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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记事 by葡萄-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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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人以为如何?”问我的是中立派的吏部尚书老狐狸。
我故意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说:“水情事关重大,万千黎庶性命具在其间,非同儿戏,怠慢不得。孰是孰非姑且不论,以下官愚见,宁信其有莫信其无。”
清流没想到我会跳出来替他们说话,都惊喜了一下,周紫竹深思的看着我,古韵直说:“张大人既也如此说,此事当无异议。救急如救火,这便当立即拨放赈银赈粮。”
呵,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端正了一下神色,缓声对古韵直说:“古大人,请问这赈银赈粮从何处出?”
古韵直愣了一下,说:“自然是国库官仓。”
我冷笑一声,说:“春溪,你来给各位大人说说,目下国库帐上存银几何?”
刘春溪出列,朗声道:“四百七十一万三千九百八十四两。”
“实际库中银子尚有多少?”
“年初尚有百万,今春两处兵事,到现下实存银两是十一万三千四百五十两。”
此言一出,一时满堂俱惊。且不说账面和实际之间巨大的差额,一个堂堂大国,居然库中只剩十数万两银子,实在骇人听闻。如今只赈灾也是不够,何况邵青虽已回来,王和靖还在西南打仗。竟是要面临巨大的财政危机了。
没等别人开口,我又问:“那这些银子都哪儿去了?”
刘春溪恭谨地正色说:“回张大人,除开去年岭南未能缴齐的三十多万两税银,俱是各部官员私借了。”
朝上像是有一窝蜜蜂飞出来,开始“嗡嗡嗡”个不停,大家都窃窃私语。
我又一次假咳了几声,朗声说:“朝中官员家里有个急事,私借库银,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如今国库空虚,朝廷竟是连军费赈银都拿不出来了,各位大人若有在户部借了银子的,三日之内请一概还清。否则耽误了大事,只怕谁也担当不起。”
一时蜜蜂们都静下来,朝上无人说话。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有人会廷争的,这件事的难度不在这里,而在索要的实际操作时。看看当年雍正还是贝勒时的逼债事件就知道会遇到什么事了。幸而现在不会有皇子和被康熙照应的元老出来搅局,不过,这里有这里的局势,也有这里的难处。
我的第一步总算踏出来了。
下朝后老高又请我去了“留芳楼”,我知道他要请托我的事,便跟他去了。
如今“留芳楼”的内部装修和当初的精雅小舍完全不同,大部分走奢华路线。我们包下的一间,是充满异域风情的波斯式风格。
大红羊毛毡毯,镶金嵌玉的矮桌,浓郁的|乳香没药的味道,颜色鲜艳的帘幔,有几个吹吹打打的波斯或大食的歌女,俱是披着轻纱,带满宝石首饰,衣着暴露。
我们席地而坐,面前颇有几份葡萄和哈密瓜之类的异域瓜果,还有整只的烤全羊。兰倌现在极忙,不过还是赶过来露了脸。我家干儿子对他说:“小兰,你先去忙吧,我和张大人正有要事相商,过半个时辰你再带人过来,也好久不曾见到小云了。”
兰倌笑容殷勤的答应了,又说了好些嘘寒问暖的话,就把歌女婢女们都带了出去,还体贴的掩上门。
老高一见人走了,就迫不及待朝我泪汪汪起来:“父亲大人,且救孩儿一命。”
我故作惊讶说:“琳西这是为何?”
老高十分沮丧,说:“皇上遇刺一事,都着落到孩儿和九门提督身上,还有十日之限,孩儿虽派出不少高手,奈何一丝线索俱无……”
我沉吟了一下,就把老朱和老田叫进来,说:“此事幕后必有手眼通天者,所图不小……”想了想,我觉得还需要老田给我守我的火药研发中心,就对老朱说:“你去走一趟,务必要小心行事,切勿打草惊蛇,先去账房支三千两银子,即日便去罢。”
老朱领命而去。
老田退到屋外守着。
高玉枢似乎对老朱不抱太大希望,神情还是很沮丧。奇怪,难道他想跟我借的是锦梓不成?
