德行了?还值得到一本儿不?”台下,肥佬带来的人发出一阵哄笑,安之窘得紧紧咬住了嘴唇。
“你卖多少,今天晚上我救济救济你……”说着肥佬已经走上台来,抱着安之就要亲,安之挥着琴反抗。
坤哥走上来:“卢总,喝大了吧!”
听到坤哥的声音,肥佬一震,虽然喝得有点醉眼朦胧,但他还是知道谁厉害,不能惹,他急忙松开了手。
安之整理了一下衣服,正要下台,肥佬叫住他:“你不出台,我点你歌总行了吧!”
“坤哥!”安之抬起头,见那个玉竹一样的男人在叫坤哥。陈正坤看了安之一眼:“好好唱歌吧。”说完,就下台,朝那个男人走去。
一直目送他们进了里间,安之回过头,淡淡地看着卢总:“一首歌一百。”
“你够贵的啊。”
“你要听哪首?”
“哼哼,你许安之不是值一本儿么?你们越夜的小弟不是皮肉金贵么?好,我今天就陪你玩玩,看看我不碰你,是不是一样能玩死你!”说着,肥佬回身,拿出一个黑色的皮包,他拉开拉链,掏出一沓钱,在安之的脸蛋上拍着:“看好了,这是一本儿,你给我唱!我就听刚才那首歌,你给我唱一百遍!”
安之僵在那没动,看场的东哥却走过来。安之无助地看着他,希望能帮他化险为夷。
“怎么了?”
“我点歌,让他唱歌,这个不犯你们越夜的规矩吧?”肥佬抢先说道。
看着肥佬手里的钱,东哥无奈地对安之摇了摇头:“客人点歌实在是不违规矩的,没办法,你只有给他唱。”
安之朝后退了两步,心底生起一丝绝望。一百遍啊,只怕唱到一半,这条小命就丢了……
看着台下不断起哄的人群,安之缓缓地拿起了琴。
坤哥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喝口茶,问道:“以真,你这身子可好些了么?”
“呵呵,切掉大半个胃呢,哪那么容易恢复啊,不过现在算是好些了吧。我原来想,身子好些就想法把妈妈接回来。现在看看,妈妈跟着他比跟着我强呢,人家财大气粗的,有钱给妈妈用,我什么都没有。”以真淡淡地说。
“还在怨他呢?听说他不行了……”
“他跟我没关系了……坤哥,有时候吧,我还真有点希望他死了……”见坤哥惊讶地望着自己,以真淡淡地说,“他若死了,我也跟了他去。活着,我们俩就是互相作践。”
“何苦呢以真,这仇真的解不开么?”
“不是解不开,是无从解了。谁也不要劝我了,就让他走出我的生命吧,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关系。”
沉默了一阵,以真倦倦地说:“有一阵没看见妈妈了。我发现那头死猪人缘还真是好,连妈妈都为他说情呢。”
“不然哪天,我再把妈妈接过来。或者,你考虑一下她老人家的话?”
“妈妈以为我跟他在一起就会快乐了,谁知道,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快乐了。”
“你真的不想知道他生的什么病?”
“不想,我连自己生什么病都不想知道呢!原本只是个浅表胃炎,愣是拖到大面积溃疡穿孔,看那阴影啊,绿竹巷社区的大夫说像胃癌呢。本来,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最后还是让孟哥送到医院救活了,切掉2/3的胃……其实,我是真的活够了,活下来,就当是重新过一次吧,不想再跟他有牵扯了,他生什么病我知道又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大夫,也救不了他的……”见以真的眼神黯淡下去,陈正坤也叹了一声:“反正你知道这么个事就行了,他为什么怪你你也知道了,虽然你是无辜的,但他也是一直被蒙在鼓里呢,原不原谅去不去送他,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
见以真垂下眼睛,坤哥道:“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养好身子,做过手术的人就伤了元气了,多吃点补养身子的东西。听说你想去出版社工作?”
