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所系-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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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几分钟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姐姐的话听起来朦朦胧胧的并不十分真切，周助有些纳闷自己的听力何时变差了，却也能理解那些字句组合在一起所代表的意思。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叔叔这几天一点口风也不肯透呐。”他笑笑，语气里竟有几分释然，“有了定论总比盲目等待的好……呐，姐姐别哭了，你的眼睛已经很肿了……”

由美子伤心的的更加抓紧他微凉的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猛掉个不停。

周助心知劝不住，只好用另一只手抽了几张面纸待命，一边继续说，“先不要告诉爸妈吧，他们过年就回来了，早晚都能知道不差这两个月。裕太那里也是，反正告诉他也没用不是吗……白白让他担惊受怕，没必要的。至于小景和小忍……”目光扫过并未合严的房门，笑容带几分无奈，“…我相信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

由美子擦掉眼泪回过头，看见房门悄无声息的滑开。
门外，忍足和迹部脸色煞白，脸上是如出一辙的震惊神色。

看来今天晚上不好过了呢……

周助把目光调向窗外，大雨没有停，外面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见。

他把下巴搁在曲起的膝盖上，微微侧着的脸上浮现出静谧而柔和的神采，他希望明天可以快点到来，他希望这场雨可以结束在黑夜里，他十分想念那片似乎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的碧蓝无垠的天……

…　…　…　…　…　…　…　…　…　…　…

下雨了。

正在桌前看书的手冢起身关窗，以免雨水被强风刮进室内。
右手不小心扫过摆在窗台上的一盆仙人掌，麻麻的刺痛了一下。

仔细一看，手掌下缘被尖利的硬刺擦出几条细微的血痕，仅仅触及真皮连伤口都称不上，手冢却皱起了俊挺的眉。

怎么也无法理解那个温和秀美的人会喜欢这种……怎么说呢，就是可以拿来当凶器的植物。不知道不二养它的时候，会不会大意的伤到自己……


“不二…”

脑海中闪过爱笑少年清雅的脸，手冢立在窗前想起了自己生日那天也是像这样下着大雨。


那天，网球部没有训练，下午放学后，连同其他正选都被河村请到他家的寿司店为自己庆生。

对于大家的心意，手冢是感谢的，只是这样热闹嘈杂的场面，他一直都不大习惯，身处其中有种格格不入的生疏感。以前的这个时候，坐在身边的不二总是适时的穿插几句，巧妙的周旋，轻轻松松就将自己造成的僵冷化解掉了。

对了，怎么都没有看见不二呢？

下意识的在满屋子活跃的身影中寻找那个能让自己放松的人，可是一无所获，然后听见菊丸告诉河村，不二一下课就走了可能晚点到。

河村说，那好吧，我把芥末寿司给他留起来，等不二来了再送过去。

看着河村手里那盘沾染着鲜绿颜色的漂亮寿司，手冢再次为不二异于常人的味觉感到头皮发麻。

可是，他一下课就走了……那时候还在下雨吧…
手冢端起热茶喝了一口，脸色因为思及那个从不带伞的天才，越发显得生人勿近。


这时，衣袋里突然传来手机的振动，周围太嘈杂，他起身走到门口附近接听。
没想到传入耳中的是不二带笑的嗓音，衬着哗啦作响的雨声听起来有些模糊。

他说，呐，Tezuka，出来一下好吗，我有东西要送你。

手冢微怔，然后手里迅速挂断，掀帘而出。


店门外，不二站在门边的地方，一把米色的伞歪歪的支在他肩上，被风刮着倾斜的厉害，根本遮不到多少。

手冢连忙走过去，帮他稳稳的撑住伞柄，也顺便看清了他抱在手里的原来是一盆仙人掌，被他小心的护在怀中，没有被大雨溅到分毫。

“呵呵，手冢来得很快呐，是不是非常期待我的礼物？”

没有回应他的调侃，因为心里生起一股闷气，特别是看到湿漉漉的头发成缕的粘在他泛白的脸颊上，而那个衣摆还在滴水的人却兀自眯着弦月似的双眼，笑的一脸惬意。


“呐，手冢君，生日快乐！”

