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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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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一心看着他悉心照料,心里头却生起许多疑问来。这人不杀他也就罢了,也许是打算要挟利用,留待后效,可现下看来,他却当真没有半分杀意,埋首半日只为包个伤口,谁会这样对待一个人质?他心里头不明白,口中就直接问出了一个最无聊,最俗气,可也是最不得不问的问题。
“你为什么救我?”
叶断城的手里正握着纱布,把它一地道道卷起来。他心里盘算着如果今晚他多剪一些,那么明天是不是能轻松一点。
“你说话。为什么救我?”
为什么救你,我又怎么知道为什么要救你?
叶断城低下了头,纱布已卷到了尽头,他还没想好今晚是否要晚一点睡,多剪几段出来备用。他也想不好答案,为什么救你呢?分明那是手刃这修罗公子的最好机会,但他鬼使神差,却把他给偷了出来,好生伺候。
谢一心在问他,他却也在问自己。也许是将他坑害到这般境地心中有愧疚,也许是见不得这样一个人淹没在泥水里?叶断城摇摇头,仍是觉得想不出个答案来,心下决定糊弄一番算了,当即挑起一个浮浪笑容,道:“你好看。”
他扔下了这样三个空洞无意的字,就卷起物什,掀开挂毯一步躲了出去。
谢一心诧异之间,居然也觉得伤口并没这么疼了。这答案多么敷衍,但究竟算是赞美一句,虽然没人能相信,听起来却始终是叫人心情不错的。
三
从此谢一心便也不多虑。如此白吃白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为何不放心享受呢?寻常人也许心下要担忧叶断城是否在打什么坏主意,但谢一心这样有恃无恐兵来将挡的性子,当然就什么也不多想,一心一意地被伺候着就是了。
唯一不好的一处就是他常常要惹事,这一下忽然风平浪静,反而有些不习惯了。他平日里也见不到其他人,唯能见叶断城一个,叶断城却也奇怪,抓了他却不多话,每日喂饭换药闷声不吭,实在是将他整得有些闷。几天之后,他对叶断城便起了兴趣,这样一个怪人,每天里都是在闹什么呢?
留心之下,谢一心居然发现叶断城在练剑。
叶断城的营账临在悬崖边,后头便是一片断壁,没有人烟。谢一心被放在营账的最深处,与外头一幔之隔,叶断城每天躲到空地上头一个人练剑,他只要稍许留神,恰好就能听的一清二楚了。
天池一战,他已对藏剑山庄的武学有些兴趣。现下他每天吃吃睡睡只顾养伤,有叶断城帮他打理一切,连吃饭都不必自己动手。他四肢不勤百无聊赖到了这般一个境界,有这大好机会,自然是不听白不听的。但他一听之下,却是大失所望。大体形制,倒是与当日天池之上那蒙面姑娘差不几分,个中意思,却是大相径庭了。
这一式梦泉虎跑,身法倒是够轻灵;可剑气太弱,刺出之时破空之音渺渺,便是给他戳到了,大约也伤不了几寸血肉。
连着跟上踏雪寻梅确是不错,但连招未免太过生涩。待他寻到那甚么梅,怕是敌人早跑出去了。
紧跟着便是打下一式断潮的好时机。他犹记得当日天池,蒙面姑娘那步步进逼打的他喘不过气来的好手段,因此凝神细听,可听了半天,居然也没听到那暴斩狂澜的裂帛之声,叶断城打了个不痛不痒的听雷,就把重剑给换上了。
接下去更是听不得。鹤归孤山山无峰,玉皇紫气散日中。花间取酒月不醉,城隍风起难撼松。总之谢一心连连听了三四天,藏剑山庄的招式都记的一清二楚了,只能摇头叹气,心道全都差强人意,不得要领,只有玉泉鱼跃与云栖松这两招尚且值得一看。大概是在恶人谷里头,东躲西藏练出来的罢。
常人到了叶断城这般年纪,骨头早已长好,想再习得一身好功夫,已是难于登天了。陶寒亭本身亦是武功微末,乃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前朝古墓里头的刀谱,才得以在武林中占据一席之地;叶断城再是努力,也是回天乏术。谢一心只觉得他花这样多心血在无用功之上,实是愚蠢至极,但这与他又无甚么关系,因此也不说什么。只是偶尔听到之时,忍不得就要摇几回头了。
