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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哥儿-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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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卫员一会儿就过来叫我回了屋子里,春杏儿送我到门口,与我握手。
    我进了屋里坐下,继续上午的调查。
    〃方荣同志,之前我们说到你被佐藤关押并且用刑了,之后怎麽样?你是怎麽出狱的?〃
    〃具体的情况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和刘懿洲有关系。〃
    三个人小声议论了一下,其中那个戴眼镜的看着我:〃刘懿洲和你是甚麽关系?〃
    我顿了一下才道:〃我最早认识他是刚到北京的时候儿,他和孟华是同学,他们家与我三姑家也是好友,这就有了往来。〃
    〃那你知道他的身份麽?我是指真实身份。〃
    〃他一开始自然也是学生,不过后来他加入了国民党。〃我脸上没有甚麽表情,这些他们明明知道,却要我来说,真是没意思。
    〃那你知道他进入那个部门麽?〃
    〃财政部。〃我淡淡的。
    他们交换着眼神:〃为甚麽佐藤抓了你,却是他救了你?〃
    我很想说不知道,但我摇着头:〃似乎是佐藤很欣赏他,希望他投降日本人。〃
    〃这和你有甚麽关系?〃其中一个人看着我,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非常令人恼火。
    〃是啊,这和我有甚麽关系?我也不知道。〃我忍不住道,〃我只知道是他救了我,然后他也投降了日本人,做了汉奸走狗,这样儿说你们满意了麽?〃
    〃方荣同志,请你冷静。〃戴眼镜那个呵呵笑着,〃我们只是在询问你一些基本的情况,请你配合组织的问题。〃
    我深吸口气:〃你问。〃
    〃刘懿洲在上海从事特务工作,这你知道麽?〃
    〃之前不知道,但有些蛛丝马迹。〃
    〃譬如?〃
    〃他的工作时间不是很固定,经常很晚了还要出去。〃我冷着脸,〃有的时候儿,住的地方一天三换。他进出都很小心,但也会有一些群众打坏他家的玻璃,骂他汉奸走狗。〃
    〃他跟你说过他的工作麽?〃
    〃没有。〃我一口咬死了,〃从来。。。没有。〃
    〃那麽,他曾经询问过你关于组织的事情麽?〃
    〃没有。〃
    〃关于你个人的呢?〃
    〃也没有。〃
    〃真的没有麽?你再好好想一想。〃
    〃我因为受电刑的关系,很长一段时间说不出话来,好了之后我也一直没有和他说过话。他甚至想叫我去看精神科的医生。〃我觉得很厌烦,〃在上海的时候儿我的大夫姓庄,他住在霞飞路247号,你们可以去看我的病历。或者你们也可以去问问他家的下人,看我这一段时间是否有说过话。〃我突然笑了,〃对,除了不说话之外,我一个字都没有写过,因为我的右手有旧伤,手臂在受电刑的时候儿血管和神经遭到比较严重的破坏,现在都还不能正常写字。你们大可以放心,我绝对没有出卖过组织。〃
    他们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下:〃方荣同志,你不要着急,组织并没有怀疑你甚麽,请你。。。〃
    〃我一定冷静,我一定配合。〃我摆摆手,很想笑。
    〃那麽,你知道刘懿洲平时都接触过甚麽人,或是有甚麽特别的地方麽?〃
    我猛地抬起头来,他们想知道甚麽?我冷笑道:〃不,我不知道。刘懿洲很少和我一起出门,我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我那样做。而且,刘懿洲是个很仔细的人,他从来不在家里谈论工作。〃
    〃那麽平时你们的交谈呢?总会有些。。。〃
