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狼烟(解放军出版社2002年出版)-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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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直接命中，整个舱体几乎被完全击碎了。大量已经破裂折断、熔弯变形的太空金属扭曲着翻卷出来，这使得那本来威武异常的天战堡垒现在看上去，如同是一个刚遭受了开膛破腹般野蛮屠戮的生命，大量内脏暴露在体外，惨不忍睹。
太阳升起来了。
太阳从地球的一侧探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把月球背面广漠的天宇照得雪亮。
“看！中尉。太阳，太阳又出来了。”维修兵摩西上士伸手指向远方，阳光照过来，似乎连他的手指也萦绕着一层美妙的光圈，
尽管“勤奋”号的外观察窗有九层防辐射保护体，但在迎上阳光的一刹那，舱体里还是可以很清楚地开始感觉到那种煦暖。
“你又不是没见过太阳的小孩子。”杨恩基中尉颇不以为然地看了摩西上士一眼，道。
“话虽这么说，可是……”摩西的脸上是一种美妙憧憬样的神情，“这些日子，大多数时间闷在月球基地下面，好象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太阳了。不是么？中尉。”
“好了，准备干活吧。”杨恩基中尉在催促。
……

太阳在正前方一如既往高照着，明晃晃地洒下金色光彩。
摩西上士从观察窗旁转回身子，“太阳！太阳可真亮呵。”他有些恋恋不舍地回了一下头。这一刻，他的脸上陡然出现了一丝惊异的神色，“中尉！瞧那边！那些是什么东西！”
“什么呵？哪里有？”杨恩基中尉的视线朝观察窗外转过来。
“那边！在太阳底下一点！”摩西上士的手再度向那个方向指过去。
太阳的光芒很强，也很烈，刺得人眼睛会发痛。但是这次杨恩基中尉还是看到了这光芒下部那些黑色东西。
那是突然就在视野里出现的一层黑色小点。
黑色的小点最初极小，数量却极多。它们是一下子就在太阳的下部涌出来的，那感觉仿佛就是从太阳里飞出来的一样。太阳照耀着它们的背后，让那每一个诡异的小点都化出一种魔幻的光彩。
黑色的小点愈来愈大了，它们已一种无与伦比的速度掠过太空，电一般直朝月球方向射去。
杨恩基中尉突然目瞪口呆地僵在了那里，当那些黑色的小点铺天盖地掠过“勤奋”号不远处的天穹时，他已经相当清楚地看到了——
那是一群碟子一样的幽灵！
……

天军参谋长达森伍德元帅是从睡梦中被一阵通讯器的振铃惊醒的。这两天，他一直亲自督帅在月球向地面那边的59个新型微波监测基站，日夜不停地对地球方向进行严密监控。他实在太累了，以致于这一觉竟睡得相当酣沉。
通讯器的振铃响起的时候，他还没有完全醒过来。通讯仪的另一边是机要员埃温的声音：
“元帅阁下，刚收到‘勇士’号发来的紧急通报，一些不明飞行物正从距地球46万千米的天外方向高速接近月球基地。”
“天外方向？别对我说是来了外星人。眼前的这场战争，局面已经够乱的了。”达森伍德元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康斯坦丁又在搞什么？他总是神经兮兮的。埃温，去和天军的情报部门核查一下，然后再向我报告。”
他缓缓自床上坐起身，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
只是片刻的平静，他忽然觉得地板有一种极其强烈的震动，紧随其后，似乎整个房间一下子就被扯进了疯狂的旋涡之中。这瞬间，达森伍德元帅险些被从床上直接晃跌到地板上，然后他就发现，甚至整个月球都骤然开始糁人地颤抖起来。
与此同时，整个基地里所有的警报设备几乎全部响起了蜂鸣……
“警报！警报！我们遭到攻击！我们遭到攻击！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
……
达森伍德元帅刹时愣住。

