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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冤家-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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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的靠枕并排放着,让人看着就心跳加速。 


      恐怕是杜邦云和女人调情的地方,黎晨远很快地移开视线,走下厨房。 

      不感兴趣客厅左边的棋室,只瞟了一眼,就径直走过清雅宜人的餐厅,来到一条连接着多个房间的黑地板走廊。 

      每一间房门都敞开着,室内空气清新,一尘不染,看来他们回来之前,就有人打扫过了。 

      「不是有佣人嘛!骗子!」黎晨远嘀咕着,环视最大的卧房,靠墙头有白色帷幔的洛可可式桃花木床,同系列黑色小柜,柜上摆着玻璃灯罩的古典台灯,金色闹钟,到处洋溢着新古典主义的气息。 


      「呃?」抬起头,黎晨远讶异地看到,床对面的墙上,挂着许多幅相片,背景不是山谷、悬崖、就是丛林,溪涧,原来杜邦云,是冒险运动爱好者啊。 

      「还真是无聊。」黎晨远不以为意地扫视着照片,他是个很懒的人,运动的概念仅限于室内健身房,让他跑去野外,除非地球倒转吧! 

      「欣赏完了吗?我头痛,倒水给我。」杜邦云一直跟在他身后,此刻,他拉下领带,有点烦躁地走回客厅,倒在那白色长沙发上,「快点!」 

      来到陌生的环境,任谁都有些不自在,黎晨远东张西望,走到厨房后,却不知从哪里下手。 

      「你怎么这么笨!冰箱里有矿泉水啦!」杜邦云粗声粗气地说着,脱掉西装。 

      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了啊?黎晨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尽管隔着好似水族馆的鱼缸。 

      杜邦云看到了那个小动作,冷冷地说,「别忘记你现在是佣人,不是什么黎家大少,或者你改变主意,要在我腰下承欢?」 

      混蛋就是混蛋!早知道该在飞机上好好踹他两脚的,黎晨远忿忿地想着,粗鲁地打开冰箱,提了一瓶矿泉水出来。 

      「倒在杯子里给我。」杜邦云揉着太阳|穴补充道。 

      十二万分的不愿意,但一想到贞操危机,黎晨远还是取出玻璃杯,沏上水。 

      杜邦云静静地看着,那双让人猜不透的,宛如凝固的深潭一般的眼睛,微微眯起着,若有所思,那映在巨型鱼缸里,黎晨远的背影,在他看来好像做梦一样。 

      失败的恋爱,糟糕透顶的情人,一度的心灰意冷…… 

      「嗯!」忽然抽痛的心脏好像扎进一根剠,杜邦云深呼吸着,解开衬衫纽扣,露出漂亮紧实的胸膛。 

      有点颓废地将身体靠到沙发上,他突然眨了一下眼,想起什么似的坐直身体,刺……是一直存在的,他从来没有忘记被欺骗的伤痛,只是因为酒醉,它朦胧了,如今又鲜明起来…… 


      恨吗?他的视线蓦然犀利! 

      是的,他恨这个人,深入每一根神经的憎恨,他是决意要结束这段爱恋的,可是…… 

      复杂的心情仿佛是被搅浑的池水,各种情绪涌了上来,脑袋乱糟糟的,比最麻烦的经济纠纷案,还让人讨厌! 

      一只玻璃杯突然出现住眼皮底下,杜邦云一怔,随即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没想到你也会养鱼,这是什么鱼啊?好像打翻了的调色板,又丑又怪,喂,这就叫物似主人形吗?」转到鱼缸前后,黎晨远两手斜插牛仔裤袋,挑剔地盯着那些在水藻和岩洞中游动的热带鱼。 


      「啊,还有海胆!你不是拿它做海鲜科理吧?」黎晨远恶劣地叩击着底下的玻璃。 

      杜邦云的水族箱,布局上采用德国式水草照景,其特点是景观构思粗旷、凌乱,但是仔细欣赏就会发现其别具一格的自然美,并能从水底、水面、水上三个不同的空间角度欣赏到各种鱼类、水草的生长变化。 


      黎晨远肆无忌惮地攻击着,惊吓游经他身前的孔雀鱼,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杜邦云那越来越暗沉的脸色。 

      「不给他吃点苦头是不行的!」杜邦云暗暗地想,想要纷乱的心平静下来,他最好把他的注意力,集中到对那「刁蛮少爷」的驯化上…… 









      第四章 







      杜邦云目光灼灼地盯着黎晨远,嘴角挂着一丝兴奋的狩猎般的笑容,是的,目中无人、桀骛不逊的黎晨远,缺少的就是有力而且毫不留情的「教训」! 

