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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沉默番外 by 封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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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儿上立刻有人反应过来,附和道:“呵呵,小孩子嘛……”
  陈涣与我眼神交换,赶紧往前引路,转移话题:“光顾着说话,雨花儿都飘到衣服上了,几位都上我办公室坐会儿,我哪儿有上好的明前龙井,茶可是好茶……”
  我走在后面,冷眼看那臃肿的背影,这他妈什么东西!
  
陈涣服务到位,连暖床的都安排妥当,送客人回酒店后,我们各自回家。
  刚躺进浴缸里,还没得怎么放松下来,手机就响了。但凡在医院里工作的,联系起来都习惯打手机而不是家里座机,以免影响别人的家人。
  雁文进来把手机递给我,说:“陈涣的。”
  我接过手。他转身要走,又立住了,居高临下俯视我,问:“要不要捏两下?”
  我尽量使自己看上去好像筋疲力尽了,点头,扮可怜。
  他坐下来按摩我的颈背部的肌肉,他做惯了,手法不比本院几个中医差,力道适中,我舒服得差点忘记听电话。
  “……你还没忘记啊?”陈涣没好气,“我一觉睡醒了!”
  “有事?”
  “做什么这么张扬?是你弟弟,提个醒不就得了,人又不是傻子。”他是指白天的事。
  我笑,说:“我这还是好的,他也就是说,要真敢有动静,他回得了杭州你来问我。”
  “不带你这样的。自己不管事儿了,就可以这么嚣张,还嫌我们这几天不够乱是不是?”
  “你教训我?”
  “多谢抬举。”他说,“多少年没人敢教训你了,哪里轮得到我来。”
  “行啊,”我说,“老婆没白娶,口才见长嘛。”
  他在那头无奈,说:“你心疼弟弟,我心疼老婆,你多少体谅我们一点。”
  挂了电话,想想还是觉得好笑。回头问雁文:“手酸吗?”
  “有点。”
  “那咱上床吧,”我起身,接过他递来的浴巾,说,“做个全身的,疏通筋骨。”
  “我要保存体力,”他白了我一眼,说,“约了人明天去慈溪摘杨梅。还有,大姐刚才来过了,说明天晚饭去柳姨那边吃,端午了。”
  “你到是能跑。”接过已经挤了牙膏的牙刷,我问:“又是欧阳秀带头的?”
  他说:“人家不是失恋了嘛。你明天慈溪是不是有个手术?带我们一程,我,百灵,还有神经外科的马龙腾。”
  我低头刷牙,他在边上站着。
  “哎,你觉得百灵跟欧阳合适吗?”他问。
  洗漱完毕,我拍他的额头,“欧阳秀这才几天啊,你怎么净琢磨些狗屁倒糟的事儿。”
  “我是听人家在说啦,”他捂着额头笑,“我又没琢磨。”


夜宴

从慈溪赶回宁波,车在路上停停走走,到家已是午后三点。雁文一路打着瞌睡,小脑袋瓜东摇西晃,一早上在山上疯跑累了。回家洗了澡,补了午觉,五点钟神清气爽地起床,把菖蒲做成剑形插在每扇窗户上,哼着小调调配雄黄酒,这些事情他比我在行,大约是和钮嬷嬷学的。活儿干完了,坐在客厅继续进攻带回来的两小筐杨梅,那是他的战利品。
  我坐一边看他一个一个往嘴里送,就抿一下汁水,吐出来都不是干净的核儿。
  他的吃相很差,不管再好的东西,吃了一半,说不吃就不吃了。吃西瓜从来都是只吃中心的三分之二,吃螃蟹从来不吃蟹腿。有次去同学家里吃饭,同学的母亲实在是舍不得,把他吃剩的蟹腿一条条都剥了,把他弄得一个大脸红。

  “好看吗?”他举起双手问我,十指染了杨梅渍,分外艳丽。
  “好看。”我握住了送到嘴边吮了一下,“别吃太多,一会儿该吃不下饭了。”
  “现在就吃不下了。”他拍拍肚皮,打了个嗝。