混沌的幽灵战机在月球背地面的影区里出现了，就是那种人们脑海里变得极熟悉的碟状幽灵。他们来的时候，太阳的光线已经笼罩了整个月球基地。
虽然这之前月球基地周围已经有了一些战争中的紧张气氛，但一直没有人会真的去怀疑这里所拥有的安全感。直到幽灵战机第一束炮火射下以前，这里都还沉浸在十分宁静的环境中。
由于基地绝大部分沉在地下，表面大片荒漠般的旷野里，一座座大大小小的环形山错落地撒满各处，大多数地方寂寥得很难看到什么生命活动的迹象。整个月球似乎仍然在阳光下沉睡。
对混沌势力的幽灵战机而言，他们的突袭计划实在是太顺利、太成功了。根本没有人能够知道那些碟状幽灵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也根本没有人能够知道混沌势力怎么可能将这样的行动做得如此神出鬼没。
瞬息之间，天宇间窜来的碟状幽灵就在月球阴影区域的各个方向上都寻觅出很好的攻击目标。
防天火力网没有一丝的动静，甚至当这些碟状幽灵已经离月球背地面的核心区域相当近了，月球上的天军竟都没能有哪怕极微弱的一点反应。
靠近能量补给中心的几座环形山中，井然有序地排列着K战队和M战队的大批等待补充能量的巡天战机。偶尔有一两辆月球车宛若爬虫一般在坑洼不平的月球表面上穿过，大概没有人意识到，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灾难正向这里飞速靠近着……

基地顶区的观察所又到了该换岗的时刻，天外，在阳光下浮动的那些黑色小点或许并没有引起观察兵迈克尔上士太多的重视。他习惯性地抬头，多少有些漫不经心地望了一眼月球之外的世界，然后俯身去写他的值班报告。
正这时，突然，万千道强力粒子武器的射流凭天而下，停泊C战队的YY…56环形山里立时率先冒起冲天的火光。
混沌势力号称“天外飞仙”的偷袭行动开始了。
第一批喷吐着邪恶白光的碟状幽灵已经飞临基地上方天域，它们扭动着身子用种异乎寻常的速度冲进YY…56和周围的几座环形山区。粒子射流的光影和机群中弹的爆炸声，把月球基地静寂的气息一下子撕得粉碎。
在月球基地已经做出的严密监控之下，这些碟状幽灵还是突然就来了。
于是，月球基地猛地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中。
混乱，还有惊惶……

K战队和M战队的巡天战机完全暴露在碟状幽灵密集的炮火之下，停泊着这些巡天战机的YY…56、YY…70、QM374等几座环形山成了幽灵战机集中轰炸的第一批攻击目标。
混沌势力安排在这次“天外飞仙”行动中担任主攻的“飓风”型空天战机，是一种身形巨大的空天两用攻击机，它的机身扁平，前端略尖，后端渐宽，呈杏仁形，有完善的力场隐行系统和自动战备系统。机后部配备有14台飞天喷射引擎，机首正下部及左右两侧各有4门高能粒子炮。机腹下是容量奇大的带弹舱，可以携带16枚高效核子太空鱼雷或6枚强力摧星弹、80枚常攻击核子炸弹、36枚高爆子母粒子炸弹……
这种碟状幽灵的攻击精度和破坏力是惊人的。当第一波攻击的“飓风”型幽灵飞机划过月球表面，YY…56和YY…70环形山区即刻被夺目的白色光影所吞噬。K战队和M战队那些巡天飞机在这之前的一刻还是比翼排列得整整齐齐，宛如参加一次大型的检阅。而高爆子母粒子炸弹爆炸的白光闪过，这些巡天飞机旋即被炸得歪七扭八，燃烧的碎片四下横飞。QM…374环形山区里，有少数几架残存着一些作战能量的巡天战机靠驾驶员的机敏，侥幸飞了起来，投入到阻击碟状幽灵的战圈中，但这些为数不多的巡天战机，很快被混沌方面负责掩护的“沙狐”型幽灵战机击落，那些“沙狐”型幽灵战机高度灵活，火力强劲，月球上天军的巡天战机在以少敌多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是其对手。有几架巡天战机甚至被击打得凌空爆炸，化做团团火球甩入太空。
几分钟后，月球基地周围的防天炮火开始进入抵抗了。这些防天武器被布置在基地左近的环形山区里，用极巧妙的伪装掩饰着。从这时起，愈来愈多的防天炮火在最短的时间里打开伪装罩，关闭静态防护力场，开始向飞越月球表面的那些碟状幽灵怒吼……
月球背地面上这些防天装备大多是以强力激光武器和集束微波武器为主，有效射程在20万千米左右，主要用来防御月球基地的侧翼和来自天外的攻击。这样的攻击可能性本极小，谁也不会料到真的有一天，这些围绕在基地左近的防天体系会在实战中起了作用。
这里的防天武器是第一次进行真正意义上的战斗，那些强力激光武器和集束微波武器的威力是强大的，光影交织在基地上方的空域，混沌势力就立时有幽灵战机遭受了损失。
但是，缺乏实战演练，加上混沌势力的攻击太过突然，防天体系的指挥系统出现的问题显然很大程度上掣肘了反击效果。而这些防天武器在攻击时，必须完全关闭最外层的静态防护力场，取消保护罩，这就使得那些基本上无法移动的大型武器也同样暴露在幽灵战机的攻击面前。
幽灵战机的第一波攻击应该说是百分之百地达到了目的。它们不但完全摧毁了K战队和M战队停泊在月球表面的全部巡天战机，也彻底封锁了月球背地阴影里的天域，同时如愿引得月球基地的防天体系暴露了它绝大部分的火力点。
而仅仅是这之后的两分钟，混沌势力的第二波攻击就紧接着开始了……

