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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弥残梦之一 风恋残音-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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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舞扬笑着向他道了声谢。


瞧他的眼神里并没有不屑,男子勾起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心里羡慕这个叫伊恩的人有着这样好的一个情人。


萧风音不知道结果如何,他一直处在惊恐的失神状态,下唇已经咬出血迹还不自觉,双手在桌下绞紧得发红。


看见他的模样,段舞扬拧起剑眉,直接来到他身旁坐下,伸手将他紧绞的双手分开,抬起他的下巴。“别这样,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轻轻张开嘴巴好吗?别这样伤害自己。”他抽出纸巾替他擦去唇边的血渍,温柔地设法将他的下唇与贝齿分开。


萧风音原本交握的双手失去倚靠,只好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喉间发出近似哽咽的声音。


“想哭吗?想哭就哭出来,我的肩膀借你靠。”他这样辛苦的压抑自己,让段舞扬看了好不忍心。


萧风音依然强忍着,彷佛呼吸困难地深深吸着气。


段舞扬暗叹了一口气,张开手臂将他揽入怀中,明知道他听不见,他还是一句一句的在他耳边呢喃安慰。


听不见他的声音,可是可以感觉到他温暖的气息就在自己耳边,那种被人呵护的感觉从皮肤渗入体内,直达到心坎里,僵硬的四肢这才渐渐松弛,他缓缓地伸手揽住他强壮的身躯。


直到这一刻,他脸颊贴着他炙热的胸怀,如此真实的感觉让萧风音发出细微的哭声;接着,晶莹的泪水开始在眼中凝聚,缓缓的滑落。


段舞扬听见他模糊的哭声,酸溜的感觉在心头蔓延。


这么小的一个人儿,究竟有过什么样的遭遇?风音说过他很软弱,这样软弱的性子是如何涯过那段不堪的过去?他好想知道,好想给他安慰。


点好的晚餐已经送来,段舞扬始终没放开双手,让萧风音在他的怀里哭个痛快;直到餐点渐渐冷了,天色变得更加黑暗。


带萧风音回家后,一路上一直没有动静的他伫立在门口,静静地望着打开客厅电灯的段舞扬良久。


当他转身的一刹那间,萧风音紧握的白皙双手迟疑地缓缓比着。


你知道我是个孤儿……


明白他好不容易卸下心防,想对他说出藏在心里的秘密,段舞扬于是上前拉住他的手,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真的想告诉我再说,我不逼你,不论你的过去如何,我都会以和现在同样的态度对待你;你是你,别人赋予你的一切并不代表你,懂吗?”他温柔地蹲在他面前,一个字一个字缓缓的说着。


萧风音摇摇头。我愿意跟你说。


他的秘密意外的让他得知一小部分,而他袒护他、保护他的行为,让他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坦承一切过往的勇气,现在不说,他恐怕再也没那勇气下赌注。


段舞扬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我会很细心的听。”


看到他说“听”这个字,萧风音微微笑着。


我在孤儿院的日子只有到十三岁,院长开孤儿院的地方治安很乱,因此当唯一能保护我们的院长一死,就有许多帮派份子将那一块不大的地当成争夺的一部分。忆起当时的情景,他仍能感受自己与其它孩子无措的混乱。


那时我们唯一的办法只有逃,等不及政府的人来对我们做出其它安排,大伙儿纷纷逃离那里。我不知道其它人逃到哪里,只知道自己在身无分文的逃脱下饿了两天,然后被一个好心的女士带回家,她的名字叫珍.史都华。比完后,他拿起客厅的白纸将那个放在心里怀念的名字写下。


一开始我以为珍的家里只有她一人,第二年才知道她还有一个常常外出不归的丈夫。这次他没写出那人的名字,早已受伤的下唇再次受到摧残。


段舞扬弯身握住他的只手。“别这样,放开你的唇好吗?已经过去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虽然他什么都还没开始说,可是不难猜出他不堪的命运应该是从那个男人出现开始。