我微笑宽慰他说:“琳西放心,我会替你关说,把期限延长。”
老高这才转忧为喜,连连称谢。
我又说:“琳西啊,户部好像也有你八万两的借据?”
老高是聪明人,立即说:“孩儿明日便去还清。”
我奇道:“琳西啊,别人不知我还不知?你何曾短过这区区几万两银子了?为何要去借?”
老高有点尴尬,说:“父亲大人,此事瞒得过别人,须不可瞒父亲大人。前两年是李国丈先开此风,借了国库三十万银子去放印子钱,所赚不少。便有不少官员暗暗效仿。孩儿一时心痒,也借了八万,不过多久便觉无趣,只是一时未曾归还而已。”
我冷笑一声,说:“原来如此。”
我说李闵国何以要借下这许多钱,便是当年皇后归宁,建个行宫园子,以李家的财势,也不致落下亏空。
无论如何,讨债一事都要从李家开刀。
我们这边刚谈完,兰倌和原庆云就来了。那家伙还是那样目中无人,笑得一副讨人嫌的模样。
我暗自想,他之所以如此之红,固然和那副皮相大大有关,只怕这拽样也是原因之一。见多了曲意奉承,温柔妩媚,婉转承欢如兰倌这种类型的,原庆云这谁也不鸟的样子格外有吸引力吧?
他照旧大大咧咧坐到我身边,照旧大大咧咧地把我搂进怀中,手在我腰间摸来摸去,说的话字字挑逗。
情景总让我觉得似曾相识,不过,我现在应付得比第一回好多了。果然堕落是在不知不觉间产生的。
酒过三巡,老高和兰倌有些放浪形骸了,有些东西我看得不免要暗自脸红心跳。
原庆云的脸在我脸畔轻轻摩挲,略带酒气的呼吸逐渐替换掉我周围可供呼吸的氧气,弄得我也有一点醺醺然,心跳得快了一点。
“大人,”他现在几乎把我完全抱在怀中,垂下眼睛,带笑俯视我,用他那种拖长的蜂蜜丝绸一样的调子说,“大人前些日子曾说要来找我试试,庆云可是日日倚门苦待,却不见大人来……大人莫非怯战,想打退堂鼓了?”
那一刻,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也许是喝了酒,也许是被某些东西刺激的,明知道是再浅俗不过的激将法,我还是骄矜地笑了笑,说:“怯战之名,是个男人都担不起,庆云是激我呢?既如此,今夜我便在你这里留宿了。”
原庆云大概也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也愣了愣,然后慢慢,慢慢的绽开一个慵懒的笑容,缓缓说:“庆云扫榻以待。”
偷欢
原庆云拉着我的手往他卧室走去,要穿过长长的走廊,空气里漂浮着浓郁到令人不舒服的脂粉味道,偶尔才有一两盏的灯光照出走廊华丽而有点俗艳的装饰,昏黄暗淡暧昧到看前面几乎是影影憧憧的地步,但是原庆云走得很快,那自然因为他很熟悉。
我完全由他拉着向前走,心里其实很犹豫,到现在我都不相信自己对原庆云说了那句话,即将发生的事充满不真实感:我的第一次出轨呵。
不过,到了这个时空,除了和锦梓的互相慰籍,我就没有过像样的性生活,基本上让我当受我是决计不干的了,和女人的话我心理的一关还过不了,我虽然性欲不强,但并不是禁欲主义者,说不定我这辈子就在张青莲体内了,难道以后数十年都自己DIY?可说实话我现在还不怎么会呢。
所以,现在未尝不是一个良机,尝试一下,顺便满足一下好奇心。
下定决心,我压下心中忐忑,由他拉着走到了他房门口,他放开我的手,推开雕花的木门,率先走了进去,我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
他房间里没点灯,一下陷进黑暗中,我有一瞬间惊慌失措,但是被一双有力的手攫住。我被他一下推在墙上,灼热的吻和粗重的呼吸一起袭击过来。他健美的身体紧紧挤压着我,仿佛想把两个身体融为一个,他的吻很粗鲁激烈,类似于啃噬,弄痛我皮肤的同时也点起一种异样的火焰,使我不自禁地战栗。
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纯粹的,赤裸裸的欲望,没有爱,没有怜惜,只有一种最最原始的动力,从下腹蒸腾,浑浊,阴暗,粗鲁,灼热,但是充满力量,和战斗与征服的感受一样古老。
原庆云很专业,我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他已经把我弄到床上,脱掉我的衣裳,在我全身又啃又咬的。尤其是这一手不知不觉极其快速地剥人家衣服的功夫,令我由衷佩服。
他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不悦地用尽全力撑着他光滑的胸膛推开一些,气喘吁吁说:“我要在上面。”
他总不会以为我会花钱让他嫖我吧?
