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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原魔豹-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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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送至京,该走平定州出真定府。
但南走潞州的理由,是给山西以南的民众看,让这些故藩王经过他们以往的藩地食邑,让百姓们知道大清皇朝对故明的王族是多么的宽大、多么的够仁义,甚至让王族们,带走他们搜括两百多年的金银珍宝库藏。
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宜,让当地的百姓为历史作证。
护送的官兵,由山西镇守使,威武大将军所属的一位满州佐领、一位蒙古佐领、一位汉军骁骑校,率领三百铁骑护送南行。
另有一队所谓游骑兵押队,这些游骑兵衣甲一点也不鲜明,简直就像一队杂牌军,他们毫不起眼,像是打杂的军夫。
仅有少数人知道这些游骑兵的底细,当然山西巡抚申朝纪知道,威武大将军西林觉罗鄂尔和达知道。
奇怪的是,民众并没有夹道欢送,表现得出乎意外的冷淡。
反而是满蒙人士,兴高采烈地列队欢呼相送。
大队车马出了城,竟然只有三二十个民众送行,一个个如丧考妣痛哭流涕,表现出心怀故国的赤诚。
车马离开了五里亭,送行的人纷纷返驾。
西林觉罗鄂尔和达大将军的亲信,骁骑校纽钴禄舒林,偕同三名甲士,赶上了车队,找到了游骑兵的领队伊尔根觉罗阿林,递过一只公文袋,相对意会地一笑,策马驰返府城。
伊尔根觉罗.阿林,是一个满脸横肉,高颧骨深目稀胡的壮汉,所佩的雁翎刀相当沉重,内行人听到这古怪的名字,一定心中打鼓。
伊尔根觉罗,是满州天璜八姓之一。
阿林,意思是山。
一个贵族,怎会干上这么一个窝囊的杂牌游骑兵?山,这位仁兄的外表,真像一座又高又坚强的山,山是没有感情的。
足有廿八部双头马车,载了内眷和金银珍宝。
车马次日动身时,前后便陆续出现一些不明身分的旅客。
伊尔根觉罗阿林,一点也不在乎这些伪装旅客的人。
第五天,预定在沁州投宿。
沁州至潞安府仅有两日旅程,先锋游骑已经提前两天到达,潞州府将出现盛大的欢迎故王返府场面。
张家全瑟缩在草堆中发抖。
天杀的!肩井上那枚扁针,其实是一只可以戴在手指上的指环,弹力极为强韧,扳直射入人体,虽说长度仅有三寸六,但那突然恢复环形的劲道一收,把肌肉拼命扣拉,真会把人痛昏。
左臂也痛得烦人,似乎黑衣女郎那纤柔可爱的玉手,一定练了些什么可怕的怪功,沾上了就受不了。
整条左臂内肌骨中,似有无数蛇行蚁走,要把肌骨穿洞、分裂老天爷,这真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所能忍受得了的。
他忍受下来了,刻骨铭心的痛苦击不倒他。
救他的那位灰衣老人,乾瘦得好像饿了廿年的人乾,可能整个天下大乱廿年期间,不曾吃过一顿饱饭。
老人坐在一株大树的横枝上,写意地咬嚼着手中的草梗,居高临下盯着他怪笑。
“小子,我等着你求救,呵呵呵”老人笑得像刚下蛋得意的老母鸡。
“条件不合,我我宁可痛痛死。”他咬牙说:“决决不向你求救。”
“老夫等着,呵呵!老夫是很有耐心的,小子,痛的是你。”
“我我受得了。”
“你会痛死的。”
“不会,你脱掉我的衣服就就知道了。”
老人颇感兴趣的跳下树,解开他的上衣察看。
“老天爷!”老人摇头:“你浑身都是可怕的伤疤。好小子,你是怎么啦?你怎么还活着?”
“你你赤手空拳搏搏斗过七七头金钱大豹吗?豹是不不成群的,成成群一一定有有祸事。”
“没有。”
“你你能凭凭一把刀,一一举搏搏杀七七士茗悍悍贼吗?”
“没有,你?”
