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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子高 (上)-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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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梦见梁武帝萧衍了。我梦见他说,他把萧家天下全交给我了。”
!
随手披了件外衫在身上,他下榻,在房内随意走动着,“他把天下交给我了!”长笑,“看来这江山注定我也有份啊!”笑声中,有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阿蛮,”回过头来,他看着我,缓缓道,“当年我出生时,天降异像,父亲曾请人为我卜命,星相家说我是皇帝命。如今我又做了这个梦,当真应了当年的异像。--原来,我真注定要得天下!”
他的脸上,有着怒放的野心。
我深爱的男人啊,你终于不愿压抑欲问鼎天下的欲望了!
“阿蛮,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我淡淡笑道,“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你想要什么,我一定帮你得到。”
他大笑,“不亏是我的阿蛮!”
走过来,抱着我,他认真说道,“人人皆说我有帝王相,若我当真为帝,那时,我便册封你为皇后。让你与我同受百官朝贺,天下敬仰。千秋万世后,同葬一陵。阿蛮,可好?”
“你还有个正妻,名唤沈妙容。”
“不要理她。”看着我,他固执的要求,“我就要你。足以匹配我的,就只有你。我要你答应我!”
我一笑,“若真是立了我为皇后,到时只怕后宫佳丽统统近不了你身。你有的,就只能是我一人而已。”
他大喜,“这么说,你是肯了地?”
我淡淡笑道,“古时候有女主,那后世出个男皇后也就不足为奇了。你若真为皇帝,我做个男皇后又有何不可?”
“好!好!”那人看牢我,目光灼灼,“这可是你应允了的。到时可别反悔。”
“等你真当了皇帝再来说这个吧。”捏着他的脸,我笑咪咪,“临川王,现在国内大局已定,你这个王位还会如战时般安稳?--别说什么皇帝不皇帝了,现在你先给我想想目前的保全之道吧!”
“不怕,不怕,”他呵呵笑道,“皇上只怕还是不敢对我下手。你看,安都、文育被王琳所俘虏,叔父只怕仍是得借我的力。所以,目前,我们仍是安稳的。”
“这么笃定?”
那人不以为然,“他要真敢这时就动手;我还怕了他不成?还不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笨!”狠敲他头一记,我责道,“古有明训: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自己看着办吧!”
“阿蛮好凶哦。”揉着被敲的地方,这人委屈说道,“下手一点也不留情。”
“咚!”
又是一记狠敲在他头上,我教训他,“敌人会对你手下留情?开什么玩笑?!当年你叔父已对你生了杀机,现在他已是九五至尊,哪里还会给活路让你走?”那年陈霸先眼中浓烈的杀意,我至今未忘。
那人却一个劲的闹我,“那是敌人,又不是你。我是要你对我再温柔一点。”
我瞪他,“我对你还不够温柔?”
“不够!不够!完全不够!”
“是吗?”阴阴笑着,问他,“那要怎么才算是对你够温柔?”准备他只要一开口,就再给他几下。
“比如说,像这样!”猝然将我扑倒,那人笑得贼忒兮兮,“比如说,当我抱你的时候,你要更柔媚一些,更淫荡一点。”
“你。。。。。。”我又好气又好笑,刚准备开口,那人的热吻落了下来。。。。。。
成功的点燃我身上的火,让我跟他共赴情天欲海。。。。。。
欢爱过后,我困倦得只想快快睡去,却听到那人在我耳际如宣誓般坚定说道,“我爱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绝不会放你走。你是我的!永远只能是我的!”
