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风落by韩枫-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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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天，司徒在自己面前说他喜欢李福平，于是自己在气头之下将他赶走，可是后来想想，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他到底喜不喜欢李福平难道自己还感觉不到吗？他根本就只是想气自己而已，而他果然挑到了最好的那一句，令自己完全中计了。想至此，东方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喜悦，是的，他想到了，想明白了，幸好还不会太迟。　
于是，在成功粉碎端城城主的阴谋后，东方然故意放出传言，说是自己中了剧毒，生命垂危，他相信司徒清翔一定会听到这个消息，也一定会来看他。只要他来了，东方然就会知道自己的猜测完全正确，那么，从此之后他就再也不会放开司徒清翔了。　
如他所愿，司徒清翔果真回来了。　
然而司徒清翔发现真相后，却是后悔至极，所以此刻，他只想尽快离开，不愿再与此人有所关联。　
东方然强行拦下了他：「司徒，这次分明是你救了我，这说明你在意我，你不要再骗己骗人了。」　
司徒清翔冷笑一声：「笑话，莫非你不清楚我的为人？就算是一只猫，一只狗，只要它有了危险，我也必定会救它，因为那也是一条生命，我决不会轻视；于你，也是一样，因此，请不必多想。」是的，虽然总是下定决心不要管他，然而，他终究说服不了自己，于是还是给了他消息。　
东方然咬了咬嘴唇，他心急，却不知该怎么去留住他。但他知道，如果现在放司徒清翔走，那么，有可能这辈子他都再也无法见到他了，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尽他所能地，留住他。　
因此，他这样开了口：「司徒，想不想知道你的族人在哪里落了脚，我想，你大概不希望他们有事吧。」　
「你！……」听到这样的话，司徒清翔愤怒不已，他怒视着东方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东方然，为何你总要这样威胁我？　
「我真是后悔救了你……」他咬着牙说道。　
「你现在后悔已经太迟了，无论如何我再也不会放你走……」东方然坚决说道，而且，他必定说到做到，为此他甚至可以不择手段，这是他的本性。　
司徒清翔满腔怒意，然而，他终于被迫留了下来。　
不过，司徒清翔虽然再次留在了东方府，但他的怒意显然未消，也一直没有给东方然好脸色看，他比当然初来之时还要冷漠，甚至有时迎面走来，连看也不看对方一眼。　
对此，东方然并不在意，事实上，他是不敢在意。　
不知为何，东方然总有个直觉，他总感觉哪怕再有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司徒清翔也可能什么也不要，就这样毫无顾虑地离开自己，那个时候，就算自己再以他的族人来威胁他，也不再会有作用了。所以他不敢再有丝毫的放肆，因为他怕失去他。　
与此同时，他也不安，他也烦躁，只因他已经如此尽力地在改变自己，可为何司徒却仍是不肯正眼看他一眼。　
司徒，你到底要我怎样？你明明有心于我，却为何仍要这样冷漠？莫非，是我猜错了？……不，我不愿相信。　
这天，司徒清翔闲来无事，便四处走走。　
回到东方府已经好几天了，他显然已经不再是一个下人，东方然让他住在最好的客房，而且命令众仆人，要好好款待，不得有失，否则，必将重责。司徒清翔神情泰然地接受了这些，但也只是如此，再无其它。　
司徒清翔慢慢走进花园里，反正他每天也是无事可做，不如就好好放松一下吧，其它未知的事情，又何必想得太多，该来的事情总是要来，不会来的事情，想多也无益。　
