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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哥儿-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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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我爸说,方叔叔,是两年前在陕甘一带组织活动时被阎锡山抓住处决的。。。〃刘懿洲说不下去了,转头收了手。
    我愣愣一想,那是民国十九年。记忆中,那就是一个不安分的年头。天灾兵祸,现在,又有家难。我突然笑了,刘懿洲吓得赶快来看我:〃方荣,你怎麽了?〃
    我回头看着他笑:〃懿洲哥,我觉得,民国二十一年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甚麽?〃他惊讶的看着我。
    这一年,东北沦陷了,爷爷过世了,三姑病重,我知道了那传说中从未见过的父亲死了。而我的孟华表哥也离开了我,投向兵荒马乱战火硝烟的东北战场。
    我又该向哪里去呢?

    十
    民国二十三年,蒋光头终于把红军逼入了长征,他心满意足在全国围剿共匪。铺天盖地的报纸广播都在颂扬他的功绩。二叔送来了消息,红军长征的时候经过方家镇,还好现在共产党要争取多数一致对外,所以土地革命不像前几年那样严苛,家里人命都保住了,只田地都分了。二婶惊出病来,现在夜里还是睡不踏实。也算二叔做生意时变卖了不少田产做本金,损失并不太多。只是担惊受怕而已。二叔来信与我商议,说是想搬回南京祖宅去。我能说甚麽呢?让我那些老实巴交的亲人害怕的,是与我父亲一样的共产党,是与孟华表哥一样的共产党,我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说甚麽。我只是去信报三姑和我的平安,要他们别再给我寄钱。我现在在国立清华大学念预科,准备念完就留美出国。我准备参考游学资格,钱应该不是问题。
    唯一担心的只是方家镇的老宅,我挂念着那棵桃花树。它好不好呢?笑看着方家的荣辱兴衰,是它的宿命吧。我恳求二叔不要卖掉老宅,那是我的梦。尽管我知道梦会醒,尽管我不知道有生之年是否还会回去。当孟华哥那样遥远的离开了我,我需要一个收藏内心的角落。
    而然就在民国二十四年下半,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了华北事变,进一步控制察哈尔,并指使殷汝耕那杀千刀的汉奸在冀东成立傀儡政权。而国民党政府继续坚持不抵抗政策,华北之大,已经容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了。处在抗战最前线的我们,迫切的感受了民族的危亡。
    然而学生除了请愿游行还能做甚麽?
    12 月29日,我记得那天寒风凛冽,滴水成冰。参加抗日救国请愿游行的六千余名学生涌上了街头,东北大学、中国大学、北平师范大学和北平市立女一中等校的学生走在最前列。刘懿洲不知怎麽得了消息,说警察当局事先已经得知学生要请愿游行,清晨即下达戒严令,在一些街道要冲设了岗哨,叫我千万别去。我没理他,仍旧去了。而我们学校和燕京大学因为在城外,遭到了军警的阻拦,免不得在西直门同他们发生冲突。
    我亲眼看见军警拿着警棍打倒了我手无寸铁的同学,我亲眼看见军队用高压水龙冲击扫射游行的群众,我心里燃起熊熊的怒火!我的孟华表哥还在东北艰苦的抗战,我的同学们冒着严寒请命,然而就是遭到这样的对待麽?!
