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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街十九区-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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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还能有多少岁月?就算给他用之不尽的财富也敌不过深居孤岛的寂寞。这里森严密闭得十年不见阳光,怪不得他望穿秋水的就等着别人来看望他。 
像他这样的人不会有儿女。不是不想要,而是不能要。走得这条路就要做着最坏的打算,难保哪天仇家杀将上来,第一时间就灭你满门。他不可以为敌人制造这样的机会。 
当然,再坏一点的是人家还没打过来自己窝里就先反了。远的不说,小谦前头那枉死的三兄弟便是最佳例证。谁说黑道老大容易做。先来上演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必要时还得手刃血亲。 
亲生的尚且如此对待,不是亲生的就该死得更没有怨言了吧? 
可怜郭氏那三条死不冥目的鱼。 
他们聊的无非都是打打杀杀,杀杀打打,那如何打如何杀的招数我听了都可以回去写成一本书了。间中也有我听不懂的,诸如什么例会,诸如什么私货,还有杂七杂八古古怪怪的专业名词。 
我一直坐在那里,他们就一直说,在他们有意要结束话题之前我显然哪里也不能去。我现在的任务是被人监视,他们也被我监视。 
老头有意无意的目光总是扫到我身上,他一心二用,可以同时与小谦讨论黑手攻防,同时对我剖面研究,我也毫无礼貌地直盯着他。即使他再讨厌我,量也不会在小谦面前一枪把我打烂。 
天色渐暗。他们说了一天还不累,明明只是几个月没见却像失散了几年,为什么那样无聊的话题可以拆分细说得这么冗长? 
我游走的目光落在旁边巨大的装饰画上,那夸张的油彩飞舞地覆盖过整张画布,中间显示出一个精美的圈腾。鲜艳的颜色以赤红为多,就像你在变态杀手家中必定可以看到恶心的剪贴图片,黑道老大喜好的画面也那般配合风格地血腥。 
入夜,小谦自然没有离去的打算。他在这里自由得就和自己家中无两样。想必是时常在这里小住惯了的。 
怪不得他对这小岛如此熟悉,说是在这里出生的也绝对无人敢质疑。 
我和小谦还在冷战中。正确来说,是我一个人和他在冷战中。 
小谦根本就把前尘旧事忘记得一干二净,晚饭的时候坐我旁边又继续说起了那些自以为好笑的笑话,他心情转好,便开始多话起来,老头子于席中不知被哄得多么的开心,不住地轻拍着宝贝干儿子的肩。 
这也是缘份吧。我就从来没有讨好别人的本领。小谦从小就懦弱怕事,却得到更多的保护。 
不过今天的小谦已经不需要保护了,还有谁敢欺负他?除非嫌命长。 
在这边住过一晚小谦便要与老头子话别,有什么好不舍得的?不是说好每隔几个月便会来这里看他一次吗?这老头活像个深闺怨妇,拉着小谦的手欲把他看个一千次一万次。亲生的也不过如此罢了。 
小四深得宠爱真是好事,个个黑道老大都罩他,怪不得他可以这样横行无忌,无恶不作。 
我们常常说的一句话是:这不是我的错,这是社会的错。 
小四也可以说,这不是我的错,这是那该死的命运的错。这样想的话,就餐餐吃得香,晚晚睡得饱,天天过得好。 
就算我不理他,他也有一堆话要说。小谦在回程的机上不停回想岛上的风光,再度发挥他的短话长说的本领,他的魂还留在卡萨里,我明明不想听,也要被逼遭受恶意广播,我看着他一个人说得那么兴味盎然,突然明白,其实他也只不过是个孩子。 
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即使有着成熟的躯体,灵魂还留恋着过去,他有一部分的人格停在十岁没有得到补完。 
他时而天真时而暴戾,无法掌握的情绪操控着他所有的行为,他的灵魂里面藏着两个人,一个是小四,一个是小谦。 
因为得不到回应,他便挖空心思翻些前朝旧帐,企图勾起我们小时与之共处的温馨回忆。他总是这样说:阿翰,你还记不记得…… 
我什么都记得,我的记忆力比他想像的要好。十五年前的一切历历在目,更遑论两天前的事。 
飞机已近终点,越过熟悉的城市上空,我望着下面被分割成小块的土地,这就是他们不停争夺的目标,争到了有什么意义?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从高处看去还分外的渺小。一点实感也没有。 
“看不看得到?”小谦见我全神贯注盯着下面看,便用手指来指去:“这里是英雄会馆,那边的是雌沙湾,还有还有,那长长的一块拼起来的就是东区!” 