原庆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用带着笑意的声音故意慢吞吞说:“是,大人。”
他翻了个身,把我带到他上面,我的身体与他光滑温热的肌肤厮磨,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皮肤下因为这个动作而伸张运动的肌肉,仿佛像是被丝绒层层包裹的铁块。一时间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他牵着我的手去抚摸他,在黑暗里摸到某个坚硬灼热的物体,我像是被烫了一样倏然缩回手。
“你……你自己做准备。”
让我用手……我是做不来的。可是,这话自己听着都觉得蛮横,哪有让小受自己给自己抹润滑剂的?
不过原庆云没抱怨什么,他自己摸索出一个什么小盒子,然后自己抹了,把尴尬地在一边呆等顺便心理斗争的我重新拉回他身上,舔噬我的胸脯,抚弄我的身体……
……
结果我在他的帮助和引导下完成了我作为男人的第一次。过程出乎意料的顺畅,仿佛我的身体有了自己的意志,非常的顺理成章。
我已经肯定了一点:做攻比做受要愉快许多。尤其是进入的时候,那种温暖紧窒,被完全包围的感觉真是好啊,有回到母体子宫的安全感和替代感,所以接下来的律动就完全是跟随生命本能了。
不过最最关键的是:至少不会痛啊!
可惜原庆云这家伙的床上功夫过于精湛,他在我身下动着,变换着角度和受力点,结果我没坚持几分钟就不行了。
……
事了我还没有退出他的身体,趴在他身上呼呼地喘着气,弄得自己一身大汗,不由感慨这年头做攻也不容易,实在很累啊。
他却在我身子下面气定神闲,仿佛我不过是一只小狗,趴在他身上撒娇玩。完全不像我之前被邵青和锦梓那个之后,都半死不活了。
果然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比蚂蚁和大象的距离还大。
“如何,大人?还舒服么?要不要再来一次?”他一边好整以暇的抚摸着我的侧腰,臀和大腿,一边用欠扁的懒洋洋的调笑语气说。
最讨厌他这种语气了!
会让我觉得明明是我上了他,为什么总像是他占了我的便宜?
他充满兴趣地舔咬着我的锁骨,双臂把我紧紧桎梏在他身上,一会儿呼吸又粗重起来,含糊低哑地说:“……再来一次吧?大人……”
这家伙想把我榨干吗?