    我身边一个矮个儿的戴帽子男孩被个警察揪住领子,眼看那警察的棍子就要落下来,我伸手一挡,整条胳膊都木了。我也顾不得说甚麽,推了这男孩子一把叫他快跑。他却有些愣了,这一耽搁,军警的棍子又在我背上来了一下,我忍着疼拉了他就跑。
    其实跑也不恰当。周围一片混乱,满地的人,也不知谁踩了谁。猛地一股高压水龙冲过来,我站不稳就摔了。那个男孩子跟着倒下来压在我身上。我还没来得及把他扶起来,就看见追来的警察。一时情急就抱着他在怀里,翻身把他压在下面。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全是慌张的神气。我背上挨了重重几棍子,眼前一黑就晕过去了。
    醒过来只觉着背上一片火辣辣的疼,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你醒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趴在个人的膝盖上,忙的挣扎要起来。却叫那人按住:〃你少动弹了,这儿也不宽敞,你能躺着算不错了。〃
    我略略看看四周,或蹲或站还有好多学生。我苦笑一声,眼角瞅着那高高窄小的窗户,还有不远处又粗又冷的铁栏杆:〃我们关哪儿了?〃
    〃监狱。〃这人一本正经答了。
    我一愣,忍不住笑了。却又扯着背上,龇牙咧嘴抽冷气。这人一拍我脑袋:〃得意甚麽啊?要不是你刚才替我挨了棍子,我才懒得抱着你,又重又臭!〃
    我这才认出是刚才那个男孩子,只好笑笑:〃都是男的,谁不臭啊?〃
    他愣了一下才道:〃我爸就不臭!〃
    我哈哈笑了,叫他一捏我耳朵才止了,就又问他知不知道外面甚麽情况。他瞪我一眼才道:〃听说10点的时候,城里有一两千名学生冲破了那帮子警察的阻拦,汇集到新华门那块儿。〃
    那些学生喊出了〃停止内战,一致对外〃、〃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口号,他们〃反对华北五省自治〃要求〃收复东北失地〃,呼吁〃打倒汉奸卖国贼〃〃武装保卫华北〃。他们,在表达全国人民抗日救国的呼声。之后全国各地都有群众学生的声援、抗议和示威游行。也许,人是要到那个份上才会爆发出平时不自觉的感情来。
    这些是日后才知道的,那当时,我只是叹口气:〃我们这也算出师未捷了吧?〃
    〃少来!我可不想把命送在这儿。〃他哼了一声转头不理我。
    我只觉得这人性子很是古怪,也就不说话,免得招惹了他。
    他倒有无聊了:〃嗨,你叫甚麽啊?〃
    我抬头看看他,心想好歹晕过去这会儿得他照顾,总不好太没规矩,也就轻声道:〃方荣。〃
    〃哦。。。方荣?〃他似乎想到甚麽愣了一下,弯腰低头盯着我的脸。
    我有些莫名其妙:〃看甚麽?〃
    〃你是不是在清华?〃
    我更奇怪了:〃你认识我?〃
    〃。。。算是吧。〃他直起身子来若有所思。
    〃你呢?〃
    〃我叫吕〃
    还没说完,就听外面警察喊了一声:〃方荣,方荣!有人找!〃
    我觉得奇怪,抬头一看,是刘懿洲一脸汗水站在外面四下张望。我赶快叫他扶了我过去:〃你怎麽来了?〃
    〃还说我?!早叫你〃刘懿洲突然停了,看着我身边那个吕小子瞪大眼睛,〃吕华〃
    〃懿洲哥哥,好久不见,我可真想你。〃这个吕华丢开我上前一步,拉了刘懿洲的手很是亲热的样子。刘懿洲一脸惊讶,我却想原来这个吕华是懿洲哥的朋友,难怪知道我。
    〃你赶快把我们弄出去啊,这里又脏又臭的,再说方荣还受伤了。〃吕华说话的声音有点怪。不知道是天冷感冒了,还是故意的,尽管嗓音压得很低,终究有股尖细的感觉。
    刘懿洲看他一眼:〃叫你老爸不就没事儿?〃
    〃谁叫他!〃这话却又带着几分怨气了。我一想方才他维护自己父亲,不免好笑,觉得他倒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那你怎麽在这儿?〃刘懿洲想了想,脸色有些难看,〃别是你〃
    〃我就听他说今儿会有热闹,特地换了衣服来瞅瞅,谁知道关这儿了。〃他一摊手,〃你快去找我爸啊?还愣着!〃
