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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三部曲之毛泽东与蒋介石-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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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组织抗日联军,以红军、东北军、杨虎城军、晋绥军四部为主,争取陈诚所属之蒋军加入,抵抗日本之乘机进犯;
四、以林森、孙科、冯玉祥、宋子文、于右任、孔祥熙、陈立夫等暂时主持南京局面,防止并抵抗亲日派勾结日本进犯沪宁,以待革命的国防政府之成立;
五、争取蒋军全部。
毛泽东的窑洞,彻夜亮着灯。在十二月十二日凌晨四时,中共中央又发电报给共产国际。电报提出了毛泽东的重要策略:“为稳定并争取蒋介石之部下及资产阶级计,我们站在西安事变的侧面说话,并在数日之内不发表公开宣言,以减少日本及汉奸认为西安事变是共产党主动的造谣所能发生的影响。”正是出于这一策略上的考虑,在西安事变发生之后,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实权派,大大小小的组织,纷纷发表通电、声明表态,唯独中共保持沉默——虽说中共在致张学良、杨虎城的密电中,明确地表示支持。
中共的动作快如迅雷。十二月十三日,位于西安城东北的七贤庄一号,原本的“德国牙医博士海伯特牙科医院”,忽地换成了“中国抗日红军驻西安联络处”招牌。那里,原是刘鼎在一九三六年春根据周恩来的指示建立的秘密联络站。为了遮人耳目,刘鼎通过美国女记者史沫特莱从上海请来了一位德国的牙科博士来此开诊所。此人叫海伯特·温奇,犹太人,受德国法西斯迫害来华,同情中共。另外,刘鼎还指派了曾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的邓中夏(已于一九三三年被国民党特务杀害于南京雨花台)之妻夏明,以护士名义,在此从事地下工作。不久,刘鼎又从上海请来在中共中央特科工作的涂作潮,来此屋地下室设立了电台。这样,七贤庄一号便成了中共在西安的重要据点。华清池的枪声一响,这里也就由地下转为“地上”,公开亮出了红军联络站的牌子……
第三部分:西安斗智南京衮衮诸公意见纷争
与“红都”保安中共中央相比,南京的国民党中央获知西安事变消息,要晚得多。据当时在南京的陈布雷十二月十二日日记所载:“是日下午一时余方在寓,忽接果夫电话,询余有无西安之消息,余怪而问之,则谓西安至南京电报已不通矣。”这表明,南京方面,直至十二日下午一时,尚不知西安风云突变。陈果夫只因西安至南京电报不通,感到诧异。下午三时五十分,南京方面这才收到国民党驻潼关部队的将领樊松甫发来的电报,告知蒋委员长“失踪”。这下子,南京方面才知西安动向异常。直至下午五时二十分,南京方面收到张、杨通电,这才大吃一惊,知道“介公”被扣。比起中共来,差不多晚了整整十二个小时!像炸开了锅似的,蒋介石被扣的消息,使南京政府衮衮诸公,先是不知所措,紧接着则意见纷争。就在保安毛泽东窑洞彻夜通明之时,南京的国民党中央常委们也于十二日夜十一时聚集在一起,召开紧急会议,商议对策。会议开至十三日凌晨三时结束。接着,又召开中央政治会议,加以讨论。两个会议作出四项决定:
一、孔祥熙以副院长代理蒋介石之行政院长职;