然后，这盆仙人掌就被捧到了自己的眼前。

长在白色小巧花盆里的仙人掌瘦瘦扁扁的，还有十分坚硬的刺，是不二匆匆冒雨赶回家，再带到河村的店送给自己的。


记得当时不二用嫁女儿的语调谆谆教导自己这个接手的人，说这小家伙他养了两年多了，很宝贝的。虽然仙人掌生命力很强，可是手冢你呀还是要好好爱护它哦。

“……不然，喜欢它的人…会伤心的。”

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不二的声音细弱的几不可闻，再抬起脸时又恢复了平常的笑容，但一直注视着他的手冢没有错过那一瞬间掠过的忧伤。

手冢不知道他的忧伤从何而来，却可以肯定自己十分不喜欢那张适合微笑的柔美面庞染上黯色，于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我不会让你伤心的。”

“Tezuka？”

蓝眸里乍现的惊异，让他察觉自己的话太过暧昧，连忙解释道：

“啊，我是说，我会好好照顾它，你可以放心。”

“呵呵…”闻言，他轻轻的笑出声，似乎是不以为意，“难得看到手冢也有这么局促的时候呐。”


那天后来手冢把仙人掌带回家，摆在窗台最显眼的位置，小心摆弄着，每天都花点时间静静的看上一会儿，然后就会像现在这样被有不二的记忆淹没，特别是……不二不在的这五天。

镌刻在脑中的两个字名为──“思念”。　　
　
　…25…



｜第二天｜


不知道不二前辈现在在做什么……


“越前，你在干什么啊，不好好练习…等部长来了会被罚跑圈的唷。”
桃城擦着满头大汗从场上下来，气喘吁吁的坐到越前身边，看着越前手里的动作觉得纳闷。

十分钟之前看见他的时候他坐在地上系鞋带，十分钟之后的现在他还是坐在地上系鞋带………标准的心不在焉，是在担心不二前辈吧，桃城黯然的心想，能被性格高傲冷淡的他看在眼里放在心上的，怕是只有前辈一人了。

越前不置可否的轻哼一声，迅速将鞋带打了个漂亮的结，抓着身边的球拍站起。

“桃城前辈，还有力气吗？”

“什么？”桃城稍稍愣了一下，微仰的视角正好看清他帽檐下挑衅的神情。第一眼见到便被深深吸引的金灿瞳仁承载着专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桃城心里一热，难掩兴奋的一跃而起，大声说：“当然，放马过来吧！”


“不二不在，我好可怜喵。”
部长还没来，菊丸心安理得的挂在大石背上，抱怨连连。

少了不二的护航，这几天他在上课时被老师削得很惨，真的很惨，还被最难缠的佐佐木老伯罚站在走廊上。那个教英文的老伯哟，真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啊。菊丸苦中作乐的套了句歌词，殊不知淘气顽皮偏偏每次都能在不二的掩护下逢凶化吉的自己也是那位老伯心里磨灭不掉的小小伤疤。

承担着猫咪百分之八十体重的大石饲主一点也不以为苦，早已将之视为自己最甜蜜的负荷，在自家宠物诉苦完毕后照例是一番苦口婆心的劝学说，外加对不二的担心絮絮不止。

“安啦安啦。”菊丸的手臂圈住大石的脖子，灵活的小爪子在他眼前晃啊晃的让他眼花缭乱，“你没看见迹部和忍足紧张不二的样子吗，他们是青梅竹马喵。啊啊~~说不定一起度假去了……不二能光明正大的跷掉不喜欢的课啊~~好羡慕喵。”星星眼出现……

大石无言，不知道当初是谁鬼喉鬼叫着“不二被冰帝的人劫持了”，还有那个…

“英二啊，青梅竹马是男生和女生从小一起长大才叫“青梅”和“竹马”，用在不二他们身上不合适的。唉，不是我说你啊英二，国文真的很重要，你看这不就……”

