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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狼烟(解放军出版社2002年出版)-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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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利塔中将一边听着利文斯顿中将的汇报，一边低头查看着战况通报的文件：“看来我们的伤亡确实很大。”
利文斯顿中将点头：“是，相当大。”
“48集团军群到哪里了？”
“主力在木本德附近，正在与混沌西进集团鏖战。”
“西线战区有消息了么？”
“情况很不理想。朗素的12集团军群固守姆韦鲁湖区防线，代价也非常大，我甚至担心，他能不能坚守防线到我们正面反击成功的那一刻。”
古利塔中将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这么说，整个非洲6个集团军群是到了悬崖边上了。”
如果姆韦鲁湖区防线被洞穿，混沌西线主力就可以轻松进入东非大裂谷间的狭长地带，并可以在维多利亚湖区南侧发动攻势，包抄47、48集团军群的后路，并把11集团军群的线形防线彻底撕碎，继而与北部混沌红海军团南北夹击，那样，所有参与东线作战的大西洋方面军部队势必面临九死一生的绝境。
这一点，也正是古利塔中将目前最为担忧的。
“目前我们恐怕无法保障在西线危机到来之前解决东线战斗。”利文斯顿中将提议道，“如果这样，我们冒的险就太大了。我考虑，如果稳妥一些，不如暂时收缩强攻北线的部队，维持与混沌势力的对峙。然后抽调部分主力南下，回援姆韦鲁湖区。那个地区眼下绝不能出任何闪失。”
古利塔中将在冥想这个问题。
“事不宜迟，我们必须在12集团军群还没有完全暴露疲态时顶上去。”利文斯顿中将催促道，“我看，我马上请示方面军总部，请他们立即设法协调部署。”
古利塔中将仍在冥想，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利文斯顿中将随即转身：“好吧，我这就去让他们联系总部。”
他举步欲走，古利塔中将忽然抬头，叫了一声：“慢着！”
利文斯顿中将于是又站下，一脸疑惑地看着古利塔中将。
“不。我们的攻击重点不动。”古利塔中将刀锋般锐利的目光朝向利文斯顿中将的眼，“我们不动。回援姆韦鲁湖区只能使我们兵力分散，首尾不能兼顾，而且即便救得12集团军群的急，也不能从根本上起到作用。反而可能将混沌主力逼迫至11集团军群的防线，那样的结果适得其反。我们所做过的一切努力将前功尽弃。”
“那怎么办？”利文斯顿中将问。
“办法只有一个。以攻代守。”古利塔中将慢慢走近利文斯顿中将身畔，“只有迅速集中优势兵力，瓦解正面之敌。”
“可是，以12集团军群目前的情况，姆韦鲁湖区防线很可能最多在坚持一到两天。我们必须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击溃基苏木战线正面仍很强大的敌人，与48集团军群会师坎帕拉城……但是……这太困难了。”
古利塔中将猛地重重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需要放手一搏。利文斯顿……”他拍了拍手中的战况通报，“你有没有看到，我们虽然伤亡惨重，混沌红海军团的损失不也与我们相当么？战争的胜负往往就在那最后一刹那的较量。我想，我们应该拼尽全力，再与混沌周旋至少一个昼夜！”
利文斯顿中将站在那里想了想，没有反驳。他承认，古利塔中将的这时的决断应该是正确的。
古利塔中将做出这决断的一刻，眼睛里仿佛立刻有了烁烁的光。他点手招过通讯官：“命令！集团军群司令部留在基锡由利文斯顿参谋长全权负责指挥，我带预备队330师到基苏木参战……”
利文斯顿中将拦道：“你是总指挥，还是你留下，我带330师去基苏木。”
古利塔中将摆手拦住利文斯顿中将：“这个问题不讨论，按我命令执行。各军团长同时亲临前沿督战，命令321师和新59军即刻分头向托罗罗方向发动总攻。各军团中远程武器均调至前沿；集团军群所有导弹部队黄昏前必须赶到布特雷，将现有全部各型对地导弹向混沌方面进行集中发射！”
机会，也许真的并不是很多了。能把握机会的，也许永远是真正的勇者……
森福莱中校的潜地坦克高速穿进几台混沌粒子炮车的包围中。这已经是他的坦克一天里第七次冲入最激烈的战团了。
坦克忽然嘎然停住，紧接着发出一声怒吼。又一辆混沌的粒子炮车彻底瘫痪了……
托罗罗以西宽广的东非高原上，无数的铁甲战车纵横冲突着，绞杀着。旷野中扬动着漫天的尘烟，人们的视线已被遮断。
较量，慢慢变成了最后的惨烈。