    刘懿洲没说甚麽,只是深深看了我们俩一眼,转头走了。
    没多久,狱警竟真把我们放了,还点头哈腰一副巴结样儿。我猜不准这个吕华是甚麽人,虽则他名字里也有个〃华〃,但与孟华表哥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同。
    出来径直去了刘懿洲家。他父亲给我上了药,说背上那些倒没甚麽,都是皮外伤。只是右手胳膊上竟是伤到经脉了。我生怕这手废了,他却说好是能好,只怕今后写字儿有些抖的。
    我舒口气笑了:〃反正我字儿也没好看过。〃
    刘叔叔摇摇头:〃懿洲,你去打个电话,说荣哥儿今儿住我家了。〃
    〃诶?〃我一愣。
    刘懿洲踢我一脚:〃这个样子回去想吓死干妈麽?〃
    我一想之前孟华哥走的时候她哭成那样儿。。。也就不吱声了、刘懿洲和他父亲出去了,我才看见吕华竟是一直在的,此刻正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看他想说话又不敢的样儿,我勉强笑笑:〃你没事儿吧?要身上哪儿伤了,请刘叔叔也给你看看。〃
    〃我没事儿。〃他说话有股我说不出的感觉,方才就觉得怪,现在屋里人少听得清楚就更怪了。没穿衣服,后背上了药,此刻趴在床上只觉着凉,因此喊了一声:〃吕哥儿?〃
    他一愣:〃啊?〃
    〃麻烦帮个手,把被子给我盖上点儿。〃
    〃你冷啊?〃他眨眨眼睛,〃屋里这不生着火啊?〃
    我哭笑不得,咳嗽一声动了动肩膀。他哦了一声:〃是了,你没穿衣服自然是冷的。〃
    〃知道还不过来?〃我叹口气。
    〃我可没给人铺床叠被的习惯。〃他一仰头傲气的看着我。
    我连连摇头:〃我也没要你一辈子给我盖被子啊。。。就这一会儿,我实在冷。还是说,我这个救命恩人你就这麽报答我?〃
    吕华顿时脸红了:〃谁,谁是救命恩人啊?〃
    我实在懒得理他了,挣扎起来想揪被子。他却又过来按着我,拉了被子给我盖上。我说了个谢字,他就坐在床边儿看着我:〃你今年二十了?〃
    〃你怎麽知道?〃
    〃这。。。你别管。你记住了,你可比我小,以后见我要叫姐〃
    〃荣哥儿,干妈说〃刘懿洲恰巧进来,看见我们两个就又愣了。
    我两个人的话都没听清楚,也不知先问谁。刘懿洲皱皱眉过来,吕华也就起身笑了:〃记得阿,以后要叫我哥的!〃
    刘懿洲一脸无奈:〃你就大他几个月,也好意思?〃
    〃怎麽不好意思?〃吕华只管笑,〃我叫他救了,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可我还不想以身相许,凑合着认他作个兄弟吧。〃
    我哭笑不得:〃叫你哥不难,可作兄弟,这。。。〃
    〃不行麽?〃吕华转身瞪我就要说话,突然听见外面有汽车按了两下喇叭,发出很大的声响来。吕华一皱眉:〃肯定是我爸。。。算了,今儿先这样儿,我回了。〃说着又过来摸摸我的脸只管笑,〃好兄弟,你只管养着,我明儿再来看你。〃说完竟走了。
    我愣了半晌才道:〃懿洲哥,他是甚麽人啊?〃
    刘懿洲看看我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十一
    我在病床上迎来了民国二十五年的一月。
    刘懿洲想尽办法瞒着三姑,只说寒假里学校要对留美学生进行第一轮考试,我担心自己英文,故留在他那儿住一阵,也好补习一下。三姑虽觉着有些奇怪,可也算在情理之中,因叫我别太麻烦刘家。我放下电话,很是佩服刘懿洲那种以假乱真的镇定神气。
    刘懿洲和孟华哥同庚,只是小几个月,还没有满二十四。这几年里,他明显的成熟了。说话做事有种别样的风度气派,我时常有种错觉,把他看成孟华哥。他们的背影极为相似,瘦长的,柔韧的,不屈的。但转过来,又是明显不同的。他的眼睛更细些,狭长的挑上去,鼻梁没有孟华哥的挺,嘴唇却又比孟华哥薄。这一个月里他陪着我,帮我温书,给三姑带药,帮我隐瞒受伤的事儿。
    我不知道他为甚麽这样做。单纯的向一个后辈表示关爱之情,或是照顾朋友的所谓〃兄弟〃?我从没有问过。