    〃我刚才说过了,我在上海的那一段时间里,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哪里会有交谈?〃
    〃方荣同志,请你仔细的想一想,想到甚麽都可以。〃他们和颜悦色的说着。
    我叹口气:〃确实没有。〃
    〃方荣同志,你可以不要有心理负担。诚然,他是你少年时代的友人,又救了你的命,但他以前是国民党的刽子手,现在还是日本人的特工人员,你没有必要维护他。〃
    〃是的,你们说的都对。但你们是否说漏了?刘懿洲以前也曾是北平市学生自治组织的干部,他的父亲也是优秀的共产党员。在他投降日本人之前,他只是按照他的理想在生活,他的信仰是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我耸耸肩,〃虽然他现在身份发生了变化,我也没有理由编造一些我根本不知道的事情出来,难道捏造事实就不算欺骗组织了麽?〃
    〃方荣同志!〃他们变了脸色。
    戴眼镜那个还算冷静,他咳嗽一声才道:〃方荣同志,孙中山先生自然是值得我们尊敬的伟大革命先行者,但是现在的国民党我们都知道是不同的了。我们要时刻警惕着敌人的摩擦与反扑,这是抗战的关键时刻,不能再犯党幼年时期那种右倾投降主义的错误!〃
    〃而且,当年他父亲的遇害,以及我们在北京地下组织遭到的破坏,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就是他所为,你怎麽看呢?〃
    我顿时愣住。是刘懿洲出卖的刘叔叔与孟华?不,这不可能。。。我还记得刘懿洲说过,他给刘叔叔打过电话,通知他们转移。。。刘叔叔去世之后,他那种悲痛不是装出来的。。。但也不是没有疑点的,苏小姐的家,能这麽快想到刘叔叔藏到那里的,只有我,孟华哥,以及他。而且,他之后的表现,还有说的话。。。我打了个冷战,不,这不可能!那是他父亲,亲生父亲啊!
    三人中一人轻声道:〃他现在在上海帮日本人做事,手段非常阴狠,我们的地下组织遭到了极大的破坏。我们很多优秀的同志都牺牲了。。。方荣同志,你明白这种失去同志失去亲人失去战友的心情麽?〃
    我心里翻腾绞痛,只觉得脸上木然的不能作出甚麽表情来:〃但是。。。我确实不知道,我甚麽都不知道。。。〃
    他们再次意味深长的交换着眼神,我看得出来,他们并不相信。隔了一阵他们才道:〃当然,在他身边也有我们的同志,我们也知道,他和你的关系并不像我们最初以为的那样,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一个咳嗽了一声才道:〃。。。所以我们觉得,方荣同志,你隐瞒了一些事情,希望你能向组织坦白。毕竟,两次你入狱,说起来都是刘懿洲救的你。〃
    我脑中一片混乱:〃都是他?可是,之前明明是孟华找到我的教授,联名保释我出来的。。。〃
    〃孟华?〃他们笑了,〃孟华同志那个时候也受了伤,处于昏迷中,之后就被转移出城,怎麽可能去找你的教授?〃
    我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他们看实在问不出甚麽来了,于是小声交谈了几句起身离开。戴眼镜那个走在最后拍拍我的肩膀:〃方荣同志,你好好想想,想到甚麽随时可以向组织汇报。在这之前,我们要暂时限制你的自由,请你配合。〃
    我茫然的点了头,有两个警卫员进来,将我带到了隔壁的空房间,关上了门。
    我木然的走到墙角坐下来,双手圈住了腿,最后捂住了耳朵和眼睛。
    此刻已经热得无法呼吸,树上的蝉鸣开始大声叫嚣,我无法思考。
    
    五十四
    当年八月到十二月,晋察冀军区部队参加了八路军的〃百团大战〃,这次胜利一方面给予了华北地区的敌人以沉重打击,同时也是对当时全国弥漫的那股悲观气氛的有力回击,边区人民乃至全国人民都受到了巨大的鼓舞。
    但我不能分享这份喜悦,因为我一直被关押着。孟华哥也因为要避嫌的关系,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骆秭、春杏儿姐和罗向明倒是常来,每次来都是劝我不要固执。我只是笑的,并不是我固执,而是我真的甚麽都不知道。算起来,这又是一个在监狱中渡过的生日,我竟然已经二十四岁了。我每天都看着门外院口那棵桃花树,我盼望着它开花,其实我知道,就算它开了,也不是方家镇的那一棵。但心底里有个模糊的希望,日子比较容易打发。