他的伤一天比一天更好,昏睡的时间开始变短,便开始有些呆不住,蠢蠢欲动地想找逃出去的法子。但叶断城心思缜密,那床铺不知用什么手段定在地上,镣铐自然也是从不打开的,而那挂毯之后,半件铁器也无,只得他身下一张床榻。更衣净身之事,他伤好些之后,叶断城也忙自己的事情去,请了个心腹婢女,自将他服侍的妥妥帖帖,找不出借口理由可脱身出去。谢一心想从那婢女下手,但说什么那婢女也不理他,对叶断城极其死心塌地。谢一心无法可想,也只能先将就着,毕竟他伤还未好,再过几天懒惰日子也还情有可原。
两人相安无事,已过半月。这一日清晨谢一心照样是为营账后头金铁破空之声所唤醒的,他半梦半醒之间,小小叹了口气,想这人还真是十成十的不死心。没过一会,却听得有另一柄剑划过苍空,隐约中夹杂风雷之声,断了叶断城那意气不足的剑招。
他突然便醒了过来。
一个女声道:“阿城!……”
那声音正是当日云湖天池之上,那名装扮奇异的蒙面姑娘的。但她叫了叶断城的小名,便再说不出一个字,千回百转堵在嘴边,最后只说:“你回来了。”
叶断城想是笑了起来,声音熨帖极了:“小娴,五年不见,你居然还是见面就要大打出手的性子。就这样欢迎我吗?”
叶书娴嗔了一声,道:“以剑会友嘛。你真是的,刚回来应该多走走,干嘛一个人躲起来练剑呀?以后叫上师姐一起,咱们还跟从前在山庄一样多好。”
叶断城笑道:“是是是,都听师姐的。”
两人寒暄了一阵,便一齐出去了。
叶书娴果然说话算话,第二日那悬崖空地之上便多了一把剑的声音。谢一心来了精神,叶书娴的本事他可领教过了,听听她是怎么教叶断城的,大约能有些意思。
没想到叶书娴自己剑法精纯,教起人来却是一等一的糟糕,光知道同叶断城对拆,却讲不出个中规律。二人打了半天,似乎也不见多少建树,叶书娴有些郁闷,道:“阿城你还真是同小时候一样,一些儿都没变过。师傅叫你黄龙吐翠接着踏雪寻梅,你就老老实实一一照做,可是若是加个断潮又如何呢?”她提剑起来三招一气呵成,黄龙吐翠腾身后击,未落到地面剑锋已猛劈下去,正是断潮一式。紧跟着她顺势将剑平平一抹,踏雪寻梅便接了上去,转瞬之间就打出了两式剑技,“这样不就好多了吗?”
叶断城口中称是,手上仍是做不好。叶书娴根骨极佳,他却只是平庸水平,从小他需练一个月才能练的熟稔的招式,叶书娴十天便能学上个七八分了。年长之后,差距更是日益增大,叶书娴又是喜打抱不平的性子,远游途中既识得八方友人博采众长,又得了许多实战经验,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已成了年青一辈弟子中的佼佼者。
叶断城则恰恰相反,他十三四岁时候已看清楚了自己不是剑客的料子,偏生气力不足连铸剑一业都无法精进,很是颓废了一阵。那之后他虽跟着庄里继续习剑,闲暇时却已想起了别的路子。当时他已不是叶书娴的对手,如今五年不曾动剑,自然更是生疏。叶书娴教他的连招看似十分自如,归根结底其实是一个“快”词。她使的是快剑,向来以既快且繁的连招施以压迫,但她自己做的太过流畅,于是从来想不到剑招中的制胜之法到底是什么,只当是叶断城的连招出了问题了。
二人又拆了一阵,叶断城仍是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叶书娴便安抚说他太久不握剑,还不曾习惯,再过几天该能好些。不如几日之后再来陪他对招。叶断城从小对这位剑术精妙的师姐心中尊敬,自是一一应下了。二人又说了一会话,叶书娴先行离开。
叶断城往帐子走去,这才想起他昨晚与叶书娴、瘦梅先生等旧识一道去庆功,今早刚起来便被师姐抓着练剑,竟然把给谢一心换药一事忘的一乾二净。于是又去找了瘦梅先生,托他熬了今天的份,这才回去。
他掀开挂毯,谢一心就把眼睛转了过来,看着他道:“你虽然输了一早上,倒是十分乐不思蜀。”
叶断城心下有些过意不去,只当他是不舒服了,当即上去帮他清洗换药。谢一心面无表情任他摆布,似乎却也不是伤口出了什么问题。叶断城将药上了一遍,纱布重新包好,略带恶意地拍了一下道:“能听人打架,伤是好了?”
