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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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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损益?试为我言之。”敬曰“近来四方争竞,人人思归明主,以炀帝尚在,不敢乱动。足下只宜固守城池,以尽臣职。 

今炀帝已死,少帝继亡,隋祚亦无遗类矣,何乃固执如此?且以一孤城,欲拒数万之师,不亦愚乎?”琮曰“今吾视死如归,汝当速去,吾不降矣。”敬大笑曰“足下所见错矣!且人在世,无非只欲得美名,求其富贵,以为子孙计。今足下固守河间已有日矣,为二帝发丧,极尽其哀忠孝之心,天地人所共知。况天下鼎沸,四海无适,城陷在目下,尚不自忖,执迷如此,有日玉石俱焚,悔之晚矣。不如随我归长乐王,立国安民,共诛弑逆,立不世之功,岂不为美?愿熟思之。”琮见敬言井井有条,沉吟半晌,喟然叹曰“吾不得为忠臣矣!愿从君言,以救一郡生灵。但不能报二帝之仇,有愧于心,又恐长乐王不能容我。”敬曰“长乐王宽洪大量,何所不容。目今举意,正在讨贼,必能伸汝志矣。”琮曰“虽然如此,暂请长乐王退军,容我收拾,即便来降。” 

凌敬辞别,回至营中,具说其事。建德大喜,遂传令兵退三十里安营,设宴以候王琮。次日,建德遣监军宋正本领兵往迎,建德自出辕门相接。王琮轻身入拜,建德慌下帐来扶起。 

琮曰“败兵之将,深感大王不杀之恩,当效犬马之报。”建德曰“吾素知足下忠义之士,安肯加害。特令凌敬相请,辅吾立国,共保富贵。”琮曰“某乃碌碌庸才,何敢当职,但可充执鞭坠镫之役而已。然二帝之仇不可不报,大王若与一旅之师,臣即先往,愿助一臂之力。”言讫,泪下如雨,捶胸而哭。建德国“此事匆扰,吾必兴兵讨之。”作宴管待,王琮拜谢而散。毕竟还是如何? 

总批李渊奉招登坛,三让乃受,非篡弑之比。却又起兵讨贼,以报场帝之仇,诚可为后世臣子之戒。看他命秦王、命御弟,规模何等井井有条,然以兵取而必曰“禅 ”,是未免袭衰世之迹也。 



   
   
第二十二回 窦建德自立夏帝 



当时河间郡丞王琮因凌敬之说,举城来降窦建德。建德部将刘黑闼曰“王琮久困我之大兵,将及一载,损伤士卒极多。 
今因力尽来降,愿大王以油镬烹之,以谢大王”建德曰“人既以诚心来降,杀之是不义也。吾初起于平原,为盗之时,不暴杀不能服众。今日欲定天下,安百姓,岂可杀戮忠臣乎?” 

乃下令军中曰;“先与王琮有冤,敢不遵军令而妄杀者,诛其三族。”自是军中寂然。遂封王综为河间刺史。河北郡县闻知,咸来归附。 

是年冬十月,忽有一大飞禽止于乐寿,数万[飞]禽随之。 

经一日,方始飞去。王综视之,曰“此凤也,非明王不出,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国家将兴,始有此祥瑞,长乐王其将兴乎 !”人报建德,暗喜,以为己之祥瑞。 

又有宗城人氏,姓张名亨,于金山内采樵为生。忽见山僻起一道焰色,上冲碧落。亨归家,带锄掘之,但见金光散乱,得一玄圭。潜入乐寿,献于建德。孔德绍曰“昔夏禹受舜禅,以朝诸侯,得此圭于外国。今复来献大王,此天赐也。今隋主被弑,天下慌慌,大王当顺人心,以正大位,亦号为夏可也。” 

建德曰“未知此事可否?”凌敬曰“近闻时有景云祥风从璇玑下来。乐寿西北角有黄气高数千丈,冲霄而起。帝星见于胃、昴、毕之间分,炯炯如月,瑞兆多端。若此,大王宜即帝位,以继隋统,更复何疑。”建德大喜。又闻李渊、李轨、朱粲、萧铣、梁士都、林士弘、王世充、宇文化及皆自立,于是始建天子旌旗,冕旒黼黻,出入警跸,即位于乐寿。百官皆呼万岁。因凤鸣之瑞,改元为五凤元年,国号大夏。立曹氏为皇后,封杨政道为勋国公,齐善行为仆射,裴矩、宋正本为纳言,孔德绍为内史诗郎,凌敬为祭酒,刘黑闼、尚雅贤为总管,妻弟曹旦为护军将军,其余悉加官爵。乐寿军民无不欣跃。 