在他温柔的视线安抚下,萧风音停止咬下唇的动作,舍不得地移开双手再次开始比画;而段舞扬则干脆坐过去揽住他纤细的腰。


我跟珍的日子本来过得很快乐,可是他回来了,常常用一种可怕的眼光看着我。一开始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只觉得那眼光让我感到浑身不舒服;直到有一天珍到隔壁城市拜访她的朋友,他就乘机强……强暴我。最后的字句他比得好辛苦,纤弱小手颤抖了起来。


“该死!该死的。”段舞扬心中怒火中生,直接将萧风音移身坐到他的大腿上,是要安慰他,也是平息自己的怒火,更不要让他瞧见不停从自己口中逸出的怒骂。


我不敢告诉珍,因为她真的很爱那个人,我怕伤害到她,也怕她不相信;也许他就是这么吃定了我的软弱,因此那档事从不曾间断过。他在家里的时候,珍的心情很快乐,虽然有几次怀疑他为什么这次会停留这么久,可是我们什么也没说。直到珍发现自己得了癌症,而且已经到了末期。


珍不是有钱人,平常她赚的钱正好够我们三个人吃喝,为了庞大的医药费,我只好出去打工,还可以躲开那个人。因为我在孤儿院的时候学会做菜,饭馆的老板很快地就雇用我这个才十五岁的孩子,并且说如果我很认真工作,等我到十六岁成年,就帮我加薪。那时候离我十六岁的生日只剩下两个月,他是一个很好的老板叫李靖,他说那是中国古代一个名将的名字。


因此中午到晚上的时间我就在饭馆工作,早上送报、送牛奶,中间的时间做一些零工,晚上饭馆的工作做完就去当商店的夜班工作人员。一天要做四份工作,虽然很忙,但是这样不但不用见到那个人,还可以赚到珍的医药费。


我觉得这样的你很坚强。段舞扬伸手在他的面前比着,心疼地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必须遭遇到这么多的事,而且他都忍了过去。这样的他,哪里软弱了呢?


谢谢。萧风音仰头瞥了他一眼,露出笑容;低下头时,蓝色的眼睛失神的盯着远处的某一点,又将思绪带回过去的那一段日子。


我工作了快两年,当我再五个月就满十八岁的一天,珍在医院去世了。在那之前,我每个星期都会去看她,她一直很坚强地忍受病痛折磨,死去的时候医生告诉我,她带着浅浅的微笑离去。珍不论是活着的时候,还是死去的一瞬间,都是那么坚强快乐的一个人。


也许是再也不用担心医药费的关系,那个人又找上我。


听到这儿,段舞扬又是一连串恶毒的咒骂,恨不得这些诅咒都能够成真,让那个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珍已经不在,所以我干脆搬离那个家,不让他再有机会得逞。萧风音听不到段舞扬的咒骂,手仍慢慢比着。


“做得好!”要是风音能跟他一样强壮的话,就能给那个人一顿硬拳,然后再拍拍屁股走人。


比到这里,萧风音的手又停顿住,这次连身子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段舞扬歪头注视着他满脸的羞惭、自卑与痛苦的神情,可以料想到事情绝非到此为止,真正的难堪,以及今晚那个叫爱德华的指责,都在接下来要叙述的事情里。


萧风音海蓝色的双眸再次盈满泪水。我不知道那个人从哪里弄来我的证件,没办法对我做那档事后,他用我的名义去跟人借了好大的一笔钱,然后人就跑掉了,让我找不到他……半空中比画的双手无力地垂落在腿上,手掌握了又开,开了又握,好似只要做这么做,就能够找到力量再比下去。


如果不愿意再想起,就别再说了。他可以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这样的例子他不是没看过,可是发生在风音的身上,让他心疼、心痛又愤恨不已。


