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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烟罗系列1 神祭-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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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世笑着拍拍玄灼的头:“小呆瓜,现在严冬哪来的‘春风’?还有,‘春风拂槛露华浓’说的是牡丹花!就你还能做朕的御前伴读?”
玄灼吐吐舌头,调皮的伸出双臂索抱,李安世笑着抱起玄灼,道:“走吧,咱们去赏梅,然后灼儿再为朕找一束最漂亮的梅枝,好不好?”
“好~~~~”愉悦的欢呼声。
万木冻欲折,孤根暖独回。
百花俘于严寒的冷酷之下时,独有那冷艳的梅花傲立于苍白天地之间,为无数文人雅士所津津乐道。只是,当它傲视其它纤弱柔嫩,在冬雪下折腰的花儿时,又会不会为自己身为孤寂天地间唯一一片生机而深感寂寞?而它在得到如此之多的艳羡目光的同时,又有谁能体会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冷意……?
傲梅,冷梅,孤梅,这大概就是李安世爱梅的原因吧……
只因那梅,与他太像……
“建宁二年,刘关张桃园结义,从此患难与共,至死不渝,结成生死之交,被后人奉为美谈……皇帝哥哥,那我们来个梅园结义如何?”玄灼忽然道。
李安世怔了怔,笑道:“莫非灼儿要与朕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不成?”
“有何不可?兄弟本来就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玄灼说得理所当然,只是李安世不信这小小孩童又怎知这誓言的份量……有福是可同享,可是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与自己有难同当?纵是贵为天子,一旦兵临城下,军败国灭,又会有几人跟在身边陪伴着他这个亡国之君呢?有难……实难同当啊……
“就算不与朕结拜,朕还是一样疼灼儿的”
“可是,灼儿好喜欢皇帝哥哥,不想跟皇帝哥哥分开”
短短一句至朴之言,却比满朝慷慨激昂之誓更令李安世感动……不用怀疑那言词的虚假,更不用担心有否心怀不轨,不论来日种种,此时此刻的真心真意,便已足矣……
“好吧,灼儿想怎么做?”李安世微微笑着,说。
玄灼拉着李安世来到一棵梅树下,白玉寒梅,风递幽香,二人双双跪下。
“皇天厚土在上,我,玄灼……”
说着,看向李安世,李安世心中暗暗好笑,这一套不正是百剧院戏中的说词吗?但还是依足戏码道:“朕……呃……我,李安世……”
然后看向玄灼,玄灼也看着他,两人互视了半晌,玄灼才道:“后面还要说什么?”
李安世好不容易才惹住没笑出声,做出一脸迷惘的模样:“我也不知道啊”
“那……那怎么办?”玄灼一脸失望。
“啊,对了,好像得找一个证人”说着,李安世看向小顺子,目光中闪出一丝诡异。
“那让小顺子哥哥做证人吧”
“好啊,既然你这么说了,小顺子,你来做我们的证人吧”李安世笑着说。
小顺子心中狐疑,不是天地为证吗?还用找证人吗?但想归想,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二人正前方,毕竟,皇上跪在自己面前的机会……恐怕此生仅此一回哟……
“那接下来呢?”玄灼问
“我想想……好像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兄弟对拜,然后礼成”李安世一本正经地说。
小顺子眼都瞪圆了,这、这不明摆胡说嘛!这哪是结义,根本就是拜堂啊!难怪要找证人,原是以自己为媒啊……
完了完了,玄灼着道,自己也骑虎难下罗……
“是这样吗?”
