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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道之羽翼(上)-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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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自由……我想要，雷昊想要，庞磐堂想要……被缠进这张巨网的人，谁都想早日挣脱这些束缚啊。」颜海涛望着雷御堂坚定的面孔，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又想起了什么，道：「复天青那边出事之前沈昭和我通过电话，拜托我在他不在的时候照顾你。也许他还察觉到了什么其他东西，也许只是因为我和雷昊的关系，刚刚打电话时也嘱咐过我，什么也不要告诉你，万一你从其他地方听到什么风声，一定要劝你冷静……不过不管怎么样，他和你一样，在任何时候都惦着你。你们两个也够让人羡慕了……不像我，一辈子都赔上了，连个恋爱都顾不得谈，到了年龄就照父母的安排相亲结婚，然后生孩子，也不知道除了查案和搜集证据，一天到晚都在做些什么。」
「算了。我决定进警校的时候，那些在法国的朋友就说过，警察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没大志的职业之一。出生入死、打打杀杀、疲于奔命，都是为了别人，自己又得不到天下，还不如黑道来得爽快！可是偏偏，我就不想要什么天下，对于现代人来说，所谓天下也不过是个传说而己，我只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我想要的就是铲除那些碍眼的渣滓和败类，和沈昭一起并肩作战，看到他的笑容，现在己经得到了，我会全心全意，好好珍惜。」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雷御堂深吸口气，站了起来，「好了，不说了，再感慨下去连我也要变成中年人了。你不让我跟去，我留在这里也只能干着急。走了，我等你电话。不让我自己去见他，至少记得随时把第一手消息告诉我。」
说完，他拉起休闲服上的帽子，半遮住脸，打开门，穿过夜间安静无人的走廊进入电梯，离开警局。
第十章
二OO三年五月二十二日晚十点三十分
「沈督察，在救护车赶过来之前，还是先请赵医生帮你检查一下伤口吧，虽然现在没有工具可以马上帮你取出子弹，但至少可以设法止血。」
复天青看向沈昭，再次开口。他有些狐疑，始终猜不透他为什么在接受了组员的简单包扎之后，一再拒绝让他的私人医生帮他检查伤口。
「不必麻烦了，等总部的车来了我会和他们一起走，还是到了医院之后一次解决的好。这次令复先生受伤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接下来我们会做进一步的调查，包括这个杀手的身份、作案动机和目的，以及究竟是怎么在复氏总部下班、大门关闭之后，通过电子防盗门进入这里的，给复先生一个满意的答覆。」果然，沈昭又一次婉拒了他的建议，继续叮嘱组里的警员们保护好现场、以及其他问题。
「沈督察，别这么说，你是为了保护我才被子弹打中，而我只是受了点儿擦伤而已，包扎过后就没事了。如果会给你带来麻烦，我可以不把受伤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复天青跟在沈昭身后走出房间说道。
「谢谢复先生的关心和好意，不过我必须把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诚实地向上级报告，这也是一个警察的职责。另外，一会儿恐怕还要麻烦复先生和我们一起到医院验伤。」沈昭回过头说道。此时，他的嘴唇有些发白，但气势并没有因此而减弱，一切仍然做得滴水不漏，令人无隙可乘。
「这当然没有问题，我会尽量配合警方的工作。」复天青点了点头。就没再多说其他，转身回到了房间里。沈昭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面对他时，太过急进只会造成相反的效果。
十分钟之后，第一批警车赶到。在简单地进行了交流之后，沈昭就和复天青一起上了医用急救车，来到最近的医院。
在下车进入医院之前，沈昭拉住了陪他一起来的Michael，低声道——「Michael，一会请护士帮个忙，带复天青到其他地方验伤，不要把我们安排在同一个房间。」
「为什么？」Michael茫然道。
「因为……我不想在没必要的时候还要对着他。」沈昭胡乱编造着理由，而事实上真正的原因，是不能让复天青看到他的肩膀；刚刚拒绝在复氏接受赵医生的检查也是同样的理由。
子弹射中了他的左肩，清洗过伤口之后，势必会暴露出那里的刺青。如果被复天青知道了他和雷御堂的关系，恐怕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不管怎么样，他仍然要继续保护他。
「喔，知道了，包在我身上！」Michael抓了抓后脑勺，向沈昭做了个OK的手势。进入急诊室后，因为Michael事先打了招呼，医生和护士都以为是警方的工作程序需要，没有多问就按照他所说的，把复天青和沈昭分别带入了两间病房。由于射击角度偏科，子弹射入的并不算深，没有伤到筋骨，不会影响到今后的行动及反应能力，只是需要两周左右的时间等待伤口痊愈。
