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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向平衡(上部) by: 默颜-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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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仓库想叫上席锐,绕了一圈不见人影,却发现他正趴在窗户上朝着外面做着手势。
转过去一看,那辆法拉利不知何时停在了仓库的另一头,由于窗户是双层玻璃,隔音效果太好,里外两人只好用手势交谈。
黎君看了一会儿,转头问身边的助手:“你看得懂?”
维维安摇头。
只见那两人手指翻飞,动作纯熟,分明是会手语,只可惜美国版和英国版手语又有不同,黎君连猜带蒙也只能猜到断断续续的短句。
“在说什么,在说什么?”难得看见小姑娘这么有兴趣。
黎君不咸不淡地答:“在说我呢,看,他做一个掐死的动作,啧啧啧,野蛮的美国人。”
两人躲在箱子后面偷偷笑,席锐注意到动静,不满地回过头来,随即一把抓住黎君的手臂将他拎到窗前:
“看着我的唇!”
明明知道外面的人听不见,席锐还是很大声地说着,口型更是夸张得可以,
“他——”指指黎君,“我——”指指自己,“喜欢!”
一把抓过黎君的脖子,后者猝不及防,两个人就这样生生撞到一起,同时痛得吸了一口气。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安静,直到维维安在后面喃喃地说:
“这是我所见过最不浪漫的告白。”
黎君哭笑不得,一低身从对方近乎野蛮的抓抱里挣脱出来,整整衣服:“你吓到你兄弟了。”
席锐不满地捶一下玻璃:“这世界上能有什么吓得到他?”
只见窗外的男人耸了耸肩,这是全世界通用的动作,代表无奈和放弃,果然他转身就走,这次是真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席锐长呼出一口气,靠着窗台学着黎君的样子揉眉:
“你没事吧?”
“托福,肩膀有点痛。”黎君淡淡答。
“喂,”席锐笑着踹他一脚,“这么激烈的当众告白你都没反应?”
黎君但笑不语,倒是维维安探头探脑地嗤笑出声,随即招惹席锐的一个白眼:“小姑娘懂什么?”
维维安也不怕,边笑边退:“当众告白学长见得多了,没用,他只当是……是……”
黎君出口阻止:“再说扣你薪水。”
维维安笑逃,仓库大门砰地一声甩上。
席锐狐疑地盯着他:“你只当是什么?”
黎君笑答:“犬吠。”
席锐捧胸做受伤状,黎君大笑起来,被对方掐住脖子一阵乱摇。
“喂,喂,”终于受不了喘着推他,“奔三的人了,原谅我经不起这种剧烈运动。”
席锐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吐气,笑声低沉:“剧烈运动,嗯?要不要见识一下什么是真的剧烈运动?”
黎君将头侧开,瞥他一眼:“这种事情,去床上做比较好吧?”
原本以为可以看到对方至少稍稍脸红的反应,却被塞这么一句,席锐足足呆滞了三秒,待黎君挣脱开才反应过来:“喂喂,你难道——?”
黎君回头,轻轻道:“笨,你以为在什么情况下我才可能和你躺在同一张床上?”
“喂喂喂——”
“不用喂了,本电话无人接听,答案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他露出促狭的笑容,“是没有。”
席锐气结。
第 8 章
三月为期,转眼一月半已经过去,中国快递的网站已经步入正轨,由于出售的货物带有中国特色,在海外极少见,很快有了稳定的顾客群,声誉也一路飙升。
安娜每日在办公室里甩着报账表笑得合不拢嘴:美国人是笨了点,野蛮了点,自大了点,但是还是很会赚钱的,在这个拜金的社会里,会赚钱的人谁不喜欢?欧文很不屑地捧着咖啡说是是是,马克苦笑,维维安咬着三文治继续写报告,黎君则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喃喃祈祷家里的厨房依旧完好。
席锐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和睦及干劲冲天的景象,不由得微笑:“嗨,伙计们。”
欧文最先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我的天,你来干什么?”
席锐挑眉,“在这三个月里这是我的总部,我怎么就不能来?”
欧文张了张嘴,坐了回去,潇洒地一转身,拿起早报开始喝茶。
“该死的偏见,”席锐笑骂。
众人心下虽然生疑,表面功夫却做得很足,只是用余光打量着他,而马克已经不知何时悄悄地溜了出去。席锐似是没有注意到,目光扫视了一圈,看见靠窗边坐的男人,眼里已经多了喜悦的光:“黎。”
黎君放下笔,双手交叉放在鄂下,微笑:“有何贵干?”
席锐一把扫开摊开的报纸文件,干脆坐到桌上,低头做神秘状:“晚上我要约你。”
声音不大不小,用的又是英文,一时办公室里传来钢笔掉地声、呛咳声、甚至摔鼠标的声音。
黎君抬眼看他,只见对方那漂亮的眼睛里盛着满满的笑意,不排除有恶作剧的意味,便将身体向后靠去,慵懒地答:“好啊。”
茶水间里突然传来杯盏撞击的声音,大家面面相觑。
黎君接着说:“是什么应酬?”