      沙发那边,杜邦云暗下着决心,沙发前边,黎晨远的内心也正波涛汹涌,他似看腻了鱼群,百无聊赖地研究着水族箱一角,那墨绿色的滴流式筛检程式,双手抱胸。 

      别以为他是好惹的!演戏是专长,作恶是本性,杜邦云,你竟然敢引狼入室,他就别后悔!即使用金砖铺路,也休想让他离开! 

      「哼,」冷笑一声,黎晨远微侧过头,睨视那沉默的男人,冷不防地,两人一阴一邪的视线在空中对上,愣了半秒,连忙掉头它顾。「冷静!还不到吵架的时候……」 

      餐厅那边的墙上,挂着深棕色的石英钟,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微妙的气氛在静默的两人间徘徊着,杜邦云在听到正点报时的刹那,从沙发上站起,「你记熟我的时间表了吗?」 


      「嗯。」黎晨远点点头。 

      「告诉我安排,」杜邦云淡淡地吩咐着,一面扣着衬衫。 

      「七点,你的秘书戴维会到一层花园的停机坪,同你去见一德国飞机制造商,谈流动广告的事情,八点,到布朗克斯区的工厂,见电子机械工程师,谈新型能源汽车企划案,十点你有两个宴会,一个离这里较近,是迈克尔议员的生日会,一个在昆斯,邀请人是……维多利亚·沃波尔小姐。」 


      一口气说完后,黎晨远不忘讥讽,「你的英国情妇?GAY先生?」 

      杜邦云目带荆棘地瞪他一眼,拾起领带,干练地自己打上,冷冷地说,「已经六点了,我不指望你能在半个小时内,做出我想吃的东西,今晚就算了,打电话给楼下会所的管家,叫他送点寿司和凉面上来。」 


      天气有点热,黎晨远也正想吃这些,所以顺从地打了电话,在饭送上来之前,他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杜邦云自顾自地穿上西服,然后去了书房。 

      两人都寻思着自己的事情。 

      约一刻锺后的晚饭亦吃得很沉闷,两人离得远远地,各坐一头,缄默地动着筷子,若不是酱油碗,陶土茶杯,偶尔发出些碰撞的细微声响,这一幕看上去还真像上个世纪的无声电影,让人看着,憋得慌! 


      仿佛延续了一整个世纪,又仿佛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当两人放下碗筷,杜邦云的手机响起来的刹那,都不约而同地吁了口气。 

      「这也算是斗争吧?精神层面的。」黎晨远暗想。 

      「你睡我的床。」杜邦云接完戴维的电话,站起来的时候,不以为意地说。 

      「呃?」 

      「我想要个抱枕。」淡漠的语气,就好像在超市下订单。 

      「我是抱枕吗?」黎晨远当即拉下脸。 

      「你不是,但你是我的手下败将。」不等黎晨远反击,杜邦云很快地将话说完,「让人一直重复很烦,最后一次,请记住你的身分。」 

      仇人,佣人,现在多了一条,抱枕?黎晨远翻了个白眼,别过头。 

      「戴维让你看的资料,你全看了吗?」翻看完手机里累积的短讯,杜邦云拿起桌上的文件,准备出门。 

      「怎样服侍一只大猩猩的资料吗?」黎晨远恶质地带着一丝得意说,「当然。」 

      其实除了那张工作表,他什么都没看。 

      杜邦云也不说话,他站定到黎晨远面前,然后毫无预警地,单手提起他的衣领! 