在护士进行最后包扎的时候，医生将大抵情况告诉了沈昭，让他放下心来——只要伤得不重，他就可以继续负责这个案子。破案，查清一切，包括十年前的雷昊之死，以及警界上层与青龙堂及其它黑道势力勾结的所有内幕。这是赢回雷御堂唯一的机会！唯一……沈昭想着，一手覆上左肩，眉锋在不知不觉中紧紧蹙了起来，脑中的思绪也随之逐渐飘远……就这样，又过了大约十几分钟，Michacl敲了敲半敞的门走了进来。
「组长，还好吗？」
「哦，还好，没什么大问题。子弹己经取出来了，医生说大概两周就可以痊愈。」沈昭抬起头时，Michael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他连忙站了起来，将丢在一旁，沾了血的制服外套披在肩上。
「组长，你那件外套已经脏了，怎么不穿这个？」Michael指指放在一旁的病人服说。
「不用了，我不打算住院。一会我和医生说一声，直接和颜警司一起回警局。」沈昭边说边观察Michael的表情。他刚从警校毕业一年，工作认真，只是有时脾气有些风风火火，不够稳重。刚刚只有一瞬间，他的肩膀上又缠了纱布，他应该没有注意到他的刺青才对。
「组长，你真是太努力了，看来以后我们还是要同你多多学习才行！」Michael笑了笑，有些腼腆地又抓了抓后脑勺。这是他下意识的习惯性动作。「复天青那边己经验过伤了，伤口也拍过照，所有的事情都搞定了。颜警司刚刚来电话，说他己经去过复氏的现场了，现在正往这边赶过来。」
「哦，好，那我们到外面的大厅去等吧。」
沈昭说着，站了起来，向病房外走去，想不到又在楼道里遇到了复天青。他的身边还站着不知什么时候跟来的复夜弘。
「沈督察，你的伤还好吗？」复天青走上前问道，眼神从鼻梁上的金丝镜片后扫向沈昭的身体。大概是因为衬衫沾了血，现在他只在肩上披了一件制服外套，不可避免地露出了部分光滑紧绷的蜜色肌肤。
他比他想像的还要结实，胸膛和小腹的肌肉微微隆起，漂亮而坚韧；腰部的线条干净俐落，令人不由自主地开始想像，这副矫健的身躯抱起来的美妙滋味！
「己经不要紧了，感谢复先生的关心。二位也都还好吗？」沈昭微微笑了笑，刻意和复天青保持距离。这个男人心机阴险深沉，但行事作风的目的性太强，只是眼神而己，已经令他感觉到进攻的攫取气息，本能地警戒起来。
更于复夜弘，现在看来，除了他脸上惯有的苍白，怎么也不像一个两小时前还食物中毒倒在床上的人。
「皮肉伤而己，不要紧。」复天青回答，同时注意到沈昭正在打量身边的复夜弘，立刻悄悄从背后捅了捅他的腰眼。
「呵呵，我也还好。不好意思，让沈督察费心了。其实我没有食物中毒那么严重，只是饭前不小心吃太多冷饮，然后又吃热的东西，搞坏了肚子而己，是我哥太紧张我了，才弄成一副惊天动地的样子。」复夜弘笑了几声，解释道。
正在这时，刚刚替沈昭处理伤口的医生匆匆走了过来，道：「沈督察，颜警司来了，他正在我的办公室等你，请跟我来吧。」
「哦，好的，谢谢你，医生。」沈昭冲医生点了点头，又转向另外三人道：「Michael，你先到楼下准备吧，一会送复先生他们回去。复先生，不好意思，我的上司还在等我一起回警局，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必须马上向上级汇报，我先失陪一下。」
「好，组长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复先生他们的。」Michael立正向沈昭敬了个礼，答道。
「呵呵……要我去劳心费力，你却在这里打该样的如意算盘。如果我不在，你打算怎么样？趁他受伤把押回家，弄上床去吗？」沈昭和Michael离开后，复夜弘在复天青耳边低声讽刺道。
「你来就是为了破坏我吗？没错，我承认我打算借这件事进一步接近他。不管怎么样，刚刚他保护了我，我也算保护了他。从今天之后，我们关系就和从前不再一样。我说过要得到他，我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止，包括你！」复天青冷笑着反唇相讥，表面上搀扶着复夜弘的手突然狠狠掐下，几乎要就这样捏碎他的骨头！「别再做傻事。你是我弟弟，只要你肯乖乖听我的，我永远也不会抛弃你。」
「傻事？我还能做出比爱上你更傻的事情吗？」彻骨的疼痛使冷汗当场从复夜弘的额头滴落，不过他还是抬起头冲那个残忍的男人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你放心，我阻止不了你想做的事情，你只要记住一件事情就好了，天青——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即使被你亲手杀死，变成一个孤魂野鬼也仍然爱你！」
◎
晚十一点二十分
沈昭见到颜海涛之后，两人简单说过几句就离开了医院，谁也没有注意到，马路对面的街边，正有一个人看到他们出来，悄悄开车跟住了他们的车。
「颜警司，你就这么走掉没有问题吗？复天青他们，还有总部派来的其他人还在医院。」车子启动，驶上高速公路后，沈昭开口问道。
「就是因为他们在，我才走掉的啊。我不走掉，他们也会找借口不让我插手，留在那里也只能当摆设，还不如早点走人。」颜海涛回答。
「嗯。」沈昭应了一声表示明白，然后又问：「我们现在去哪里？回总部吗？」
「不，我送你回家。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就算那些老狐狸想做什么，至少依照程序也得等到明天早上。眼下他们要密谋什么也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只能做好准备，见机行事。」颜海涛边说，边掏出一根香烟叼在嘴边，然后又翻出打火机，单手把烟点燃。
「其实……冷静下来想，今晚的一切都怪怪的，似乎很凑巧，仔细分析，又漏洞百出，这不太像复天青的作风，我真的猜不透他们想做什么……」沈昭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把这一晚接二连三发生的所有事情说了一遍．
