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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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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知商侯何如料度?下文再说便见。 




   
    
第十六回 囚商侯民谣天变 作聆隧长夜倾宫 



话说伊尹既三就桀,复归商侯。商侯叹息曰“关龙逢死矣乎!夏其亡矣!” 
使中大夫巫轶往夏,哭龙逢而谏桀。时桀有令,有吊龙逢者死。费昌等哀求于三小二幸,乃仅得收龙逢尸,痊之,不敢行讣礼。 

巫轶至,谓费昌等曰“吾奉君命而哭龙逢,虽死不辞。 

且夏王之无道,吾将哭之,况哭龙逢乎?” 

费昌曰“君行君之志,予也何言?” 

轶敬就其家,设位发哀,成礼而退。桀闻之大怒,命武土擒巫轶,斩之。时桀之二十四年,戊辰四月也。 

巫轶遇害,卒。又命熊、罴二将领甲士一千,槛车一乘,来亳擒商侯。商侯欣然就车,即日起行。有商之民,老幼数万,拥车号哭,死不放行。二将甲士戈戟开道,不容商民遮道号哭。 

商民被伤者,至流血满路,犹不肯止。商侯泣告民曰“君王明圣,我犹归也。汝等何必如是?” 

众耆老请从往夏请命。伊尹曰“如此则反为害矣!夏王必谓以众为乱,将若之何?” 

老幼哭送五十里,伊尹等慰谕使还。耆老随诸臣子送百二十里。 

是时商侯惟次子外丙、仲壬与寿常等在国,而长子太盯伊、莱等俱在途。时四月十一日发,十二日至汴阳。商侯力遣莱朱、旬范,以太丁劝谕耆民同归,而伊尹及庆辅、湟里且从行。廿一日至夏。夏桀欲设朝,面詈商侯而戮之。天乃大雨如倾,酒池成海,糟堤成泥,肉林生蛆,雾迷朝市,烈风摇城,迅雷摧殿,宫中白昼出鬼,宫城内皆成大水。 

妹喜惊悸匿无地。桀见妹喜被鬼惊吓,保妹喜不暇,哪敢出朝。 

伊尹于是乘机往说曹触龙曰“前者救关大夫以缓死,公之功在社稷。今者救天地之变,公之功在天地君民。夫商侯水德之神也。其在国也,每鼻指出滴血,或滴泪及地,则必大雨数日。 

泪多则久,相续则无已。故天下有旱,商侯哭而雨必不爽也。 

然其不发至情而伪哭,则无泪。昨者至都,望君王之诚,欲诉衷请罪,而不得通。遂发至诚而哭,哭之不已,吾恐雨将何时止也!且商侯爱君之情甚殷,而未有逆君之罪,君王必不杀之。 

何不速遣之?是在公之力也。” 

触龙以为然。言之二幸,二幸亦以为异,盖安邑之地素无三日之雨也。言之于桀,天雨原来如此如此。桀曰“南有夏台,下有窔室。远僻囚之,勿与饮食,饿杀之,则泪尽而不令出血。彼安能雨乎?” 

遂命熊、罴二将领甲士囚商侯于夏台。夏台,筑县地,少康所筑窒室,其台下窖。少康牧时,藏敝衣处也。 

商侯往夏台,留伊尹就桀。而以湟从尹,以庆辅自从。庆辅故为夜逃,裹数月乾粮先往夏台,藏之窔室,乃复闭之。因自藏于民间。中原之民素闻商侯之圣,远近闻见其擒者,无不叹泣。夏台之民闻其来囚,无不愿服事周旋者。 

商侯至夏台,夏台之民迎八九里外。熊、罴二将驱民而纳商侯于窒室。商侯人,他人不敢入也。室内极黑,而周遭草莽地穴,无限毒蛇、怪狐。二将曰“商侯人,此诸物必食之矣!”二将安处于台上,而商侯亦安处于台下。二将每早视商侯,商侯不饮食也,而无恙,二将以为神。商侯以五月五日离夏都,是日夏都即止雨。雨随商侯而来。初七日至夏台,夏台方旱得,雨而济然,遂不止。雨亦不遍,独摧夏台。台下皆湥毷也皇6院А!

又有奇风异雨,不得造饭。二甲及甲士反冻饿,展转有死者。 

既而夏台崩,二将坠死,甲士半死,而商侯仍无恙。其余甲士皆以为神,骇而奔归,告三校赵良恶,于辛疑,独触龙自喜。其前言之验,直告于二幸,二幸告桀。桀惊且疑,命于辛往监之。伊尹恐于辛奸险,有害于侯,乃见于辛曰“君王素爱于卿,今命卿往守夏台,岂有谗人干左右间卿者乎?而以死力命卿,何也?夫商侯之不利监也,前二将甲士已然矣!卿国家重臣、枢要,所关密勿机,宜恐未可失也!” 

