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帮之夜-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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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我说，先将尸体处理掉，别被其他人发现，这件事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此刻必须先想解决的方法，我边握著电话，边匆忙穿上衬衣。　



「除了我和洪继才外，就只有沈九在场。」　



「陈胜的人？」　



「………。。嗯。」　



糟了！原本可以暪天过海的事，竟然让陈胜的手下知道，整件事变得越来越难处理。　



「你在哪里？我现在过去。」　



「兰街的酒吧。」　



挂断电话，我套过长裤，穿上鞋子，打开门时Kurt从後拉住我。「发生什麽事？」他问。　



「不…。。没什麽，你继续睡吧！」尽管我笑著说，但以他聪明的头脑，一定猜到发生了什麽事。　



「小心点。」他看著我说，从他认真的眼神，我知道他是真正在担心，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　



我点点头，打开门出去。　



＊＊＊　



听世荣忆述，洪继才这夜领著一众朋友，到我们位於兰街的酒吧消遗，其间饮得酩酊大醉，不断在场内喧闹，但无人敢去阻止，世荣看不过眼，劝喻时却和他发生激烈的争执，可能是深深不忿的关系，洪继才趁所有人离去後，硬拉他到厕所想将他打至半死，情急之下，世荣拔出藏在衣袋里的手枪，就这样错手将他杀死。　



於是，我和世荣合力将尸体抛入大海，隔天报章便大肆报导洪继才失迹的消息，直至三天後，有渔民在海上发现这具浮尸，当下，洪爷以上任龙头的身份，唤回所有黑义堂的干部，进行了严谨的审问。　



（11）　



自从上次龙头的继任仪式後，便没有见过这麽多黑义堂的干部聚在一起，今天，为了洪爷的儿子，总堂内召开了严谨的会议，每个人进入总堂时，必须先向堂前的关公像上香，才可进内坐下，偌大的室内摆放了几张长桌，旁边坐满了黑道人物，霎时间，室内烟雾迷漫，充斥著一股严肃、死寂的气氛，与窗外乌黑的密云一样，空气厚实得令人透不过气来。　



洪爷沉著一张脸，坐在长桌的前端，凌厉的眼神横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我儿子的尸体虽然在海上捞到，但身上却有明显的枪伤。」语气沉稳冷静，却有种不容忽视的强硬。「普通人是不会有枪，除了警察和黑道的人外；然而，我相信警察不会无故杀害市民，尤其那是我的儿子。」　



洪爷在黑白两道有著举足轻重的地位，因此洪继才即使再招摇，也无人敢动他分毫，今次这件事，分明是太岁头上动土，既然不是警察，就只剩下黑道中人。　



「我找人调查过，继才最後出现在兰街的酒吧，那里是我们黑义堂的地盘。」他顿了顿，声音开始微愠起来。「我绝对相信，是我们黑义堂的人所为。」　



在场的人惊讶地互相对望，凶手或许就在当中，每个人都有机会被质疑。　



「阿龙，听继才的朋友说，他曾经在酒吧和你的手下争执过。」　



我明显感觉到站在旁边的世荣开始打颤，我在桌下用脚踢了踢他，暗示他要冷静，别自己露出马脚。　



「我亦听手下说过，那只是一场小误会，至於洪少後来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　



「是吗……」　



「抱歉没能保护洪少的安全。」　



我感觉到陈胜狡猾的眼神自某处投射过来，往那个方向一瞥，刚好看见沈九站在陈胜後面，诡诈地对我微笑，Kurt则站在旁边，似乎留意到我的眼神，他亦下意识地看了看身旁的沈九。　



陈胜知道了吗？如果沈九已经告诉他，他应该会在这里说出来，让我难以下台，然而，他什麽都没做，只是看好戏般静待一旁，那就表示沈九还没将事情透露给其他人知道了，但这是为了什麽？　