好像我是地理白痴,他逼不及待地要为我补课,他说: 
“东区有十九条街,有四个要段,每个段都有我的人在管理。” 
“管理?”我忍不住要讽刺他:“真专业的一个词。” 
这种时候,用强行霸占,或拦路打劫之类的才比较合适吧。 
小谦抿着嘴笑,他喜欢看我的反应,无论好坏,我肯说话他就高兴。 
“阿翰,别看这东区小小的无甚作为,它可是本城重要的据点,你有没有看清那十九条街的分布?每个段口都交错相连,层层深入,路路相通,除非警察局全员出动,否则要堵死东区完全没有可能,所以道上的兄弟们都喜欢东区。” 
物以类聚,积小成多,几个小混混合起来便可以把罪恶加倍,原来他们都喜欢东区,怪不得东区的恶势力有增无减,你要寻人?去东区吧!你被人追杀?去东区吧!你想做黑社会?去东区吧!多年的经营,东区品牌俨然成为典范。 
东区,麦小龙也喜欢东区。原来还有这种文章。 
那错综纠缠的十九条街,有着错综纠缠的无数故事,由小四在“管理”,那定是惨剧居多。 
“看,这十九条街多么繁盛,它们将会有无限的发展机会,因为它们都是属于我的!”小谦像发表演说般宣布着,见我无动于衷,接着又加一句: 
“阿翰,我把整个东区送给你好不好?” 
我觉得好笑,我说:“求之不得,记得附上地契。” 
小谦明知我又在调侃他,但他心情实在好。 
“阿翰,这里以后就是我们两兄弟的天下,想想都觉得兴奋,你高兴不高兴?” 
“天黑了,早点睡吧。”我别过头去。 
小谦看看窗外:“才下午三点多,天黑?” 
飞机已经安全抵达。整个旅程到此为止。 
我步下飞机,抬头看着蔚蓝的天。 
发生在卡萨里岛的一切,终于都结束了。 
而发生在东区的故事,却还有很长。 



4



回到大屋的日子,和以前不太一样。 
现在小谦开始允许我离开固守的范围,到外面去了。 
不过这一点也不值得高兴。从原地禁固到移动禁固,对我来说,这两者的性质根本没有改变,一样的叫人心烦气燥。 
而且现在我变得时时刻刻都得看着他的脸。小谦去到哪里也喜欢捎上我,就像携带随身物品般的习以为常,他说: 
“阿翰,你是时候该了解一下道上情况了,我希望你可以早日上来帮我的忙。” 
“帮你的忙?”我疑惑地看着他,我几时报名要当黑社会来着?我说:“你最好快点死了这条心!” 
“你又说这种话了。”小谦嘻嘻地笑着,他说:“你不帮我帮谁?麦小龙吗?” 
“这关麦小龙什么事。”我转开眼睛,不是我心虚,这个名字久不听闻,今天突然从旁人口中说出,不是不震动的。尤其提起他的人还是那样的不怀好意。 
小谦的确是不怀好意,他故意挑这个时候跟我讨论这个话题,不是想暗示我就是想试探我,无论哪一样,都让人感觉不舒服。 
“麦小龙知道你在我这里。”小谦说。 
“他怎么知道?”我惊异地问。 
小谦对我的紧张冷眼相看,他说:“你和他在一起这么久,竟还问这样白痴的问题?这小子的情报网在东区是出了名的,我当初小看了他,才会吃了他的亏。不过他得意不了多久,我自会叫他连本带利还给我。” 
“你打算如何对付他?”我紧张地问。 
“你想知道?”小谦神秘地对我笑而不答。 
“放过他吧。”我说:“我会叫他把金子还给你。” 
“阿翰,”小谦奇怪地没有发脾气,他变得很温柔,说:“在你接手我的地盘之后,我不希望再从你的口中听到这样天真的话。” 
“我不会接手你的地盘。” 
“别孩子气。”他一概当作听不到。 
到底是谁孩子气?他这样一厢情愿,一意孤行,明知我没这意愿,仍然强行施予,是为了让我对他忠心不二?还是期望我会为他出生入死? 
