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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世弄情-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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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天,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北浚抓着他的手直道。
  季洛天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一旁的宫女将孩子抱来。季洛天看着放在身旁的小小婴儿,对着北浚道:“你看,这就是我们的涵儿,很可爱,很像你。”见北浚没有接话,季洛天看向他。“浚,你会好好的疼爱我们的孩子的吧对,他是我们的骨肉,即代表着你,也代表着我。”
  北浚痛苦的点了点头,却仍是不作声。
  季洛天又看了看孩子,便让宫女抱起。将握着的北浚的手靠在自己脸颊边道:“浚,你将来一定会做一个好皇帝的对不对?相信泰国由你的治理一定会变得更好的,是不是。”
  北浚仍是不答话。季洛天笑了笑:“为什么你不说话了?为什么你的眼神会这么的哀伤?”抻手抚上北浚的眉间。“不要皱着眉头,我不爱看你这样。”
  “我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什么都会答应你的。”北浚抻手拉住他的手。
  季洛天依然在笑,像似要将此生最好的一面展现在北浚的面前一般。“我会好起来的,但是……浚,我现在好累……我想……我想先睡一下。”季洛天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缓,同时眼帘也像不堪重负似的挣扎在开阖间。
  “好的,你睡,我会陪着你的。”北浚抱着季洛天轻抚,声音中带着压抑的哽咽,眼圈微红,泪水模糊了双眼。
  “浚,还记得去年,你、我、泠儿一起去山丘上放风筝吗?”季洛天闭着眼睛道。
  “是的,我记得。”北浚不敢眨眼,深怕眼中的泪水会流下。
  “好想……再去一次啊。”声音已经轻到快听不清楚,“我很想再看一次……山上的樱花,想再一次……在绿意环绕的青山上追逐奔跑着放风筝。”季洛天此时面带着微笑,一副向往的神情。
  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从北浚的眼眶滑落。“没关系,你想去的话等你醒了以后我们这就去,待将来涵儿长大了我们可以带着他一起去。”
  “是啊,等……等涵儿长大了,我们可以三个人一起……一起……去……”季洛天握着北浚的手越来越无力。
  北浚紧咬着唇说不出话来,只是将脸颊蹭着季洛天的,连泪水也一同滚落到他的脸上。
  好像过了很久,季洛天微笑着轻声道:“北浚……我爱你……非常……非常的……爱……”握着北浚的那只手慢慢的垂落下来,连同眼角的一滴泪一同落在床上。
  “小天——”北浚紧紧抱着季洛天嘶声的喊叫,尤如悲鸣,声音穿透房门。殿外的那些宫女太监听到了皆都跪地低泣。门外的徐冉握拳,狠狠砸在梁柱上,也已是哭红了眼圈,一旁的泰王上前抱住他给予安慰。
  殿内的北浚痛苦万分,将季洛天的身子抱得更紧,但是无论怎样,怀中的人仍是逐渐变冷。泪水滚滚落下,滴落在季洛天的脸上。
  “我也爱你。”如宣誓一般,北浚重重的吻着季洛天已经毫无血色的双唇。
  ***
  徐冉开门走进殿内,看到的是抱着季洛天的尸体失神的北浚。
  徐冉走到北浚的面前蹲下,直视着他道:“浚儿,你要振作起来,你这副模样,天儿若是在天有灵知道了,会很难过的,你难道想让他死后也不得安生?”