二、军事委员会执委增至七人,包括何应钦、陈诚、李烈钧、朱培德、唐生智、陈绍宽;
三、军委会工作由副委员长冯玉祥及执委负责;
四、陆军部长何应钦及军委会成员负责指挥部队。
会议还决定,褫夺张学良一切官职并缉拿严办,同时决定由何应钦指挥部队讨伐叛乱。会上,以何应钦为首的主战派占了上风。陈立夫另有妙计,他以为妥善解决西安事变,可另辟蹊径:通过潘汉年与中共紧急联络。于是,他急急忙忙去找张冲的助手杜桐荪,命他火速赶往上海寻找潘汉年。国民党和中共在幕后建立的秘密联系,在这关键的时刻,发挥了作用。当杜桐荪好不容易在上海“潘记裁缝店”里找到潘汉年,已是十三日深夜。
潘汉年随杜桐荪赶往南京,与陈立夫见面,则已是十四日上午了。暂且按下潘、陈会谈不表,该叙一叙正在上海的宋美龄。一九三六年十月二十二日中午十二时,当蒋介石的专机飞往西安时,宋美龄和他同行,同住华清池行辕。此后,当蒋介石在洛阳“避寿”,宋美龄也同往。五十诞辰那天,蒋介石吹熄蛋糕上五十枝蜡烛时,宋美龄也在一侧帮助丈夫吹。十二月四日,当蒋介石在张学良陪同下,由洛阳飞往西安时,宋美龄因病去上海治疗。这样,当华清池弹雨纷飞之际,宋美龄不在场。宋美龄发表过《西安事变回忆录》,内中写及“初闻”蒋介石被扣的情形:余初闻余夫蒋委员长为西安叛兵劫持之讯,不啻晴天霹雳,震骇莫明。时适在沪寓开会,讨论改组“全国航空建设会”事,财政部长孔祥熙得息,携此噩耗来余寓,谓“西安发生兵变,委员长消息不明”。余虽饱经忧患,闻孔氏言亦感惶急,时西安有线无线电报交通皆已断绝,越数小时仍不能得正确消息,然谰语浮言,已传播全球。骇人者有之,不明者有之;群众承知之心切,颇有信以为真者,世界报纸竟据之而作大字之标题矣。
当宋美龄从上海赶到南京,已是十三日早晨。这时,国民党中央常委会及中央政治会议已经结束,那四项决定已经作出。然而,宋美龄见了那四项决定,大为不满。后来她这样忆及:“中央诸要人于真相未全明了之前,遽于数小时内决定张学良之处罚,余殊觉其措置太骤,而军事方面,复于此时以立即动员军队讨伐西安,毫无考量余地……然余个人实未敢苟同,因此立下决心愿竭我全力以求不流血的和平与迅速之解决。”这样,南京又出现了以宋美龄为首的主张“不流血的和平”的主和派。主和派包括孔祥熙、宋子文、孙科、王宠惠等。
十三日午后,一架由宋美龄所派的专机,从南京机场起飞,朝西北飞去。机上坐着宋美龄指派的特使……
第三部分:西安斗智毛泽东提出公审蒋介石
就在宋美龄派出的专机、特使朝西北飞去时,由张学良派出的一架专机离开西安,朝“红都”保安飞去。十三日上午,保安的红军和老百姓紧急动员,修飞机场。保安这么个小县城,从未有过飞机场。张学良听说中共中央派周恩来前来西安,决定派专机迎接。
于是,中共方面找了保安城外一块平坦的地方,派人急急加以修整,算是保安临时机场。空中响起了飞机的轰鸣声,转了几个圈,飞机无法降落——那临时机场质量太差了。专机只得悻悻地返回西安。也就在十三日上午,中共中央举行常委扩大会议(也有的文献称政治局会议)。会议由中共中央总负责张闻天主持。主题是讨论处理西安事变的方针。