      「咳!你做什么?!」被吊得气也透不过来,黎晨远一下面无血色。 

      灼热的嘴唇贴了过来,迟钝的舌头被一蟒蛇似的灵巧物体卷了过去,舌尖缠着舌尖,带茶香味的唾液滑入喉咙,黎晨远反射性地吞咽,也因此蓦然醒悟! 

      「唔!」挣扎已晚,杜邦云又像以前那样,扣住他的腰,抓住他的手,坚不可摧地压制着他的身体! 

      「放……」不想被吻,可高温的舌头在口腔里疯狂抢掠着,简直不容他呼吸,与此同时,插进腿间的男人的膝盖,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脑袋空空,脊梁骨发冷的黎晨远,本能地踢蹭着,脚下杜邦云情急扔在地上的文件,被他踩上了一个又一泥印!脏污不堪! 

      不过,还有更糟糕的事! 

      砰!哗啦! 

      一个极力挣扎后退,一个强横执着地追上前,两人脚步趔趄,一个不留神,竟交缠着摔到餐桌上! 

      霎时,这仿佛七级大地震般的冲击,让原本端整的杯盘一片狼藉!从桌角淅浙沥沥淋下的酱油汁,不仅弄脏厂杜邦云的皮鞋,亦让那份看来挺重要的文件,彻底地没了回天之力。 


      「呼喝,呼喝……」黎晨远急促地喘着气,双手紧紧地抓着杜邦云的衣襟,如果不是那只「豪猪」太重,他一定会狠狠地把他扔出去! 

      「当初应该学柔道的,不知道现在去报名,会不会太晚?」 

      在彼此僵持的空隙,黎晨远怨尤地想着,手指关节都发白了,「压死人了……猪!」 

      再不起来,就要叫救护车了! 

      杜邦云一动也不动,他闭着眼睛,轻微喘息着。因为身高差异的关系,黎晨远无法看见他的脸,也就不会知道,他的表情,是怎样的复杂与苦涩。 

      「一个吻而已,没想到会……」眉头紧蹙,是男人都会经历的尴尬,杜邦云微睁开眼,注视着下巴处,黎晨远像丝绸一样柔软的头发,叹了口气。 

      「是压抑得太久了吧?」他松开黎晨远,站起来后很快地背过身体,也许真该找个人……他喃喃道,「维多利亚。」 

      黎晨远听见了那梦呓似的呢喃,诧异地仰起身体,杜邦云在叫一个女人的名字,没错,是女人的! 

      可他不是Gay吗?他身边的女人不全都是幌子吗?为什么会有女人的名字出现? 

      黎晨远茫然了,呆呆地望着杜邦云,难道说……他根本是个异性恋,从头到尾都只是恶作剧吗?! 

      怎么会…… 

      黎晨远想起飞机上,杜邦云的恶言恶语,心脏愈收愈紧!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扼紧了! 

      ——这就叫「酒后吐真言」? 

      「浑蛋!」黎晨远像要捏死一只最丑陋的,最让人憎恶的臭虫般,用力地攥紧拳头,骨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骇人的声音。 

      杜邦云此刻已经走到了电梯前,他头也不回地跨进电梯,那幅急匆匆又缄默的模样,看起来就像逃跑似的。 

      「敢耍我?!」砰!一拳砸上餐桌,黎晨远气得全身软软绵绵,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 

      牙齿神经质地噬咬着拇指指甲,仿佛那是澎湃燎原的怒火的出口!讨厌被欺骗,讨厌桌子、讨厌地板、讨厌这的一切。 

      「啊!」黎晨远扯开喉咙,疯狂地叫喊,「杜邦云,你这黄鳝尾巴(又尖又滑),我祖咒你!」 

      大口地呼吸,宣泻过后的冷静,黎晨远忽然想到,他不是同性恋,对自己而言不是件好事吗? 