忽然感觉背上一轻，话还没说完的大石就听见身后五米开外的地方传来菊丸喵喵叫的声音，夹杂着一句“大石好罗嗦啊~~~~啊喵~~~”不由得又是一阵黑线。


“部活时间闲聊，大石，菊丸，操场三十圈！”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到场里的手冢沈声喝道，凌厉的眼神巡视过一圈。
众人身上一寒，纷纷自觉的摆出认真架势，谁也不想步那两只的后尘。

“是~~”

不幸被波及的大石只好无奈的拖着自家怨念不断的猫，开始了跑圈的漫漫征程。

布置了训练任务，众人散开。
手冢带着一贯的冷然退到场边，双手环抱在胸前，沉静的表象下是谁也不会觉察的浓浓的失望。

还是没有那个人的身影，已经第六天了。


乍寒的风吹起，也许是因为昨夜的大雨，天气一下子冷了许多。


……要是那人在，畏寒的他这时候必定会缩着肩膀，挤到人多的地方去装模作样的挥几下球拍，脸上也必定笑的若无其事灿烂无比，引得周遭队友红着脸侧目连连。然后看不过去的自己就会找出各种理由要他去绕着球场跑个十来圈。毕竟跑步能让他很快的暖和起来，而不会比他躲在几个起不到什么挡风作用的人身后效果更差。


“越前，这一分我要咯！”
“前辈你还Ma　Da　Ma　Da　Da　Ne~　”


怔了怔，发觉自己又想着不二发呆了，不由得暗暗责怪自己的松懈。

目光落在激战正酣的两人身上，桃城的垂直扣杀威力又增强了不少，想必在锻炼臂力上下了不少功夫，还有越前……

注视着场上全心投入的越前，手冢目光复杂了许多。


“手冢部长，我真的很想打败你。”

在那个九月里有着刺眼阳光的午后，桀骜少年扛着球拍站在自己面前，仰高的面庞上布满了对胜利的渴切。

对于一个运动员来说，求胜的信念至关重要，身为下任青学部长的内定之人，越前的斗志令他欣慰，看着仿佛燃烧着什么的金色眼瞳，他刚准备说“你要打败的不只是我”就听见对方未说完的后半段──

“……我想知道，如果打败了部长你，站在NO。1的位置上，是不是就能让不二前辈看着我…只看着我…一直一直只看着我。部长，我真的很想知道。”


“……”掌心收缩，蜷起，握紧。

那一刻，手冢是愤怒的，一种所有物被觊觎的愤怒陡然而生。

一直以来，不二都站在自己身侧最接近的位置，只需稍微侧过脸甚至用余光便能看见那张恬静柔和的侧面漾着浅浅的笑。

他会在自己因为加大的练习量而手臂酸疼的时候轻轻抽走手里的球拍，比晴空还要透彻的湛蓝眼眸不赞同地凝视着直到自己妥协了坐到休息椅上才露出放心的笑容；他会偷偷在自己的储物柜里定期放上一条按摩肌肉用的软膏，然后因为门口的细微的响动而受惊地抽气，生怕被别人看到；他会在自己忙于处理学生会堆积如山的公务之时，坐在一旁将未处理的文件理清重点分门别类的摆到桌上，然后自己便体会到了事半功倍的感觉……

但是，这个几乎面面俱到的天才的他却永远不懂得什么叫做未雨绸缪，如果上学的时候没有下雨，他便不会记得带上一把伞；笑眯眯地说着“喜欢看别人痛苦的样子”，却每每总是配合着对手的节奏来完成一场场比赛，除非对方伤到了他在乎的人……

温柔的不二，细心的不二，看似柔弱实则坚强的不二，偶尔孩子气的不二……这些属于他的不二……

手冢一惊，“他的”？


是吗…原来如此……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早已将不二看作是自己的一部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并不清楚，因为太过自然，所以无所觉察，就这样慢慢的侵入，渗透，直至融入骨血，之后，生命里便理所当然的有了他的存在。