席锐轻笑:“什么都瞒不过你么。”
他同样回以微笑,指指一张被席锐压住的纸:“我们也注意到最近几家中型网络公司对贵公司的关注,是不是已经接到战帖了?”
席锐吹口哨:“BINGO。”说罢,勾勾手指让对方靠近,低声道:“最麻烦的是自己的同胞先找上门来了,那个人以前我见过,哈佛大学毕业的,很有两下子。”
黎君将钢笔在指尖打转,颇为玩味地看着他:“所以?”
席锐气结:“你是装听不懂是不是,我好歹也是你的客户,这场鸿门宴,你逃不了干系。”
说到下半句已经换成中文,然大概意思大家已经听懂,当即有人开口:
“先生可尽管放心,我们老板大学时是校辩论队的,战无不胜。”
“是,詹姆斯貌似温和无害,其实最最不可惹,轻轻一句话就能将你打下地狱。”
“喂喂,”黎君笑着用笔敲桌,“你们到底把不把我当老板?”
一帮人缩缩头,赶紧各司其职。
席锐侧了侧身子,挡住众人的视线,伸出一只手指摩挲着黎君的手背,脸上带着柔和的笑,低声道:“如何?有你在我会心定。”
黎君看了看他,慢慢站起身,凑到他耳边,用几乎吐息般的声音说:“你这是在诱惑我?”
席锐不可察觉地一震,转过头,两人的嘴唇间几乎只有三厘米的距离:“这叫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同样深邃的黑眸里有两种不同的眼神在空气里相撞,玩味的,复杂的,平静的,戏谑的……席锐突然作势往前一倾,然对方反应比他更快,一转眼已经坐回座位继续玩弄钢笔,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学得恰到好处:
“对不起,早上十点不太适宜上演如此劲爆戏码。”
席锐爆发出一阵大笑,伸手想去揉对方的头发又被躲过,只好捏捏他的肩膀:“黎,你真的太有趣了。”
只见黎君不置可否,两人又低声交谈了两句,席锐便笑着走了出去,还不忘朝办公室里的众人挥手:“伙计们,再接再厉。”
一阵相当长的沉默,小小的空间里像是被施了时间凝固咒,只有黎君一个人还在自然地翻报喝茶,其余人犹如被定身一般瞠目结舌,直至三十秒后才突然集体活过来:
“我的上帝,詹姆斯,你这是怎么了!”从不用上帝之名的基督教徒欧文简直语无伦次。
“那个美国人可有把你洗脑,还是我的眼睛在欺骗我,他刚才——?”安娜的眼睛差点要掉下来。
“呜呼,向来待人于一尺远的詹姆斯居然当众上演如此亲热戏码,我的心脏会承受不住!”
“那美国人到底对你做了什么,答应与他同居是否引狼入室?”
黎君翻过一页报纸,抬头说:“帮我找一下‘中国制造’这家网络公司的相关资料。”
“喂,老板,你剥夺我们乐趣。”众人纷纷不满。
黎君似笑非笑地瞥他们一眼,指指钟:“各位请注意,一日的工作才刚开始。”
见继续打听无望,众人才陆续散去,私下交头接耳,黎君微微笑着也不去多加制止。
一早听说长时间居住在一起的两人会互相沾染彼此的习性,原来并不假。
维维安感叹:“是,有时候两个女性甚至会调和彼此的经期。”
黎君好笑地拍她的头:“小姑娘家家不要乱讲话。”
对方却不依不饶:“学长比以前开朗多了,理查德先生也是收敛不少,这还不够?科学研究表明……”
黎君却不理她,微笑着摊摊手做索要资料状,一个动作将她打回原形。
点开‘中国制造’的网页,快速浏览了一遍,发现对方公司已经做到中大型的水平,营销范围更广,稳定的客户群却大多数在于洋人,看到这里,黎君的嘴角已经扬起不可觉察的笑。
在这全球化的市场,只有两种企业能百战百胜:一是迷你型公司,最好是题材新颖能卖雪花片的那种,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崛起;二是大型连锁企业,如微软沃达丰,商业巨人,一时半刻垮不了。最最难走的便是从小型到大型的那条路,在这个弱者强食的世界,稍不留神就会被吞没,所以才会有如此你争我夺的恶劣环境。
喝一口手边的红茶,行事一向迅速的手下已经将这公司的资料和总裁档案送了上来,随手翻了翻,发现对方是香港人,在美国大,一张相片上双眼颇是有神,却也阴暗凶狠,看起来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傍晚五时左右,黎君回到家,打开卧室的门,一个男人从穿衣镜前转过身来,双手一摊,满面笑容:
“如何?”
黎君两眼睁得极大看着对方身上的燕尾服和红领结:“这是要去参加维多利亚时期的相亲会?”
席锐右手一挥,无奈地笑:“亏我特意按照傲慢与偏见BBC版本置装。”也不知是不是在开玩笑。
黎君走过去打开衣柜,挑出最普通一件纯色ARMANI西装丢过去:“这是中式宴会,俗称饭局,没必要穿得这样花哨,人家会把你当新鲜物种看。”
席锐也不恼,笑笑开始换衣服,一面继续说:“我还以为要穿长袍马褂,复古心态最好。”
黎君不说话,靠着衣柜抱着手,像是打量对方换衣时显露的身材,席锐也不避讳,脱了衬衫又脱长裤,最后转过身来挑挑眉,玩味地笑:“怎样,看出了什么?”