「阿龙，既然人是在你的地方被杀，我希望你能够帮我找出凶手。」洪爷虽然已经退下火线，但今次关乎到面子的问题，再加上丧子之痛，末找到凶手前，他绝对不会就此罢休，即使动用黑道上所有势力，也要为儿子报仇吧！　



「你放心，我会尽全力找出凶手。」　



「那就好。」　



无论怎样，现在必须先取得洪爷的信任。他突然向著所有人不徐不疾地说：「杀人的，要是现在肯出来自首的话，我或许会留你性命。」　



没有动静，世荣不会在这里自首，因为他很清楚黑帮的规矩，虽然说不灭口，但一顿严刑拷打必定少不了，那时候，即使不死，也会变成一个废人，那种煎熬将比死更难受。　



「不愿意吗？」洪爷改用一种严厉的语气说：「那麽，谁知道那晚发生了甚麽事？如果说出来，我重重有赏。」　



依然没有动静，我以为沈九会在此领工，不由得全身防范起来，然而他没有。　



「好吧！别说我没给机会。」洪爷铁黑著脸，在手下的推扶下，徐徐离开总堂。　



＊＊＊　



不出我所料，第二天沈九单独到我的夜总会来，不是消遣嫖妓，而是找我。　



「龙哥，我需要回避吗？」世荣问我。　



「不用了，我大概猜到他来找我的目的。」　



门慢慢打开了，沈九那张枯黄细瘦的脸随即映入眼帘，他眯起细长的眼睛，奸狡地笑著向我走来，我示意把门的手下出去，并关上门。　



他是白鹰管辖的某间娱乐场所的渣数人，跟了陈胜多年，处事低调，算是陈胜身边最得力的人，当经过世荣身边时，他刻意嚏笑著说：「幸好那晚打烊後我到酒吧借厕所用，否则看不到这麽精彩的杀人画面了！要不是我及时逃跑，或许已经遭你毒手呢！」　



「你……。」世荣揪住他衣领，一副要揍人的样子。沈九没有胆怯的神色，相反耻笑起来：「怎样？想连我也干掉吗？」　



「好了，你究竟想玩什麽把戏？」我靠上椅背，隔著桌子谨慎地看著他。　



「龙哥，我之所以加入黑社会，无非为了钱，虽然洪爷说过只要谁供出凶手，就重赏有加，但我相信，你的”酬劳”必定不会比他少吧！」　



果然为了这个…。。　



「你想要多少？」　



他发出叽叽的笑声，那阴险的声音刺耳得令人讨厌。　



「暂时五十万好了。」　



「暂时？」　



「我不想一次过拿这麽多钱嘛！」　



「啍……。」我不屑一笑，说到底，都是想逐次敲诈更多的金钱。　



「龙哥，他是你的好兄弟，我想他的命应该不止值五十万吧！只要有钱，我保证这件事除了我们，无人知道。」　



我看著那张因吸毒而变得乾黄的脸，淡然道：「钱我会滙进你户口。」　



「那谢谢了。」目的已达，他单手插进裤袋里，嚣张地打开门。「还有，我已经将整件事写在一封信里，交托给了同伴，要是我突然遭到灭口，他就会替我将信寄到指定的地方里去。所以，我劝你们别打算对我怎样，免得事情最後还是曝光了。」说完，他才笑著离开。　



「龙哥…。」沈九走後，世荣不安地看著我。「真的可以吗？」　



「先看著办。」想不到他的思绪倒是细密，为了自身安全，竟想出这个方法来，我原本确实想找人干掉他，一了百了，然而，现在事情比我想像中更难处理。　



12。　



拿著晶莹剔透的酒杯，我循圈摇著里面香醇的威士忌，看著那琥珀色的液体，思绪慢慢回到沈九说过的话，想起那张嚣张而诡诈的脸时，不由得气忿地将酒一饮而尽。这时，酒店浴室的门徐徐打开，Kurt下身围住一条浴巾，边擦著头边向我走来。　



「干吗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他从後抱住我，头发的水珠滴到我肩上。我松开他，自吧台上拿过酒瓶，再倒了一杯。　



