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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云密布-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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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青峰微笑地拍着他的肩,“咱们进去吧。”

自与闵禄于临川会合后,东进打下遂安,准备继续前进攻打宣城的余丹波,在大军停留在遂安补充粮草并休息的这段期间,总是暗中派探子严密地监视着女娲营的一举一动。

箭伤未愈的顾长空,此刻,正在余丹波的帐内,一手提着剑来回踱步,每每走个几步,他不是提心吊胆地看着帐门,就是竖起耳朵仔细听听四下有何风吹草动,在一无所获之后,他便又会在这小小的帐内继续一些余丹波搞不懂的举动。

“你可不可以别在我面前走来走去?”被他弄得一刻也定不下心来分析战情的余丹波,仍去了手中的笔,没好气地看向这个不安分留在帐中养伤,偏天天跑来他这烦他的家伙。

知道自己已经很惹人厌的顾长空看了他一眼,一连串沉重的叹息,又再次自他口中吐出。

“说吧,你究竟在烦恼什么?”一天到晚不是叹气就是摆张忧国忧民的脸色给他看,他要是再不了解并解决一下这名身份高贵的下属有何心事,那他什么正事都别办了。

“闵禄的这个。”奉命得好好保护轩辕营主将的顾长空,只是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右眼。

余丹波觉得他的担心很多余,“趁着大军歇息的这段期间,你给我留在帐中好好养伤,这等小事不需你来操心。”

“小事?”他苦哈哈地笑着,“不用操心?”要是这家伙顶上的那颗人头,因为闵禄少了只眼而不见了,到时他可不只是有负袁天印所托而已,他还会成为玄玉眼中头一个降罪的对象,以及轩辕营里的头号罪人。

“将军。”中郎将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进来。”余丹波先是叫碍眼的顾长空到一旁坐着,再朝外轻唤。

顾长空坐在椅上,不语地瞧着那名奉余丹波之命派人潜进女娲营中,每日都会定时向余丹波报告的中郎将,心中甚是紧张女娲营那边会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余丹波淡淡轻问:“女娲营可有人问起闵禄何以伤了眼?”

“回将军,无人敢问。”说也奇怪,人人都见到闵禄少了一只眼,但女娲营中就是无人会去问这个问题。

“很好。”得逞的笑意静盛在余丹波的脸上。

“将军。”一头雾水的中郎将,实在是忍不住心底的疑问,“你认为……闵将军知不知道那两箭是你射的?”

“当然。”轩辕营里的兵书,可没有人的箭技好过他。

乌云顿时罩顶的中郎将迟疑地启口,“那……”

“放心。”有恃无恐的余丹波一派轻松,“这闷亏,闵禄一声也不会吭。”闵禄那家伙,是要脸面的,他可不认为闵禄愿把那只眼受伤的来龙去脉说给他人听。

双目含怨的顾长空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

“但他似乎更恨你了……”近来每回在行辕中议事之时,那个少了一只眼的闵禄,老是用剩余的一只眼狠瞪着余丹波,要是无人在场的话,他相信,急于泄忿的闵禄,一定会找机会挑了余丹波。

余丹波大咧咧地漾着笑,“他若不恨我,我还提不起劲呢。”他还指望闵禄最好是有点本事,千万别让他赢得太过容易。

相当了解轩辕营主将的顾长空和郎中将,无奈地相视一眼后,两人都不得不对余丹波这种容易结仇的性子宣告放弃。

“将军。”另一名也奉余丹波之令去办事的百夫长,同样捡在这时进帐。

余丹波看了他一眼,“打点好了吗?”

“回将军,一切准备妥当。”

“你该准备上路了。”在顾长空还不解余丹波交代了他去办何事之时,余丹波却来到他的面前赶人。

他被赶得莫名其妙,“上哪?”

