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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初上舞再上-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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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修却脸色肃然地摇了摇头,“不是。”他只说这两个字,却不解释。

“李陵宴不会冒此风险。”容隐一字一字地说,“这些毒虫……如果聿修方才所见不差,乃是扑光之虫,都是给我们的火光引来的。他只需在山下丢下几箩筐毒虫,然后到道观来等就可以。如果这些毒虫还被人驯化能听指挥,那就更加可怕……这是第一阵,至于第二阵,如果我是李陵宴,我当在你们应付毒虫之际再布。这就是李陵宴的聪明之处,他并不事前动手,却依旧可以用层层陷阱困死武当。”

“敌劳我逸,只攻不守。”聿修淡淡地说,“李陵宴深谙兵法之道。”

南歌深吸一口气,低声说:“幸好我们占住了阵眼。”

聿修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容隐是什么人才?即使事先不知李陵宴有横扫武当之心,也深知这复真观顶是兵家必争之地。人只有在这里才能纵观全局,随时救援应变。李陵宴若要阵外布阵,在此一目了然,想必失去此有利阵眼也带给他不少麻烦。

“开始了。”容隐突然提声喝道,“大家小心飞来的毒虫,请速入火圈之中!”

此时林野深处传来丝丝纤细的哨声,空中突然“嗡嗡嗡”一阵蜜蜂振翅声。刹那之间满天都是犹如黄蜂大小的黑色小虫,细看却是翅有鬼脸的细小蛾子,劈头盖脸地往激战双方飞来。一时间大骂纷起,李陵宴敌我不分,他竟将那一百七十二名手下全部放弃,一起推入了毒虫的范围之内。幸而宛郁月旦方才呼吁灭火救人,火圈刚被压制,打开了一个缺口。这时人人迫不及待地;中入火圈之中,黑色蛾子扑到火边便被大火烧焦,但是来势不绝犹如下雨一般,煞是惊人。大家余悸犹存、面面相觑,都觉今日若无火圈,只怕早已被这恐怖蛾子爬得满身了,顿时冷汗直冒。

复真观顶也有少数蛾子扑上,但数目远远少于火圈之外。

南歌握碎瓦片,闭上眼睛,听声辨位,把飞上来的少数蛾子纷纷击落。聿修凝目看着漆黑的树林,“箭阵!”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

容隐听见了树林里有人群走动的声音,微微变色,“这是请君入瓮之计,糟糕!”

聿修微一沉吟,决然道:“大家入观!”

“入观亦是死路!”容隐沉声说,“只有我们入彀越来越深而已,要阻止李陵宴于阵外布阵,必要反攻一击致命。否则就算避入观中,他在外放起火来可就当真无一幸免了……你去还是我去?”他问聿修。

李陵宴设毒虫之计,目的不在这些毒虫能够毒死群雄几人,用意只在把众人逼入火圈。他的第二阵阵外长箭,对准了火圈里面万箭齐发。里头却被火势阻拦看不见外边,里头的人还不死伤惨重?就算退入复真观也是一样,只不过把大家聚在一起,方便李陵宴再次布阵而已。

“我去!”南歌突然说,“只要把李陵宴拖入阵中,就不怕他的什么毒虫长箭!”

“我只怕这也是他各个击破的诱敌之计,”聿修眉头紧蹙,“但他阵势快成,这样吧,南兄你不擒李陵宴,你抓李侍御!”

“好——”南歌于观上一闪而去,他要抓李侍御,却反方向掠入了后山黑暗之中。

聿修微微一笑,南歌江湖经验丰富,虽然没有推测运筹之才,却有伶俐小巧的应变之能,实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时容隐听箭阵快成不能再等,运一口气森然道:“李陵宴箭阵在外,大家俯身在地,以地下尸身附体挡箭!他弓箭手长箭发一处,我便杀他一人。”

此言一出,林中深处的李陵宴低声赞叹了一句:“好人才,我很喜欢呢。”

唐天书却微微变色,“他出言恐吓,会动摇我们的军心……”