“不错,那那时,我我十三岁。l“老天爷!”
“我徙不叫叫天。”
“我服了你。”老人让步了:“这样好了,你负责替我把人背出来,不要你掩护。”
“一句话,必须在潞州以南动手,其他免谈。”他说得坚定有力,咬字不再发抖。说完,又开始抖索了。”
“你小子”
“我是沁州人,我我有家有有业,我”“别说了。”老人烦躁地说:“在潞州以南动手,那一带的人同样会遭殃。”
“我管不了那那么多,我我承认我我自私,我我不希望再再次破家,我我对沁州的父老有有感情。”
“好吧!依你,弥州以南。”
“依你,潞州以南。”他再次强忍痛苦,吐字稳定:“请请帮助我。”
老人笑了,一掌把他拍昏,伸手指硬把那枚扁针扳直、拔出,在百宝囊中抓把药散塞住创口。
片刻,他的身躯开始放松,抽紧的肌肉逐渐松弛。
老人把他弄醒,扶他坐好。
“你一定练了内功。”老人说。
“六岁基。”他信心十足地说。
“玄门?佛门?正宗内功?”
“两仪相成大真力。”
“咦?不骗人?”老人显然吃了一惊。
“小可没有骗老伯的必要。”
“令尊是”
“家父昆山公。”
“四海潜龙?”老人更吃惊了。
“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你爹的绰号?”
“家父从来没说”他将成长的经过概略地说了。
“难怪,你连一个只能名列武林二流高手的五行堡主也对付不了。”老人恍然:“你从来没和这些无耻阴毒的混蛋打过交道,不知道这些家伙所玩弄的阴谋诡计是如何可怕。”
“含笑举手谋杀,这些天杀的贱种,咛!他咬牙切齿:“一次经验一次乖,下次,哼“那女的是他的女儿,黑牡丹冯秀秀,似乎心更黑,更会含笑杀人。”
“我记住了。”
“她用阴煞潜能暗算你。”
“原来如此,我可以驱出阴煞潜能。”
“你能么?”老人一怔:“你的火候”“我相信我能。”他语气坚定无比。
“好,我助你一臂之力。”
“谢谢,请问老伯贵姓大名。”
“鬼谷老人公冶方。”老人说:“老了,快进棺材了。活着,是很痛苦的事,脑袋后面没留猪尾巴,不知那一天会被人砍掉去领赏?跟我办事,你得留些神,我把流光遁影与缩骨术两门绝学传给你,免得带进坟墓。”
“我的务影换形轻功够用了。”
“还不够,小子。”鬼谷老人正色说:“相辅相成,你一定可以练至飞腾变化境界。
来,我助你行勿。”
扁针所造成的创口不大,而张家全却是一个铁打铜浇的人,加以鬼谷老人的金创药极具神玖,暂时把右膀用中吊起,活动待仅感到些少不方便而已。
要在潞州以南动手,必须把准备在此动手的人赶跑才行,时辰不多,一老一小立即展开行动。
张家全将所见过的人,一一向鬼谷老人说出。
“那是山阴王朱廷理的妻妹,叫杨芷姑。”鬼谷老人说:“杨家是蒲州的望族,杨芷妨的姐姐做了王妃,十分风光。
尤其是朱廷理在小时候就改封为长孙,成为代王府的第一继承人,她更是得意。看来,杨芷妨请人来救她姐姐,是不会成功的。”
“为何?”
“她姐姐不会跟她走的。因为京师的东华门外,山阴王恩养的府第已经整理完竣。每一位王爷都曾经派人上京,看过新朝替他们准备的府第,认为日后富贵未可限量,新朝仍可大展鸿图,她怎肯从此随妹妹亡命?”
“老伯,那你要救的人,是否肯随你离开呢?”他忍不住发问。
“会的。”
“老伯能这么肯定?”
“我十分了解这个人。”
“但愿如此。”他仍然抱有怀疑态度。
老实说,他对这些颜事敌的朱家皇朝子孙,不仅是厌恶,而且近乎憎恨。
满人大学南下期间,各地的龙子龙孙们,真正抱着与江山共存亡决心起而奋战的人,真数不出几个,投降的却多。
两人立即准备动身,争取待效。
张家全丢掉箭袋,没有弓要箭何用?