玄灼半信半疑,李安世却一脸无辜,很认真地回视着他,一副诚不欺汝的表情。
“那好,开始吧!”然一笑,梅仙也不由羞涩,李安世一怔。
“一拜天地……”小顺子哭笑不得的充当司仪
玄灼毕恭毕敬地拜天拜地,李安世却忽觉心生罪恶。
为什么要戏弄如此认真的孩童呢……他是诚心诚意的呀……
“皇帝哥哥,你怎么不拜?不想跟我结拜吗?”言语中闪过一丝失意。
李安世心头一痛,如果此时对他说,灼儿,朕是耍你,只怕更令他失望吧……
何为骑虎难下?哎……
李安世老老实实的拜了拜。
“二拜高堂……”
“高堂怎么办?都不在啊……”
李安世苦笑,敢在的话就惨了……
“那就省了吧”
“哦……”所幸玄灼没有坚持。
“兄弟对拜……”
小顺子不由底气不足了……那日理万机的皇上,也犹豫不决了……只有玄灼仍兴致高昂。
小身子面向李安世,诚诚恳恳的一拜。
李安世一咬牙,拜!
呜呼哀哉,礼成矣~~~
“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玄灼嘻笑着学着戏中绿林好汉的口气,对李安世道。
李安世啼笑皆非,罢了罢了,就当是朕特有的皇室结义吧。
“灼儿,以后你称朕为皇兄即可,那你今后就是皇子了,朕本为么子,现在有了你,你便是四皇子了!朕赐你爵位为……”
“皇上……不妥……”小顺子不得不提醒道。
“有何不妥?”安世皱眉。
“旦凡皇子,一旦加官进爵,便要另赐府邸,搬出皇宫……”
其实这并非重点,一则列入皇谱,必经太后点头,可太后又怎会令玄鄂之子这根眼中钉并入皇室?再则,还未成年的皇子,又怎么能加官进爵?看来皇上心中有愧,拼命想补偿一下啊……
小顺子自然不能说玄灼为太后必除之人,只能直接挑最能动摇皇上的话讲,让玄灼搬出皇宫,李安世是断然舍不得……
“那便算了……这样吧,以后你们不得再唤他为玄公子,要唤灼王爷,知道吗?”
“奴才知道了”小顺子弯腰示意。
灼王爷……即使你尽承恩泽,独占皇宠……但在这靡秽的宫庭……不能亲政的皇上,不知你身陷危机的皇上……又该如何保你……?那这荣华富贵……又有何用……?
“灼王爷,还不谢恩?”李安世笑着打趣道。
忽然,玄灼不怀好意的一笑,贴近李安世的耳朵,耳语些什么,然后,李安世清秀的脸上立刻泛起红晕,尽露羞愤之意,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玄灼,玄灼立刻识相的跑开了。
“站住!!”
小玄灼一边开怀大笑着跑开,一边随手抓起地上的绒雪,迅速揉成雪团,管它什么万金之躯,尽数砸去。
“哎呀,反了!朕不教训你一下,你还得了?!”
于是,十二岁的少年与七岁孩童展开了力量悬殊的雪战,并且很快分出胜负。
“救命呀!!”
小顺子看着皇上将玄灼按倒在地,拼命往他身上掷雪,恨不得将他埋起来才解恨,不由莞尔。可以大体猜出玄灼那句令皇上又羞又愤的话,大概就是:皇帝哥哥,我早知道你在逗我。
第九章
风萧萧,夜漫漫,殷殷烛光伴玉轮。
龙榻空置,只因圣上秉烛夜读,手不释卷,眼见已过亥时。
“皇上,该歇息了,已快到子时了……明儿个还要早朝呢……”小顺子轻声道。
“已经这么晚了吗?”
李安世放下手卷,伸出中指揉揉太阳||||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灼儿呢?”
“回皇上,皇上看书那会儿,灼王爷便睡着了,奴才便命人将他送回蓼凝轩歇着了”
“哦,朕倒是把他给忘了”安世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笑意。
“皇上,歇歇吧,今天够累了……”
能不累吗?跟灼王爷疯了一下午,又看了数个时辰的书,还是保重龙体吧。
李安世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有意无意地问:“小顺子,你跟了朕多久了?”
“回皇上,奴才跟在皇上身边已两年多了”
“哦,以前你是在杨总管手下当差是吧,那你的武功是哪来的?”