达森伍德元帅冲进指挥室时，他甚至顾不得扣好衬衫上的扣子，紧张和疲劳已几乎让他喘不上气来。
负责指挥天军的司令官谢利元帅这时并不在指挥室里，屋中只有无限沮丧的机要员埃温。
达森伍德元帅看到埃温的时候，埃温也看到了他。
埃温只是极其无奈地指了指一侧墙壁上的总监控屏：“元帅阁下，那个消息不用核查了。您所要的一切都在那里。”
达森伍德元帅就只有站住，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有呆呆地盯着那总监控屏，盯着那里面映出月球基地表面的每一团火焰。
混沌势力已经在猛攻那些防天装备了……
一次爆炸！又一次爆炸！
这每一次的爆炸都足以炸碎达森伍德元帅的心。
“报告！”基地参谋官推门闯进指挥室，“元帅阁下，基地各单位在敌人第一波打击后的情况已经统计出来了，我们的损失相当大！”
“报告一下具体的情况吧。”达森伍德元帅颓然应声。
那报告就仿佛是滴着血迹的：
——YY…56区域，损失K战队巡天战机532架。其他车辆设备12台。
——YY…70区域，损失K战队巡天战机109架，损失J战队巡天战机69架，M战队轻型巡天飞机54架。其他车辆设备7台。
——QM…374区域，损失J战队巡天战机38架，M战队轻型巡天飞机344架，其他车辆设备9台。
——YY…73区域，中央强力激光塔损毁，辅助地下能量库爆炸。
——YY…55区域，能量补给中心5号库一角的顶层防核战护板被一枚核子炸弹洞穿，为避免引发连锁爆炸，5号库已被迫排空了全部库存能量。
——QM…370区域，中央强力激光塔轻度受损，辅助微波集束攻击器有7处失去攻击能力。
……
这报告的每一条让达森伍德元帅听来都足以引得脸上肌肉一阵抽搐。这一切，就如同是一场噩梦。但这一切，却又偏偏是眼前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实际！
良久。
他用一种极不情愿的声音问：
“你们到底查出来没有，这些碟状幽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有没有那么高明的隐身技术？可以骗过这里所有的人？我们监视地球方向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从没获得一点异动的报告？我要送那些微波监测基站的主管上军事法庭！”他的情绪抑制不住有些激动。
“报告元帅阁下！”基地参谋官有些讷讷，“不是那些微波监测基站的错。攻击月球基地的碟状幽灵的确不是从地球方向飞来的。”
“什么？什么意思？”达森伍德元帅这次真的不懂了。
“是的。我们天军的情报部门已经分析过幽灵战机的飞行线路，这批幽灵战机最初的起点是一颗目前距地球48万千米，代号‘诺亚’的小行星。这颗小行星现在离月球相当近。”
“小行星？怎么可能？那些混沌势力难道不是来地球上的史前人类么？怎么可能来自天外？”达森伍德元帅有些愤怒了，“天军情报部门的情报到底还是不是真的？他们知不知道对这种情报要负多大的责任？开玩笑！”
“已经核实过多次，不会错的。”基地参谋官的语气很肯定，“有一个情况也许很关键。‘诺亚’小行星不久前曾经比现在更靠近地球，最近时，只有23万千米，那时候它与月球正在地球不同的两侧，由于地球在中间的遮挡，我们位于向地面的微波监测基站，无法得到当时‘诺亚’小行星附近的有关变化。据天军情报部门分析，正是在那时候，混沌势力的幽灵战机和能量补充设备悄悄登上了‘诺亚’小行星，并成功隐蔽起来。待‘诺亚’小行星运行至距地球48万千米处，月球公转已与‘诺亚’小行星位于地球同侧，且二者间相距只有8万千米，此时随小行星被带至天外的混沌幽灵战机部队，即由此在我防御最为薄弱的月球背地面阴影区域内，实施对月攻击。”
我的天！这怎么可能？
达森伍德元帅木然听完这一切，两眼已有些失神。
“这是真的？这可能么？”他的嘴里只是下意识地喃喃道。
“看来，我们都没有足够重视康斯坦丁的那句话。”司令官谢利元帅终于在门口出现了，他的眼窝往里陷得更深。
——那些来自史前的势力，有时或许很难让人相信他们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这句话是那天康斯坦丁大将说出的。那天大概谁也不曾想过，这句话可能命中了不久之后这场灾难的关键！
“不能等着这种情况在向恶劣的方向发展了。力争马上组织起有效的力量对那些碟状幽灵实施反突击。”谢利元帅面若寒霜。
“可是我们的力量……”达森伍德元帅望着谢利元帅，本想再说句什么。他的话头已被谢利元帅打断。
“我已经下令，让所有集中在月球基地还没有被毁掉的巡天飞机，全体起飞！没有退路了，我们只能搏一搏。为了天军，月球基地绝对不可以就这样趴下。”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谢利元帅的眉毛高高扬起。
爆炸中，月球基地的深层里，又能感受到那种恐怖的震颤。震颤带来的阴影，蒙在每一个人的心上，都不相同。
……