  “小天……”原本木讷的抱着季洛天尸体的北浚有了些反应。
  “是啊。”徐冉见机继续道。“你应该知道小天最希望你做的是什么吧,他希望你能做个好父亲、将来做个好皇帝为民造福,为了这些,你要清醒过来,振作起来。”
  是啊,这是小天的希望……小天……我的小天……
  北浚低头看着怀中早已没了生息的季洛天。曾经清灵的双瞳从此再也不会睁开了,原本鲜红欲滴的双唇再也不会开启,说些让他哭笑不得的话来了。他的小天……他的小天……再也回不来了。
  “你不要再这样了,浚儿。”徐冉从一旁的宫女手中接过涵儿送到他面前。“你看,你现在还有涵儿,还有天儿留给你的涵儿,他是你们的血脉,是天儿留给你的延续,为了他,为了天儿以生命换来的他,你也一定要坚强起来啊。”
  “涵儿……”
  答应我……要好好的照顾好涵儿和你自己,要……做个好皇帝。
  季洛天死前的嘱托在耳旁响起。
  是的,我还有涵儿,我曾答应过小天我会做到的。可是小天,为什么你现在不在我身边了?原本我们计划的美好生活如今却独独缺了你,这一切是为什么。
  看了看徐冉怀中抱着的婴儿,小小的才只有丁点儿大,此时正安稳的睡着,那小小的模样十分的令人怜爱。
  将季洛天放回床上躺平,细细的为他整理仪容,床上的人如熟睡了一般,只是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转身,接过徐冉怀中的涵儿,轻轻的摸了摸婴儿头上独有的胎发,心中突然涌上一股为人父的感觉。
  看了眼床上的季洛天,随即转身对着身边的人道:“通知礼部,速去准备太子妃葬仪不得有误。”说罢,径自出了房去。身后的徐冉看着北浚的背影无奈而悲伤的流下眼泪。
  怀抱着涵儿,北浚向外走去,曾经与小天相伴而行的路就在脚下,但如今却是形单影只。
  小天,我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做到,我会做一个好父亲、好皇帝的,只是我的心从此已随你而逝了。
  ***
  泰国历太平十九年,宫内对外宣称太子妃天祥公主因难产而亡,死前诞下一名男婴,名为北涵。
  太平二十一年,泰国皇帝北澈传位于太子,改国号为盛隆。
  新皇登基后追封已故太子妃为皇后,为其建造皇后陵,立其子北涵为太子。一时间新君即位,举国欢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座上的北浚看着殿下的群臣,听着他们三呼万岁之声。
  “平身。”
  身虽处在大殿上,目光却看向远处的天空,思绪早已远去。
  小天,我答应过你的我一定会做到,而你,是否会在瞑瞑之中看着我呢?
  ***
  远方。
  床上的人缓缓的睁开眼睛,因不适眼前的亮光遂又闭了一闭,随后挣扎着再度睁开。
  在旁照顾着的侍女恰巧见着了赶紧惊呼着奔出门去。一路上直唤道:“快来人啊,少爷醒了,少爷醒过来了,快来人啊……”
  床上的人低喃了两个字,一行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枕上。
  “北……浚……”
  ——上部完——
  

  重生

  泰国历盛隆三年,泰国近南方的一座山间别庄内。
  “少爷。”
  听闻一声轻唤声,正在案上作画的男子抬头,只见侍女弦儿正端着一只托盘进来。
  托盘里放着一碗红豆莲子羹,她碗将放在案上道:“少爷歇歇罢,您久病初愈,可别太劳累了,如今已是寒冬腊月,小心别冻着,先喝碗甜汤暖暖身子。”
  “嗯。”男子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笔抬手揉了揉额角。现在的身子的确不比以前那个了,毕竟这身子已经在床上躺了有十多年,像如今能起身自由的活动也只是近两年的事。刚清醒过来那会儿简直就像个全身不遂的瘫子似的只能整日躺在床上,一切都要人来伺候,随后经过了一年多的药物调理和活动练习,才有了今天这样的行动自如,只是这身子还是虚弱得很,动不动就会染上些小毛小病的。
  抻手端起莲子羹舀了勺吹凉了送进口里。待咽下后男子笑道:“弦儿的厨艺可是日渐长进啊,有此等手艺以后不愁找不到好婆家了。”
  “公子好坏,又拿弦儿来开心了。”名为弦儿的侍女羞红着脸假慎道。
  “好,好,不拿你开心。”男子淡淡一笑,继续吃着莲子羹,抬头看向窗外的景色。
  “少爷刚才可是在作画?”弦儿好奇的把头伸过来看着男子案上的作品。
  “在画扇面呢。”男子看了眼案上的画。
  弦儿把扇面拿起来看,上面画的是一枝红梅,纠结的枝上朵朵梅花,有的争相怒放,有的含苞待放,正是这窗户外所看到的景色。
  “少爷画得可真好看啊。”她抬头看了看窗外。“这梅韵又画得很是逼真,很有迎风傲骨的感觉。”
  男子微微一笑:“弦儿何时变得这么文绉绉了?我一时到不习惯了呢,莫不是被人给掉了包了?”