  与每一个传统节日一样,端午,似乎就是要全家团聚了过才算圆满。父亲去世后,四分五裂的一家人反倒可以坐下来和气地吃顿饭,实在是难得。
  节日里超市商场人满为患,只买些水果与晚餐煮的鱼虾,耽搁了不少时间。到那边晚了些,柳姨与保姆在厨房忙碌,形形色色菜肴已摆了半桌。陈涣与水含的丈夫在客厅里下一盘围棋,边上观战的是他和前妻的女儿陈述。
  “怎么这么晚。”陈涣抬头问我。
  “路上堵车。”我弯腰看棋局。
  水含抱着儿子从二楼下来,手里拿着一把五色线。
  “大哥来啦。”她笑着把儿子放在地上,“蹦蹦,去,给大舅舅抱一个。”
  小外甥似乎有些怕我,犹豫了一下,转而开开心心跑去抱雁文的腿:“小舅舅!”
  “坏人没人理。”雁文嘲笑我,抱起小家伙,从水含手里接过一束五色线,“我这么大了还要戴这个啊?”
  “当然。这是长命线啊。戴脚上吧。”水含说着,看了看雁文露在七分裤外面的小腿,他的右脚脖上缠了根红绳,坠着一只足金铸的小狗,是他去年本命年的护身符。
  “给年年吧。”雁文说。“我戴这么多,路都走不快了。年年呢?”
  陈涣说:“后院挖蚯蚓呢。”
  水含又给了陈述一束,留下一束。
  陈涣一局败下,招呼我帮忙。柳姨从厨房里出来,她看上去仍旧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些。
  “别下了,吃饭吧。”她手里托着一个瓷盘,里面整齐放着叠成扇形的半透明的薄麦饼。她是石浦人,当地有习俗,端午吃一种叫“麦饼筒”的食物,薄薄一层麦皮,中间放上蛋皮、绿豆芽、粉条等馅料,卷成筒状食用,现卷现吃,方便且美味。正因为方便,我有些怀疑这其实是乞丐最早发明的。
  水含帮忙摆碗筷,将装有麦饼筒的馅的小盘子一一排开。
  院子里有车进来,先进门的是笑之。他念了两年大专,现在做室内设计。看穿着,倒像是做服装设计的。
  “这么晚,都在等你了。”柳姨责怪。
  “都是二姐那个会开得太晚,早知道我自己打的回来了。”他把斜挎包摘下来,随手扔在沙发里。接过水含递来的五色线套进手腕。
  “那下次你自己打的。”涧雪在门口回他。白天她在杭州开会。
  他做了个鬼脸,坐到雁文旁边去聊天:“哇,小哥你这条裤子哪里买的,好有型啊。”
  “做的。”雁文递给他一个包好的麦饼筒,“拿着。”
  “不是吧,这年头还有人做衣服穿啊?”
  柳姨俯身去看:“一眼看着就觉得不一样,做工精致,线脚细密,像是红帮的手艺。哪里做的?”
  水含啊了一声,也围过去看。
  “不知道。”雁文有些不自在,眼神瞟到我这边来,“裁缝师傅上门来做的。”
  “一个朋友介绍的老师傅。”我出声替他解围,“手艺还过得去。”
  “什么牌子啊?很贵吗?”笑之问。他完全外行。
  “告诉你你也不知道。这是纯手工的,有钱都未必买得到。雁文穿着,更俊了。”柳姨微微笑着。她的眼力不错,跟着父亲这些年,奢侈的玩意儿自然见得多。