次日,于正殿受朝贺之札,建德曰“孤本无才,为众所推,以至今日。卿等宜竭力为国,以定天下。”凌敬曰“愿肝胆涂地,以报相知之恩。”建德曰“居此大位,将何策以守之?”敬曰“方今英雄并起,得人者昌,失人者亡。须得高明远见之士以辅大王,夏国自定也。”建德曰“孤欲举兵征讨化及,此事赖子肃为之。”敬曰“某驽钝不才,恐负倚托之重。愿荐一人以辅大王。”建德问是谁,敬曰“此人胸怀韬略,腹隐机谋。在隋封为太仆,后被佞臣所谮,退隐于田野,实有将相之才。乃淮东人也,姓扬名义臣,速召用,可以为助。”建德大悦,曰“汝若不说,几乎忘了此人。孤昔与之相持数阵,已知其为栋梁。孤观此人用兵,天下少有及者,汝当与孤以礼聘之。”凌敬欣然领命,辞别建德而去。 

却说杨义臣自大业七年在山东一路收复贼盗,入朝上表,被奸臣所谮,夺还印绶。见隋祚将绝,恐祸临己,遂变姓名,隐于濮州雷夏泽中。日与渔樵往来共乐,夜则手不释卷。每观至楚月,喟然叹曰“异哉,昭王之为人也 !”侍童在侧,请问其详。义臣曰“昔楚国昭王与吴战,兵败,失去踦履,已走三十步矣。昭王勒马复回,取其失履。左右怪而问曰‘追兵至近,大王何故独回?’昭王曰‘吾岂惜一履?特因此履与我同出之久,必欲取以同回,全其义也。’吾虽不比古人,然观此,辄动故旧之思。宇文士及是化及之弟也,与吾交契甚厚,今日化及妄行弑逆,僭称许帝,此人庸暗,非拨乱之主,天下合兵讨之,其败必矣。士及被其连罪,吾不忍见其罹祸矣。 

故人遇祸而不之顾,亦犹昭王之弃弊履也。”侍童曰“何能救之?”义臣曰“吾有一计,教彼行之,必全身远害。” 

次日,义臣遣人赍一瓦罐,亲笔封记,径投魏县来,送与士及。士及接见,大悦曰“吾正想兄,久不相见,不知今在何处?”随引进,入书斋,逼去左右,问曰“太仆事体若何?” 

其人答曰“自从彼谗之后,变改姓名,濮中雷夏泽中渔樵为乐。”士及曰“曾有书否?”答曰“无书,只有此物为信。”士及开视之,其中止有二枣,并一糖龟。士及反复不解其意,忽见屏后转出一佳人,阑姿蕙质,真国色也。视之,乃是士及同母亲妹,名曰淑姬。年方一十七岁,犹未适人。向前低声“请问哥哥,此是何人所送?”士及曰“此吾旧友、前隋太仆杨义臣送也。此人深通兵法,善晓天文,后被奸臣所谮,削去兵权,弃官归隐。今日令人送来一罐,封记甚密。罐内只有红枣、糖龟二物。吾察其情,不识来意,正此犹豫不决。” 

淑姬曰“此物有何难省,只是劝兄早早归唐,庶脱弑逆之祸。”士及大喜,曰“汝言之当,吾意已决。急与妇妾人等收拾,俱作男子装扮,明日早行,勿使人知。”一面打发来人回去,拜复杨兄,谨当受教。其人去讫。 

次日进见化及,奏曰“今闻唐主李渊命秦王世民领兵会合征伐,未审诸侯从其计否。今臣欲带一二家童,假装避兵,前去探听虚实,数日便回。”化及曰“汝有此心报国,勿令泄露其事。”士及回至家内,带领数人出离了魏县,直奔长安而去。 原来士及与唐主有一面之交,数日得到长安,人报唐主,即下手诏召之。士及一见如旧,叙其间阔,即将其妹淑姬进与唐主。唐主大喜,纳之为妃,封士及为上仪、同三司军事。当日使者回见义臣,言士及依命投唐,将妹淑姬进献,唐主纳之为妃。义臣喜曰“吾友得其所矣。”使者曰“吾在途中,听闻窦建德自立为夏帝,今遣凌敬来聘太仆,未知是否?”义臣曰“建德是吾杀不死之贼,安从彼哉?且吾变了姓名,岂知来此?”使者曰“只恐有人教在此来。”且看凌敬来意如何? 