    民国三十年的第一天,晋察冀边区党委改为北岳区党委,其所领导的晋东北、冀西五个地委范围的行政区域〃晋察冀区〃也改称为〃北岳区〃,孟华哥调至冀东全面组织工作。自此,我也就见不到骆秭了。至于春杏儿姐,我自然不愿意问她孟华哥的近况,而罗向明这家伙,明明已经是冀中的主要负责人了,却还是一副急躁的脾气,每次都只会和我说又杀了多少鬼子,我也无可奈何。
    不过从他们说的来看,年初起,日军就集中了五万兵力对边区北岳、冀中和冀东各战略区进行了空前残酷的〃铁壁合围大扫荡〃,边区内外也开始修筑铁路、公路、封锁沟墙和据点、碉堡之类,企图制造千里〃无人区〃。鬼子对根据地进行了严密的封锁和细碎的分割,如此一来边区的巩固区自然是大大缩小,财政经济必将发生严重困难,可以说,这里进入了艰苦斗争的时期。
    这种兵荒马乱的情况下,我自然也无法对孟华哥的生日做甚麽。我只是拜托罗向明告诉骆秭,那天给他作碗面罢了。心里默默的念一句,孟华哥,生日快乐。
    他们每天枪林弹雨出生入死,我关在小屋子里反而自成一统。这也许是共产党比较人道的地方,他们没说给我用刑甚麽的,吃的住的自然也要比小日本或是国民党的好些。但之前被关押,我却很明白敌人们要甚麽,也知道大不了是个死。但现在,我甚麽都不知道。每天浑浑噩噩的也不是办法,我开始试着在那小房间里锻炼身体。我已经死心,但至少要有自保的能力。
    这麽又折腾过小半年,民国三十年的春天姗姗来迟。他们终究考察不出甚麽来,我也实在没有甚麽出卖组织的证据,加上孟华哥和春杏儿他们不断的努力,我终于解除了禁闭,可以自由了。
    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是四月七号。
    蒲包花和樱草兰满山遍野的开着,田里长着柔绿的长草,我走出了那间屋子,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有花香,也有硝烟的味道。有飞舞的蝴蝶,也有死去的人们。是的,这并不是和平的年代,随时都可能有炮弹落下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来接我的孟华哥。
    他反背着双手站在那棵桃花树下,身材是修长挺拔的,包裹在那身傻气的军服里,却也显得英武非常。并没有戴帽子,头发剪得很短,精神奕奕。他站在那里,眼睛依旧是明亮的。
    这一幕与我记忆中的某一个地方悄悄发生了重合,改变了很多很多,但是那双眼睛却没有发生变化。还是明亮的,充满斗志,满怀激|情。
    我没有动,站在门口定定看着他。我的心里又酸又苦,我用了快二十年来证明自己是爱他的,来证明自己是不能没有他的,来证明自己是真的跟不上他的。是的,身体已经放弃了,但思想拒绝投降。又或是反过来,思想已经放弃了,但身体拒绝投降。无论是哪一个,我的心比我自己认为的还要无耻顽固,它又在缓缓跳动。
    孟华看见我了,他转过身来凝视着我,眼波一瞬间。。。迷惘了?是的,我没有看错,他是迷惘了。有一种难舍难分难以启齿的感情在酝酿,也有一种预言还休尴尬莫名的思绪在泛滥。我第一次看到孟华哥竟会放任自己的感情从眼光中流露出来,在我记忆中,他从来不会这样,他总是掩饰得很好。
    也许他是在怀疑我,是不是真的知道甚麽却隐瞒了组织。又或者,我与刘懿洲的关系让他介意了。但就又自嘲,我有甚麽资格叫他介意呢?在他心里,我纵然不是毫无地位,也和这相差不远。
    我在此刻突然明白,我之所以爱他,就在于我从来不懂他,在于我拼命想要了解的那个他,也许并不是真的他。我一直仰望着他,憧憬着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认认真真看着他,只是他。他是我的孟华哥,他是我三姑的儿子,他是烈士的后代,他是进步学生,他是抗日战士,他是革命先锋。。。而他,孟华,到底是甚麽人呢。
    我叹了口气,突然就笑了。我笑我可怜可叹的青春,竟是这样渡过的,在一个人的荒唐忖度中渡过。也许现在意识到这一点还不算迟,但已经太晚。我最美好的感情和年华已经老去,我现在百孔千疮,再无任何资格留在他身边。
