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龙-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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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去问这些人的身份，但心里已经有数了。只是，沃尔特的身体状况明显和一般人不同，就算是有寄生虫，寻常药也是没用的吧？否则，奥兰这么一个久负盛名的巫医是摆在那里看的吗？而且，若是他们之前用过一些药物造成了病变或者对某些药产生了抵抗，这就麻烦了。
　　嘀咕着想了一些方子，找到这个时代的医书，对照了各种草药不同的称呼，然后让布鲁斯去买了一些药回来，有两个人的症状明显好转，另一个却还是老样子。缺乏必要的医疗检查工具、这个大陆一些诡异的动植物与生存环境，罗伊不敢轻易判断那个人的症状，也不敢对自己粗暴提取的一些药物过于乐观。他提出来要找一个专门培育药物的地方去找一些药，奥兰很大方地提供了自己的一个药圃出来。
　　这样拖了几天，终于到了雷克斯家族的最荣耀的先祖——格雷姆。雷克斯五百年前受封屠龙勇士的纪念日。
　　雷克斯家族与魔龙一族的恩恩怨怨已经全部公诸于众，最后一次演说就是在都城巨大的露天绞刑场。
　　挤得人山人海的绞刑场断头台中央，托比冷静地承受着四方八面或赞赏、或佩服、或探究、或好奇、或嫉妒憎恨嘲笑的目光，厚重的嗓音穿透了整个广场：“……以雷克斯家族五百年来研究魔龙的历史和我自身的经历为证，人类有兽性，兽类也有人性。魔龙一组的成员就如人类有善恶一样，不全是残暴凶狠的，他们也不是无知愚蠢的，他么更加不会无缘无故就伤害人类。魔龙也懂感情，他们也有欲望和追求，他们也有自己的尊严和荣耀。人类，永远也无法用暴力和阴谋是他
　　们真正屈服。只有以朋友、亲人的态度来面对他们、保护他们，魔龙才会以真心回报我们……”
　　“滚下去！都城多少房屋被他们摧毁了，多少珠宝被他们抢去了？多少无辜的人被他们杀死了？他们就是恶龙！魔鬼！他们是魔鬼！”愤怒的哭喊声从下面传出来，一些被魔龙伤害过的人痛心疾首地控诉着。
　　“雷克斯庄园好几百人就是因为魔龙而死的，他居然还帮助魔龙？居然还说人类做错了？托比是不是疯了？”
　　“听说他和魔龙罗伊都从唐古山出来了，得到了圣兽的庇佑啊！”
　　“魔龙以前还帮我们打败了赫什兰帝国的人……”
　　“听说麦蒂斯魔兽山林那边有魔龙组成了一个恶魔工会，专门帮助人类……”
　　“前些天魔龙和特雷伯的人一起进城了……”
　　“今天会不会有魔龙来？”
　　“如果魔龙有感情，没有契约的束缚也不会随便杀人，那托比怎么不和魔龙在一起了？”
　　“他是骗人的！托比也是一个魔鬼！”
　　……
　　托比、费尔曼与雷克斯家族幸存的人庄严地站在断头台，任由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偶尔有情绪激动的人扔石块臭鸡蛋上来，他们也只是布起防御阵将自己隔离起来，然后继续进行他们的祭拜仪式。
　　五百年的辉煌毁于一旦，如今祭祀祖先，没有风光的典礼，没有皇家的赏赐，没有繁盛优秀的子孙后代，只在沾满血腥的绞刑场，承接各方猜测试探与咒骂。
　　雷克斯家族，何其悲哀！
　　托比，又是何等壮烈与淡泊的心胸！
　　罗伊慢慢地飞向绞刑场，胆小的人已经开始仓惶尖叫并逃窜出去，更多的人去还抱着试探的心情战战兢兢留在绞刑场周围。
　　“你来了？”托比淡淡笑着，向已经落在断头台的罗伊打招呼。
　　“来了。”罗伊伸出一只前爪在他肩上碰了一下，然后，静静地矗立在断头台，免费让人参观。
　　不久，屏息凝神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然后，又因为空中投下的阴影变得鸦雀无声——又一条魔龙从天而降，是米歇尔。