他佩的狭锋猎刀品质不差,背厚沿薄,发出晶亮的光华,可知平时磨得狠勤。靴统内,还暗藏了一把尺二长的匕首。
护腰有飞刀插带,共有十二把使用不太容易的回风柳叶刀,是他用来射击猛兽双目的利器。
猛兽的皮最有价值,击瞎双月一定可以获得完整的兽皮,非万不得已,他不用刀格斗猛兽,击双目再赤手空拳相搏。从没失手过。
两人向北走,穿林入伏悄然潜行。
“既然戒严了,可知护送人员已经知道有警。”鬼谷老人一面走一面分析:“如果在这一带动手,九死一生。喂,你小子坚持不在这段路上动手是对的。”
“我猜,来这里计划劫夺的人中,一定有官方的奸细混入。”他说+.“所以老伯的意图,千万不要露丝毫口风。”
“对,小子,藉口呢?”
“现成的。”
“怎么现成?”
“冯堡主。”
“报一针一击之仇?呵呵!好小子,真想不到,你还会用心机呢。”
“不用心玑,早就死掉啦,老伯。”
“对,生逢乱世,真该用心机。唔!你看,那是谁?”鬼谷老人立即闪在一株大树下。
前面百十步,矮林中有四个青衣人排枝而行。
“我不认识任何人。”他伏在另一株大树下:“连五行堡主也闻名而从未谋面,相见不相识。”
“那是霍山的盗魁四狼,年初披官兵剿没,这四个家伙逃掉了,恶性不改,定然是意图抢劫王库宝藏而来。”鬼谷老人感慨地叹息:“说来惭愧,也是咱们汉人的耻辱。两百多年来,边阙年年有警,与蒙古人在边疆作生死斗,天天鱿心蒙人南下牧马。而现在,满人不费吹灰之力便把蒙人征服了。
边墙边关已成了废物,今后太原以北可能永远不会有烽烟兵祸了。你说,咱们汉人真的这么差劲无用吗?”
“这不叫差劲无用,叫老大,叫物腐。”他信口说:“然后衍生了自私、贪鄙、懒惰、怯懦,然后”“不要再然后了。”鬼谷老人苦笑:“猓后是头顶留辫(元人发式),然后是后脑留猪尾巴,然后就然后个没完没了啦,怎样?”
“怎么怎样?”
“动手驱逐呀!”
“等一等。”他沉着地说。
“等什么?”
“等那两个人亲身。”他用大姆指向左后方一指。
“那儿有两个人?”鬼谷老人意似不信:“多远?”
“十步以外,廿步以内,两个。”
“真的?你是不是把鬼当成人了?”鬼谷老人用目光向左后方的树林草丛搜索:“我看,鬼都没有半个。”
“公冶老怕,在城市里,你老人家也许是最了不起的人。在郊区山野里,我却是最了不起的。我告诉你,在廿步之内,我可以分辨潜行的兔子是雌是雄。”
“鬼话!”鬼谷老人笑骂“你真会说笑话。”
“两个人,一男一女。”他笑笑:“并伏在一起,正在附耳说悄悄话,目标可能是四狼;他们还不曾发现我们,我们最好静观其变。”
“唷!你好像说得像真的一样呢。”鬼谷老人仍然不相信后面有人潜伏。
“半点不假,敢打赌吗?”