森福莱中校的潜地坦克继续前冲。就在这时，坦克那坚实的身躯突然很重地晃动了一下。一束粗大的粒子弹流擦中了坦克的外壳，那种巨大的威力把外壳左侧靠边一点的地方完全击穿了。
一股无比炽热的气浪立刻充斥了坦克的整个座舱，森福莱中校的身体便骤地被这气浪完全笼罩，他甚至已感觉到皮肤焦灼、体液渗出的那种痛苦滋味……
“中校！我们中弹了！”炮长本格中尉嘶声大叫。
一辆混沌粒子炮车从正前方迎面直扑过来，短粗的粒子炮管再次如毒龙般开始喷射亮白的光芒。
“紧急下潜！快！方向偏转101，靠过去，打它侧翼！”
潜地坦克的掘进系统已在森福莱中校的命令声中隆隆启动。是勇者，也许就只有无惧地迎头冲上去。
“中校！看那边！”本格中尉蓦然又在叫。
森福莱中校扭脸举目。与此同时，战场上霍地起了一种变化。
大量的混沌战车赫然减弱了攻势，赫然停滞了冲击，赫然转向……
“跑了！他们跑了！中校！那些混沌的杂种们跑了！”这一次，本格中尉的声音中却渗透出一种久违的惊喜。
西北的方向上，于是有更浓的尘烟。
普力坦中将摇摇头：“总指挥长，不行了。姆韦鲁湖区的防御部队几乎消耗殆尽，我们马上就守不住了。”
“不能后撤！就是拼了命，也得坚持，这条防线现在无论如何不能丢！”朗素中将双眉倒竖，眼睛里似乎可以喷出火焰，“集中所有的预备力量，一个不剩，全部充实到前沿上去，拖也得把混沌势力拖住。”
普力坦用无奈的眼神看着朗素中将：“总指挥长，仗打到现在这个份上，我们哪里还有预备力量。现在的预备力量恐怕只剩下我们自己了。”
朗素中将愣了愣，眼中火一样的光芒顿时敛起。
他停了很久才能再问出来：“普力坦，天军那边联络得怎么样了？他们要是还不能给予支持，可就……”
普力坦中将又摇摇头：“刚刚收到国际军事联盟总部的协调报告，天军还在北大西洋之上攻击混沌基地母船。”
“还在北大西洋之上？”
“混沌势力差不多集中了所有幽灵战机在太空中于我们的巡天飞机战队决战，天军遭遇到混沌方面强力激光防天武器和碟状幽灵孤注一掷的狙击，损失也相当大。他们自身都已经难保，肯定无法给我们什么帮助了。”
“这么说……”朗素中将颓然坐下，目光渐渐变得如死灰，“姆韦鲁湖区防线失守，我们的阵形立刻就会被冲得七零八落……绝地反击计划……”
他仰面向天，长叹一声：“完了！一切都完了！”
普力坦中将默然。
正在这一刻，年轻的警卫官突然冲进了囤兵洞。他随之大声叫着：
“将军！飞机！飞机来了！”
“飞机？什么飞机？”朗素中将愕然回顾。
“我们的飞机！我们的飞机飞起来了！他们正在猛烈打击前沿的混沌军团！”年轻的警卫官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哦？”朗素中将倏地站起身。
普力坦中将脸上无助的神色也陡然变了。
“报告！”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通讯官疾步闯了过来，“报告将军！47、48集团军群在维多利亚湖区取得大胜，47集团军群正越过坎帕拉追歼残敌，48集团军群向西北进入阿赞德高原一线，混沌退路被切断，已陷入我们几个集团军群的合围……”
“姆韦鲁湖区前沿的战况怎么样了？”朗素中将和普力坦中将几乎异口同声地问了同一个问题。
“11、14、45集团军群已转入反击，包括姆韦鲁湖区一线在内，所有被牵制在刚果盆地地区的混沌军团全面溃退了！”
……？！
囤兵洞里的气氛仿佛骤然凝住了片刻。
“我们怎么办？”普力坦中将转向朗素中将。
朗素中将的眼睛里，又有了火一样的光芒：
“传我命令！全体12集团军群就地转入反攻。告诉那些无畏的大西洋方面军士兵，命令他们——奋勇前进！”
……
这一天，是公元2377年3月1日。
三月，已经是春天。
尾 声
战略署长官齐格布里奇站在钢穴的大厅里。
他用一种很平的声音念着那份来自时空侦察部队的报告：
“X73时空期军队突然沿韦累河西进，已经重新占领阿赞德高原。沙森主将的非洲西线主力被切断北上通道，合围在阿赞德高原、隆达…加丹加高原和东非大裂谷间的刚果盆地。”
“叫他们坚持！一定要坚持！”龙形二世的声音很大，几乎就是在叫喊。
这短短的几天里的战局变迁，已经让他连续经受了如此众多的重击，而这些重击一次强似一次，每一次都简直可以令他崩溃。
“告诉沙森，让他分一部分兵力，向几内亚湾方向突围，从海上向开普敦运动，实施两栖登陆作战，抄那些垃圾人类的后路。”龙形二世继续道。
圣传宗摇头道：“不行了，陛下。隆达…加丹加高原以南的狭小地区，集中了垃圾人类三个集团军群，空间被塞得满满的，两栖作战根本没有可能成功。况且……”他停了一下，又道，“南大西洋海域的基地母船又遭对方天军的截杀，没有可能去接应沙森他们了。”
“最新的情况显示，驻守隆达…加丹加前线的X73时空期军队已开始反扑，他们的南线部队攻占了布拉柴维尔，威胁金沙萨。沙森主将的中央集团军完全陷入困境。”