总批建德欲征讨化及,凌敬以杨义臣为荐,可谓有知人之明。 

义臣恐祸连士及,遣人以早早归唐为劝,可谓有故旧之谊。变姓名而隐泽中,太仆之高也;察罐物而识来意,其淑姬之智乎? 




   
   
第二十三回 凌敬义说杨义臣 



却说凌敬起行,不一日到了濮州,先投客店安歇,次日整衣冠来见义臣。先于邻近访问,土人答曰“此去离城五里雷夏泽中,前有一人,不知姓名,自言姓张,人只呼为张公,今在泽畔钓鱼为乐。”敬曰“此必义臣也,但此人不得见面,如何是好。”即邀土人引路,称为远客,因与径入。遥观雷夏景物,茂盛不已,果然山不在高而清,水不在深而秀。松柏交翠,猿鹤相随,观之不足。忽见一人,苍颜鹤发,气宇轩昂,头顶斗笠,身披蓑衣,在船上垂钓。自歌自饮,似有酒酣之状。 
乃自吟诗云来往烟波无定居,生涯蓑笠外无余。 

闲垂雨鬓犹如鹤,只把孤竿时钓鱼。 

月浦泛舟歌款乃,雨篷归岸挂萧疏。 

愚人误认金鱼贵,多少萦心不自知。 

吟罢又饮,又吟一绝云山雨溪风卷钓丝,瓦瓯篷下独斟时。 

醉来睡着无人唤,流下前滩也不知。 

凌敬闻其吟,与家童曰“此真隐者之乐,吾不如也。” 

近前视之,乃一老叟,正在饮乐。凌敬对岸连声叫“买鱼,买鱼 !”那老叟睁开醉眼,看岸上是一儒者,葛巾布袍,笑容可掬,即撑渔舟至岸,系于绿杨深处。敬曰“故人别来无恙?” 

义臣曰“汝乃何人,跑上岸来?”敬曰“敬自别太仆许久,不想太仆须已苍白。忆昔相从,多蒙教诲,至今感德不忘。 

今日相遇,如拨云观日矣。”义臣曰“每想子肃,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今日天赐一会,吾之有幸,不知足下今归何处?” 

敬曰“自别之后,身无所托,因见窦建德有容人之量,以此归附于夏,官封祭酒之职。因想吾兄,故来相访。义臣邀入草堂,设席相待。 

酒行数巡,敬令从人取金帛列于义臣面前,义臣惊曰“何谓有此?”敬曰“此是夏主久慕公德,特令某送此礼物以献,恐不得见,故假以远客为名,庶无嫌疑也。”义臣曰“建德,吾之仇人,如此见爱,有何功以受此乎?”敬曰“目今炀帝被弑,群雄并起,各杀郡守以应诸候,盖为百姓除害,以安天下。凡怀一才一艺者,尚欲效用,太仆抱经济之略,负孙吴之策,顾乃栖身蓬蒿,与草木为休戚,空老林下,诚为可惜。今夏主仗义行仁,改称帝号,四方响应。闻太仆之名,特来聘迎。太仆及时应召,救民于水火之中,致君于尧舜之盛,夏之君臣望太仆久矣。”义臣曰“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吾为隋臣,不能匡救君恶,致被逆贼所弑,不能报仇,而事别主,何面目立于世乎?”敬曰“太仆之言谬矣,今天下英雄各自立国,隋之国祚已灭绝矣,何不熟思之?欲报二帝之仇,不若归附夏主,借其兵势,往诛叛逆,岂不称太仆之愿乎?”义臣猛然悟曰“足下此言甚极有理,吾见建德亦能屈节下士,又无篡逆之名,若能允吾三事,即去从之,不然,决不去矣。”敬曰“是何三事?”义臣曰“一不称臣于夏;二不愿显我姓名;三擒获化及,报得二帝之仇,则当放我归还田里。”敬大笑曰“只这三事,夏主何所不从。” 

凌敬上马欲回,义臣嘱曰“此去曹濮山,有强寇范愿,极是骁勇,领盗数千,皆敢死之士。远靠泰山以为巢穴,每来二州抢夺客货。即今山寨绝粮,四下剽掠,足下收得此辈,同回夏国,助振军威,足能灭许矣。”义臣附耳低言,不过数语,凌敬点头,随即辞别回去。丽泉诗云隋国群雄势未分,独公谋策最机深。 

