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衡三角 by 蓝泪-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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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然踩着我的跑车，虽然它已经不再新颖，但它仍然是我的最爱。　
从高三上学期快要结束时，我和小斌相处的次数减少许多，这是他与殷少勤恋情进入白热化阶段的最好证据，在某个早上，我甚至意外的看见，他颈脖上那个浅浅淡淡的红印，我再年少无知，少不经事也懂得那个是什么东西，同时，心里竟有些难言的滋味，尔后，我就再也没有跟他们混在一起。　
我跟他们本来就不同一个班，再加上后来的淡化交往，交际圈子在脱离小斌后开始引进一些新新人类，我和他们在高三下学期开始后，就变成了只在过道上点头称好的朋友。　
高三下学期，是高中学生最后的冲剌阶段，我实在已经没那个心去管他们的‘情事’，但我可以肯定，这两个人是绝对不会因为谈恋爱而‘变笨’，小斌的成绩一向是校内数一数二的好，现在也保持着这个水平，还有持续上升之势，殷少勤的成绩是差，但前途却仍一片光明，听说他已经被内定为省体校的免考招录生，就算成绩再烂，他在毕业后也会立刻被体校吸收进去成为精英份子，哪像我，必须要像数千名应届考生一样，为那小小的文凭毕生寒窗苦读，倦倦不休？　
可是，就在这最紧张的时候，问题突然就来了！　
那天，我收拾过书包勿勿赶去补习班时，就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拉着，回头一看，是殷少勤。　
本来是不想应付他的，但他那紧张巴结的样子实在让我担心，心里猜度着十有八九是与小斌出现了问题，于是我就让他晚上九点后上我家等，他点头答应。　
我的卧室向来有母亲代为整理，无论什么时候看去都是那么简洁明朗，他坐在我的转椅上，我坐在我的床上，我们面面相邈。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吧？发生什么问题了吗？”我问，递给他一杯咖啡，他两道浓眉依然紧皱着。　
我猜想莫不是让父母或老师发现了他们的关系？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毕竟这半年来他们的行为没以为那么收敛，有次偶然在晚间打电话找李斌，他那操着浓重英国口音的母亲告诉我：他今晚不回了，说是上同学家温习！温他个鬼！去鬼混！　
然而，答案永远出乎我意料之外……不，这个也许早在我意料之中。　
“他……他要回英国进修大学！”他说，语气里透着不安，拿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着，显然是强烈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回英国……在刚认识小斌不久时，似乎也听过他对这个未来的打算，如果毕业时经济允许的话，他会回英国，然后……也许就不再回来了。　
我低着头，此时说任何安慰的话也没有意义，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小斌要走，谁也留不住。　
“只有你能帮我了……”他抓住我的肩膀，就像一个遇溺的人在挣扎时拼命抓住稻草般抓住我，那眼神中的绝望像一只手腕，它缠着我的脖子，让我呼吸困难。　
“他那样重视你，他一定会听你的话！小煜，你是唯一知道我们的事情，又可以帮助我们的人！帮我！帮我把他留下来啊！”　
他拼命摇我肩头，我没有回答任何话，最后他抱着我的肩哭了，哭喊中，我听到他呼叫小斌的名字，不停的说着三个字：不要走！　
我知道，他一定已经尝试过无数搀留的手段，他追求小斌的时候已经充分显示他的毅力，那么，现在小斌要走了，他必定也会不择手段。　
于是，那段时间，殷少勤变成疯子。　
为了躲避这个疯子，小斌干脆藏到我家。　
“你真的那么决绝？”我问小斌，他美丽的蓝眸子虽然有几份闪烁，却透着不容置议的坚决，用力点下头：“嗯！”　