  人都到齐,围着团圆桌坐下来,陈涣带了坛陈年的花雕,温了以后打了两个鸡蛋下去,给喝酒的都倒了一杯,自他加入这个家庭,每次聚餐,饭桌上的气氛都缓和了很多。
  雁文将他碗里的红豆粽拨到我面前,他是吃年糕都要噎到的人,这粽子又甜又糯,自然不喜。
  “最近很忙么?”柳姨问涧雪,“你脸色不太好。”
  “医院里有点小事儿。”涧雪一语带过。
  “再忙也该留点时间给自己,你和陈涣都不小了,该要个孩子。”
  陈涣正要说话,涧雪已经不乐意地先顶了回去:“我都说了不想生,你别操心我的事,水含这个还不够你忙啊?”
  柳姨不语,低头吃粽子。
  “哥哥我要那个。”年年脆嫩的声音夹进来,筷子直指远处的一盘蛤蜊蒸蛋。
  没等雁文动手,柳姨便舀了一勺给她。
  笑之站了起来,几乎半个身子压在桌上,伸着筷子去夹菜。
  “笑之。”柳姨瞪他,将桌子中间的玻璃台面转了半圈,“像什么样子。”
  “够得着吗?”大妹夫打趣,“够不着站到椅子上面去。”
  “我这是在自己家里吃饭吧。”笑之抱怨,“干嘛那么讲究。”
  涧雪说:“就你毛病多。”
  我发现雁文在给陈述夹菜。陈述碗底雪白干净,根本没怎么动筷。她大约有十六七岁了,这个年纪的孩子很有自己的想法,想必来吃这顿饭都是卖了陈涣十足的面子了。
  “小述念几年级了?”我问。
  她诧异地看着我,回答说:“高一。”
  “雁文这么大的时候,念大一了吧。”柳姨若有所思。
  笑之说:“小哥是神童哎。不过神童不会夹花生米。哈哈。”
  一桌人都看着雁文的筷子,齐齐笑了。他正努力夹一颗炸花生米,但总也夹不住。听到笑之的话,将手缩了回来,不好意思的笑。
  他握筷的方法不对,小时侯没人好好教过。
  我夹了一颗送到他嘴边,他习惯地张嘴吃了,任由我捉着他的手腕,调整握筷的手法。
  门铃响,邻居家的女儿送粽子来。柳姨送了几卷麦饼筒做回礼,站在门口客气了几句。
  回到座位上,她突然对雁文说:“这是邻居家的小女儿,是大学教师,好看吗?介绍给你做女朋友好不好?”
  雁文呛了一下,小心地回答,有些结巴:“……这么漂亮,怕是高攀不上吧。”
  “没你漂亮。”涧雪恶意地说,“绝对门当户对,到时候只怕人家说她高攀。”
  说完了,带着幸灾乐祸地表情看我。她比谁都聪明,或者说,她比谁都开明。有前几年的谣言做提示,这桌上未必没有人明白我与雁文的关系,但没有人像她这样敢想敢正视。
  “你觉得怎么样?”小东西把问题丢给我,“大哥?”
  我不动声色地夹鱼丸到他碗里,说:“若是喜欢,也可以谈谈。”
  年年小声抗议:“她一点都不漂亮……”
  “院里多少姑娘倾心雁文,倒真没听说他有看上哪个的。”陈涣说,“不过,咱这条件,要什么样儿的找不到,就是不知道雁文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
  “难得你做姐夫的这么关心。”我抬起眼皮看他。
  “你自己不娶老婆,还想雁文陪你终老?”陈涣也不客气。
  “她要是再能高点就好了。”雁文提高了点儿语调,“我中意个头高一点的。”
  “像大哥这样高?”涧雪反问。
  “死丫头,说的什么话,要你大哥嫁给雁文么?”柳姨笑骂。
  说到点子上了。桌上霎时无声。
  我说:“就是我愿意嫁,他也得吃得消娶啊。”
  “怎么吃不消,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吗?”雁文冷声,他已经生气了。
  “越说越离谱。”柳姨连忙转移话题,“不够高的话,那就留给笑之吧,正好是青梅竹马。”
  “妈你没事儿吧,”笑之怪叫,“我前两年才成年啊,再说,她好像比我还大两三岁吧!”
  “女大三,抱金砖啊。”水含说,“你呀,成天不务正业,是要找个好姑娘管管。”
  雁文低着头,肩膀僵硬,一顿饭下来,再没说过一句话。