永定元年十二月,永定帝派遣使者至北周索要当年被其掳去的长城国世子陈昌及陈茜之弟陈顼,周人允许却一直未将其送回。此后,永定帝频频派遣使者求索,周人仍是许而未遂。
见其亲弟项久不归来,陈茜心里极不好受,常常为陈顼担心,怕他在北边受了什么委屈,至此,我才知道,对其弟,他倒真是兄弟情深。
他自己也承认,在族中,除了其弟,他谁也不信。
只是这话是真的吗?他信任其弟不假,但那应该只是指与族中人比较而言吧?这世上,只怕少有人能让他全心信任。
陈茜生性多疑,对任何人皆在心中留意防备,难以真正相信人。
我知道,这世上,最为他所相信的,是我。
这个多疑的男人的只信任我呢!
只要一想到这个事实,心上就会涌起甜蜜,更有一种自己是世上最最独一无二的宝物的骄傲与自豪。
十二月底,为庆祝明年的元旦盛典,陈茜与我自临川同返京城。
离京城越来越近,我心中也就越欢喜。上次陈茜被封王时,我随着他四处走访:视察民心、拢络官员。。。。。。根本没有时间去看看见琛,现在好了,可以去见见见琛了。
一抵达京城,顾不上旅途疲惫,我兴匆匆准备去找见琛。那人冷冷一笑,也不搭腔。虽然知道他心里不悦,但我实在想见琛得紧,于是只装作没看见他难看的脸色,自顾走了。所幸那人却没阻拦,虽然脸色不好,却仍是让我出去了。
昔日青玉小筑,如今已变为御赐的公主府。据说今上本另赐有华宅送给见琛,但见琛拒不接受,仍愿长住青玉小筑。永定帝无奈,只好由得她了。
也不知见琛在想些什么,这完全不符合她的性子嘛。她一向是贪华服美食豪宅的。这一回却拒而不受,真不知为的是什么?
轻车熟路的来到公主府,一见到守门侍卫,发现都是些相识的弟兄,真是让人感到份外亲切啊。
还没来得及和他们寒喧几句,一见到我,侍卫立即说道,“奉圣上口谕:从此以后,韩子高不得与玉华公主往来、接触。我等特地前来监督。”
什么?
“我不信。”想也没想的,我直觉回答,“这不可能。”若真有圣旨,为何只对见琛,而不对韩子高明言?
“韩兄弟莫要追问我们。”因我与众人素来交好,为首的侍卫李大同在宣完旨后,也不再打官腔,直呼昔日称呼,“子高,我们只是下人,只知道奉旨行事,并非是为难兄弟啊。”
“若真有圣旨,为何只对公主,而不对韩子高?”
“唉,韩兄弟,你莫要为难我们啊。”一侍卫叹息,“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圣上真下了这道圣旨?”
众皆点头称是。
我追问,“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在十三日前。”
十三日前?
十五日前,那人上奏折禀告皇帝我们将会抵达京城的时间。算算日子,十三日前,应正是奏折抵达之时。
下旨的虽是皇帝,但有心阻我见见琛的,却是另有其人。永定帝若真是不愿我见见琛,一道圣旨下来,我又焉敢不从?他若真是为了当年事而灭口,只会杀了我,绝不会阻我与见琛见面。却没杀我,由得陈茜为我加官升职,而后又独独下了这道旨,只命见琛不许与见面、接触,且是在十三日前下的旨,我想,我明白了。。。。。。
匆匆拜别那几名熟识侍卫,我生气的赶回临川王的临时官邸。
推开门进了房,那人正在看书,理也不理我。
直直走到他跟前,我一字一字说道,“我要见见琛。”
那人无所谓的笑笑,“我可没拦你。”
“我、要、见、见、琛。”
“奇怪,你不是刚自她那里回来?”
“你自己做过的事,你自己明白。”
看了我半晌,那人放下手中书,起身,笑了,“果然是我聪明的阿蛮啊。我做了什么也都瞒不过你。--不错,是我要求皇上下的旨。”望着我,那人眼光中大有挑衅之意。
“为什么?”
那人慢条斯理的说道,“早在当日她与我闹翻之际,我就奉劝过她别与我作对。”
只为这?