这次会议的记录,现存于中央档案馆。透过会议记录,可以窥见当时会上争论的真实情形。会议一开始,首先由毛泽东作报告。毛泽东肯定了西安事变,说是有革命意义的,张、杨的行动和纲领都有积极意义,我们应该拥护。不过,毛泽东报告中谈到的两个问题,引起了争论:一是毛泽东提议“是否在西安成立全国政府”,他说:“我认为在事变上会议记录简略,有些话不甚通顺。此处应是“在西安事变的基础上”。应成立一个实质的政府,叫抗日援绥委员会。名义上又不是全国政府。”毛泽东还主张:“我们应以西安为中心来领导全国,控制南京,以西北为抗日前线,影响全国,形成抗日战线的中心。”对于毛泽东这一见解,周恩来首先提出不同的看法。周恩来说:“我们在政治上不采取与南京对立。”显然,他并不主张“以西安为中心”。张国焘则说:“我们要以西安为抗日中心。”他以为,这“就包含了以西安为政权中心的意义”。张国焘主张:“以抗日的政府代替妥协的政府。因此打倒南京政府,建立抗日政府,应该讨论怎样来实现。”显然,张国焘反对周恩来“在政治上不采取与南京对立”的意见。这时,张闻天经过久久思索,终于开腔。他明确地支持周恩来的意见。张闻天说,我们“不愿取与南京对立方针。不组织与南京对立方式(实际是政权形式)”。他以为,张、杨所提出的“改组南京政府的口号并不坏”。他说,我们的方针,应是“把局部的抗日统一战线,转到全国性的抗日战线”,使中共“转到合法地登上政治舞台”。博古最初支持毛泽东的观点,听了张闻天的讲话,觉得言之有理,他修改了自己的话,说西安事变“应看成是抗日的旗帜而不是抗日反蒋的旗帜”。看来,保安窑洞里,中共高层的争论并不亚于南京。内中争论最为激烈的是如何处置蒋介石。
毛泽东在报告中明确地提出“审蒋”、“罢蒋”。他说:“第一,在人民面前揭破蒋罪恶,拥护西安事变。第二,要求罢免蒋介石,交人民公审。”
毛泽东主张“审蒋”、“罢蒋”,心情是容易理解的。蒋介石跟中共打了十年,是中共的死对头,中共领袖们恨透了他。
朱德主张,杀了蒋再讲其他。
博古也说:“要使群众的抗日运动开展,基本口号应宣布蒋介石罪恶,要求公审。”
张国焘也力主审蒋、杀蒋。后来,他在回忆录中写及当时的情形,倒也颇为真切:我们这些中共中央负责人,没有一个想到西安事变可以和平解决;都觉得如果让蒋氏活下去,无异是养痈遗患。有的人主张经过人民公审,将这个反共刽子手杀了,以绝后患;有的人主张将他严密拘禁起来,作为人质,逼南京抗日,并形成西安的军事优势。
张国焘:《我的回忆》,第三册,三三二页,东方出版社一九九一年版。
对于杀不杀蒋,周恩来、张闻天没有吭声。张闻天含蓄地说:“尽量争取南京政府正统,联合非蒋系队伍。”
南京,国民党中常委主战、主和两派争论;保安,中共常委也争论热烈。
毕竟毛泽东已是中共权威性领袖。中共的行动,是按照毛泽东的意见去实行的。
十二月十三日下午四时,保安三四百人举行集会,坚决要求公审蒋介石。斯诺夫人在《延安日记》中,描述了大会群情激愤的情景:“从一九二七年‘四一二’以来,蒋介石欠我们的血债高如山积,现在是清算这笔血债的时候了,必须把蒋带到保安由全国人民来公审。”对于蒋介石的炽烈的仇恨之火,从保安腾起。
美国前总统尼克松在回忆录《领袖们》一书中写及:“没有毛泽东,中国革命不会星火燎原。没有周恩来,中国革命将如火如荼烧下去,直至化为灰烬。”
在西安事变最初的日子里,毛泽东和周恩来便显示了尼克松所形容的各自的特性……
第三部分:西安斗智宋美龄急派端纳飞赴西安
南京要“讨逆”,保安要审蒋,双方剑拔弩张。
南京嗓门最高的是何应钦,他称张、杨乃“劫持统帅”、“犯上作乱”,必须“马上讨伐”。保安除了在十三日举行要求公审蒋介石的群众大会之外,当天出版的《红色中华》报也发出公审蒋介石的呼声。
严重的对立,出现在十五日和十六日。
十五日,以毛泽东等十五名红军将领发出的《致国民党国民政府电》,内中明确地提出要求:“罢免蒋氏,交付国人裁判。”《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十一册,一二四页,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一九九一年版。