小顺子暗叫不妙,虽说皇上迟了两年才问这个问题,但小顺子还是不由心惊胆战,该如实说吗?来之前杨总管就说过,绝不能瞒着皇上做任何事……可是,自己武功的来历,却断然不能讲啊……
“回皇上,奴才进宫前,一直跟爹爹在民间卖艺,所以,会些花拳绣腿罢了……”
“花拳绣腿啊……”李安世似笑非笑的看着小顺子:“好个花拳绣腿!”
言语中的怒意惊得小顺子冷汗直冒,李安世顿了顿,忽然语气一转,又恢复了闲聊似的语气。
“小顺子,你觉得以灼儿之材,将来有没有可能成为朕的左膀右臂?”
小顺子一时难明圣意,只能如实做答:“灼王爷天资聪颖,其材可用,但其人……却未必能适应宫庭……”
原以为皇上会反问为什么不能适应宫庭,谁知皇上却道:“材?什么材?你以为朕疼爱他,就看不出他资智平庸?不知四书五经,不识孔孟韩庄,连‘春风拂槛露华浓’的出处都搞不清,纵是再活泼可爱,天真烂漫,朕又能容得他到几时?”
小顺子愕然的看向皇上,后者也正用一种摸不透的目光看着他。
“可是……皇上……”
皇上,你难道看不出玄灼是在故意逗你开心吗?第一天上书苑,曲解论语真义,将太傅气得吹胡子瞪眼,只有你一直开怀大笑。中秋以月为题,他倚小卖小,只吃月饼不做题,狼吞虎咽,也是你一直暗暗好笑。皇上啊皇上,你难道真没发现他屡屡极尽搞笑之意,都是你心情不畅快之时?
“皇上……你冤枉灼王爷了……”
“哦?此话怎讲?”
“皇上若看不出,就不是皇上了……”小顺子一针见血地说。
以玄灼七岁幼龄,可倒背四书,默写五经,他曲解的是涵意,显露的是他过目不忘的惊人之智呀……皇上看不出来的话,就真辜负了杨总管对你的期望了……
看到小顺子不再吭声,只是一味地低着头,李安世一扬剑眉,笑了起来。
“其实灼儿今日是故意说错的,他料定朕会因此将视线转移开,不会追查那撞他之人,所以故意如此,朕若非细想,还真忽略了呢”
小顺子微微笑起,皇上果然也注意到了。
“虽有点欲盖弥彰,但以他七岁之智便有此心智,朕又怎会小看了他呢……说不定将来,朕都得防他呢……”
说着,李安世脸上显出一份苦楚……那璞玉在权势的熏染下,又能将无暇保留几分呢……
“皇上……”
小顺子何尝不知道李安世在担心什么,历朝已有无数个类似的故事,类似的情节,以及类似的结局……如果玄灼就此死去,与李安世的情谊就此停留,那至少对皇上来讲,还有一份完美的情谊存在……
不忍看玄灼生命之烛就此燃尽……却又更不忍有朝一日,二人形同陌路……
“可是,正因他不想让朕查,朕反而好奇那人到底是谁,小顺子,朕派你查证此事,不要惊动灼儿,明早辰时之前将结果告诉朕!如果查不出……小顺子,无用之人的下场,你知道吧”
小顺子重叹一口气,转了一圈,终于明白圣意了……
以一个小小太监之力,七个时辰之内,不许去问当事人,试问,有谁能查得出来?皇上并不想我死……想得是,让我动用那不能动用的人力……
小顺子缓缓跪下,一字一句道:“奴才请求皇上赐小顺子一死”
李安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你宁死也不让朕查出他们?”
“皇上,小顺子一片忠心,断然不会做出半点危害皇上之事,只是,小顺子有毒誓在身,却也破不得此誓”
“首领是谁?”
“说不得”
“有多少人?”
“不能说”
“你们到底是谁的手下?听命于谁?”
“只为皇上!”
“混账!!口口声声为朕,又为何处处对朕隐瞒!!”
“皇上!小顺子言尽于此!再不能多说!”