不臣夏主何名利,只尽报仇一片心。 

此时窦建德朝夕训练军马,欲征讨化及。众臣言凌敬去聘杨义臣并无消息,暂且按兵不动。忽人报唐刘文静赍书至,建德接书,拆开读之,书曰唐秦王李世民端肃书奉夏国大王阙下恭惟受天明命,适龙飞于东郡;乐任群雄,遽凤舞于交河。 

即今大王安化于河北,实据夷狄之衿背。郡知其策,则矢石不试;一失其御,则疆隅屡惊。迩来化及逆贼拥兵魏县,肆其奸雄,若不与众同诛,实为神人共愤。且非世民关外之仇,固是大王河北之患,望兴一旅之师,合剪孤兵之贼。所获宝女,悉纳夏国,若得土地,均分于唐,岂不美哉?所言惟大王察焉。 

建德看罢大悦,谓文静曰“此贼吾有心讨之久矣,奈天时炎热,操练军士未熟,暂自停止。今已兵精粮足,正欲动兵,纳言回报秦王,不必远劳龙体,只消遣一副将领兵前来,与孤同诛逆贼,以谢天下。”文静曰“臣奉使之时,秦王兵已离了长安矣。”建德曰“汝可速回止之。枉费了钱粮,人马浩大,远来无益。” 

文静辞归,建德退入后殿。曹后来迎,请曰“今日退朝何晏也?”建德曰“适因唐国秦王书来,合兵讨贼。与众臣商议,今已吩咐整理军马粮草去了。择日起兵,领宋正本等留守乐寿。”曹后曰“陛下圣见虽当,未可即行。今北方总管罗艺投为唐将,截我后路。王须拔号称漫天王,被罗艺射死,部下余党魏刀儿,此人骁勇,因须拔死,代领其兵十万,据守深泽县中,自称魏帝,剽掠冀、定等州,实为后患。化及弑君篡位,于理当诛,不先扫清河北,未可便议南行。况凌敬未回,今数年与刀儿相持虽好,尚难靠托。不如乘其不备,袭而击之,除却后患,此万全之策也。”建德喜曰“此军机之事,非汝妇人所得预闻,吾意决矣。”次日,建德调遣精兵十万,命刘黑闼为征南大将军,高雅贤为先锋、曹旦为合后,迤逦进发。 

却说建德先自选下歌舞女乐一十二人,使人送献刀儿,令其北拒罗艺,东防夷狄,待吾诛灭化及,即将隋宫妃嫔宝物相饷。刀儿大喜受之,实信建德有寄托之心,坦然无疑,昼夜溺于酒色,自以为安。至是建德兵起,称言讨贼,离城三十里扎了营寨,留辎重固守老营,选精兵十万掩旗息鼓,夜行直奔深泽。原来刀儿见建德献送女乐,自以为得志,昼夜淫乐,不治军旅。不料建德人马聚至城下,内外一无知者。刀儿正在昏醉之间,忽见守城人报“甚处军马,一夜把城围得铁桶相似,鸣金击鼓,喊杀连天。”刀儿听言,惊得魂不附体,手足无措,随领将士登城视之。只见四下人马团团围守,铁骑丛中,拥出一员大将,黑面黄须,金盔金甲,犹如天神之状,乃夏王建德也。建德在马上传令,厉声大呼曰“有能将刀儿绑下城者,官封极品,镇守其城。若有不从告谕,城开之日,尽皆杀戮。” 

言未绝,忽然一将提刀直上城来,大叫曰“魏刀儿残暴不仁,轻贤重色,留此逆贼何益!愿随者便来。”百姓视之,其人面如活獬,目若朗星,河间人也,姓关名寿。本人是王琮部将,琮降建德之时,染病在床,后来深泽依傍刀儿。刀儿怪关寿傲慢少礼,不肯重用,屈沈于此。当日叫百姓同杀刀儿,袒臂一呼,相从无数。关寿杀上城头,一刀砍刀儿为两段,提头上马,引百姓出城投拜。建德大喜,随即入城安民。史官诗云刀儿挺恶乱江山,观见雄兵心胆寒。 

女乐荒淫真败事,果然皆顺夏君言。 

建德将刀儿首级悬于城门,众将引关寿来见建德,大怒曰“刀儿与汝无仇,杀之不义也。人人效此,必怀二心。”令斩之。刀斧簇下,关寿性命如何? 

总批太仆不即从建德之聘,盖以忠臣不事二君为嫌耳。若化及理所当讨,故秦王致书夏国,望同兴诛逆之师。刀儿势所当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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