“‘四裂月’。”李陵宴慢慢地说。昔日李成楼身边的剑童侍女,悲月、堕月、怀月、洗月四人都踏上前一步。这四人都年约三十五,当年被李成楼收留时都是十多岁的童子,如今却也将入中年了。虽然年纪稍大,却依然是男俊女美,风采各不相同。悲月、堕月为李成楼的剑童,悲月冷峻、堕月清逸;怀月、洗月为侍女,怀月华丽、洗月清白。四人一站,当真是风采卓然、抢眼至极。

“武功比不过人家……拆房子……你们总会吧?”李陵宴柔声说。

“尊会主令。”四人行礼而去。

这就是所谓攻魏救赵、釜底抽薪之计。唐天书微变的脸色又变了一变,没说什么。

李陵宴目注四人潜入复真观,就在那四人堪堪隐没的瞬间,他低声喝道:“放箭!”这一声音量不大,却传得很wωw奇Qìsuu書còm网远,连困在火中的众人都听见了。刹那之间剑如飞蝗,夹带着之前围在火边的黑色蛾子,撕裂火圈一起扑了进去。

“嗖”的一声重物破空声,箭阵中两处惨叫声起,已有两人伤在聿修和容隐掷出的屋瓦之下!这时火圈之中截住长箭的众人,有些把引了火的长箭反掷出来,一时间插得遍地火点。有些高手听声辨位,反掷出去力道强劲,惨叫声起,也伤了不少箭手。

但此时“轰隆”一声,复真观底一层木屑爆裂纷飞,主梁摇晃,整个被人毁去了一层!

这整个复真观若是倾倒下来,必然压倒观前的火圈中人!观顶聿修、容隐悚然变色,聿修轻喝——声:“我下去!”他径直从屋顶被破开的缺口穿下。

容隐站稳之后冷然凝视着李陵宴这一边,冷冷地道:“此时火圈之外的毒虫已经不多,各位可还安好?”

圈中传出傅观的声音:“侥幸无妨,都是皮肉之伤。”

“李陵宴身在武当道观外三丈六分处的杏木之下,各位如自信不惧毒虫,当可借箭杀之!”容隐开口往往能振奋众人士气,众人顿时雄心骤起,火圈中不少人影冲出,往弓箭手处扑去。一时间呼战声起,惨叫声、弓弦声混在一处,有些人夺了弓箭反射李陵宴,刹那之间也是箭如飞蝗,霍霍满天。

“圈中可有伤重之人?”容隐又问。

宛郁月旦的声音回答:“共有五人,四人伤势虽重并无性命之险,但清和道长为救伤者被毒虫所伤,昏迷不醒。”

“你能扩大火圈,将伤弱之人引入正殿吗?”容隐森然问。

宛郁月旦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能。”

“守卫伤者一事交由你。”容隐令下如山,绝不犹豫,随即手下屋瓦分射,帮助击伤周围的弓箭手,他依然在屋顶观望。

这时火圈之中突然延伸出一条纤细的火龙,“嚯”的一声缠绕在武当正殿的前柱上,接着另一条火龙跟着缠绕在大门之前另一根前柱上,火圈的一口被扑灭。一些人背负着伤者,由两条火龙架成的通道中徐徐往正殿内走去。烈火在旁,空中飞舞的蛾子靠近即被烧死。骤然有暗器射来,欲断那缠绕柱上的引火绳索,却听宛郁月旦一声轻叱,“叮”的一声,暗器被什么东西撞击,跌了下来。那引火的绳索是从宛郁月旦腰间延伸开去的,大约是他的机关之一。一双伸缩自如的带子缠上正殿柱子,拉开了一条烈火通道。但是宛郁月旦必须走在众人之后,否则通道无法完整。这给了旁边箭手充分攻击的机会,但无论长箭怎样射出,宛郁月旦从不回头。那些长箭就如遇到鬼神一般,在他身周纷纷跌落,竟一箭也伤不了他。

大家很快走入了正殿,关上门窗以防毒虫,伤者暂时是安全的。

就在这时,只听李陵宴身边“嗯——”“啊——”的两声异响,容隐微微一震。那第一声是有人绕了个圈子欺近李陵宴身边,突然被什么东西偷袭受了伤的闷哼;第二声却是那人忍痛向李陵宴劈了一掌,李陵宴合掌回击,“啊”的一声退了一步。