十六日,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议决《讨伐张学良叛逆》,作出三项决定:“决议关于处置张学良叛变:
(一)推何委员应钦为讨逆总司令,迅速指挥国军扫清叛逆。
(二)由国府即下令讨伐。
(三)推于委员右任宣慰西北军民。”
同日,南京国民政府发布《讨伐张学良令》。
何应钦走马上任讨逆总司令,随即宣布:徐庭瑶为前敌总指挥,刘峙为东路集团军总司令,顾祝同为西路集团军总司令,并命令前方各军立即发动进攻。
东北军、十七路军则和红军决定联合作战,摆开阵势,迎战“讨逆军”。
一场大规模内战,已是箭在弦上了。
导火索在哧哧燃烧,一寸一寸逼近火药桶……
为了掐断这导火索,两架专机先后降落在西安,分别载着国共特使。
来自南京的专机,早在十三日午后便起飞,未敢直接降落在西安,生怕被张、杨部队的炮火所击落——因为在起飞前,宋美龄以及机上那位特使,都曾从南京致电西安张学良,却未收到复电。实在等不及了,专机起飞,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飞行,降落在离西安不太远的洛阳——蒋介石“避寿”之地。
宋美龄派出了特殊的特使,此人高鼻碧眼,乃洋人也,名唤威廉·亨利·端纳,年已六旬,英籍澳大利亚人。
宋美龄派出端纳前往西安斡旋,此人可谓“最佳人选”。端纳既和张学良有着深谊,又是蒋介石所信得过的,况且凭借着那高鼻子,超脱于中国各党各派之上。
端纳出生在澳大利亚,祖先是苏格兰人。一九○三年他到香港出任《中国邮报》副主笔,从此与中国结缘,以至成了一位“中国通”。不久,他成为《伦敦时报》和《纽约先驱报》驻北京记者。他的成名在一九一五年,他从袁世凯的顾问、英国人莫理逊那儿看到袁和日本政府秘密签订的“二十一条”,在报端捅了出去,顿时舆论大哗,端纳也从此与中国国民党人建立了友谊。
端纳跟查理宋(宋耀如)结识于一九一一年,由此跟宋美龄有了久远的友情。
他又结识了孙中山,为民国政府起草了第一个对外宣言。
端纳后来又成为张作霖的私人顾问。张大帅被炸身亡,他便成了张少帅的顾问兼老师。一九三四年,端纳陪着张学良周游欧洲六国,朝夕相处使他跟张学良友情甚笃。
游欧回来后,端纳陪张学良在上海会晤蒋介石夫妇,深得蒋介石赏识。人们常称端纳为蒋介石的顾问,其实并无此职。蒋介石在《西安半月记》中说得很明白:“端纳者,外间常误以为政府所聘之顾问,实则彼始终以私人朋友资格,常在余处,其地位在宾友之间,而坚不欲居客卿或顾问之名义。”
十二月十二日晚,宋美龄一得知蒋介石被扣西安,马上从上海寓所给在国际饭店的宋子文和端纳打电话,要他俩赶赴孔祥熙那里,同商对策。
端纳见到神魂不定的宋美龄。宋美龄焦急地用英语说:“西安发生兵变!委员长被绑架,听说已被杀死!”端纳当即摇头:“我不相信!第一,我不相信少帅会叛变委员长。第二,我不相信委员长已经死了!”端纳的话,安定了宋美龄的情绪。当夜,宋美龄、端纳、宋子文、孔祥熙一起从上海赶往南京。
当端纳从南京起飞时,宋美龄委派了励志社总干事黄仁霖作为翻译同行。宋美龄还写了亲笔信给蒋介石,托端纳带去。
十三日日落时分,端纳专机降落在洛阳机场。入夜,宋美龄接到张学良电报,说是欢迎端纳入西安。
翌日,洛阳天气颇为恶劣。至中午,仍不见有好转趋势。端纳不顾气候,要专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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