“那你们说，该怎么办？就让沙森他们烂死在那里了？圣传宗，你知不知道，这场战争对混沌世界有多重要，这场战争我们根本输不起。”龙形二世指点着圣传宗，狠狠道。
圣传宗没有回答。但他的心里已明白——
有很多事他永远无力改变。
“我发现，派去指挥X73时空期作战的将领里，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低能儿。我要尽快招回他们，等时空隧道一通，就把他们全招回来。招回沙森，招回托托雷，一个也不留，全招回来。圣传宗，你立刻给我重新选出一批有能力的新将领，我要重新再打这场战争。”龙形二世一边来回在大厅里走着，一边问，“时空中心情况怎么样？还要多久，‘末世之门’才可以恢复连通X73时空期？”
圣传宗的脸上的肌肉扭曲着，是一种极度古怪的神色。
他，仍没有说话。
“陛下。”齐格布里奇讷讷地唤了一声，“我们可能永远都不可能招回他们了。”
龙形二世陡然驻足，他用一种刀子一般的目光刻划着齐格布里奇的脸。良久，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为什么？”
“有个坏消息。”齐格布里奇应道，“时空中心的报告已经出来了。爆炸摧毁了‘末世之门’所有的核心单元，我们的世界与进入X73时空期的军队完全隔绝了。这些单元按现有条件重建，保守估计也需要30年的时间。而混沌世界的资源至多只能维持社会存在20年，我们等不到‘末世之门’的重建了。”
文明绝灭的日子，太近。太近……
齐格布里奇枯站在那里。
圣传宗枯站在那里。
龙形二世枯站在那里。如同是泥偶一般地枯站在那里。
……
沙森主将终于站到了刚果盆地最低洼的地方。
他终于站到了这片土地上。这块狭小的平原上，流淌着刚果河、桑加河、扎伊尔河、乌班吉河……那几乎是这块大陆中部所有的大河。
现在它们都已完全汇聚到了沙森主将的脚下。但，这又能证明什么呢？
谁？才是这片土地真正意义上的征服者。
沙森主将举目环顾着周围的一切，那是一种无比萧瑟的神色。
然后他就看到一旁的三级副将伯特劳。
“伯特劳，这一点我始终都不愿意承认，可是……”他叹息了一声才又道，“看来，你我一直都在低估对手的能力，对形势过于乐观的判断终于导致了战场上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误。”
伯特劳在听，他此时什么都已说不出。
沙森主将看了他一眼道：“我们把这个世界想得太简单了。伯特劳。和垃圾人类那些让混沌精英们却步的防线相比，这个世界上，真正可怕的东西其实还远要多得多。”沙森主将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带过了一丝的苦笑，“知道么？昨夜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那些可怕的东西就死死地纠缠着我。想想看，无论是在大洋里，还是在大陆上，混沌的力量其实至今都没能在哪个角落中占到绝对的优势……从穿越时空那天起，我们一直就以为我们自己应该是至高无上的，而真的到了现在这个局面，才忽然发现，混沌的力量原本是多么得微弱，多么得苍白。”
“的确，主将。”伯特劳点头。除了点头，他还能怎样，“这个世界的确充满着神秘的力量。”
……
观礼台是钢穴上层一块很狭窄的空间，迎面望出去，正好可以望得到“末世之门”的整体。
龙形二世站在观礼台最靠外的地方，双手撑着护栏。
“末世之门”已经消失了，周围也许再见不到那种奇诡异常的光芒。恍惚中，龙形二世那张原本邪异、狰狞的脸，却忽地开始变得木然没有表情。
在龙形二世的眼里，“末世之门”其实已绝不只是一种普通意义上的时光隧道，从这里过去，他曾经梦想着继续统治混沌世界所需要的一切。
而——
……
这时候，他的背后忽然有阵很轻的脚步声。
他没有回头。他知道，敢这样走在他背后的人只有一个。
“圣传宗？”
“陛下。”
“那种美妙的颜色终于还是泯灭了。”
龙形二世的眼神显得相当黯淡。这瞬间，目光滑过，圣传宗的心底里依然觉到了一丝寒冷。
“是的，陛下！再有20年左右的时间，这里的一切都可能完全不存在了。”
“知道么？我真是很欣赏那架天才的机器。因为它几乎就改变了这个世界的一切。”龙形二世伸出两个手指，挠了挠头顶心，“其实……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或许根本注定是无法改变的。”
圣传宗无言以对。他只能默默转身，缓步向回走……
对这个世界来说——
到底是人类的存在改变了这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的存在改变了人？
这个问题，谁又能真正说得清楚。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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