但是现在竟有人堂而皇之的开口索取……真是………让他很火大！


眼神冷了下来，看着面前的这个可称之为“情敌”的少年，手冢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几分钟前他伏在不二腿上睡得香甜的一幕，不二白皙到透明的手指穿梭在他的发间……

眉间狠狠的打了几个摺，稍早被压下的愤懑挣脱了桎梏，是否这就是妒忌的滋味……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强的独占欲，或者只因为那是不二。


于是，那天他跟越前在离学校不远的户外球场上有了一场激烈的对战，抢七局胜出，也是在那天由于越前的挑衅，确定了自己早已喜欢上不二的事实。


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不二不明所以的明显的疏离……


“某日，手冢观看桃城与越前比赛，视线70％集中于越前身上另有30％不知所踪。（天~他怎么观察出来的？！）脸色僵硬指数比平日提升47。9个百分点，嘴角比平时下降了6度……”

听到蹲在一边的干碎碎念，手冢满脸黑线的回神，发觉自己的思绪兜兜转转又回到不二身上，这回连责怪自己都省了，直接开始活动手腕脚腕，然后丢下一句“全体操场五十圈！干六十圈！”，自己便带头跑了起来。

原本打得正带劲的众人一看部长都开始跑了，自己怎么能呆站着，于是纷纷扔下拍子和打到一半的对手，紧跟着跑起来。

可是，刚才部长说什么？

……操场…

嗯嗯，没错。

……五十圈？！

欲哭无泪了。｜｜｜｜｜｜



所以，当不二来到球场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堆横七竖八瘫倒在地缺氧似的大口喘气的网球部队友们。　　
　
…26…


好久没有看见这种类似集体暴毙的情景了，不二饶有兴味的踏进球场，嘴角却划过一丝悲伤。

“不二不二~~你总算回来啦~~”

正在拼命灌水的菊丸眼角瞥见那抹熟悉的亚麻色，惊喜的扔了水壶就奔过去。

只顾着大口喘气的众人听到菊丸的声音回头望去，正看见那个失踪六天的人躲闪不及地被菊丸扑个正着。（插花：所谓饿猫扑熊……）

“啊~啊~~~~”

看吧看吧，就说了有个词叫作乐极生悲，一时间菊丸惊喜的尾音化为惊恐，拔高了充斥在整个球场上空。

原来不二被菊丸的冲力撞的后退两步还是没有站稳，在缺乏着力点的情况下，菊丸优秀的运动神经无处发挥只能由着地心引力的作用让两人向地面倒去。

不二笑的无可奈何等待即将到来的疼痛，开始后悔刚才在校门口没让小景跟进来，起码这种时候他能在自己身后撑一把啊。

众人抢救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即将上演的惨烈──


欸？

被扶住了？


“谢谢呐…”

逃过一劫的不二松了口气，万分感激地转过头，却迎上一张冒着丝丝寒气的脸。

原来是手冢……
心里升起一股暖意，眉眼更加弯成了漂亮的弧度。

“不二前辈，你没事吧？”

这时候大家连忙围了过来，大石抚着被菊丸水壶砸中的额头挤过来，急急忙忙的把疑似已经冻僵了的猫咪从不二身上剥下来。

“没事，呵呵，Eiji，几天不见你怎么变重了。”
不二站定，摸摸他的头安抚着。

“不二，可否解释一下你身上的便装？”

干的话成功的把众人的目光引到了不二的脸部以下。

咦咦？？对啊，不二（前辈）怎么穿着便装就来了？

“这个…”他低头看看自己穿的浅咖色休闲服，作思考状，然后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抬起脸来无辜的眨眨眼，“……不好看吗？”

……众默，心说：很好看。

干在众人环伺的目光下扶扶眼镜，顺便揩掉额角流下的一滴冷汗，有点艰难地动了动嘴：“不，很适合你。”

搞定！不二转而面对身后一直没有出声的手冢，“呐，部长，可以占用你一点时间吗？我有事情想跟你谈。”

对着不二并无异样的笑容，手冢点点头，“部长”两个字由不二说来分外刺耳，让他听了十分不舒服，不由得想起同样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