接着那人欺身再近,出手如风地幸口向李陵宴的脉门。容隐眉心一跳,太冒险了!便在那李陵宴可能被一把抓住的惊心动魄的刹那之间,李侍御出剑如雪,骤袭来人背后。但他的剑未及来人背后,来人身上骤然炸开一片鲜血,扑在李陵宴身上不动了。

那人当然是南歌。容隐眉头紧蹙,李陵宴用什么东西伤了南歌?南歌的武功应该算江湖第一等,居然三招之内就中计倒下……他一团思绪尚未理清,骤然感到一阵疲惫,心中警铃大响——今夜焦虑紧张,姑射不在身边,单凭圣香那一口浅浅的呼吸支持不了他如今高度紧张的神志!这下……如何是好?

突然底层摇晃渐止,李陵宴那白衣“四裂月”花开蝴蝶一般从四门分开退走,其中两人步履摇晃,显然受了伤。容隐心中一凉——聿修呢?他心下乍然清晰异常,聿修必然为顶住这复真观不倒,被困在观底了!

这时候李陵宴已然笑了,他手里拿着一条细细的东西遥遥对着容隐晃了晃,似在小小地炫耀什么。容隐的心微微沉了下去,那是一条琴弦。李陵宴合掌退步,引诱南歌欺身去擒他,他暗中拉了这一条几乎难以辨别的纤细琴弦在身前。南歌向李陵宴疾扑过来,无论哪一个地方靠上这琴弦,不被割裂血肉才怪!若是这琴弦涂有剧毒……那就……

“泼油!”李陵宴一笑之后,终于提高声音说。

林木黑暗中一桶桶猪油、菜油骤然泼上了武当道观酌外墙屋顶,李陵宴手持一张小小的弓。那弓上搭的不是弓箭而是火折子,只听他自言自语:“武当山居然敢留你们……”说着他慢慢把目标对准了外墙被泼满油的武当正殿,柔声说:“这是你们自己辛苦挑选的死地……所以应该很满足了。”

弦开——

弓满——

李陵宴今夜就是要把武当一把火烧个精光!因为武当山留宿了从君山逃逸的众人。

容隐脸色苍白森寒,他居然会步步为人所逼、逼到这种绝境!眉峰一蹙骤扬!他自复真观顶飘然落地,从地上拾起一张弓箭,脸色冷然地直立在李陵宴箭路之前。

他也开弓。

箭尖若簇,寒光闪闪直逼李陵宴眉睫。

那一股杀气居然刹那间震慑全场。

李陵宴手中的弓僵住了——他开弓的杀气被容隐气势所夺——锐气尽失!

而容隐箭尖那一点光彩越闪烁越晶亮,他要射李陵宴眉心那一点!

他想……逃。

李陵宴被容隐的杀气罩住的时候,心底浑然升起了一种闪避锋芒的欲望,但他不能闪。

他这一点火,点不出去就再也点不出去了。

他最大的错误是没有在容隐开弓之前就引火!他太好奇,所以把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他稍微露出破绽,容隐就会一箭射出来,而他却没有信心把手中的火折子射出去!容隐之所以不射,是因为他在等待圣香和毕秋寒回来反包抄!

容隐这一箭如果射失,那么等李陵宴再聚集了杀气就可以再点火。

所以他不射。

他就用杀气逼迫李陵宴止步、僵持、不敢轻举妄动。

他忍耐着没有露出疲倦的神色,这样的对峙太消耗他的生气。他之所以尽量避免和人动手,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他不知能掩饰到几时不被李陵宴看破。

而李陵宴却在估算圣香与毕秋寒为何不在阵中。

“点火!”声音却发自李陵宴身后的树丛下。

“呼”地有一根火把亮起。

那人就在唐天书身边,敲了他一个响头,叹了口气说:“听说你是军师?实在太笨了,李陵宴既然遇到麻烦,你就该赶快逃才对。叫这么大声,嫌死得不够快吗?”