谢一心皱了皱眉,没有理他。叶断城也不在意,扎完了绷带就又要出去。
谢一心看着他的背影,沉吟了一会,突然开了口:“你想赢么?”
叶断城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来看着他。他的眸子黑白分明,带着讶异直直地看向谢一心。
谢一心的脸上展开一个倨傲的微笑,他说:“我教你。”
四
叶断城从瘦梅先生那讨了些让人运不了功全身乏力的药,亲自喂谢一心吃了下去,才肯将他放出来。谢一心本来倒没打算跑,被叶断城拿药一提醒,才发现自己错失大好良机,只好押后再议,先教会了他再说。
他听了多日已明白,叶断城身法足够轻巧,问题在于剑招太散和那太过糟糕的临场应变。前者已无药可救,只能在应变上做文章。原本叶书娴走的是眼花缭乱的快剑路子,叶断城往往是还未搞清楚状况,就已被判死刑,应变也是没什么指望。可谢一心恰好与叶书娴有过一场恶战,对她的行招套路总算是了解不少,因此还能玩些花样;若是换个陌生人来与叶断城对拆,他也是束手无策了。
叶断城没想到的却是要上理论课。谢一心看都没看一眼那一轻一重两把剑,反而在帐子里踱来踱去,给他说起了道理。
“我听你与那姑娘对拆,你尽是被她压着打的。她进你退,她出剑你就挡,偏生又挡的不及她刺的快,如何能不落败?”
叶断城将信将疑地听着,心想若谢一心只是编来随便说的,那也算了。他躺了这许多天,也是该起来活动一下。
“你使的藏剑剑招,空有其形而不得其意,剑技之上,不必再谈。内功一面,又差人甚远,比拼内劲,却也不太可能。说到机巧应变……”
谢一心说话间忽地已闪到叶断城身前,那轻剑不知何时已到了他的手里,点住了他的胸口。
“更是没得救了。”谢一心如此断言。他一松手,那轻剑就落在地上。
叶断城被这般说了一番,不禁有些沮丧。但他想了一想,却又觉得事实如此,于是连自己也认为自己病入膏肓了起来。
谢一心把剑拾了起来,道:“我这才发现,原来被下了药,却也是可以杀了你的。”
叶断城不以为意地斜瞥了他一眼道:“你若是教不了,拜托你乖乖地躺回去吧。”他并不认为谢一心在开玩笑,只不过就算杀了他,谢一心也断然走不出浩气大营罢了,于是有恃无恐,直接顶了回去。
谢一心摇摇头道:“幸而你总算还有一件好用的东西。”他抬手指了指叶断城的脑袋,“全身上下,总算长了个好脑子。”
他说这句话,正经非常,叶断城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人人皆说修罗公子谢一心虽然生得一副好皮囊,但里面装的却是狼心豹子胆,嗜血无情,以虐杀为乐。每个加害于他的人,他定然以十倍奉还,定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连带家中老小也不放过。
他见到的谢一心,神鬼皆弑,佛魔皆斩。只要是挡在他的道上的,一概留不得命,杀出一条血路来。亡命之徒,大抵只有两种结局,或为厉鬼冤魂所噬,或自成了地狱恶鬼。可谢一心于腥风血雨中一路行来,白衣纤尘不染,依稀间仍是位下得华山还不多久的道士。种种违和之处,引得他想要一探究竟。
可现在这个谢一心,却又是从哪生出来的?