    等我没事儿也快二月了。吕华倒真常来,或是帮我去图书馆还借书,或是陪我慢慢散步恢复,或是与我坐在刘懿洲家的后园里看书谈天。他的言谈之间总有些故作豪气的样子,但也称得上干脆利落。怪的是每次都戴着顶帽子遮了快半个脸眯着眼睛打量我,然而兴致颇高的逼着我叫他哥哥。我自是不肯的,心里只当人都会有些个怪癖。私下问过刘懿洲,他却只说是以前刘叔叔的病人亲戚,旁的就都绕开。我心猜吕华家多半有些权势,故而不敢得罪,只好当菩萨供起来罢了。
    二月时,东北抗日联军组成,我辗转从刘懿洲那里得知,孟华在东北没有死,他跟随东北抗日联军打过不少胜仗。二月二十号,红一方面军从陕北清涧出发打响了东征战役。三月上旬至四月下旬,蒋光头调了十个师的兵力增援阎锡山,企图彻底消灭陕甘的根据地。四月九日,周恩来与张学良在陕北延安举行联合抗日救国会谈,双方达成了联合抗日的协议。红军五月的时候全部回师河西,发出《停战议和一致抗日通电》,公开放弃反蒋的口号,呼吁蒋光头及其部下的一切爱国军人〃停战议和,一致抗日〃。
    从那以后,刘少奇到天津主持北方局的工作,解救了不少党员出狱。刘叔叔整日忙的不在家,我不敢多问。以前刘懿洲说的那些像梦似的,我只希望能早些忘了,但终究无可奈何。
    在刘家一住就到了五月,日常用的课本衣服之类都在这边,我忙着整日温书,倒也成是在三姑与刘懿洲家之间来回了。算算时日,还是在刘懿洲家多些,只因着回去看着对面那张空荡荡的床,心里难受得看不下书去。在刘懿洲处,好歹能有人说说话,间或晓得些孟华哥的消息。只是吕华有些缠人就是了。
    那天吕华来看我,听我正念英文,皱着鼻子说:〃好难听。〃
    我笑笑:〃谁说不是?我又不是那黄头发蓝眼睛的妖怪。〃
    〃感情你这想说自个儿是唐僧啊!〃吕华哈哈一笑,眉头高高扬起来,〃要你是唐僧,我早第一个吃了你。〃
    我耸耸肩一笑置之,吕华却把我的书拿过来:〃还是跟着我读吧。〃说着念了一句。
    我倒有些愣了:〃你说的确实不错。〃
    〃那当然。〃他傲气的笑笑,〃我之前可是去过英格兰。〃
    我有些羡慕的看着他:〃那当真不错。〃
    〃不过我还是喜欢中国话,说起来特别带劲儿。〃他眉飞色舞的,又叫我跟着他说。
    我本想说不必麻烦,可见他兴致颇高的样儿也只好跟着他一句一句的念。
    没说几句,就见刘懿洲进来了,看我们俩都在就笑了:〃我说家里哪儿来个洋鬼子,原来是你们俩。〃
    〃洋鬼子没有,只是有个一心要投奔洋鬼子去的假洋鬼子。〃吕华一指我,拍着手笑。
    我低了头讪讪道:〃我才不是。〃
    吕华弯腰看看我的脸,忍着笑道:〃就那麽一说,生气了?〃
    我只得抬头咧嘴一笑:〃没。〃
    〃得了吧,笑得比哭还难看。〃吕华瘪瘪嘴。
    刘懿洲自个儿坐了倒茶喝:〃吕哥儿,你家司机叫我知会你一声,今儿晚上可是你家老爷子宴客,你还是早点儿回去吧。〃
    吕华一皱眉:〃我不回去。〃
    我倒是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干嘛不回去?〃
    〃干嘛要回去。。。〃他反问我一句,〃感情我在这儿碍着你了?〃
    我叫他这一抢白,自个儿也觉得无趣,索性低头看书不搭理他。吕华却又来劲儿了,挑着我的错处只管乐。刘懿洲见我很是为难,就上前道:〃我说你还是去吧。。。一个姑。。。嗯,一个人老杵在我家做甚麽?〃
    吕华瞪他一眼,突然笑了:〃若是你和荣哥儿两个今晚也来,我就回去。〃
    刘懿洲明显吃了一惊:〃你说甚麽?!〃却又转眼来看我。
    我自是不明就里,只当没听见。吕华见我不说话,不依不饶的上前抢了我的书:〃你倒是说话啊,来不来?〃
    我只得看他叹气:〃吕哥儿,原说拜访一下令尊也是应该。只我们后辈,一无世交之情,二未蒙召,贸然厚颜上门去。。。只怕不妥当。〃
    刘懿洲听我说完就笑:〃可不是?荣哥儿也不喜欢见生人,还是算了吧。何况你父亲宴客,是我们能去的?〃
    吕华哼了一声:〃你们是我的客,难道去不得?〃
    〃不是能不能去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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