两个人这样的起是不会有将来的。如果我在英国努力一点，就能替家族争回一份光面，我是一直这样想的……的确，开始的时候我会为他的真诚感动，甚至有时我会在想，我是否应该为他抛开一切？其实那不过是情事过后的冲动而已……　
他自我嘲笑着，跟我这样说，那样的淡然，那样的决绝，诚如他的美貌，就像致命的罂粟。　
他们之后吵过不少架，很多的时候我都有在场，我无法规劝，也无从规劝，这是面包与爱情的选择题，任谁也能轻易得出答案……没错，当你面对面包与爱情的选择时，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我们不能天真的只选择爱情。没有面包的爱情，无法成立。　
吵架到最后，小斌飞走了，在某个绝色的黄昏，在连我也不知道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正在超市买菜，想着今天晚上的菜单。　
那个时候，殷少勤又在做些什么？　
在许多许多许多年后的今天，我知道了，他正在秘密打工存钱，准备买九百九十九支红玫瑰重新打动芳心。　
我笑他：土气！　

第04章　

04　
小斌走后，殷少勤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以致那时候我错觉的认为，他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每天晚上都跑来拉我出去酗酒，我原本以为他是千杯不醉的，没想到烦心的人还真的特别容易醉，才十杯下肚子，他已经开始脸红。　
他酗酒的时候要不说话，要一张嘴便是一通胡言乱语，几乎把他跟小斌相亲相爱的那些事情都全倒出来，一会儿骂他没心没肺，没骂几句，又抱着个酒瓶说很爱很爱他。　
老实说，我挺看不起这种为情一竭不振的人，可是基于朋友的道义，我又实在没有放着他不管的道理，只好陪他一起喝酒，有时候，连我自己也有点感伤，小斌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想骂他的人又岂止殷少勤一个？我这个朋友呢？难道就没有把他臭骂一通的资格么？　
考试的时候，我们都考得不好，都怪那该死的混血儿在不该走的时候跑掉，害我心情落差了好几大天，连试都考糊了，幸好还有我的平时成绩救我一命，最终还是让我危危颤颤地上了一所三流大学。　
在入学之前那漫长的三个月里，殷少勤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颓废，他学会用工作来麻木自己，当他知道我在一家便利店当兼职收银员时，他就托我关系混了进去，哪个同事有事轮不了班他一概担带下来，就生怕累不死自己的不停干。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等钱用等得急了。　
“小殷！今天晚上我跟女朋友约好了有场电影……可不可以……”小王笑嘻嘻的向殷少勤一个拱手，笑得活像只哈巴狗，只差没有尾巴让他摇来摇去，眼看那大笨蛋要二话不说的给接下来，我马上上前阻挠：“不行！”　
“为什么？”　
　　　　　　　　　　　　　　　　　　疑问发声处同时源自两人，我毫不客气地指着笨蛋眼下两个‘熊猫圈’说：“你自己说，已经有多少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殷少勤撇撇嘴，十分的不以为意，我就是讨厌他这股不把自己的事放心上的态度：“你昨天顶了小李的班，前天顶了小宁的班，再前天顶了小浩的班……你当你自己是铁打的？今天不许顶班，放班以后给我乖乖回去睡觉！明天我帮你请假！”真是的，走了小斌，就一副被全世界丢弃的样子，不酗酒了，就跑来用工作虐待自己，我有时真的怀疑，他是不是想把自己折磨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好让以后小斌回来看着后悔？去他的，小斌才不是那么有心有肺的人！坠落只会让人更唾弃，只有重新振作，活得比以前更好，才会让那当初丢弃自己的人产生后悔！　
看我一副不容抗拒的样子，殷少勤也只有闭嘴的份儿，相交甚深，他也清楚我那脾性子，我虽然平凡，但不好欺负，凶起来的时候绝不逊于任何人。　
“那………”看殷少勤那边没戏了，小王揪揪我的衣角，双手合十，作拜托状：“你给我顶班好吗？”　