  “少爷~~”弦儿红着脸叫道。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心想若是再说,怕是她要跳起来要与之拼命了。
  “如今是冬天,少爷怎么想着画这夏天用的扇子呢?”弦儿问道。
  男子摇头不语。
  之所以会画这红梅,也只是一时兴起。看着这红梅,让他想起那人,那个有着红梅般美丽的容颜,如梅般的傲骨,如梅般冷俊的人。不知他现在过得如何,是否还记着那个“她”。还有那个孩子,如今也该有五岁了吧。思及此,心中顿时涌出一股惆怅感来,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空碗放回到案上。
  “这张……”弦儿放下手中绘着梅花的那张扇面,拿起另一片扇面,道:“少爷,这张是制扇时的背面吧。”
  男子点了点头。制扇是需要两片扇面的,一面通常画着山水花卉鱼虫鸟兽之类的,而另一面通常是用来提诗提词的,两片相背粘于扇骨上而成折扇。
  “上面提的诗……”弦儿好奇道。
  男子刚想开口读给她听,弦儿先一步阻止了道。“少爷且先别说,最近弦儿跟着少爷也识了几个字,让弦儿来念。”
  说罢弦儿看着扇面上提着的诗念道:
  帘外雨潺潺,
  春意阑珊。
  罗衾不耐五更寒。
  梦里不知身是客,
  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
  无限江山,
  别时容易见时难。
  流水落花春去也,
  天上人间。
  她读后默默不语,像是在想其中的意思,片刻后:“少爷,弦儿愚钝,不知这诗其中的意思,还请少爷给解释一下。”
  男子接过扇面,看着这上面的诗:“诗中的意思……”闭眼轻叹了口气,睁开眼睛道:“其实也只是蝴蝶一梦罢了,梦醒后,梦中之事也只是过眼云烟而已。奈何,梦里不知身是客,梦醒一切已惘然,只叹……天上人间。”
  将扇面放在案上,提笔,在诗尾处落款。随后取出一枚白玉印章,在朱砂印泥上按了下,再在扇面落款处打上印章。
  揭印,扇面上印着‘凌霄’二字。
  是了,现在他姓席,名凌霄。是泰国护国大将军席成勉的第三子,也是么子。
  “弦儿。”男子唤道,将手中的两片扇面递给她:“将这两片扇面送去扇铺请人制成扇子。”
  “是,少爷。”弦儿接过扇面。“少爷,眼下已是午后了,您刚才又是作画又是提诗的想必也劳累了,先去躺下歇歇吧。”
  席凌霄点了点头,也确是有些累了,这身子可真是弱啊。心中不免感叹。
  弦儿伺候他躺下,放下床帐。又听到她在炭盆里又添了些炭,随后脚步声轻轻的退了出去,轻阖上了门。
  席凌霄躺在床上,却了无睡意,时而辗转,过去的记忆如潮涌般在他脑中显现。
  自己这是怎么了?原以为经过了这五年,所有的事都该想明白了,过去的感情也早就应该渐渐淡去了的,但为什么如今自己还是会难以忘怀?不是……所有的事不是都已经想通了吗?为什么自己还会如此的念念不忘呢?
  不是已经……决定将过去都放开了吗?
  床上的人闭着眼睛深深的叹了口气。
  也许时间……还不够吧。
  ***
  林间小道上,一匹马车正缓慢的行驶在路上。车夫已经尽量的将马车赶得平稳,但无奈这道路并不平坦,总会碰到些坑坑洼洼的地面,使得车身不停的左摇右晃。
  “少爷,您还好吧。”坐在马车里的弦儿紧张的看着自己的主子,“要不要让车夫停下歇歇?”