萧风音猛烈地摇头,呜咽地留下泪水,再度抬起双手“说话”。那么大的一笔钱我根本还不起,所以要债的人把我押到他们经营的同性恋酒吧工作,说是最快的还钱方式,就是出卖自己的身体。我好痛苦、好痛苦,只能假装自己是个没有思想、没有感情、没有灵魂的木偶,随便他们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我不知道日子过了多久,不知道在我身上发泄的人叫什么名字,最后,我真的成了自己所想要成为的木偶,再也没办法假装笑容、没办法吃饭喝水,连哭泣的能力也已经失去。可是他们不要这样的玩偶,所以不断打我、骂我,硬将食物塞入我的口中……脸上淌满泪水,连呼吸都哽住了,他辛苦地抽噎着。


段舞扬再也忍受不了,紧握住他那一双颤抖得很厉害的手,将他整个人紧紧抱在怀里,黑亮的俊目里同样盛满泪水。


在他的怀抱里,萧风音难以控制地嘶声大哭,彷佛陷入当时的情境中开始剧烈的挣扎。


所有无意识的动作,都被收进段舞扬那强而有力的怀抱里,完全的吸收他过去的伤心、不堪的惨淡岁月,平抚他内心的激动。


良久,萧风音终于平静下来,自段舞扬胸前抬起头。你会不会觉得我……


“不会!”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段舞扬握住他的手,不让他有机会将那难听的字眼“说”出口。“仔细看着我的双眼,你看到我哪一只眼睛在笑你,或哪一只眼睛在唾弃你?你有看到吗?”


萧风音为他坚定严肃的语气愕楞住,而后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是的,他的眼睛是那般澄澈,找不到一丝他所害怕的鄙夷。谢谢你。


“这不值得你道谢,没有人有歧视你的资格,你什么都没做错。”他抽出桌上的面纸,帮他将脸上的泪水擦干。


你跟昭哥他们一样都那么好,如果我能早一点遇见你们,那该有多好。只要早个一年,甚至是五个月,那些事就都不会发生了。


“是阿昭带你离开那个地方的吗?”他心想过如果自己能早一点遇到他该有多好,可这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


萧风音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犹疑一下,才将右手腕上一直束着的腕带拿开。


白色腕带下是三条纵横交错的刀疤。


段舞扬一见,心口有如刀在割一般的疼痛不已。“这是怎么一回事?”握着他的手,粗糙的大拇指在刀疤上摩挲着。


昭哥带我离开的时候,我已经不像个人,老实说,对那一段日子的记忆我记得的不是很清楚。昭哥说那时我根本就不想再活下去,第一刀是在那个地方割的,所以没经过良好的手术缝合引起发炎,疤痕不但粗又很明显。后来的两刀是刚到疗养院的时候割的,可见那时我连自己已经安全了都不知道……萧风音停下比画的动作。


段舞扬蓦地收紧手臂。


萧风音眨眼凝视他片刻后,露出浅浅笑意。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了,不要为我难过。看出他一脸难受的神情,心里很安慰。


在疗养院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慢慢地学会凡事要云淡风轻,比起以前不敢与人沟通、不愿意到外头走走 的情况,现在的他已经好很多了。


对了,刚刚在餐厅里我们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真是对不起,让你破费。你现在肚子饿不饿?我做消夜给你吃好不好?这一段话说完,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地溜过,都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早过了他平日习惯的就寝时间。


“当然好,冰箱里还有些什么?”话是这么说,他的一双手却还抱着萧风音不放。


我去看看。萧风音有点不好意思地瞧着拥住他的那一双手,他也舍不得让他放他离开。


两个人僵持了约两分钟,脸皮薄的萧风音才脸红的拉开他的双手往厨房走去。


段舞扬瞧他红到耳根的小脸,意味深长地露出一抹笑容。


他风流惯了,怎会看不出小家伙对他有意思。不过他一向独来独往,自由惯了,即使心中同样对他有意思,却无法像以往一样随性出手。


他不否认自己在感情上是个任性残酷的人,对别人给予的情感从没想过要相对付出。可风音不是他可以任性的人,他受过伤害,他的个性太过柔弱,一个不小心就会让他再次陷入绝境。


事到如今,他不难猜出龙昭为什么会如此巧合的“出差”,纯粹是为了把他跟风音撮合在一起。


让他好奇的是,能料到风音会喜欢他这并不困难,能料到他同样喜欢风音,那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最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龙昭如此的宝贝风音,怎会特地送羊入虎口?即使他喜欢风音,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如以往一般任性,他不怕他受到伤害吗?