于辛闻言,求于二幸,宛转托疾,辞命而不行。 

桀乃命费昌。费昌暗喜,承命遄往,遂得周旋商侯之左右矣! 

昌至夏台,雨已久止而霁。盖汤非能雨,乃天欲全圣人耳! 

若能雨,则后来又安有七年之旱乎?庆辅与夏台之民,已在事商侯尽善。而费昌又至,商侯相与喜甚。就窔室而谈,不能相去。遂就窔室而处,商侯内而费昌外,不敢违王命也。诸人供服食,而美者侯必却之,曰“惟取延命待戮而已。” 

居越六月,夏台禾黍皆穰,天和人悦。而夏都自商侯去后,虽息雨,却尽日浓阴,以至于十月。桀与妹喜稍出,则雷电风雨毕至。而城宫内外水湿异常。朝市原野,烟雾异常。旦晚常有魑魅戏人,宫民毕苦。无干柴,不能给火食。麦烂禾黍不生,民无食而逃者、死者将半。朝则童谣而哭,夕则鬼哭而歌。其童谣若曰天上水,何汪汪?地下水,何洋洋?黑黑天,无青黄。万姓嗷嗷无食场,东西南北走忙忙。南北东西路渺茫,云雾迷天无日光。时日曷丧?予及尔皆亡!?·此盖欲桀之亡,情急而喧唱了。其鬼歌若曰不黑不红刀与戈,日月浮沉天上河。 

天上河,不可过。五杂色,四隅侧。半夜间,闲失门。当年百海精及魂,今日无依居野坟。怨气滔滔天帝闻,四月空城野火焚,东风吹血血碧磷。呜呜乎!血碧磷。 

此言殷成汤放桀夏灭之意也。桀闻之,虽不解,心甚畏恶,兼恶儿谣,许多时不乐。 

直至十月十日,费昌使人从夏台来报桀,陈说“商侯在囚,自悔罪过。每朝夕望阙朝君,祝寿于天,不敢衣食安处,惟自延命。初时二将在此,不许商侯饮食,商侯忧而阴雨不止。 

臣至后,日与商侯少许仅食,商侯喜而天霁。今夏台之地,大丰稔,不识王都何如?” 

桀乃笑曰“天下岂有怪物如此。若其饮食能止雨,便饱死他何妨?何少许为也?” 

乃召伊尹,问曰“子圣人也,是宜知天。今朕都中五六月而不霁,何也?” 

尹对曰“臣闻钟山之阳,有烛龙之神。视则昼,瞑则夜。 

故天地之气化,亦以神物而移。圣人亦神之类也,是其忧为阴,乐为霁,血泪为雨,怒为雷霆。臣非圣人,而商侯圣人也。自奉王命之日泣血,故为雨;中愤,故为雷;忧心郁而不已,故为阴也。” 

桀王笑曰“是非商侯之故?商侯今在夏台,既喜矣!既霁矣!而吾都不霁者,盖子固圣人,是忧商侯之忧,故作阴也。朕将释商侯囚,乐子。” 

伊尹拜,稽首曰“善哉! 

君王之圣神也。夫君王释商侯,是岂臣之乐?实君王之乐也。 

家有才子则父乐,国有贤臣则诸侯乐,天下有神圣之士则天子乐也。且天下未有神圣而害神圣,亦未有神圣而终不合于神圣者。今君王释商侯,是合商侯也,是必君王固神圣,乃合商侯之神圣也。君王全一圣神之臣,自成圣神之君,何乐如之?” 

桀曰“虽然朕为子释商侯,子为朕霁可乎?” 

尹惶恐稽首谢曰“君王者,天之子也。子圣自能回父,君王圣神自能回天。 

臣则安能?” 

桀乃入宫。尹出,夜祷于天“愿君毋食言,天应朝而霁也。” 

十一日,桀王早设朝。早气正蒙昧,重雾如羹,三步之外不相见。桀王特召至,近视之。尹犹然惨容,惟惧桀言,不信天变不回。桀王既熟视尹,乃曰“子犹然不乐,是固为阴耶!”乃命元士育潜往夏台召费昌与商侯子履来,回赦其罪,以祷霁,看何如?育潜方拜命,而尹已喜。忽尔朝风微卷,重雾如扫。晶光晓日,似赤珠之出渊。划然青天,若明镜之去翳。半载霃霾,一朝顿豁。桀王大喜,视尹而曰“果然子圣神也。 

子乐而天霁矣!” 

尹拜,稽首曰“此君王合道于天,天眷君王有道,而复其常。此呈万世太平之征也。微臣者,草茅贱士也,何敢贪天功而掩君王之盛德乎?” 