不由由衷佩服,即使对见琛心存不满,这人也能隐忍下来,等待时机,再行报复,果然是心狠手辣有志于天下之辈啊!随即想起这人一贯的性子,急了,捉住他的手臂,我追问,“你还对她做了些什么?”
他冷冷问,“你就这么关心她?”
“你还对她做了些什么?”
甩开我的手,揉着被我捉住的地方,那人淡淡道,“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请旨要求杀了她。”
看他揉着手臂时,我还心生愧疚,觉得刚才自己太失控,用力过大,但在听了他的回答后,我呆了,“你!”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敢相信他居然如此胆大妄为。
“放心。”那人冷笑,“你的见琛平安无事,目前仍在她的公主府中夜夜笙歌。”
“你要杀她?为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杀她?”他淡淡反问,“她与我心爱的人睡了,还想跟我抢人。我不杀她,留着她来做什么?”非常惋惜的回想着,“可惜当日叔父坚决不允,定要我提出别的条件。”
我平静的问他,“这可是那年对抗齐军时的事?”
他与陈霸先互相猜忌,平素少有私下往来,就有,我也总是陪在他身边。哪里有什么摒了我私下见面的时候?只除了那一年抵御齐人来犯后,某日深夜,陈霸先曾招他入帐,秉烛夜谈。
“对啊。”他坦白承认,“那年抵御北人进犯后,叔父与我皆知,即将改朝换代了。我手握重兵,他麾下诸将素来只服我一人,他当然要赢得我的支持。我告诉他,要我支持很简单,只需他杀了见琛即可。”
“你!”怒视着他,完全没料到他居然会在背后做出这些事来。
“放心,你的见琛仍活得好好的。”他冷笑,“当日叔父就坚决不肯。我原以为叔父为了他的江山,是定肯牺牲一个已经无用的女儿的,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一片拳拳护犊之心。真是难得。”
“那你们后来到底达成了什么交易?”
“我见他坚不允许,想想自己实力暂时毕竟还不如他,所以也就退让了一步,只要他登基后封项为王,同时只要我要求,他就得下旨不许见琛跟你见面、接触,即可。他同意了。”
“很好。原来那日你在奏折外还瞒了我另加了密折,果然厉害。”平日里我和章昭达多说了几句话,这人也要唠叨良久,我就说这人这次怎么也不多言语,就让我自去见见琛。原来是早就下了杀手锏,请了皇命了。这陈茜,果然厉害。我怒极反笑,“不过是不许见琛见我罢了。可没不许我不见见琛。你以为凭区区几个侍卫,就拦得住我?”
“你敢!”那人勃然大怒,“你居然还想着她!”
“陈茜,我告诉你,我爱和谁做朋友、爱和谁来往,你管不着!”就为了爱情,我连交个朋友、有自己的圈子也不成了?真真岂有此理?
他暴跳如雷,“你看我管不管??”拉住我的手,咆哮,“我不准你和她见面,我、不、准!”
趁着近他身之际,我出手如电,连点他周身十八处大|穴位,然后笑嘻嘻的告诉他,“现在天黑了。我要趁夜去见她啦。你乖乖的,我一会儿就回来。”
将他抱起,放至榻上,为他盖好被子,我说,“现在你好好休息一会儿,点你的|穴位,半个时辰后自会解开。不用担心。”|穴道在半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我也不敢点他太久,一怕伤了他,二是怕若有人恰在此时行剌,那不就糟糕了?所以,只要在半个时辰内加强守护,应该是无事的。
他苦于口不能能言,只能瞪着我,我却没理他,转身走出房,唤来侍卫,叫侍卫密集于屋外仔细守护,然后匆匆奔往公主府。
在夜色的掩护下,避开了公主府外的侍卫,我顺利的潜入了公主府。
刚跳下墙,就看到见琛。见琛身着盛装,坐于一把太师椅中,神态悠闲,既似在乘凉,又似在等人。
看到我,见琛并不惊奇,起身迎了上来,微笑,“我就知道,只要子高想见我,任五哥费尽心机,也是拦不住的。”
我傻乎乎的问,“见琛在等我?”