“叭!”重击案台,李安世眼中满含隐不去的怒意,但那怒火很快被他硬生生熄灭于眼内,脸上挂起非嗔非喜的冷笑。
忽然,烛影摇曳,三条黑影无声无息,倏落于屋内,明晃晃的钢刀在烛光下映反寒光。
“你们是何人!”小顺子一惊,正欲起身,一把钢刀已架于脖上。
“咱们只是来找皇上要点东西,乖乖合作,自然不会伤你们性命”
深宫禁地,巡兵重重,他们三人居然如临无人之境?这份功力,又岂可小睽?
“东西?”李安世忽然扬天长笑:“莫非是要朕的血?”
“皇上英明,那咱们可不客气了”
说完,其中一黑衣人手中拿出一枝竹管,顶端的尖针泛着慑人的精光。
李安世淡淡一笑,伸出手去。另一个蒙面黑衣人生恐有诈,上前一步,将刀抵在李安世脖端。
“只要皇上配合,马上就好”
拿针的黑衣人看着一直微微笑着的皇上,却不知为何,怎么也无法靠前一步……多年杀戮的经验,令他对危险有种天生的敏感,明明皇上已被挟住,但……为何有种上前一步,就会有生命之忧的感觉?
“你不是要朕的血吗?”平静的语调,浅浅的微笑,却为何有种修罗立前的压迫感?
黑衣人强定精神,走上前来,李安世的眼波有意无意的闪动了一下,小顺子立刻心理神会。
就在针尖与指尖即将接触的一瞬间,小顺了倏然抬肘攻于身旁之人腹下,头微微一偏,刀刃生生划过脖颈,却毫发无伤,反手夺过钢刀,寒光闪动,黑衣人无声倒下。猝然事变,拿针的黑衣人一惊,短短一瞬,手腕忽被强而有力的大手钳住,难以抑制整个身体的前倾,针尖刺入架刀手臂,一声惨叫,刀刃滑过龙颈,却只伤着皮毛而已。顺势夺下钢刀,反手抹去,血水四溅,一个回旋,直直刺入。两个黑衣人双双倒下。
一气呵成,干净漂亮!
“竟派如此不济之人,太小看朕了”
“他们确实小看皇上了”
并非派遣之人小看圣上,而是这三名刺客看圣上年幼,而有所松懈,不然,此刻倒在这里的,绝然不会是他们……
“想必你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吧”
小顺子没有言语,他们来意如此明显,皇上又何必多此一问?
李安世也没再追问,只是径自摸摸了脖子,皱眉叹道:“还是你厉害,同样刀架于脖,却毫发无伤。”
“不,还是皇上厉害,一下解决二人,小顺子亦不敢保证可以做到”
并非吹捧,而是实心实意由心底叹服。皇上,若再过几年……只怕都用不着自己保护了……
夜深人静,那声惨叫格外刺耳,于是,熄灭的灯火迅速点燃,人声渐渐嘈杂,打着灯笼的禁军远远奔来。
陈枫率一干众人冲入内殿,看到地上躺着的三人,心中一惊,随即跪倒在地:“臣等救驾来迟!请皇上责罚!”
“罢了!你们收拾一下这里”
哼,等你们来救朕,朕都不知得死几回了!
“皇上,是否宣召太医?”
“这点小伤,不妨事,擦点药便是了”
小顺子忙向宫娥示意,后者立刻取来药箱。
渐渐平静了下来,却隐隐中听到不远处似乎传来哭闹之声。
李安世仔细辩认声音来源,直惊得近乎窒息!
“蓼凝轩内可曾有事?!”
小顺子一怔,李安世慌忙起身,直奔蓼凝轩。
一踏入蓼凝轩便听到玄灼的哭声,李安世慌得心乱如麻,是何事令灼儿哭得如此伤心?!
“灼儿!!”
宫女紧围正中的,正是身着睡袍,哭得正凶的灼儿,而他一见李安世的身影,立即扑了过去。
“灼儿出什么事了!可是被贼人惊吓了?”
白丝睡袍下包裹的孩童摇摇头,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通红的双眼覆满晶莹水珠,用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他们……他们说皇帝哥哥……有刺客……我……我好怕……想去找皇帝哥哥……可他们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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