　　一条，两条，三条……
　　十几条魔龙依次缓慢降落在绞刑场，地方不够了就化成人形，骑在另外的魔龙身上。最后，是小尾巴拎着一个透明的装着水和纳米的大桶作为压轴好戏。俏皮可爱的鱼尾巴拍打起阵阵水花，清亮悠扬的歌声绵延不绝，令人充满了无限美好的想象。
　　歌声缭绕，等大部分人回过神来，他们才发现，绞刑场的魔龙已经不见了，而他们，居然真的与魔龙在一起数小时而没有受到攻击！
　　托比与费尔曼完成了祭祀礼，一步一步往前走，人群自动散开来给他们留出一条路。
　　Z和布鲁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其中一个特雷伯的人不解地问：“托比为什么这么大胆？他不怕格林皇室的人抓他吗？罗伊他们为什么不一起来，而要一条一条慢悠悠地飞过来？”
　　布鲁斯在人群中找到赫什兰帝国、格林王国周边其他小国代表、王国各地的权贵派来打探的人以及埃里克、奥兰等人，心里焦虑无比。
　　Z却是笑着说：“罗伊他们如果突然全部冒出来，这里围观的人都会被吓跑，肯定会发生推搡、踩踏事故，一条一条来，都城的人毕竟和魔龙在一起共同生活了几百年，他们就不会一下子感到惊慌。至于托比，我想，大概他们与格林皇室也有约定吧？不然，那些牧师怎么来的？沃尔特又怎么允许罗伊他们出现在这里？”
　　“难道叫牧师来抓走他们，然后一辈子囚禁在教堂里？所以，罗伊前几天才会说教堂里有秘密？不，不对，我要亲自去问罗伊！”布鲁斯越想心里越不安，魔龙和雷克斯家族的人这么亲近，那他们特雷伯算什么？
　　布鲁斯拔腿就走，还好，罗伊他们飞得比较慢，很快就追上了。
　　“罗伊，罗伊……”布鲁斯大叫在半空站定，喘着气攀上罗伊的背，笑嘻嘻说：“罗伊，载我飞一次好不好？”
　　“不好！”罗伊与米歇尔同时斩钉截铁地拒绝。
　　“罗伊你对托比他们那么好，却一再拒绝我，也不肯我们一起练兵……”布鲁斯又开始装哀怨，絮絮叨叨地嘟囔起来。
　　“如果你希望，我可以安排一些魔龙与你们的战士练习，或者和你们的魔兽军团演练。以后，如果可能的话，也可以上战场……”罗伊有些无奈地打断他。
　　“真的？！”开玩笑说过，正正经经说过，拐弯抹角说过，罗伊一直拒绝和他们有更深的交往，却突然答应了，布鲁斯再怎么老练稳重，一时间也不能相信。
　　“是真的，但不是现在，也不会在都城。”罗伊点头。
　　其实他一直在想，自己这样打破人类与魔龙的相处模式，后来更是把魔龙圈养起来，会不会削弱魔龙的天性？他们，本该是骁勇善战的，天生就是在丛林与大海里通过捕捉猎物获得自己的食物。如果以后都靠饲养牛羊来满足口腹之欲，魔龙还是魔龙吗？魔兽山林其他的物种又会因为他一致防御人类的行动而变异成什么样？他会不会违背了自然规律，造成生态不平衡？
　　所以，还是不能完全磨灭魔龙的兽性吧？还是应该让他们同强大的人和其他物种有竞争意识、忧患意识……
　　还是，慢慢引导，更多地顺其自然吧。
　　打定主意，又和惊喜交加的布鲁斯说笑了几句，罗伊掉头往雷克斯庄园的方向飞去。
　　他知道地面有很多人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但也清楚，有实力的的人不敢出手，没有实力的人对他们又无可奈何，这样一想，心里就很兴奋——我就要在都城上空飞！想怎么飞就怎么飞！
　　只是，托比和费尔曼这几个月以来的举动太奇怪、太冒险了！
　　托比或许会冲动，但费尔曼绝对不是这样鲁莽的人，大大方方在绞刑场作秀，没有十分把握费尔曼不会亲自出面。
　　他们的依仗是什么？
　　“罗伊，你既然是一条魔龙，就要以魔龙的身份来看这个大陆。而不要小小的一团在地上四处张望，让乌云和围墙蒙蔽了你的眼睛！”
　　那一次想碰运气去见圣兽艾伦，结果，没有等到艾伦，只等到这么一句话。