“英俊高大,女孩子会为君倾倒。”黎君客观地评价。
席锐大笑:“黎,你真可爱。”
黎君正不置可否,对方已经逼近,单腿跪在床上,伸手拉他的衣领,语气温柔而带有危险的成分:“喂,英人不是讲究公平么。”
黎君笑:“这句话你说了很多次,每次都不会有好结果。”
一只手指抚上他的领带结,只是轻轻一扯便松了开来,席锐将领带绕在自己的手腕上,用眼神示意:“让我也看看嘛。”
黎君注视着他的眼睛微笑:“看什么?有什么是我有而你没有的?”
“好冷淡,明明我已经被你看光了。”
“你又不是少女,何况是你自己要在人前脱光,和我无关。”
席锐仰倒在床上做颓废状,又勾勾手指:“我就在这儿躺着,还有半小时就要出发应酬,看你换不换。”
黎君失笑:“美国人做事竟然这般无赖。”
说完,也不避讳,转过身去挑出一件雅格狮丹衬衫开始换衣,动作流畅并无扭捏之处,似是丝毫不在意床上那人促狭的打量眼神。
待穿到西装长裤,席锐才出声:“真漂亮。”
黎君看他一眼:“这个词不适用于男性。”
席锐低低地笑,“不,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黎君飞速地打一个温莎结,又戴上手表,时间还有余,索性在床边坐下:“看也看完了,怎么还不做正事?”
只见席锐依旧懒懒地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似是一种很享受的表情,黎君又笑:“难道被我迷成了失心疯?”
“黎,和你在一起真是一件令人感到愉悦的事。”
“拜托,一会儿还得听许多奉承,没必要在宴会开始之前就让自己的耳朵生茧。”
席锐又笑,翻个身躺在床上,背脊上完美的线条于肌肉展露无遗,黎君挑起眉看着他。
“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没有直接扑上来?”他懒懒地问。
黎君淡淡答:“我想我一定是以为你还人性未泯。”
席锐大笑。
“不想去什么应酬了,干脆我们促膝夜聊。”
“是,谁不想有朝一日可以不用工作,守着金山坐吃山空,”黎君拿起衣服盖了他一头一脸,“迟到了失面子是我们两个的事,快给我起来,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席锐虽有些奇怪,却也照做了,直到两人驱车到达约定的地点,发现那是伦敦市中心唐人街附近的一家饭店,装修得富丽堂皇,却一看便知是那种只吃排场价格不吃食物质量的地方,才捏了捏对方的手:“救命恩人。”
黎君坐在驾驶位上,手指敲打着方向盘,半晌才淡淡开口:“席锐,今晚诸事小心,不要乱说话。”
闻言对方一笑,目光移到饭店门口那几辆黑色轿车上,用一种同样轻描淡写却极有自信的语气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第 9 章
对方公司的总裁没有来,来的是副总裁,一个两鬓花白,双眼有神的中年人,一看便知道是个久经商场的老狐狸,只是轻轻地握了下手,那眼里便划过一抹对两个年轻人的不屑。
黎君不动声色地瞥向席锐,恰好对方也在看过来,那幽深的瞳眸里闪着一种光,一月多下来的默契使两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对方有些轻敌,这对他们来说是优势。
桌上已经摆放了几碟冷菜,那中年人的秘书正示意两人坐上座,不明所以的席锐正想过去,一把被黎君拉住:
“聂总太客气了,我们坐这里就好。”
说着暗中用力,将席锐拉到旁边入座,并拍了拍对方的腿示意待会儿解释,以安抚那疑惑的眼神。
果不其然,那姓聂的副总裁笑起来:
“好,好,小伙子很懂规矩,那么我就不必多费口舌了,来,以茶代酒,我们先敬一杯。”
对方一开口,黎君便在暗暗皱眉,他讲的是广东话,不要说席锐,连自己都听不太懂。正欲开口,身边的人已经举起了酒杯,脸上带着隐隐的一个笑,用普通话说:
“尽管听不太懂聂总裁在说什么,但把酒言欢是懂的,先敬聂总一杯。”
黎君半是讶异半是赞赏地看过去,席锐朝他眨眨眼,那神情里混着小小的自负和受到挑战后的蠢蠢欲动,其他人脸上笑意下浮着阴沉的虚伪不同,似是真正的无所畏惧。
国人善于推杯交盏,黎君推说身体不好也被连灌了好几杯,若不是事先用牛奶和食物填了肚子,恐怕当即要冲去洗手间吐。在一旁的席锐却似没事人一般,红酒白酒混着喝,来者不拒,并和对方几位谈判者用英文从容地交谈着,甚至一度为哈佛好还是哥伦比亚好而小小争执了下,清醒度并不亚于那滴酒未沾的聂总。
待热菜一路上到老鸭煲,黎君找了个借口离席,进了洗手间洗了一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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