“好啊！”我自觉笑得像个大好人“一天一百块，我顶！”　
“小……煜！”他埋怨的大吼一声“你！好！狠！”　
最后，还是我给小王顶了下来，头一次给人顶班，方才知道那不是容易熬的时间，一天八个小时再加八个小时，十六个小时过后，我已经晕得分不清天和地了！走出便利店时，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幸好，老天的眼睛也不是白长的，迷迷糊糊中，我依稀辨认出殷少勤的身影，他手上拿着类似夜宵的东西，笑嘻嘻的向我走来，看起来精神还蛮不错，多长时间呢？从小斌走后到现在两个月，他第一次露出笑容。　
回到家里，母亲见我累了，连忙赶去浴室调水让我洗澡，但也不忘招呼殷少勤这位最近出现的常客。　
“小斌走了以后，这孩子就很少有人来找他了，我多担心这孩子再也找不到像小斌这么好的朋友了，你能常来真好！”　
母亲这样说的时候，殷少勤露淡淡的，却掩盖不住忧伤的笑容，他坐下来问累到极限的我：“我常来的话，你真会高兴吗？”　
我虽然累，但还不至于失去听觉得反应，当即给他一个大白眼：“这问题蠢死了！不要问！”　
然后我看到他露出感激的笑容。　

那次以后，他改变了不少。　
也许是为了要在小斌回来时自己能表现得比以前更好，也许他真有了新的生活目标，他开始了另一段积极的人生。　
开学以后，由于大学离家很近，我选择了走读，像高中时一样，每天家里学校两边跑，不一样的是，我的跑车换成了摩托车。殷少勤选择的学校在市外，所以他寄宿，每隔两、三天，晚上七点多的时候，他都会给我打一次电话汇报学校情况……没错，是汇报情况，他在那边的校园生活，似乎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趣闻，从前都没有发现，他会是那么活泼幽默的人，可是，他的确从来就是这么阳光味的男生。　
殷少勤所读的那个学校，好听说是‘体校’，实际上是‘和尚集中营’，而且是封闭式‘庙宇’，每到周末才开放两天，在那两天休假里，他很多时候都会往我家里跑，学校虽然有的是趣闻，可是生活方面还是不够全面，他喜欢我家里那台设备先进可以上网泡泡逛逛打机聊天的电脑，在那两天里面，我那台宝贝几乎都被他占领着，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不忿气，但后来想想就通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一个星期七天里他就只能占那两天时间，其余五天都是我的！想着想着，我就无所谓了，突然就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好人。　
“小煜啊！你真是个大好人啊！”　
某一天假日，他突然这样由衷的赞我一句，让我一时之间措手不及，摸不透他话里的意思。依照我跟他的相处模式，依照我平时惯了对他冷嘲热讽的态度，他对我的感觉应该是‘损友’、‘毒友’才对啊？他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粘住哪条根呢？　
我不答话，等他自动解释。　
“从那个时候起，你就一直陪在我身边，要不是你的话，恐怕我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心情呢！”　
“嗯！”我懒懒的应着，算是答应了，他突然放下手上的电脑，把椅子转过来认真的看我，那眼神让我有了不安的感觉，我不禁坐直身子，连回话也有点结巴：“怎……怎么啦？”　
“我在体校读书也已经一年了……这一年里，有些事情我想得很清楚，有关于自己的，关于以后的……还有，关于小斌的。”　
他说，语气平淡，事隔一年有四个月，他总算能用这样平淡的语气说出小斌的名字。　
“首先，是小斌的事情……”他顿了顿，说“我觉得，他已经不可能再回来。都一年了，他连个口信也没捎，这一次，我想，我应该要对他死心了。”　
嗯！我点头，心里却是怀疑，用一年半时间去追，甜蜜恋爱一年半的人可以说放弃就放弃么？我不相信，但也不想说这话刺激他，毕竟要他下定决心去忘记，已经非常困难。　