“是啊,学中文的嘛,有个出版公司待遇不错,我想去做。”
“我这其实也需要人,你不然先在我这帮忙打理些事,怜幸年纪虽然小,可是做事很精明的,他在的时候,能帮我分担不少事。小宋虽然也不错,越夜的事情我想以后就交给他来管,可他现在毕竟还不成熟,你要是有时间,就过来帮帮我。”
见坤哥说得真诚,以真也是个爽快人,点头道:“坤哥若看得起我,以真当然愿意帮忙。”
“那就这么说定了以真,工资……”
“坤哥若是想用这个方法来救济我,那以真就不能应这个差使。”
见以真说得硬气,坤哥咳了一下。
以真微然一笑:“当初的事情你全不知情,以真向来不会牵连无辜,你待怜幸又全心全意,以真也有几分敬佩。与坤哥共事,以真是放心的,坤哥不要令以真失望就好。”
陈正坤凝神端详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是那么不卑不亢,那么气宇轩昂,言之有理,动之有节,令人欣佩之余还有些赞赏。
他点了点头。
和以真出来的时候,坤哥几乎被吓了一跳,因为聊得投机,他们俩一席长谈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那个许安之怎么还在上面唱着呢?
歌已经不成调了,声音嘶哑,一听就是声带充血后还无法休息造成的。坤哥不禁朝台前走去,以真也跟着走上前去。
安之已经连续唱了两个多小时,嗓子里像要冒出火来,脑子有些缺氧,眼前冒出越来越多的金星。断过的手指早就无力弹拨,为了弹琴而将指甲修剪得很短的指尖早就破了皮,渗出血来。他好想休息一下,可是只要他一停下,那个肥佬和他带来的人就会在下面起哄,更有些人恶意地嘟囔说他若停下就剥光他衣服。
意识渐渐地模糊了,他一下没控制好动作,锐利的琴弦嵌进指甲,随着拨琴的动作,右手食指的指甲掀了起来……
“啊……”穿心剧痛让安之发出一声嘶哑的痛呼,他一头栽倒在舞台上。
坤哥和以真对看了一眼,见肥佬竟趁安之痛昏想揩油,两个人几乎同时冲了上去。
“卢总,你够了吧!他人只剩半条命了,你就饶他这一回吧。”坤哥的话虽是恳求,其中的威胁之意让在场的人心里都一寒。
肥佬悻悻地站起来,指着地上的安之道:“坤哥,我这次看你的面子饶了他,看他下次还嚣张么,还敢不敢用那种眼神看我!”
以真已经蹲下去,把安之扶起来。安之浑身是汗,无力地软倒在以真怀里。看着他流血的手,以真心里一痛。
“我来吧,你别累着。”坤哥体贴地让以真闪到一旁,抱起安之向里间走去。
走进休息室,坤哥将安之放在沙发上:“他可真轻,一米七五上下的身高,竟比小怜幸还轻呢。”
以真拿了条毛巾来,帮安之擦去脸上的虚汗。又拿起他的手来:“指甲整片都掀起来了,还不得疼死啊。”
“狗都不吃的东西,活该!他吸毒呢!小宋就瞎了眼,看上他了,不然我早把他扔大街上去了。”
以真看了坤哥一眼,没说话,却拿来药膏和纱布小心地帮安之包扎伤口。以真已经尽量放轻了动作,安之还是哆嗦起来。
“我简单处理了一下,还是送他去医院吧,他有点发烧,嗓子恐怕也有问题了。”
“你回去休息吧,我跟你说的事你再考虑考虑。以真,你为什么对谁都这么好,却不能……”
“好了坤哥,我先走了。”以真打断坤哥的话,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来,“你还是送他去看医生吧,他情况好像不太好呢。”
“行,我送他去医院行了吧。你就这样,操不完的心。”
送走以真,坤哥叹了一声,抱起依然未醒的安之出了门。
喉咙里像有一把小刀子,随着每一下呼吸,就在他的嗓子上割上一刀。安之只觉得喘气都像在受刑一样。他慢慢睁开眼睛,轻轻动一下手指,指尖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安之,你醒了!”小宋凑上来,睁着一双血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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