    孟华就这麽看着我的笑,露出一丝伤感的神情来,他定定的看着我。我也在看着他,我知道,一直都是我走向他。所以,如果我要离开,也得是我自己走开。
    我缓慢的向他走过去,他注视着我,我从没这样坦然过。我甚至是高昂着头笑着走过去,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站在桃花树的阴影下叫他一声哥。
    孟华似乎轻轻的叹了口气,他伸手拥抱住我:〃怎麽那麽笨?〃
    我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搂住他的肩膀,微微笑了。
    〃怎麽那麽笨。。。蠢死了,为甚麽会有你这麽蠢的人!〃他的口气是生气的,但并不严厉。
    我拍着他的背:〃哥,我错了。〃
    〃嗯?你哪里错了?〃他放开手。
    〃都错了,全错了。〃我抬头看着他,〃哥,我回来只是想见见你。。。我见到你了,也被组织考察了这麽久,相信不会连累你了。。。你,送我回昆明吧。〃
    〃甚麽?〃孟华愣了一下。
    〃我说,送我回昆明。〃我松开手,转身扶着树干让自己站稳,尽管我仍然留恋他的怀抱和手臂。
    〃为甚麽?〃
    〃不为甚麽。。。我在,也只是碍事而已。〃我低下头,我怕一看他的眼睛自己就要动摇。
    〃没人说过你碍事。〃孟华把手放回口袋里,〃就算碍事,那也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我第一次发现孟华会不讲道理,我觉得非常有趣。是不是因为心情的改变导致看人听话的感受都不同了呢?呵呵。。。
    〃不要笑。〃孟华略略俯身,〃好吧,就算你说的对,你是碍事了,那为何你明知道自己碍事之前却一直来?〃
    我其实很想说那个时候儿一心只是为接近他,但我忍住了:〃因为。。。以前没觉得自己碍事。但现在明白了,我脸皮没那麽厚。〃
    〃是麽。。。〃他的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手心向上展开在我眼前,〃这个又是甚麽?〃
    我愣住了。
    小小的,后部圆柱状,前端略锐。铜黄|色,有些黯褐色的斑点,表面因为长期的抚摸而光滑闪亮。
    我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孟华看着我:〃一颗子弹,不是麽?〃
    我说不出话来,为甚麽,这颗子弹在他那里?
    孟华紧盯着我:〃这个问题该我问你,为甚麽这麽久之前的子弹,我中的子弹在你这里?〃
    我的左手慢慢抓紧了树干,干笑了一下:〃谁说是你的?我不也中过麽。。。而且〃我苦笑着晃晃右手,〃这是救懿洲哥伤的。〃我又拉开头发露出眼睛和额头,〃这也是救他伤的。〃
    〃是麽?但你中子弹全在这里。〃孟华伸手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一块布,打开来,里面整整齐齐躺着两颗子弹,〃这一颗,是你当年愣头愣脑跑来时打在大腿上的。这一颗,是打在左臂上的。〃说着一指我的右腿膝盖,〃这是当年你找我那颗该死的子弹叫墙压折的。还有这里,这里,这里这里这些,全都是因为我受的伤〃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孟华的声音开始颤抖:〃荣哥儿,在你心里,我究竟是甚麽呢?〃
    我的心整个揪起来:〃这话该我问你,你总说是我哥哥,在你心里,我只是个弟弟罢了。何况,也不是真的弟弟,不是麽?〃
    孟华看着两只手上的子弹笑的很黯然:〃原来,我们都是用同一种方法来表达自己。但是看到相同的方法时却不相信。〃
    我愣了一下:〃你说甚麽?孟华哥?〃
    〃我说甚麽?〃孟华看着我,〃我说,你用甚麽样的心态来保留这颗子弹,我也是。〃
    我手一软,整个身体斜靠在树干上,我说不出话来。风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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