      「对哦,」自言自语着,黎晨远叉开两腿,向后仰的头靠到椅子背上,深茶色眸子出神地凝望着客厅。 

      好像倒立一般的效果,视线里所有的东西都反过来了,黎晨远思索着,确切地说,是不受他本人控制的胡思乱想,很多念头冷不防地闪进大脑,更多念头遁隐般的消失,思绪的触角仿佛走进了迷宫,多个急速转弯之后,黎晨远举手投降了。 


      「总之,他不是GAY……是件好事啦。」黎晨远抬起酸痛的脖子,伸了一个懒腰后,做出结论,「至少不用再担心被强暴!」 

      愣愣地望着地板,过了好一阵子,黎晨远以极细微的,连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咕哝,「可是……还是不爽啊!」 







             ☆    ☆    ☆    ☆    ☆ 







      时针移到十二点整,黎晨远抱膝坐在床沿上,目不转睛地盯视着金色的古典小闹钟,仿佛一到时间那里就有木偶蹦出来似的! 

      杜邦云的房间里没有电视机,其他任何房间也都没有,黎晨远百无聊赖,或者说,心烦气躁地哼着不知哪国语言的歌曲,开始前前后后地摇晃身体。 

      没有电话,没有短讯,杜邦云就这么有自信,他不会逃走吗? 

      嗯……不是有自信,是快活得连姓什么名什么都忘了吧?黎晨远不屑地哼了一声,忿忿地斜睨膝边的被褥和枕头,骂道,「屁个抱枕……要抱去抱你的同类啦,猪!」 

      松开手臂,气冲冲地跃下床,黎晨远一阵旋风似的穿过走廊,跑进客房,砰地甩上门后,一头栽进那蓝格子的被褥里,拖鞋飞到床尾的盆栽上。 

      「不管了,不管了,」这本来就不关他的事嘛。 

      墨蓝色深邃的天空,东方一角的云霞里,静静矗起一道细细的抛物线,这线红得透亮,如同沸腾的溶液,刺目耀眼,花园被照亮了,晨雾降落下来,黎晨远的房间里,那被拖鞋压着的兰花,飘出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味来。 


      「唔……」让黎晨远蓦地睁开眼睛的,不是兰花,不是已照到床尾的灿烂阳光,而是电梯门,那「叮咚」 一声刺激神经的响动。 

      回来了吗?黎晨远支起身体,努力睁大朦胧的睡眼左寻右找,终于在藤制的衣柜上看到了时钟,九点半! 

      门外传来毫不顾及他休息的沉重皮鞋声,杜邦云似乎在客厅转来转去,接着大踏步地冲过走廊,闯进他自己的卧房,没多久,他又出来了,喀嚓用力地旋开隔壁客房的门,砰地关上,急匆匆走到这边! 


      门锁喀嚓嚓响着,黎晨远清醒了大半,可当杜邦云黑着脸,凶神恶煞地冲进来时,他还是吓到了。 

      杜邦云的浑身散发的气势,恨不得勒死他似的。 

      「起来!」杜邦云凶猛地拽起他。 

      手臂快要被拧断,黎晨远惶惑地叫喊,「痛!放手!发什麽疯啊你!」 

      「我问你,你给维多利亚吃什麽了?!」杜邦云更用劲地抓住他,丝毫没有放开他的打算。 

      「吃、吃什么?」黎晨远二丈摸不到头脑,胳膊偏偏又针扎似的痛,他的眼角溢出泪珠来,「王八蛋!是你自己吃了她吧?」 

      「呃?」杜邦云一怔。 

      「你不是整晚都和她在一起吗?你别说,你和她只是在做功课哦!」一个独身男人,一个窈窕女人,「狼」才女貌,干柴烈火,用脚跟想也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啦!黎晨远气忿地想。 


      「你在说什么?」杜邦云喃喃地问,突然想起,「你到底有没有看戴维给你的资料?」 

      「什么资料?」黎晨远眨巴着眼睛反问,他已经完全忘记资料的事了。 

      「维多利亚的资料啊!热带鱼!」杜邦云的嗓门又粗了起来,「蠢货!」 

      「维多利亚不是女人吗?」黎晨远还没反应过来,「昨晚的宴会……」 

      「她已经六十七岁了,」杜邦云无力地说。 

      「六十七岁的女人你也要?不要脸!」黎晨远立刻攻击。 

      「黎晨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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