「我猜猜，是不是为了洪继才的事？」他亦拿起酒瓶，为自己倒了一杯，放在鼻前嗅嗅，才陶醉地喝一口。「洪爷要你找出凶手，但那人偏偏是自己的好兄弟…。。」　



我放下酒杯，看著他。　



「是杨世荣做的，对吧！」　



「。。。。。。。。。。。。」我没有答话，对於他知道这件事，我并不惊讶，因为那晚他听到我在电话里和世荣说的话，已经可以猜到一二。　



「你打算怎样做？」　



「这件事原本可以隐暪过去，却被陈胜的人知道。」　



「沈九？」　



这次，我确实讶於他敏锐的直觉，看来在总堂会议上，他就发现我对沈九的敌意。　



「嗯，他以此向我敲诈金钱，钱不是一个问题，但他随时可以要胁我其他东西。」拿起酒杯将苦涩的液体喝下，胃里随即涌上一股热气。「尤其他是陈胜的人。」　



Kurt不以为然地靠到我身旁，取走我手上的酒杯。「你喝太多了。」他将我杯内仅馀的酒喝掉，凑近我耳边说：「确实是一件棘手的事，既然你解决不到，就让我来帮你吧！」　



「你？」我侧过头看著他，那张俊俏的脸上正流露出自傲的笑容。「你可以有甚麽办法？」　



「这个你不用理，总之事情会办妥。」他的笑容不像在开玩笑。　



「我不知道你想干什麽，但你要小心，尤其别让陈胜知道。」　



「这个当然。」他开始吻上我的脸，手往我胸前抚去。「别忘记我同是白鹰的人，他们不会怀疑我。」　



「我应该庆幸你是他们的人吗？」捉住那只狂妄的手，我将他整个人拉进怀里，他顺势跨坐在我身上，热情地拥吻我，我们舌尖互相贪婪地需索对方，直至快喘不过气，我才舍弃他的唇，将目标转到他胸前的突起，他抱著我的头，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其实我早是你的人。。。。。」他说。　



我笑了笑，扯下他身上唯一的浴巾…。　



接下来，过了好几天相安无事的日子，沈九没有来找我，亦没有告诉我其银行的户口号码，我不知道Kurt对他做了什麽，但我相信他办事向来乾净俐落，必定可以将事情处理得稳稳当当。然而，当我这麽想时，却收到一个消息。　



沈九死了，是被子弹由下颚贯穿头部而死，尸体在冷巷被人找到，眼睛没有阖上，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龙哥，那封信怎麽办？」世荣立刻慌寸大乱，深怕信会因而寄到洪爷手上。「难道。。。。。是龙哥你找人杀他的？」　



「有这个必要吗？倒是你，别害怕成这样，即使洪爷看了信，亦未必会相信。」对於消息，我亦感到诧异，难怪沈九会突然失去踪影。　



「不会的，凡是有嫌疑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世荣，我看他还未知道，否则你不可能站在这里。」虽然这样说，但世荣全身依然抖得厉害，我想到Kurt，一定是他干的好事，他竟然杀了沈九，但他不知道对方早有预备，这样做只会令事情变得越来越糟。　



＊＊＊　



「找我这麽急有事吗？」Kurt步进室内，便像个多天没见的情人般，笑盈盈地搭上我的肩，我捉住他的臂膀，沉声说：「你所谓的解决方法，就是杀人灭口吗？」　



他冷冷看著我，笑意瞬间消失。「当然，因为只有死人才会永远将秘密守住。我很清楚沈九，为了钱，他早晚会供出事情真相。」　



「你知道他将这件事写在信里吗？如果他死了，信就会寄到洪爷那里。」　



「信？是这封吗？」他用空出来的一只手，从裤袋里缓缓取出一个信封，上面的确写著洪爷的地址。　



「怎会在你手上？！」　



「是他给我的。」　



当下，我完全明白了，沈九所谓交托了的同伴，就是Kurt，他相信Kurt不会出卖他，所以事先放下信件，然而，他万万没想到，最信任的同伴竟然就是杀死他的人。Kurt利用这点，来个顺水推舟，将对我有威胁的人杀死，并毁灭馀下的证据。突然，我觉得面前这个人比我想像中更是冷酷无情。　