　　这些天，他从来没有提起过唐古山，一方面是因为心虚，毕竟他从来没有得到艾伦和阿亚的什么保证，不能确定是否可以成功地把魔龙都救出去，另一方面却是故弄玄虚，有些事情，你越不说，别人就觉得越神秘，越发忌惮。
　　有了托比在人前的宣传，相关人员都知道他也得到了“圣兽的庇佑”，并认为这是他胆大妄为的根本原因。
　　天知道，从唐古山出来后，只是想问一下托比和费尔曼的事情，圣兽都没有满足他，只给了他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用魔龙的身份来看这个大陆！
　　用魔龙的身份……
　　乌云和围墙的蒙蔽……
　　罗伊再飞高一些，瞪大了眼睛鸟瞰下方，蚂蚁一般的人流，尖尖的屋顶，绿色的小山头，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飞！
　　再飞！
　　飞高一些，飞远一些！
　　雷克斯庄园，雷克斯家族公墓与绞刑场尽在眼下……
　　十字架！
　　这三处地方竟然隐约成了一个十字架的图形！
　　原来，这才是当初哈哈克能在皇家侍卫与牧师们共同抄家的时候逃离都城的原因？
　　这才是丽莎公主不嫌弃托比身份低下的原因？
　　也不对，雷克斯家族若是和牧师一脉同根，为什么不早早出手，　要任由格林皇室那样惩罚了雷克斯家族，让哈哈克与托比到处流浪躲藏？为什么还会对他们魔龙一族怀有好意？
　　越想越觉得头疼，罗伊干脆化为人形，懒懒地趴在米歇尔背上，直接回去了。
　　第二天就是沃尔特的加冕典礼。、
　　格林王国皇宫的主殿上，聚集了无数位国内与国外的王公贵族、权贵美女，甚至死敌赫什兰帝国都派了代表来。
　　所有人集合在大殿，一为共同见证格林王国新一任的国王的加冕仪式，二为求证格林王国以往赫赫有名的龙骑士军团的存亡问题，三为探究没有了魔龙与龙骑士的格林王国，还有什么震慑人心的力量，很少出场的白板军团与几乎从未露面的圣兽会不会走向前台？若圣兽真的来自横跨多个国家领土的唐古山，是否意味着其他国家也有可能获得圣兽的支持？
　　刚刚经历老国王丧事的都城此刻挂满了各种祝贺的彩旗与喜庆的装饰。
　　皇宫正殿的雕刻着剑与魔龙的徽标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十字架、皇冠与一个尖锐的物件，几乎没有知道这是独家兽的角。
　　时辰到，宫门闭，皇宫之外无数人的欢呼被阻隔。
　　皇宫仪仗队奏响了庄严肃穆的曲子，穿着盛装的沃尔特在凝重的气氛中一步一步走向高高的国王宝座。
　　圣洁的牧师嘴唇蠕动着，紧闭双眼念着祈祷文：“……以主神的名义，格林大陆所有神圣的教徒与子民见证，格林王国，沃尔特。拉里多斯。格林，将主宰一切！主神赐予他永远的荣耀与尊荣！我们沐浴着他的光辉，献出一切拥戴主神之子……”
　　冗长的祈祷之后，牧师走到沃尔特跟前，摘掉他头顶原本象征王子身份的冠冕，换上了象征国王地位的皇冠，然后双手合十，一步一步后退。
　　“嗡……”
　　厚重神秘，沧桑悠远的钟声敲响，一声一声回荡在大殿内外，然后嘎然而止。
　　国王座位后面的阴影忽然消失，一道金色的耀眼光芒冉冉升起，逐渐包围了沃尔特全身。
　　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
　　圣兽！
　　钟声之后就是圣兽的洗礼了！
　　一分钟，两分钟，圣兽没有让人们久等，金色光芒渐渐隐去，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物体凭空露出来，在沃尔特脸上轻轻扫了三下就消失不见。
　　还是和往年一样的的仪式，今年并没有改变，有幸参加仪式的人不免有几分遗憾。
　　这就是圣兽的洗礼吗？
　　那也太寻常了一些！
　　“嘭！”