“然后，是我自己的事情……”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用下定某个狠决心的眼神看定我“你应该知道，小煜……我是同性恋，一个彻彻底底的同性恋！”　
“哦！”我回答，觉得有点可笑，他为什么一副怕被我唾弃的样子？他可有想过，他追求小斌的时候，我还没给他丢去一记白眼？　
“你不觉得我很危险么？每个周末周日跟我睡在同一张床上，你不怕被我侵犯么？我可是同性恋啊！”他笑着看我，语气里有玩儿的成分，我又怎会听不出来？只是不知为什么心会突地一跳，脸上一热，然后又笑开来：“就算你是，也不会以我为对象啦！要侵犯我，你早就干了呀？何必等到现在？”　
听了我的话，他就突然不笑了，像是第一次认识我般，仔细地打量我的脸，被他看着看着，我觉得不自在，抄起一旁的书敲在他头上：“你傻了呀？”　
他定眼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嘴巴一张，说了句半天让我反应不过来的话：“其实你很漂亮，你不知道吗？”　
我？漂亮？我张大嘴巴说不出话，以前我以为我是只丑小鸭，只配跟在小斌身边做陪衬用的草，何时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我竟然不知道了？　
我们两个就这样互相瞪着，我是真的被他的话吓倒了，以致于他何时靠近我不知道，那微暖的双唇凑上来吻住我时毫无知觉，温热的舌头探进来我还在发呆，直到发现无法喘气时，我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伸出脚丫子往他小腹就是一踹，他痛得吡牙裂齿蹲在地上半天不起来，我忘了去‘可怜’他，到后来，他没像往常那样留在我的小卧室内渡过周末日，早早就回自己家去了。　

大一结束，暑假开始还不到一个星期，殷少勤在半夜三更打电话给我，那时正是凌晨一点，我在做着好梦，突然被电话铃声吵醒，脾气免不了要暴躁。　
“疯子！你知道现在几点？”我对着话筒骂，那边，是某个痞子明知故犯的笑声。　
“我知道！现在是美国时间下午四点！”　
“操！这里是中国！”没有常识的笨蛋！我在心里骂着，摸索放在床头的眼镜戴上，自从老妈给我买了电脑，我就和眼镜结下不解之缘，视力从骄人的5。2降至恼人的4。2。　
“别这样生气嘛！人家今天心情正好着呢！从学校回来几天都没跟你见面，现在出来大排档好吧？我约了大伙在这里一起吃夜宵，你也一起来，大家都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而且……”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变得有点神秘“我有个人介绍给你认识！”　
有个人？介绍？　
我从床上爬起来，本来是不想去的，可却让他最后那句话勾起好奇心，要用这样神秘的语气告诉我，那这个将要介绍给我认识的人……会是谁呢？　
“什么人呀？老子我不见无聊人！”　
“保准不无聊，见了吓你一跳，出来呀！我让小刘和小贵先在那里等着，我可能要迟十分钟左右，地点就在你家附近那一档新开的……”　
真他妈的，明明是他把我三更夜半从床上拉起来吃夜宵，自己却要迟到，我心里不爽，故意把动作拖拉半个小时才出门。　
大排档晚上一般都是晚上热闹，而且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我到达的时候，人头太多一时找不到他们的位置，还是小刘给我招的手。　
殷少勤身边坐着一个男孩，面目清秀，有一头柔软的发丝，笑起来很是优雅，让我想起某个人，我的心不禁往下沉去，用不着殷少勤跟我介绍，我已经知道他的身份。　
我坐下，给自己倒杯茶，眼睛却是一直没有离开那男孩的脸，可能是我盯人的方式太不礼貌，原本对我微笑的男孩笑容逐渐变得僵硬，漂亮的眼睛里满是不解，真是可惜，如果这双纯黑的眼珠能染上湛蓝的光泽那该多好啊！　
小刘看这样盯着人家，连忙咳嗽一声帮忙解围，殷少勤对我笑而不语，也没有亲自介绍男孩，想必他心里一定是明白我能猜出这男孩的身份，倒是一旁的小贵瞎积极：“他是小殷的远房表弟，我说小殷，你自己带来的小弟怎么不自己介绍一下？”　
被小贵这样一说，他才给我正式介绍那个男孩，我不再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