「滴水不漏和漏洞太多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哪个都不好应付。」颜海涛听后，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长长地沉吟了一声，将手中的烟头丢出窗外。「奇怪吗？越是碰到这种状况我反而越不着急，因为急不来。人不是神仙，做不到未卜先知和他心通，大多数时候只能随机应变，所谓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们的老祖宗已经用了几百几千年了。」
「这些道理我都明白，也知道这种事情只能等，等待对方露出破绽，否则就算整夜不睡觉想破头也不会有结果。可是，我并不是为了这个才着急的啊……」说到这里，沈昭咬了咬牙，将头转向窗外。
「我明白你的意思。」颜海涛叹道。雷御堂说过，已经把当年他和雷昊一起做卧底的事告诉了沈昭。虽然沈昭什么也没说，不过大概也想到了他不会对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一无所知。
「我……不知道他还瞒了我什么，但是到现在为止，我仍然相信他。更少他所做的事情，绝对不会是伤天害理的勾当……我相信他，相信……」沈昭望着路边飞快掠过的景物，微微眯起眼。
「嗯，我也相信。他做事总有他的理由，我们该相信的是他的最终目的。就像大家走在同样一条路上，都想到同一家超市，只是每个人选择的方式会有些不同而己。」颜海涛说道。
半个小时之后，颜海涛将沈昭送到了公寓楼下，和他道别后，看着他走进大门。又过了五分钟，熄了火，开门下车，掏出长裤口袋里那支专用手机，直接按下快捷键接通——「跟够了吧？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我过去找你。」
「就在你身后不远啊，你回头就看到了，我打一盏灯给你。」电话那端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好，知道了，我看到你了，把灯关了吧，我马上过去。」颜海涛说着，收了线，走向不远处停靠在路边树下的那辆黑色丰田轿车。到了近前，径自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对坐在驾驶位上的人怨道：「不是说好了不来吗？刚刚又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害我还以为是那群老狐狸发现了什么，派人监视我。」
「我不是已经及时发了讯号给你吗？路走到一半我就知道你要送沈昭回来了。所以就开快些，先回来等。不然他回过神，一定会马上发现我在跟踪。」坐在熄了火的车里，只是在黑暗中点燃了一根香烟，静静地吸着的雷御堂回道。
刚刚离开警局后开着车在街上绕着弯子，最终还是到了复氏总部的大楼下，从那里跟到医院，又从医院跟到了这里。不论如何，还是想在受伤的时候陪在他的身边。哪怕是以这种方式。
「你知道有可能会给沈昭发现就好。今天折腾了一晚上，又带着伤，脑子里还分神想着你的事，他也真的是太累了。不然，他总不会反应比我这个老头子还迟钝。」颜海涛撇了撇嘴，说道。
「我明白，今天情况特殊，不然我也不会这样。你放心吧，我知道轻重，只是想这样陪陪他。」雷御堂说着，将积聚的烟灰弹向窗外，看着它们在夜风中飞散。「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明天之后，事情恐怕又有变化，必须提前准备好应对的措施。就这样吧，随时保持联络。」
颜海涛说完便下了车，不一会儿就驾车离去，只剩下雷御堂一个人。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只听铃音也知道是沈昭。「笑傲江湖」，在警校时他就说过他很喜欢这首歌了，因为觉得很适合他。所以他特意为他的号码配了这支曲子。因为手机配置了留言功能，响过一阵后就不再发声。
点燃了第二根烟，雷御堂强迫自己慢慢将它吸光，之后，才重新拿起手机，慢慢打开。果然，液晶屏上显示出有一条留言，按下了收听键，沈昭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起来——御堂……已经凌晨了，不知道这个时候你睡了没有。本来前两天就想打电话给你，因为我有几句话想说，但是又怕你不接，刚刚才想起你的手机好象可以留言。我想说的就是，你走的时候并没有对我说再见，所以我会当你只是去出差了，我会等你回来的。还有就是……Je t’aime。
留言结束，然后又重新响起，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敲击在雷御堂的心上。
Je t’aime……
Je t’aime……
「昭……你说会等我，一定要遵守诺言啊……一定要等我回到你的身边……等我……」
紧握胸口的戒指，喃喃自语着，他仰头闭起双眼，不让眸中酸涩的液体有机会溢出。之后，用力眨了眨湿润的眼睛，望向远方的天空。不是时候，现在不是时候，这场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战场上需要的只有坚强！与此同时，另一个人也在和他一起，望着同一片星空，叫自己坚符下去，更加坚强——
「御堂，我不相信，不相信你会就这样离开我……我知道，你进黑道一定是有苦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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