可怜的小四,身边没有一个可信任的人,才会压上这么大的赌注,情愿冒险依赖这徒有其表的亲密关系。 
他的固执迟早害死他,我却坐困危城束手无策,不论是小谦,还是麦小龙,我都救不了,我连自己也救不了。 
眼前车子穿过东区不知哪条街,一阵哗啦啦的玻璃碎声盖过了喧嚷的人声,小店里面急匆匆地跑出一个狼狈的家伙,鼻青脸肿只顾抱头鼠窜,后面追出一大群人,手上挥舞着奇形怪状的凶器。 
街上行人纷纷躲避,大家见怪不怪,站到有利的位置观看闹剧,无人阻止。 
小谦更不关心了,他不知看得多高兴,还不停地哈哈大笑。 
深秋的风莫名窜进车内,我寒心地打了个冷战。 
生活中最可怕的,不是遭遇不公的对待,最可怕的是麻木接受,不愿反抗,最后习以为常。 
这就是小谦说的繁盛。如果无人打架,无人生事,安乐平稳,东区就不是东区了。 
东区是一个势力的区域,无政府主义,崇尚暴力,乌烟瘴气。 
住在这里的人天天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朝不保晚,抬头见尽日出日落,是以一个比一个冷漠。 
这不能怪他们,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生命的重要,在这里活着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能生存到今时今日都应该立即上香还神。 
夜里会听到莫名的枪响,不知远近,或远或近,也不知何人,或正或邪,或者没有人。很久以前东区就已经被警方划分为重点整顿的死角,不过说了这么多年,只见东区罪案频频反复,却没见警方真正捉到哪个幕后老板。 
小谦说,这是当然的。东区治安再差也不会有人认真去管,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别以为警察都代表正义,他们也怕被人寻仇。反正年年都有案破,交足功课他们一样有薪金,何必抵上性命来配合。 
正邪之间其实最好沟通,小谦说,阿翰,你可知道黑道白道,最恶是谁? 
我看着他。他不屑地笑,说,这个世界银行多过米铺,贪官大过忠良,他们不会跟钱过不去。 
原来如此。 
现在流行世界贸易,对外开放,正邪黑白又如何,只要互利互惠,一样可以互相共存,道上的自然是兄弟,警察里面的,是襟兄弟,总之四海之内皆兄弟。试想想这是个怎样的盛况,一方有难,四方支援,千呼百应,何其壮观。 
看来还是在黑道发展有前途。我应该慎重考虑小谦的意见才是。我无意看向窗外,天色又近黄昏。 
不知他收买了多少个警察,可不可以让我们今晚在警署设鸿门夜宴,人多热闹呀,我已经厌烦了每晚对着嗜血的小四爷,看他吃那半生不熟的腐肉。 
“阿翰我们今天去庆祝吧。”小谦笑咪咪地,我真奇怪,为什么要天天庆祝?到底有什么事值得他这样开心?小四爷的日子过得真是再滋润不过,似乎打死一个人也得庆祝一番。 
“你最近什么事得手了?”我问。 
“说出来你定不高兴,不如不说。”他挨近过来:“不过这些你迟早也会习惯的,以后你就知道我们也有非做不可的事。” 
“这个世上除了保护自己,没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我说:“我对你的犯罪心理没有兴趣,你几时改邪归正,仍然是我的好弟弟。” 
“那么现在呢?”他装天真:“现在我是你的什么人?” 