  饭毕,一同坐在客厅吃水果。我和水含的丈夫往后院去。我托了关系,找他帮忙办些事情。
  “问题不大。这几天就可以过户。”他说,“江东这会儿多热手,你走得哪路,还真能拿下,服你了。”
  递给他一支烟,我笑着说:“服我还是服钱?”
  “这不都一样么。”他也笑,“买这么多地,你要造飞机场啊?”
  “我留着给自己埋棺材。”我说,“无儿无女,没人送终很惨的,自己的事情要早点划算起来啊。”
  “你哪里像个当医生的。”他说,“这样雄心勃勃,还能心无杂念上手术台拿刀子,小弟佩服。”
  我哪里不像当医生的?我是顶顶务实的人,只不过人生除了完美理想,总要有些惊喜才不会太过枯燥。

  回家的路上,年年提议去天一广场看音乐喷泉,时间尚早,便依她。
  买大桶的冰激凌给兄妹俩,年年开心地抱着跑来跑去,雁文不要,他的情绪明显低落。
  在花坛边坐下来,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四周精致的店面。
  “喜欢吗?”我说,“喜欢咱也造一个。”
  他面无表情地说:“有钱留着给自己买块风水宝地吧,将来谁给你送终。”
  我错愕,继而大笑。这话我刚刚才说过的,不愧是李雁文。
  “笑什么。”他说,“我这样说你不生气啊?”
  “做什么生气?本来么,我又没有小孩。”
  “那你为什么不结婚不生小孩?现在还来得及。”
  “你在开玩笑吗?”我说,“你知道我对女人没感觉。”
  他片刻沉默,又有话说,我赶紧先开口,实在不想听见他说那些让我戳心戳肺的话。
  “如果你有中意的人,我是说女人,你可以按你自己的意愿生活。如果还是男人,那我希望我是首选。”与他四目相对,我小心隐住心底的痛,说,“现在说,你一定不会相信,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他的眉目间净是淡淡的忧郁,缓缓绽开微笑来,扭头看不远处玩耍的年年,说:“不要脸。呐,对我好一点,我给你送终。”


糖醋排骨的两种做法

  钮嬷嬷过世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雁文都各自在医院和学校解决伙食问题。李家秉承“君子远庖厨”之古训,男丁从不下厨房,父亲就是杰出代表,终其一生,连个蛋炒饭都不会做。
  我没有这种怪异的坚持。在外求学那些年,孤身一人,也容不得这样讲究。因此,在受够了医院餐厅嘈杂的就餐环境后,我跟雁文说,不如回家,我做给你吃,省得荒废了厨房里整套的精品厨具。
  那时还在位,总有做不完的事,作息毫无规律。非常的忙碌,又时常出差,尽管有心照料他,却仍然使他三餐不继。饿过几次以后,他有了经验,得人鱼不如得人渔,干脆一道菜一道菜跟着我学,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正是由于手把手教了他,所以现在无论我们谁下厨,年年吃到的菜都是一个味道。
  前不久有了一样例外——糖醋排骨。
  这是最见功夫的一道菜,程序复杂,再加上那时他不宜吃太过油腻的东西,所以没有教给他。前些天年年吵着要吃,再想起来教他,他却早已利落地系着围裙点火上灶了。问他哪里学来的,他不以为然,说:“这还用学,会煮白饭就会这个了。”
  我不信。我最拿手的菜就是糖醋排骨,一不小心还会弄砸呢。
  “比比?”他略带挑衅地看着我。
  “输的人怎么办?”不自量力,不想想谁教你握得锅铲。
  他眼睛瞟向天花板,考虑了一下,说:“谁输了就随对方处置。”
  “不许反悔。”
  “一言九鼎!”
  择期比拼。
  一起买材料,他甚至都不会挑排骨。我不计较,买了一斤多肋排,剁碎了,分了他一半。
  年年当裁判,还是剪子石头布,我先来。我的做法是:
  倒油,七成热,下生姜蒜沫爆锅,迅速下排骨翻炒至表面成白色,加盐足量,倒少许老抽酱油和黄酒,翻炒至排骨变金红色,加水,约没至排骨一指高度。盖上盖子焖。
  回头看并排坐在桌上的两兄妹,我问雁文,意有所指:“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你操心自己吧。”他嗤鼻,眼睛盯着我的锅。
  大火焖五分钟,改中火焖二十分钟,加入冰糖四两,加醋,翻炒收汁。这是最难的,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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