「既然他死了，就可以将所有事情推到他身上，那晚他亦有去酒吧，同样见过洪继才，随便编个理由说他错手杀死对方，後来却畏罪自杀，这不就行了？」他面不改容地说出自己预设好的故事。「我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杀人的。」　



「把握？」他这样做，的确可以掩饰整件事，但所冒的险太大，他不应该没和我商量过就杀死对方，事件去得越仓促，我越感到一股异常的不安。「你有想过吗？要是被陈胜或洪爷知道沈九并不是自杀，而是你在白鹰的势力范围内杀死自己的兄弟，根据帮内规矩，你会没命的。」当说到最後一句，我有点恐惧，没错，他随时会失去性命，而我竟因此不安起来。　



「你何时变得这麽婆妈了？」他大力甩掉我的手，抚著被握痛的地方，傲慢地笑著说：「我会怕那种事吗？」　



「你当然不怕，因为你从来没想过後果，但是…。」原本说到嘴边的话，我将它吞回肚里，『但是我会担心』这句话没有说出来，我究竟担心什麽？担心失去他？还是担心整件事最後会曝光？　



「别忘记我这样做是为了你，并不是那个叫杨世荣的人。如果你不满我的做法，Ok！　Fine！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一力承担总行吧！」他不耐地拨过头发，暴燥地说。那个炯然盯著我的眼神里，除了忿怒外，彷佛还夹杂住落寞的神色。「对於我来说，杀人已是平常事，若果杀人才能够帮你，要我杀多少人都可以。」　



他转身离开，边走边用打火机烧掉手上的信，看著信封渐渐变成灰烬，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惆怅，这个三番四次帮助我的男人，有著令我无法漠视的眼神，他作出的行为，无疑是真心为我卖命，但是，对於他的付出，我却无法负担。　



或许，我害怕自己真的会喜欢上他，我孑然一身，爱情只是多馀的拖累，尤其是倒上性命的那种爱情。。……。　



13。　



「你确定人是沈九杀的？」洪爷坐在阳台花糟边的长椅上，修剪著那里茂盛的万年青，他对我说出的话没有多大的惊讶，依然背著我维持单一的动作，没有停下。　



「我调查过，那晚有人见他出现在酒吧里，酒吧打烊後，他是最後一个离去。」　



剪刀”唰”一声将万年青的整条枝干剪下，叶子连枝孤寂地垂掉到地上。　



「而且沈九自杀的手枪型号，和杀死洪少的子弹是相同的。」　



洪爷这才转过身，在手下的扶持中坐回轮椅上，他徐徐来到我身旁。「那麽，他是畏罪自杀了？」　



我点点头。　



他看著阳台前方的海岸，这栋豪宅位於郊区，空气和视野良好，是养尊处优最佳的地方，他想了良久，忽然对我说：「阿龙，坐吧！」　



这时手下识趣地拿过椅子让我坐下。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我才将整件事交给你去查，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相信。」　



我明白这番话的含意，取出香烟，我慢慢点上它，藉以缓和局促的感觉。　



「老实说，我不认为沈九是这种人，在没有被发现的情况下自杀，等於承认所有事。。。。。。。。」他皱起眉头，提到杀儿子的凶手时，恬静的脸上还是散发出慑人的怒气。「他干吗杀继才。」　



「这个我还在查。」　



「算吧！反正他死了，算是得到该有的报应。」洪爷似乎有点累，靠上椅背闭目养神起来，我留意到他脸上的眼窝比以前陷得更深，看来为了这件事，他几天以来都睡不安宁，我突然有股罪咎感，他毕竟是提携我的人，而我却欺骗了他。　



＊＊＊　



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过Ku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