　　空气中有什么炸开，然后，还是那个毛茸茸的物体在沃尔特身前闪了一下，几乎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脸上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扫过，用手一摸，却是一根白色的毛发在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赫然出现在手心！
　　眨眼间，圣兽已经在数百人跟前晃过一圈了！
　　如果，圣兽给的不是柔软的毛发，而是一柄剑，一根毒针……
　　没有人敢继续想下去，只在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被杀死，正要把毛发收起来作纪念，那些毛发又像自己有生命一样，飘飘荡荡向高高的宝座聚拢，凝成圆圆的一个白球再次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是独角兽把尾巴末梢卷起来的状态。
　　因为某种熟悉的感觉，罗伊已经确定，这是他在唐古山认识的阿亚。
　　而艾伦，不止一次听说他即将死去，现在已经去世了吗？
　　罗伊胸中忽然涌起悲怆来。
　　又一阵钟声响过，仪仗队吹起了欢快的音乐，象征着加冕典礼最重要的仪式已经结束。沃尔特一直紧绷着的脸也终于放松下来。他的母亲、妹妹、和其他王子依次踏着鲜花而来，在所有宾客面前露脸，接受众人的祝福。
　　当然，也有挑衅与刁难。

　　完结章

　　赫什兰帝国的人就毫不客气地发问：“沃尔特国王陛下，贵国魔龙先是叛变出逃，雷克斯家族的人后来又说魔龙会是人类的好朋友，皇宫前面魔龙的徽标已经卸下，今天却有魔龙以贵客的身份参加典礼。请问，你们真的失去了对魔龙的控制吗？还是说，你们把自己和魔龙当做同类了，竟然让他们和人类一样站在这个大殿里？”
　　“圣兽还可以站在我身后，获得解放的奴隶也在为我欢呼，为我们王国获得无数次战争胜利的魔龙为什么不可以站在这里？”沃尔特微微一笑，不软不硬地顶回去：“至于说魔龙叛变出逃，这是雷克斯家族原来的族长哈哈克的过失，我们的牧师已经把他抓捕回来，正在处理。而我们从来都和魔龙紧紧联系在一起。过去是，现在是，以后，魔龙也依然是格林王国子民最忠诚的保护者！是吗，罗伊？”
　　罗伊拉着米歇尔出列，站在大殿中央，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说：“是，以我魔龙一族最强壮的黑魔龙罗伊，与龙王芬尼西雅之子米歇尔的名义发誓，魔龙会和格林王国善良的子民和平相处，绝不侵犯他们的利益，并共同驱逐敌国入侵者！”
　　说完，罗伊掠出狭窄的内殿，在宽阔的殿前广场上化身为龙，与米歇尔、塔古丽塔、马修、小尾巴等绕着皇宫飞了三圈。
　　恍惚中，听得还有人在问圣兽的事情，阿亚却静静地在皇宫一角凝视着罗伊蜿蜒翱翔的身影，眼底一片清明。
　　“罗伊，阿亚让我悄悄告诉你，雷克斯家族有一部分人已经秘密当上了牧师，但他们与其他的牧师甚至是雷克斯家族之间也有很多矛盾，这件事情和你无关，你也管不了，他要你别再插手，反正，托比不会死，雷克斯家族也不会亡。还有，他说，艾伦的遗体已经回唐古山了，他不会再帮助你，要离开都城，只能靠我们自己……”米歇尔用暗语偷偷地和罗伊交头接耳。
　　罗伊疑惑地问：“为什么他不直接告诉我？”
　　米歇尔笑得很开心：“因为他喜欢我，一一和其他小独角兽也喜欢我，他还说让我过一段时间就去唐古山看一一他们。”
　　罗伊佯怒：“太过分了！待会儿我一定要化愤怒为食物！”
　　典礼之后是宴会，宴会之后是阅兵仪式，晚上还有狂欢，再过一天，还有游行，这是最适合浑水摸鱼的时机。
　　精致的食物一盘盘似流水般被端上来，四条刚从麦蒂斯魔兽山林出来的魔龙如秋风扫落叶般把自己的份吃得干干净净，恨不得还把别人的份也抢过来。
　　这样粗鲁的举止简直无法忍受，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