可恨的是,虽然很丢脸,不想承认,我……真的没有体力再来一次了。
当然我一定不能这样说,否则那家伙一定会很高兴地说:“既然如此,换我来吧。”
所以我用力掰开他的手臂,忿忿然撤出他的身体,装出冷若冰霜的声音说:“不必了。”
我爬起来点上油灯,一一穿上我的衣服,灯光亮起的时候,我看清这间屋子,真的是十分奢华,屋子的一角还有一尊半人高的碧玉瓶,里面插着几根孔雀尾羽。
而屋子正中间好像是特制的加大的大床上,原庆云坦然地裸着身子,维持原来的姿势仰面躺着,双手叠在脑后,一张笑吟吟的俊美面孔,饶有兴趣地观赏我的“穿衣秀”。
我狠狠瞥他一眼,他的床上是一床猩红羽缎的被子,衬着他没有体毛,白皙,光滑,健美,坚韧的肉体,纠缠着黑色长蛇一般的长长墨发,说不出的艳丽淫靡,让我想起一些古代艳情小说里老爱说的“被翻红浪”之类的形容。
不过现在即使看着这样叫人血脉迸张的图画,我也没什么涟漪,因为目前已经“清空”了,所以男人们才总是在Zuo爱之后就睡觉或是抽烟,表现相对冷淡,这种感觉我现在也明白了。
我是已经发泄完了,原庆云的身体还明显处于那种状态,不过,我想也没想过要像对待锦梓那样去回报服务原庆云。小小迟疑了一下,我很淡然说:“我走了。”
原庆云朝我笑了笑,还是那样慵懒的躺着,像是进食之后的大型猫科动物:“大人走好,庆云不送了。”
见他这样干脆,也没抱怨纠缠我,我倒些微有一些不好意思,扔下一句“过几日再来看你”,便故作镇定的落荒而逃了。
出去的时候我给了兰倌一千两银子,即使是红牌,这个价钱也是十分大方了,不过兰倌不肯收,说老高已经付过钱了。
我还是把银票塞给他,说:“那便都拿给庆云,让他自己去买点东西吧?”
兰倌有点心神不定,眼神一直朝原庆云方向瞟过去,也没跟我多作推托,急匆匆地说了两句,就揣着银票朝里头走了,好像很紧张原庆云。
难道他以为我会对原作什么SM之类的奇怪事情?
我神情恍惚地骑着“壁炉”,带着老田回家,“壁炉”打从立下救主大功,被我嘉奖一番之后,越发骄矜,现在要三颗松子糖才驱使得动它。不过,它同我倒是越发亲热了。
我出了“留芳楼”,便一直觉得有一道冰冷的视线投在我背脊上,弄得我寒毛直竖,每次回头又不见有人。后来我忍不住低声问老田:“有什么人缀上我们了吗?”
老田凝神注气,察看了一番,说:“不曾发现有人。”
唉,果然是疑心生暗鬼,我第一次做偷欢这样的亏心事,立刻就心虚不已,疑神疑鬼起来,真是……
近家情更怯,越是离我府门近,我心里沉甸甸地压着的就由砖头变成石头,然后变成建金字塔的巨型花岗岩。
用晚膳的时候,我的心虚达到最高点,我很怕锦梓出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这么大的心理压力,我怕一不小心就会露馅。但是,我又很牵挂他究竟去了哪里。
结果锦梓没有出现,我又是失望,又是松了口气,很想问红凤他在哪里,不过还是忍住没问。
晚饭后,我收到了邵青飞鸽传书的回信,展开一读,不由心情大好。
番外二 养病中的回忆
五月初,镇国将军,三等国威公邵青回到洛阳祖宅,谢绝所有亲友应酬,独自住进其父当年隐修的“因果斋”养病疗伤。洛阳今岁早夏,“因果斋”门前那株合抱的大银杏树上已初闻蝉声。
凌晨即起,是邵青多少年的规矩了。从十几岁的时候开始,夜里挑灯读兵书,凌晨则在这棵树下闻鸡起舞,风霜雨雪,三九三伏,从未曾一天断过。许多同年的纨绔子弟们在走马斗鸡,眠花宿柳时,邵青的少年时光一寸一分都没敢浪费过。
剑创慢慢已收口了,内伤还没好全,邵青将真气运行十二周天,还是觉得有些气血虚浮,不过比起前些日子已经好了很多。
披起外袍走出去,凌晨的空气湿润而且凉丝丝的,走到银杏树下,听到树上有几声不知名的鸟儿的啭啼,邵青抬起头,微微笑了笑。
手扶住银杏树粗糙的树皮,有许多的陈年往事突然都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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