冰箱里还有些鸡蛋面条跟卤牛肉,我做牛肉面给你吃好不好?萧风音带着粉红的可爱脸庞仍难掩羞怯。


“好,你也一起吃。”


好。萧风音转身又走回厨房下面,没发觉段舞扬跟在他身后。


只见他在等待锅里的水滚,同时加热一整锅的卤牛肉,将青葱俐落地切成均等的一段段葱花,转身要到冰箱拿辣椒时,才看见段舞扬一脸笑容地盯着他瞧。


有事吗?


段舞扬摇头。“没事,想看你做菜而已,你继续吧!”看着他比较好在心中下决定,他不讳言自己的确是很想吃了风音这道美食佳肴,心里正衡量着怎么吃才能让彼此都高兴不会受伤。


萧风音傻傻地点头,从冰箱里拿出辣椒,忍不住又奇怪地看他一眼。


他之前从来不曾看他做菜的,现在是怎么了?


然而他深邃黑亮的眼睛里只找得到温柔的笑意,看不出其它的意思。他皱皱鼻头也只能任他看,转身去切他的红辣椒。


切好辣椒锅里的水也滚了,他将材料一一放了进去,然后盛起两碗面,最后再舀起热烫的牛肉汤及内一把浇下去。


好了。他正想端起热烫的大碗,身旁已经有人快他一步的伸出大手将两个碗一起端到餐桌上。


萧风音呆了半晌才记起要收拾洗净锅子,结果做到一半,那一双大手又伸过来替他将所有锅具放回原位。


这次萧风音直接皱起秀眉盯着他看。


段舞扬对他露出一排洁白无比的牙齿,“收拾完毕了,我们去吃消夜填饱肚子吧!”他拉着他的手就往餐桌边走,像是没瞧见萧风音那一脸的疑惑。


“来,筷子跟汤匙。”有点像是在照顾小孩般,他把筷子、汤匙递到萧风音的手中。


萧风音的秀眉皱得更紧了。


见状,段舞扬忍不住笑出声,恶作剧般地在他紧锁的眉宇间蜻蜒点水地吻一下。


“快吃吧!牛肉面还是热的比较好吃。”


这天晚上,萧风音就这么在他奇怪的态度下,抱着一肚子的疑问上床睡觉,梦里还瞧见段舞扬那奇特的温柔笑脸。








第五章


隔天,两个人分别接到龙昭的传真,他像是明白事情所有的发展似的,在萧风音不在的时候传真给段舞扬一句放手去做。


接着又在段舞扬不在的时候,传真给萧风音一句舞扬很喜欢你。


顿时,让站在传真机前的萧风音傻了眼,结果下一瞬间又是一句


相信昭哥,我不会骗你的。


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如果他告诉舞扬自己对他一见钟情,到现在仍是非常的爱他,然后舞扬就会接受他吗?


可是舞扬喜欢的应该是女孩子吧?记得他是这么说的。


再次瞪了一眼那两张印着龙昭龙飞凤舞笔迹的白纸,他狐疑地放进碎纸机里让它变成碎纸。


由于昨天很晚才睡,今天又一大早就爬起来,再加上昨天哭得太多一双眼睛都肿了起来。因此在楼下看了一个小时的店后,他就决定将事情交给工读生,跑到楼上补个眠,醒来经过书房,才在传真机上发现了这个讯息。


都已经快十二点了,没想到这一睡就睡了将近三个小时。


瞧瞧四周,舞扬似乎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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