我刚想说话,车子就停了下来。 
面前一栋中式的茶楼,装修得不唐不宋不清,年代不可考究的样子,酸枝木格子窗,透过门面的山水画屏风,一眼就可以看到里面硬梆梆的椅子和桌面,黑古勒特,死气沉沉,可能侍应都穿一式僵尸装,一跳一跳地侍奉客人。 
不过吃中餐还好,起码不必忍受小谦舞刀弄叉地在我面前肢解食物般的吃相,我开始想像今晚的菜式,希望不是人肉叉烧包。 
贵宾厅里又是另一番景象,全西式的摆设,明亮时尚的玻璃落地柜,晶晶亮亮的水帘吊灯,暗红地毯,啧啧啧,这是什么品位,不中不西不伦不类,我转过头去问小谦: 
“这茶楼不是你开的吧?” 
他很惊奇:“你怎么知道?” 
“这里很别致。” 
“是吧?”他很高兴。一高兴他又拉着我到处参观,一边说:“我很少来这里,因为太远,我下次带你去另一家,那里才叫正点。” 
经此一行,就算他把我带进古墓去我也不会再觉得惊奇。 
好不容易坐定,菜就上了。似乎厨子深知主人口味,还没定菜就有饭吃?真有效率。看着一桌子的菜,小谦才问: 
“阿翰,你要吃什么?我叫厨房马上做。” 
我拿在手上的筷几乎没有掉到地上去。吃得完这里的菜就算不吐出来也撑个半死了吧。我突然发现小谦跟小龙在某方面极其地相似,他们浪费资源的意志堪比置对方于死地的决心。 
小谦是个随和的上司,他这晚心情好,于是就招来身旁的保镖们: 
“大家别客气,一起吃!一起吃!” 
保镖们果然一点也不客气,各自就位,大家共聚一堂,气氛本来应该是热闹欢腾的才是,可是宴席之间无人说话,场面安静得似闭门戏院即将上演火爆猛片,大家同心同德,全神贯注,一心一意,只在吃饭。 
我也像众人般低垂着头,不自觉地被这场面震慑,不敢发音。 
间中目光偷偷张望众人,只见一望无际的墨镜反射着天花板上晶亮的彩色光线,我真担心他们会把饭粒扫到鼻子里去。 
小谦侃侃而谈,体贴地为我布菜,嘴里一直嚷着: 
“阿翰,快来试试这个,这菜有来头,我在安茶山吃过一次,想也没想就把那厨子高薪挖过来给我天天做。” 
“还有还有,这个也好吃,你不知道,这菜有药疗效果,保肾!” 
“这个也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还有……” 
小谦过分的亲热和照顾让我浑身不舒服,我突然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嗖地站起身来。 
大家煞是有默契地,全部放下筷子,抬头戒备。 
他们目光一致,全部盯着我。 
只有小谦有点愕然地问:“阿翰,你有事?” 
“没事。”我被盯得毛骨悚然,只得说:“我要上洗手间。” 
我急急离席,立即有四人离桌跟在我后面。横过一条走廊,我实在忍无可忍,转过头去生气地说: 
“你们跟着我干什么?是不是我上个厕所也得接受监视?为什么不干脆拿个摄像机把全程拍下来!” 
四个保镖被我唬了一下子,停在那里,互相对望一眼。 
他们一定很奇怪,因为没有人见过我发脾气。 
就算我和小四爷站一起,长得跟他一个样子,我也没有他天生的气势,别人一眼就可以知道谁是掌权者,好像我生来就是逆来顺受的命,不应会有反抗的自由和能力。 
如今难得叫他们遇上我抓狂的样子,倒是新鲜得很,或许就在那一瞬间,我的形象跟小四有点时空倒错似的重叠,四个保镖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我气愤地转身离去,跨出一步,便与走廊转折处迎面而来的侍应生撞了满怀,杯盘碗碟碎了一地,发出哐啷脆响,四个保镖立即欺身上前,欲把那肇事的小服务生抓起来,我厉声地喝道: 
“站在那里不许动!” 
四人果然定在原地,动也不动。 
我有点惊讶,我只是随便叫叫,倒没想到他们真的会服从。早知如此,我应该多摆脸色给他们看,原来只要装凶作势就可以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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