花园里，司徒清翔看到了一个人，正是东方然，这没什么好奇怪，反正这里原本就是他家的花园。　
司徒清翔还是不大想理他，正想转身要走，然而他却发现东方然似乎有些奇怪，他不禁停住了脚步，再次看去。　
此时的东方然正低头看着脚边，在他的脚边，是一只正抱着几片树叶开心地翻滚的猫儿，那猫儿是东方家的一个下人养的，有着一身棕色的毛发，伶俐趣致，十分可爱。　
东方然入神地看着它，甚至没有发觉司徒清翔的到来，那沉迷的神情，专注地眼神，衬以那张精致俊秀的面容，看起来，真的好美……　
司徒清翔看着这个漂亮的男子，几乎为之入了迷，再看对方为那猫儿入迷的神情，内心不禁有了一丝暖暖的触动。　
是的，他终究只是一个被人宠坏的孩子，但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必定有着最为软弱的地方，在那片纯净的绿地里，会藏着他最为柔和的一面，而他只是深深地将它掩埋了，只等待有人能够帮他重新去开启。　
司徒清翔的心中有了丝丝的柔和，此时他不愿去打扰那个人，于是轻轻转身，缓缓地走开了。　
这个时候，东方然正陷入深深的回忆中，他想起很小的时候娘亲曾经送给他的一只猫，那只棕色的小猫也曾是他最为珍贵的宝物，他爱它，宠它，喂它最为好吃的，给它最为好玩的。然而，即使他如此宠爱着它，那只小猫却在一个天清气爽的日子里，离开了东方家，从此再没有回来了。　
年幼的东方然为失去的爱物伤心不已，只是，伤心过后，却又生起了愤怒。他觉得小猫是故意离开的，想自己对它那么好，它却毫不留情地走掉，它根本就是恩将仇报地背叛了他，也伤害了他。从此以后，东方然再没养过小动物，因为他觉得，所有的畜生都是一样，都是那么无情，那么不值得人爱护。　
而此时，东方然的内心深处不由生起了一股难言的不安。　
是的，司徒他……会不会有一天也像当年那只猫一样，也那样毫不留情地走掉，只留下伤心不已的自己？不，不会的！司徒他并不是无情之人，他……　
但是，现在的他分明只想离开这里，若不是自己对他有所威胁，他又怎可能会留下来？那么，他真的会离开吗？走到一个自己再也找不到他的地方，从此不再回来？　
不，我不要！……　
「喵……」　
脚边的猫儿却在此时毫不知趣地叫了一声，顿时拉回了东方然的神思，他看着这只弱小的生物，心里涌满了浓浓的不快。　
你这只不祥的臭猫，不要来这里碍我的眼，快给我滚开！　
然后他猛地挥起腿来，一脚踢去。　
小猫受到了惊吓，唆的一声，一下子跑得老远了。　
随后，东方然开始避开司徒清翔，尽量不要与他见到。但他的心里却是充满了不安，因为避开虽是事实，却并非他的本意，他只是在等待。　
是的，他在等待，等待司徒清翔来见他。如果司徒清翔真的那么一点点喜欢他，有那么一点点想念他，那么他便可以过来找他，没有人会阻止他，不是吗？　
然而，几天过去了，司徒清翔却连影子也没见，东方然的心情顿时沉入到谷底。　
他没有来，根本没有来！　
莫非他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这么多天没见，他甚至连一点点也不曾想过我？　
莫非……我真是自作多情了？　
……不，我不相信！　
于是，东方然终于决定放下自尊，过去找他，然后，他要向司徒表明他的心意，因为他已经不想再忍耐下去了。　
他是真的爱着他的啊……只希望，他也一样，哪怕只有一点点。　
问了家里的下人，得知司徒正在后院，于是东方然朝后院走去。当他走到后院院门口，望进院里的时候，他的心里却突然生起了愤怒和妒忌。　
这些天没见，东方然失望，却又一直在自我安慰着。他猜想着，司徒没过来找他，或许是因为他不敢，毕竟自己曾经责罚过他，他大概顾忌着这个，所以，说不定他正在没有自己的地方，忧伤地牵挂着自己，却没有前来与自己相会，若是这样，倒也不错。　
但是，事实上，他没有，完全没有！此时的他，正悠闲地坐在后院的草地上，抱着仆人养的那只小棕猫，正在玩耍着，那一人一猫，看起来是那么地无忧无虑，那么地开心快乐，那样轻松欢快的神情，是自己从没见过的！　