叶断城边笑边朝谢一心拱了拱手道:“承蒙夸奖。谢老板一句赞美,吾等小百姓受用三生。”
谢一心见他笑的乐不可支,眉眼弯弯,眯缝成两个窄窄月牙,心中不知怎的,居然一阵怔忡。他吸了口气,接着道:“这说起来其实是个十分笨的法子,也是个十分简单的道理,只是许多人不明白罢了。若要敌人打不着你,其实只有两种办法。一,你先打他,他忙于应对你的攻击,自无余裕来对付你。二,你已知道他要出什么招,于是只管自己走开便是。”
他说话间将轻剑塞到叶断城手上,道:“你们有一招叫什么平湖……乃是往前突刺攻到敌人背后的剑招。你且做来给我看看。”
叶断城执剑在手,依着他做了一次。这帐子虽然挺大,却也没宽敞到给他玩杂技的地步,差一点就撞上墙去。他晃晃悠悠,刚站稳脚跟,谢一心就道:“别动。”
叶断城不知其意,只好维持着那落地的姿势,自觉实在是蠢极了。
谢一心走上前来,抓过他举在半空的手,扭过一个角度,道:“这样才对。你每次做完这个突刺,就会自然而然地接了黄龙吐翠那一式。你到时且看你师姐,若她落地时与你摆了一样的姿势,那下一招定然是后跳下击的黄龙吐翠了。而你在她使完这招平湖什么的时候,就已预见到她的后着,只要往前走上一步,她的黄龙吐翠,自然落空。”
“平湖断月。”叶断城觉得还是要为本门招数正个名。
谢一心点点头道:“好吧,我记住了。招式动作,你该比我更清楚。你师姐的出剑套路,我且告诉你,你只需死记硬背下来,再一一破解,自然不会输得这般狼狈了。”
虎跑连醉月,鹤归带云飞。声趣拍夕照,踏雪傍断潮。谢一心边想边说,叶断城一边拿了只笔记下,一边比划着,惊觉确实如此,只是从前只想着见招拆招,却没这般考虑过。谢一心起了个头,他自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当下就陷进沉思里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觉有个冰凉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面颊拍了拍,吃了一惊避开去看时,是谢一心在他身后,执着那把轻剑。
谢一心见他回神,道:“取剑。”
叶断城去拿了自己的剑,道:“你竟已学会藏剑的招式了?”
谢一心不耐烦道:“蠢才,我若是学会了,只怕你今天就要命丧当场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叶断城心中一怔,面上仍是若无其事,自去取了两把剑来。谢一心见他已摆好架势,学的惟妙惟肖的一招玉虹贯日便突了过来。叶断城已知这招藏着两手后着,他若不动,那跟着就是梦泉虎跑的连环突刺;他若往前踏上一步规避,那下一式定然是黄龙吐翠了。他想这帐子甚小,躲闪梦泉虎跑多有不便,于是向前一步,等那黄龙吐翠扑空,自可仰赖轻身功夫躲开师姐那同时击出断潮与踏雪寻梅的拿手好戏。两人如此这般,过了三十余招,叶断城皆能尽数躲开,得空还能往谢一心面门打出一式,不过自然是招招落空的了,也不用细说。
谢一心在这狭小屋子里与叶断城过了一会招,忽觉得有些无名火生了起来。他照葫芦画瓢地递出剑去,叶断城总能堪堪躲过,这原来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可他见叶断城挪移闪躲,总是避开了他,不知怎的,竟然觉得十分碍眼。于是他有意走错一招,叶断城果然来不及反应,只能干站着举起剑来格挡。但同样剑有百样人使,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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