“本将军命你回神农营疗伤。”眼看他的伤势因战事之故一直无法安定,未免他会出什么岔子,因此余丹波决定就把他送回长江对岸。

顾长空当下拧紧了眉,“我不回神农营。”在这种时候赶他走?就算他愿走,他可不知回去了后会不会被人赶回来呢。

“为何?”余丹波随即将冷眼扫向胆敢抗命的他。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强忍着疼的顾长空,还刻意在他面前伸展活动着四肢以证明他没事。

“论身份,你是国戚,看在大元帅的份上,我不能让你冒险。”余丹波冷冷陈述,“论军职,你是我的下属,我要你回神农营你就得去,除非你想抗命。”

决心跟他卯上的顾长空,跟了他这么久,早就摸透了他这种不听安排马上就祭出军令的德性。

“按军律,不从将命者,罚五十军棍。”他索性好心地提醒一下余丹波违令者该有的下场。

分析了好一会他为何甘受军棍也不愿去养伤的原因,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的余丹波,盯着他执着的目光,不一会,脑筋转得很快的余丹波,缓缓想起一个在六军南下前,曾经向他借过人的人来。

“长空。”他试探地问,“袁师傅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没想到这么快就泄底的顾长空,倔着脸庞,硬是不肯透露详情。

“我没那么简单就被暗算的。”偏偏余丹波光是想就知道袁天印会对他交代些什么。

“你若是不会被暗算,我就不会替你挨两箭。”他冷哼一声,故意抬出一个人来,“更何况,我是为了保全玄玉的战力又不是为了你。”

忍着脾气的余丹波再问一次,“真不回神农营?”

“不去。”顾长空坚定地抬高了下巴。

“来人!”余丹波马上就让他承当后果,“拖他下去重打五十军棍!”

“将、将军?”没料到余丹波真的言出必行,慌了手脚的百夫长忍不住想替顾长空求情。

余丹波眼中的寒意差点让他结冰。

“走吧。”反倒是讲义气的顾长空,大大方方地拉着百夫长领他出帐受罚。

其实,心底实在是很担心负伤的顾长空能不能挺过五十军棍,但碍于军令如山,却又不能收回成命的余丹波,在他们走后,不自在地朝留在帐中的中郎将勾勾手指。

“叫他们下手轻点。”在中郎将将依他所令站至面前时,他出口的话,几乎是含在嘴里般的模糊不清。

中郎将挑高了两眉,努力按捺住笑意,等着看他还有没有下文。

“还有,把军医顺道带去。”不出所料,余丹波果然又再补上了一句。

“是。”觉得他们这对上司下属都别扭得紧的中郎将,尽了全力,才没有让笑声溜出嘴边。

余杭一战,因南国大将邢莱战死,故而余杭东北门户洞开,伏羲营大将赵奔趁胜追击拿下三湖,使得南国丹阳东南方彻底沦陷。

三湖这座地美丰饶的南都,不但提供了赵奔所率之军一个稍事休息的据点,亦提供了杨军丰沛的粮草,让据留在三湖的杨军在充实粮草之余,还有余粮可用粮车将粮草运往南方,以支援自开战后就深入南土,因此粮草所剩不多的余丹波等军。

站在三湖城城头上,看着一根根杨军方旗在风雪中飞扬的赵奔,在身后踏雪的声音传来时,回首看向来者。

“南军派员来叫战了。”站在赵奔身后的黎诺,与赵奔一般,同是行军元帅信王亲点的领军大将,与赵奔亦是相交多年的老战友。

“叫战者,可是盛长渊?”听闻过盛长渊赫赫战功的赵奔,并不怎么希望与这等对手交手。

“不。”黎诺却给了他一个意外的答案,“是盛长渊底下的骠骑将军,邢葛。”

“邢葛?”对南国大将人名倒背如流的赵奔,眼里掺了些诧异,“邢莱之兄?”派个小将来,南军是想玩螳螂挡车这把戏吗?

黎诺刻意睨他一眼,“据闻……邢葛主动请缨要为弟报仇。”赵奔杀了余杭护城大将邢莱,南国皆知,而邢莱至死都不放弃守城的事迹也早已传遍了南国,这也难怪欲雪耻的邢葛会冲着赵奔下战帖。

“盛长渊人呢?”预期中的对手没前来收复三湖,反倒是派了手底下的人而来,这个盛长渊是太瞧不起他,还是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探子来报,奉南国太子命令镇守丹阳的盛长渊,似乎是打算先行收复采石,好与西进的南国太子连成一气。”自两国开战以来,一路挨打的南国,总算是派出了头号大将准备收复失土了。

在心底琢磨了半晌后,赵奔很快就猜出盛长渊的心思,“未免我军趁机突袭丹阳,所以他才派邢葛来拦阻?”