“知道你们回京的日子后,我想,只要子高一抵京,是定会来见我的。果然,今天下午侍卫们就告诉了我,你的到访。子高虽返回,但我料定子高今夜定会来访,所以就在此等着。”
我笑,“那也用不着如此盛装啊。”
“当然要的。”见琛凝视着我,温柔开口,“因为,这是我与子高的最后一面了。”
!
没给我再开口的机会,握住我的手,见琛将我带到花园,园子里早就布好宴席。见琛挥挥手,侍儿们福了福身,自动退下。
坐下,见琛持着酒壶,为我满上一杯,我见她只拿了一个酒杯,不由奇道,“你不喝?”见琛向来贪杯,极爱杯中物,今日我来了,于情于理都该痛饮一番的,怎的就是不喝?
见琛笑笑,“我已不能再沾酒了,今日只好在一旁坐着,看子高饮酒。”
刹时,不知怎的,我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急急问道,“为什么?”
见琛淡淡说道,“子高,我已命不久矣。早已病入膏肓,原以为是见不着你这最后一面了。哪知天可怜见,仍让我临终前能与子高告别。。。。。。”
“不会的!”越听越胆颤心惊,“怎可能会病入膏肓?你看看你这样子,哪里像是身染重疾的人??”月下美人,其貌比花娇,哪里像个重病者?
相较于我的激动与失控,见琛却极其平静,“我命中有一劫,原以为不会遇上。没想到终是遇上了,还是逃不过。那日我生辰,原以为是和子高做最后一见了,哪知病榻缠绵经年,老天仍未收回我这条命,仍让我苟延残喘这许久。”
此时我才明白,难怪那年见琛要赠重礼于我,原来她早知自己。。。。。。
“不!”泪意涌上,我生生压住,我问见琛,“到底得了什么病?世界之大,定有奇人异士能治好见琛。传说北朝有一日月居士,医术冠绝天下,能使死人复生、白骨长肉--我定为见琛将他找到!”
“他来,也是无用的。”见琛轻叹,“不瞒子高,那日月居士正是我师兄。这几年来,若非他的药将我这命吊着,我今日哪里还能和子高在此相坐谈笑?”
“他既可延你寿命,那就定可再保几年!只要能多拖几年,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人来医治见琛--见琛,你到底患了什么病??”
“吐血,不断的吐血。天下名医皆找不出原因。”见琛苦笑,“你以为我不想多活些日子?只是,天命难违啊。”
天命难违?
莫非,见琛当真要离我而去了?
刹那间,往事一一涌现心头:初见时的惊艳,花树下尽诉心事,枕畔痴缠。。。。。。浅笑的见琛,眉带轻愁的见琛,大怒的见琛。。。。。。横陈的玉体,端庄的面容。。。。。。
前尘旧事历历在目,她人还活生生的在我面前,却在跟我笑谈身后事。。。。。。
见琛。
见琛。。。。。。
“呀。”见琛轻呼一声,依了过来,伸手抚着我眼角,动容道,“你哭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子高,你哭什么呢?”
我流泪了?
我一惊,伸手抚上自己脸颊,这才发觉,我居然掉泪了。
自幼到大,我就不是一个好哭的孩子,懂事以后,流泪的次数用十指就可以数尽。而现在,我居然掉泪了。--此时我才明白,我对见琛的情感,远比自己所知道的要深上太多。
见琛!见琛!这般聪慧美好的女子,不久后就将绝世而去。莫非真有天妒红颜这回事?老天看她太美好了,所以决定收回,留在自己身边作伴,不让她继续耽在尘世?!
温柔的为我拭去眼泪,见琛轻轻道,“别哭呀。子高,今日我们应该欢欢喜喜的告别呢。”
“见琛,”握住她的手,我深深看着她,“既然你命不久矣是天命,是不可违的。那,我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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