两人也是附耳悄悄说话,语音绝对不可能传出三步外。
所以鬼谷老人认为他说笑话,假使左后方廿步外真有一男一女潜伏的话,也决不可能听到他们耳语。
“也许我真的老了,耳朵不中用了,不和你这种野人赌。”鬼谷老人微笑拒绝:“好家伙,过来了。”
霍山四狼似乎也在步步提防意外,避避闪闪穿越矮林,进入左前方的树丛,不易看清确切的身影了。
四狼身材粗壮,所佩的单刀外形有点像雁翎刀,但刀尖单面开锋,雁翎刀则锋开双面。
老大走在前面,左颊有一条刀疤,极易分辨,深陷的双目真像饿狼的眼睛,绰号就叫饿狼。
入林六七步,这位饿狼咦了一声。
十步外,大树下并肩站着一男一女,身材高挑,育色劲装剑系在背。男的有如玉树临风,女的刚健婀娜,美艳中透露出慑人的英风豪气。
“弟兄们,真碰上人了。”饿狼兴奋地高叫。
青衣美女郎格格娇笑,笑容美极了。
“哥,这几个浑球以为见了鬼。”女郎向男的说,原来是兄妹俩:“说的也不是人话,难道我们不像人?”
“所以他说碰上人了,并没说错呀!”男的也笑吟吟一国和气:“的确没把我们当成鬼“不要大家在嘴皮子上损人。”饿狼居然没现出狼像,怪和气的:“喂,两位,是那条线上的?”
“要盘道吗?”青衣女郎撇撇嘴:“没有必要,咱们兄妹也不在乎你们的来历。”
“好,你这位姑娘还真有点光棍味。”饿狼的嗓门也流露出豪气和江湖味:“在这一带出现的人,必定与路上的红货有关。”
“车上的?”男的肩手向官道方向一指。
“对,咱们是否有志一同?”
“对,有志一同。”
“那边。”饿狼信手向山那边一指:“有好几拨人,他娘的七弄八搞便凑成联盟,咱们霍山四狼便显得势孤力单了。喂!两位有与趣联手吗?”
“联手?”女的笑笑:“咱们兄妹能分得多少?三分一?二一添作五?”
“见鬼啦?啦啦啦啦”饿狼狂笑:“小姑娘,看你长得那么标锣,大家风华,怎么说话这么小家子气?”
“我又怎么啦?”青衣女郎不悦地问。
“你说能分得多少。我告诉你,任何一部大车中,都有四只藏珍箱,随便你拿,能拿多少算多少,没有人分你的。
问题是,你能携带得多少,而又跑得快。跑得快不能靠坐骑,咱们这些人的骑术,决难胜得了满清人,所以必须往丛山峻岭里跑,你能带得了多少?”
“两位,藏珍箱带不动的。”老二恶狼接口:“太大太重,那里面有朱家那些混蛋王爷,两百多年搜刮得来的山西金银财宝,必须打开拣值钱财带走,抓一把足够好好活半辈子。
“有那么多?”青衣女郎向乃兄打限色。
“出乎你想像的多。”老三魔狼说:“在下有几位朋友,跟随阐王打天下,打到洛阳,那位狗王在城危待,居然不打开王库用钱粮招募勇士守城。
城破之后,闯王把他放在金银珠宝中,活活把他饿死再分。那王库里的金银珠宝,真的堆成一座山,你想想看,你能拿多少?”
“好,我们干啦!”男的欣然说。
“一言为定,咱们是有志一同。”饿狼兴奋无比:“我霍山四狼的老大,饿狼戚忠、老二恶狼谢孝、老三魔狼邹仁、老四阴狼仑义。喂!你们呢?”
“我,海山;她,舍妹海秀。”男的抱拳行礼:“天下大乱,猎食维生;猎财宝之食。
“武功怎样?”
“要不要试试?”海秀姑娘秀眉一挑。
“算了算了,凡是敢来的人,一定有两把刷子,不用试啦!”老大饿狼戚忠不想节外生枝:“咱们这就往官道探,可不要让人捷足先登了。”
“据在下所知,有三百铁骑护送,咱们”海山显得相当消息灵通。
“哈哈,你的消息过待了。”饿狼说:“三百铁骑一到太谷,便有两百向后转,一百骑加上三四十名散漫的游骑兵,不是在下兄弟夸海口,真还禁不起咱们四头狼三两下冲击,何况铬窄而陡,两旁山高林茂,没有什么好伯的,放心啦!”
“哦!你们的消息怪灵通的。”
“没什么,车队里有咱们的眼线,好了,这就走咦,又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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