容隐的气势突然缓和了下来。

李陵宴轻轻叹了口气,“好可惜……只差最后一点点。”

他身后的唐天书已经被一个人抓住了,此外李侍御却不见了。

抓住唐天书的人是毕秋寒、握住火把的人是圣香,圣香另一只手正在为南歌止血—一他扑向李陵宴的时候,竟是颈项边的血管被割开,如果没及时发现,铁定性命难保。

圣香笑眯眯地对容隐挥手,“容容,我们回来了。”

容隐牵动了一下嘴角,算是笑了一下,“回来就好。”

“李陵宴你会为这家伙自杀吗?”圣香指指毕秋寒手里的唐天书。

李陵宴柔声说:“不会。”

“你还是赶快走吧。”圣香吐了吐舌头,“像你这种全身长满刺的家伙,我可不敢抓你,也不敢和你动手。反正今天你已经输了,我们要收拾伤兵败将,你要回去卷土重来,不如我们早点散了,以免浪费时间如何?”

李陵宴笑得一双杏眼弯弯,“久闻圣香少爷大名,果然名不虚传。”

“早走、不送。”圣香笑吟吟地给他挥手,“等我下次有把握抓你的时候,可就不会对你这么客气了。”

“下次我会给你留一条命的。”李陵宴很是温柔地说。

“啊,客气客气,我就笑纳了。”圣香摆了摆袖子,不高兴地说,“你还不走?”

李陵宴瞥了唐天书一眼,突然一笑,“下次我当救你。”说着他往黑暗林木深处掠去。掠去的刹那,身后随上四道白影,去也去得颇有声势。

容隐这才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他缓缓收弓,站好。

这时连毕秋寒都看出他脸上的倦色,“白大侠受伤了?”

圣香把南歌往毕秋寒手里一塞,“这家伙交给你。”说着他拉过容隐,边往复真观里走去,边问:“聿木头呢?”

“可能被困在第一层……”容隐进了复真观尚未说完,就见聿修独手支撑着倾斜的梁柱,满脸坚毅之色,看见圣香和容隐进来,淡淡一笑。

“你放手吧,这道观倒下也无妨,外边的人都已撤走了。”容隐淡淡地说。

聿修收手,一双眼睛凝视着容隐,“受伤了?”

容隐摇了摇头,困倦之意不断上涌,“我可能会突然睡去,不过不要紧……”说话之间他已经有些神志模糊,突然唇上泛起一层温暖润泽之意。他蓦地睁大眼睛,只见圣香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睛正在他眼前,还眨了眨,结结实实地亲了他一口。

这下连聿修都怔了一怔,本来无甚表情的脸上蓦然僵住。

圣香亲了容隐一口之后放开他,看着容隐和聿修瞠目结舌的表情,突然忍不住笑出来,“我亲了容容一口,哈哈哈……容容被我……”他占到了天大的便宜,笑得直不起腰,“哎呀,你们的表情……给外面的人看见了一定笑死了……哈哈哈,哎呀,容容被我强吻……我要告诉他们……”他笑得呛到,“咳咳咳,实在太好笑了。”

“圣香!”容隐惊愕过一阵便即淡然,他知道圣香是为他好,这个弱点绝不能传扬出去,但看圣香小人得志地笑成那样,也不免心下不悦,“事情过去了,便不要再说了。”

聿修这才回过神来,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李陵宴走了?”

“被我赶走了。”圣香得意洋洋地说。

如果没有容隐那一箭的杀气牵引了全局的注意,唐天书会那么容易被毕秋寒手到擒来?更不必说李陵宴会屈居在圣香的小小威胁之下,令他失去信心的不是唐天书被俘,而是容隐一击必杀的气势。但容隐自不在意究竟算是谁的功劳,冷冷一笑,“你和毕秋寒干什么去了?”

“我们私会去了,本来打算私奔,但是最后还是决定回来拿钱。结果却发现后院起火,不得不回来救火。”圣吞笑嘻嘻地胡说八道。

容隐深沉地瞪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总是很不老实。”

“我哪有?我比容容老实多了,我哪里病哪里痛都是立刻说的,哪里像容容非要弄死自己才开心……”圣香不怕死地揭他疮疤。

“我出去了。”聿修不再理他们,径自负手出去了。

唐天书被毕秋寒以剑刃架住脖子,他全身软软地不能反抗,但神态很是镇定,并不惊慌失措。

“你是个瘫子?”毕秋寒冷冷地问。

“你有眼睛的,何必问我。”唐天书含笑回答。

这位就是叶先愁的义子,寻找到乐山宝藏的唐天书。毕秋寒看了他好一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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