司徒，没见到我，真的会让你如此满足吗？在你的眼里，我果真什么也不是吗？司徒，你好过分！你可以对任何人温柔，就算一只猫，也可以得到这样的对待。但是，对于我，你却从来没有，甚至连施舍也不肯。　
是的，我妒忌了，真的妒忌！　
满腔妒意的东方然随即走进了后院，走到司徒清翔的面前，便停了下来。　
司徒清翔很快便抬起头来，他看着眼前神情冷漠的东方然，似乎有些意外。他正想开口，东方然却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捉起他怀中的小猫，掐着它的脖子便将它拎了起来，那猫儿被悬空吊着，开始喵喵叫着，用力挣扎。　
「东方，你要做什么？」司徒清翔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他急急叫道，一伸手就想将小猫抢回。　
东方然避开了，却仍是那样吊着那可怜的猫儿，同时冷冷地看着司徒清翔。　
猫儿愈加猛烈的挣扎着，看起来很是难受。　
「东方，你快放开它，你会杀了它的！」司徒清翔心急不已，他大声叫道。　
杀了它？这真是个好主意！司徒，你真的这么在乎它吗？然而，当那匹失控的马朝我冲来时，你却连一点表情也没有。难道在你的眼里，我果真连只猫也不如么？好吧，既然你这么喜欢它，那么，它就得死！　
怒意已起的东方然慢慢收紧了手指，被紧紧掐着脖子的猫儿拼命挣扎着，只可惜，它终究只是一只弱小的动物，又怎抵得过人手蛮劲，因此，它虽奋力挣扎着，却也渐渐无力了。　
「不要，东方……」司徒清翔喊叫一声，他已经看出东方然眼中的决绝，顿时便朝东方然扑去，只想救下那猫儿。　
见司徒清翔如此紧张，东方然不由地更是愤怒，他的力忽然猛一用力，手中的猫儿呻吟一声，顿时气息变得微弱，然后他将猫儿得重重扔在地上，那猫儿只是微微动了一下，随即便完全僵直，看来已经断了气。　
司徒清翔飞奔了过去，从地上捧起小猫的躯体，搂在怀中，他轻轻抚摸着它，只可惜，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可爱小家伙，如今却只是软软地躺在他的手心里，永远都无法再动弹了。　
良久，司徒清翔抬起头来，看着东方然。　
接触到这尖锐的愤怒的眼光，东方然心悸了，他从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会有这么锐利的眼神，即使当初自己第一次对他做那种事时，也不曾看到过，然而现在，他却看到了。　
这种眼神，竟令他如此地害怕。　
「你太过分了，东方。」司徒清翔开了口，那声音似乎夹杂着万年的寒冰，令东方然的心不由一阵刺痛。　
东方然绝不会显露自己的心虚，只是冷冷哼了一声，只是，他仍然介意，他介意司徒清翔会如此关心一只猫，却对他视而不见，如此无情。　
「是我害了它……」司徒清翔低头看着怀中的猫儿，仍是轻轻抚摸着它，他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忧伤，「只怪我有眼无珠，看错了人。」　
看错了人？　
「是吗？我还以为，我在你眼中原本就是一个残暴无度的人呢。」东方然说道。　
「或许吧，你。」司徒清翔突然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容，「我原以为，在你的内心深处肯定也有一个最为温暖柔和的地方，只是你不愿去面对它；所以我想，只要借以时日，你慢慢地认识了自己，就可能完全改变了。我一直想着如何才能让你真正认识自己，真正地做些改变，但是，看来我高估了自己，也错看了你，一个连这么幼小的生命也不愿放过的人，还能盼他怎样呢？」　
听到这话，东方然的心骤然痛了起来，几乎无法忍受。　
为什么会是这样？……可你从没对我说过这些，为什么，你却不说？我从不知道你是这样看我，如果我能早些知道，又怎会变成这样？我真的不愿……　