“应是如此。”他也是这么认为,“难道将军不想趁机夺下丹阳?”既然令他们有所顾忌的盛长渊已离开了丹阳,而邢葛又不是他们的对手,这可是个攻占丹阳的大好良机。

不急于建功,且甚有自知之明的赵奔徐徐摇首。

“依大元帅令,在余将军与闵将军前来宣城与三湖联成防线之前,咱们必须稳住丹阳东南方。况且以咱们现下的兵力,想拿下丹阳,恐无胜算。”他是没把邢葛看在眼里,只是如此贸然出兵丹阳,采石距丹阳甚近,若盛长渊突然折返兵援丹阳,那到时他们可就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言之有理。”听完了他的分析,深有同感的黎诺不禁颔首,不过一会,他又把问题钩回正事上,“你打算怎么对付叫战的邢葛?”

“相应不理。”赵奔笑了笑,并不认为战技差了胞弟邢莱一截的邢葛能有什么作为。

相交多年,知道赵奔从不是个骄兵,亦不会轻敌的黎诺,在听了他的话后,反应仅只是饶有兴味地扬高了两眉。

“在其他两位将军赶来前,咱们必须避免我军无谓的损失。”深谋远虑的赵奔决意全面撤换战略,“命我军全力守城。”

“我这就吩咐下去。”黎诺朝他拱了拱手,在欲走下城头时,不解地看着他的侧脸,“怎么了?”

紧攒着两眉的赵奔叹了口气,“我担心信王。”

“信王?”

“若盛长渊亲自领军欲夺回采石,只怕,信王不是他的对手。”眼下行军元帅宣王尚未抵达采石,单凭德龄单薄的兵力,采石这座落入杨军手中之城,恐怕很快就得还给盛长渊了。

与他一般,也不认为德龄能够守住采石的黎诺,在城头上风势增强之时,忍不住转首遥望向采石的方向。

迎着风雪,率大军浩浩荡荡开向采石准备收复失土的盛长渊,此刻距采石仅有一里之遥,在寂静的雪原中,坐在战驹上的盛长渊甚至能够听到,此时采石城内此起彼落的敌袭警报鸣鼓声。

眯眼细看着采石的盛长渊,朝身后扬起手,命集结成阵的大军做好准备,打算在杨军一出采石城城门后即刻进攻。

冰冷的雪花飘至他的面颊上,颊上的冷意,令他又再次忆起太子玉权在率军兵援九江之前,将捍卫京畿的重责全都交至他身上的那番话,从不打算令玉权失望的他,宣誓性地握紧了缰绳。

哼,信王德龄?

“我要你后悔曾经踏上南土。”

绛阳。

率军叫战的南国太子玉权,在即将沦为战场的绛阳平原上,见着了杨国前来应战的大军后,不可否认,在他心底,确实是有些失望。

此番叫战的玉权,除国仇之外,因个人私情,他非得亲眼见见乐浪与玄玉不可,偏偏这二者却皆不在此战场上,他不知杨军大元帅玄玉是太不瞧不起他,还是玄玉认为单只派冠军大将军就足以应付他南军?

欺人太甚。

强盾伍再次举起了与人等高的盾牌,力抗自杨军振营方向由伏远弩所射来的兵箭,钉打在眉面上的箭音,有如落在屋瓦上的叮咚雨声,绵密不绝,边防御箭袭边把结阵往后撤的强盾伍,依玉权之命刻意造成惧战的假象,所有躲藏在强盾伍之后的骑兵与箭兵,与更后头的步兵们,全都捺着性子不急于强攻,静待杨军将箭矢耗尽。

在这段难捱的等待期间,每当强盾伍中有人倒下,即刻有人随之补上,捍卫家国意志坚定的南军们,不时把目光偷偷瞥向太子玉权,在见着了玉权的脸庞之后,每个人也就益发壮盛了与太子共退敌军的信念。