  坐在车内的席凌霄此时面色苍白,听到弦儿的建议却是摇了摇头。“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已经比预计的要耽搁好些日子了,还是让车夫继续赶路吧,不要让父亲等得急了,京城就在前方不远处,务必要在今天天黑关城门前进城,不然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进得了城了。”
  听主子这么一说,弦儿只得作罢,取过一旁的水袋递给席凌霄道:“那少爷喝口水顺顺气吧。”
  席凌霄点头接过,拔开塞子喝了口。一旁的弦儿看着自己的主子受罪心里总不太好受,嘟着嘴道:“都怪老爷不好,明知道少爷您身子弱,不适合长途跋涉,却要您赶在新年前上京城来,说是要全家吃顿团圆饭。这下到好,老爷一句话到叫少爷您受罪,要我说句不当说的话,老爷真是老糊涂了,也不想着心疼少爷您。”
  “弦儿——”
  席凌霄皱眉厉喝了声,弦儿赶紧闭嘴。见状,席凌霄叹了口气。“弦儿,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你这话也只能在这里说说,若是到了大宅里被旁的人听去了,不知会生出什么些事来。再说父亲想要全家吃顿团圆饭也是应该的,想我过去在别庄里昏躺了十几年也是近几年才醒,至今从未参与过全家的聚会,父亲此次要我来京城也是在情理之中。所以弦儿,你这话不当说的。”
  弦儿扁了扁嘴,一付听教的模样。“是,少爷,弦儿记住了。”
  见弦儿一副很是委屈的神情,席凌霄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只是抻手撩起车窗上的帘子往外看去。此时已能看到远处京城的城门楼了。
  京城,若是可以的话此生决不想踏入这里,可是……命运却不由人。
  只希望不会与这泰国的皇宫有任何的干系。
 
  进京

  “少爷,我们到了。”
  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正在闭眼假寐的席凌霄被弦儿叫醒。
  “已经到了吗?”刚清醒过来的席凌霄抬手揉了揉眼睛。
  弦儿先一步跳下了马车,抻手去扶车内的席凌霄下车。席凌霄由弦儿搀扶着慢慢下了马车,抬头一看此时已近傍晚时分,太阳的余辉尚未散去,远处的街上已经有不少店家点起了盏盏街灯。路上的行人虽不觉熙熙攘攘,但也不乏热闹。
  不愧为泰国首京,傍晚时也还有这么多人。席凌霄心想。
  转头看向马车所停的府门前。朱红色的大门,描金的门框气派非凡,门前两串大红灯笼高高的挂在门檐下照得府门前灯火通明。大门的两旁除左右各立有一个石狮子外还各设了一个用以饮马的石槽,昭示着此乃将门府宅。
  此时大门敞开着,门的左右两边各立着一排侍女、仆役,管家站在门边带头弯腰恭敬道:“恭迎三少爷回府。”
  席凌霄先是一愣,随后刚想开口却见门里匆匆迎出两个人来,正是他的大哥席凌云和二哥席凌岚。
  “大哥、二哥。”席凌霄高兴的唤道。这两个哥哥在他刚醒来后的这几年间时常去看他,故而他是认识的。
  席凌岚先一步冲了上去:“凌霄,你可是到了,让二哥我等得好心急啊,就怕你这身子经不起一路上的颠簸。”拉着他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皱着眉道:“瞧你这脸白的,想必一定是旅途劳累身子不舒服了吧,都怪父亲,偏要你上京来一同过新年,其实也大可不必让你劳累,我们去你那里也是一样的嘛。”
  席凌霄心中苦笑一下,他二哥这番话之前才听弦儿说过。
  此时席凌云走了过来,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这个二弟。“行了,凌岚,你也知道凌霄他一路上辛苦了,还不快让他进门去。另外,刚才你的那些话若是被父亲听见了看他不用家法来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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