参与第三波攻击的幽灵战机共有170多架，其中的50多架目标却不是月球基地，而是悄然爬入太空，他们要攻击的竟然是已几乎完全失去战斗能力的天战堡垒——“光荣”号。
这批幽灵战机直冲到离“光荣”号相当近的天域，走马灯似地围绕着那虚弱的天战堡垒，喷射毒汁般地用粒子炮火猛烈攻击。
“光荣”号上立即又升腾起了滚滚的浓烟。
由于等待大修飞船的到来，“光荣”号从很早以前就关闭了有强力防护作用的“消形盾”，这就让这只巨无霸似的天战利器，变得有如失掉灯罩的烛火，根本无法抵御劲风的侵袭。月球的阴影里本是相当安全的区域，在这里遭受攻击本来也是种小概率事件。但，这种小概率事件毕竟还是发生了。它现在必须面对蛇蝎一样狠毒的碟状幽灵。
“光荣”号无论如何是不可以就这样束手待毙，只要有一线可能，它也必须尽全力反击。在指挥官乔治文中将的心里，这种信念是不可动摇的。在他的指挥下，“光荣”号上所有还可以射击的武器已全部就位在环形舱体的各个角落上，这些武器一同吐出炽亮的弹流，猛烈向那些在天域里狡猾穿梭的飞行物袭去。
往来的弹流交织在天域里，瞬间勾勒出一场惨烈的激战景象。
“勤奋”号大修飞船还在这激战的核心中，它愈来愈靠近“光荣”号天战堡垒，四周的弹流也愈来愈密集了。撞击到一处的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