在南军即将退出绛阳平原之前,认为南军无心应战的杨军,在箭袭过后,果然依一贯伎俩派出大连陌刀的骑兵伍前来冲锋,一匹匹战马倾巢而出,声势浩荡地冲向南军,而等了许久就等着这个机会的南军,并不急于采取其它攻势,大军只是停止了后撤,透过盾牌的缝隙,南军们睁大了眼,看着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向他们的杨军,在即将抵达第一阵线强盾伍之前,突遭老早就挖了壕沟上覆草泥埋伏在沟中的南军,整齐划一地自沟中伸出拒马枪刺中马匹,伏等在沟中的南兵在杨兵战马一倒,迅即自沟中冒出,先以凤头斧砍向马脚再砍杀落马的杨军。

沟中伏兵动手后,强盾伍立即开盾,早就架箭在弦的箭兵,一声令下,将箭矢集中射向来袭的杨军,而强盾伍后头早就蓄势待发的骑兵,则是在玉权的亲率下冲出守线,兵分二路自两侧绕出扑向杨军。

背负长弓与箭筒、单手执陌刀的玉权坐在战驹上一径疾驰,远处杨军的面孔显得很模糊,但印在他心底的人面却清晰异常。

他之所以会刻意想对上乐浪,是因为素节,他很想看看,嫁入他家门以来,待他温婉客气得近乎生疏,可是又不失为一个好妻子的素节,在她的心底始终都没有忘怀的乐浪究竟是生得什么模样,又有那一点比他强。他更想见的另一人,即是令袁天印愿弃他而去,甚至不顾师徒情分去辅佐的敌帅玄玉,他很想知道,玄玉是否真如袁天印所说的那般英明不可替代。

其实,此战他并不想去证明些什么,他只是想让在素节与袁天印皆离他而去后的自己的自己,彻底死心,好让他在死心之后,将全副心神都摆在眼前这一场攸关南国生死存亡的战役上。

在蒙受损失的杨军遭到南军大批骑兵前来扫荡之时,居于阵中指挥的冠军大将军霍天行终于出阵,打算亲自对付亲征的玉权,玉权不慌不忙地下令,左右夹攻的骑兵伍与前来支援的步兵伍组成十十方阵,准备一鼓作气强攻,在下令之前,他回首向自开战以来即紧跟在他身旁的左将军袁衡吩咐。

“派令下去,速增援五万兵马!”眼看胜卷在握,此时追击,这场战役的胜果必定稳入南军袋中,既然乐浪与玄玉皆不愿在沙场上见他,那么,他就打到他们出来为止!

“得令!”

当两军战得如火如荼之时,候在杨军大元帅行辕中的玄玉,不似一眼等待军情等得心焦的将军们,他只是神情自若地坐在案中,静静地观察着乐浪脸上的表情。

“大元帅!”直属霍天行麾下的右将军,火速奔至行辕后气喘吁吁地上禀战情。

玄玉徐问:“战况如何?”

“我军形势相当不利,请大元帅即刻派兵增援!”

“说清楚。”在听了右将军所报军情后,相较于行辕中众人紧张的神色,玄玉仍是一副镇定的模样。

跪在地上的右将军不断拭着额上流下的汗水,“南国太子已将大将军所属骑兵歼灭,再如此下去,恐怕其他军伍也将不保!”

玄玉玩味地挑高了眉,“南国太子率兵亲征?”看样子,沉不住气的,可不只乐浪而已。

右将军大声再报,“南国太子不仅亲征,他甚至还指名大元帅与乐将军应战!”

“是吗?”玄玉缓缓扬高了唇角。

“大元帅?”行辕内所有人皆不解地看向镇定过头的他,无人明白,在这战况吃进,甚至有战败之虞的情况下,为何他还笑得出来。

深知霍天行深陷险境,奉命特意回来搬救兵的右将军,此时可没有玄玉那等好心情,一刻也不能等的他,恳求地再次上禀。

“救人如救火,请大元帅速泼兵增援!”

玄玉先是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继而转看向众将军,两眼不断徘徊在他们身上,“诸位将军认为本帅该派谁去增援大将军?”

“这……”相互交看的众人,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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