这个时候，司徒清翔抱着猫儿的尸体站了起来，然后，他看也不再看东方然一眼，转身就走。　
「你去哪里？」东方然急声问道。　
「离开这里。」司徒清翔冷冷回答，不带一丝感情。　
「我不许你走！」东方然大声叫道。　
我知道，今天让你离开，你便一辈子都不会回到这里了。所以，别走，司徒，求你……我是这么地爱着你，我不能失去你……　
只是，听到这话，司徒清翔却是冷笑起来，他终于看向东方然，冷冷地开了口：　
「你，拦得了我吗？」　
「我能！因为你是我的！」东方然唬道。　
「哈哈哈……」司徒清翔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东方然的心一阵慌乱，他似乎能够预见什么，而那，正是他最最害怕的。　
「司徒，」他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慌张，说着，「就算我曾经将你驱逐过，那又如何？你还是我的所有物，因为你早就把你的整个生命全部许给了我，这包括了你的一辈子！所以我不允许的事，你一件也不能做！」　
这个时候，除了这些，他还能说什么呢？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筹码，这场赌局，他注定失败，所以此刻，他唯有垂死挣扎。　
然而，这显然没用。　
「没错，东方，我是将生命给了你，但我今天决意要走，要不，」司徒清翔转过身来，看着东方然，他的眼睛里，是一股坚决与狠意，「你就杀了我！」然后他转过身去，走向院门之外，不再回头。　
东方然握紧拳头的手在颤抖着，只要一出拳，司徒清翔必死无疑。　
可是，他不能，他无法对他出拳，也不能对他出拳。他是如此深爱着他，只是，却又一步步地令对方失望，甚至绝望，然后，彻底地离自己而去。他一直努力地想留住他，可为何直到最后，却偏偏事与愿违，毫无缓和的余地？　
司徒，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只要你说，我必定全部做到，所以，请不要留下我独自一人……　
然而，他终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司徒清翔走出他的生命……　







第十章　
几年间，江湖中一直盛传岳城的新城主——东方家族的新掌门东方然不过是个酒囊饭袋，上任几年，根本毫无建树，却又狂傲自大，自以为是，这样的人成为岳城城主，自然令人不服。　
此时的东方府，富荣如昔，却已无生气，老管家在两年前已经去世了，东方然并没有重新找新管家，而是任家里的人自行自处，他也懒得理会，只是终日酒杯不离手，总喝得醉熏熏，只为了忘记那难以忘却的回忆，以及，那个人。　
对于外界的传言，东方然自然不会不知，不过，以他的性情，自然不予理会。　
他只是拿着酒杯，哈哈大笑着。　
是的，我便是这样，那又如何？我东方然原来就毫不在意这个霸主之位，参与争夺，也不过另有他意，既然现在「他意」已经完全失去，我又为何要为这个虚名浪费心思？改朝换代本来就是一个必然趋势，有本事的话就打败我，我一定双手将这位子捧出相让，否则，就闭上你们的臭嘴！　
果然，如他所愿，不久之后，东方然接到一封战书，一封来自欧阳名门之后欧阳平的挑战书。对此，东方然欣然应战。　
正如当年自己杀入司徒家一样，欧阳平的杀入也是势如破竹，锐不可挡。他的力量之强，令东方然吃惊，可见这是长年以来的积势，或许当年他也曾经想打败司徒家族以称霸，没想到却被自己抢了先，于是他继续积势，以等得时机打败自己。而现在，他等到了。　
院庭之中，刀光剑影，晃人眼目。剑光中，东方然似乎看到了几年前的那一幕，和现在一样，那也是一场争权夺势的争斗，只是与现在相反，那时的自己却是挑战的一方。　
如今，岁月飞逝，人事全非。想当初，败在自己剑下的，正是从那之后便开始扰乱他的心绪之人，然而，既然现在对手已不是他，那么，这场争斗，于他而言又有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