桀王大喜。于是满朝皆喜。士忭跃于阶,民歌舞于巷。皆曰“不图今日复见天日也。”虽赵良、于辛之阴狠,亦不觉信其异而倏喜矣! 

却说桀见天霁,心便想到妹喜她每忧天阴,今必欣快出来看日色。即时罢朝入宫,果见妹喜色喜欣欣,在庭前瞻望天日。 

桀大喜曰“卿愁不见天日,今见天日了。” 

乃抱妹喜于晴光之下,细视妹喜容色,比前度未减,以数月惊疑故也。桀温语曰“今赦商侯,乐伊尹,已得天霁。爱卿但保重芳容,无复惊疑。” 

妹喜曰“今如何赦商侯?” 

桀曰“召来面赦之。” 

妹喜摇手曰“莫莫惹他来。万一待他不到处,又惹他忧泣,复作天变。不如使人持敕于路,赦使归国,永勉祸患也。” 

桀曰“卿言甚善。” 

即日传命,使元士逢元持敕,路赦商侯归国。曰“不必来都,速回本国。” 

伊尹闻之,益喜。使湟里且与逢元俱往望日。 

商侯与育潜等向北行,未百里,遇逢元持符敕于路,赦商侯,即命归国。商侯望阙,稽首谢恩。自与庆辅等归亳。涕泣而别费昌,天未尝雨也。圣人之泪,亦可知不必灵矣!费昌等洒泪,送侯十里。乃与育潜、逢元等,自还都复命桀王。而桀在禁中,复于容台寻乐,不常出矣! 

三小于外残掠百姓,二幸于朝骗制百官,无所不至。而群下之畏慑三小,百宫之趋承二幸,亦无所不至。独伊尹以贤圣立朝,不偏不倚,不吐不茹。费昌以故旧处旧职,不浮不沉,不激不诡。育潜、逢元以善士隐于将仕,不明不昧,不笑不啼。 

此等人,皆大器盛养,善处危邦。虽不趋承,亦不议论。虽不畏慑,亦不倨侮。所以卒全其身,以候太平也。后人钟伯敬赞曰天地之道,莫不皆圆。何独人之道方?而必介介其守,乃熠熠其光。倘亦或焉,不硁硁然。随世而动,应时而言。言化其时,动化其世。化不可为,德岂易至?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盖不今不古之间,先老子而已有是人。 

伊尹在夏,能使阴狠赵良不妒恨,邪险于辛不谋害,庸劣触龙能得其欢心,且收其用。又能使费昌、终古、育潜、逢元等诸贤善相时守道,各暂安于位。又能使凶顽之桀亦能敬服。 

桀每设朝,见赵良等大官,皆据侮詈骂,嚷喝大言。用及近伊尹,疑为圣人,即暂消其暴戾,而亦作为长者之言。又每于宫中干极丑事,而出见伊尹时,必自具赧色,有系微愧念。伊尹见,即知之,特不敢言。虽人问,亦不敢言,所以无过。此所以为真圣人也。后人冯犹龙赞曰鱼不能飞,鸟不能驰。 

化工则成,下愚弗移。 

乃有圣人,自为化工。 

鸟奔若兔,鱼飞若龙。 

又如盛冶,顽金亦化。 

又如澄潭,怪影俱涵。 

大如江河,粪溺所归。 

厚如华嵩,不惊倾摧。 

大音无声,至道无言。 

气囊不隙,其身自圆。 

无口之羊,遂不可杀。 

戒哉戒哉!曷为癸癸? 

桀为伊尹在朝也,不好久不出。出来时,伊尹并不琐屑陈说,只待其顾问。问及,乃看浅深、喜怒、缓急、轻重之自然,然后发言。言必中理而不至拂桀意,规失而不至触桀怒,正言不使其厌以为迂。所以桀于伊尹,虽不倚任他,亦不厌弃他。 

虽不能实从其说,亦不能明悖其言。 

自是,三五日一出朝,出而复入。出则决事,大抵从三小所请。入则行乐,大抵从妹喜所为。外边虽多颠倒刑罚。亦不会大有杀戮。内边虽年年修理容台、别院,整顿糟堤、酒池,亦不曾大有工役。如是者六年,皆是伊尹在朝默化之功也。 

至二十九年癸酉,夏制当巡狩,妹喜不欲君巡狩。妹喜乃天生怪物,只能狐媚,不能受孕。以桀之淫,施于妹喜之身,十余年而不生一子女。所以常能专宠桀,亦遂无厌足。时见他舍不得离别去巡行,便不欲巡行。众朝士又哗。太史等又皆执旧法,来争说要巡行。又将激怒桀。赵、曹、于等实欲巡行,便有一番生意。守国者,亦好任意要二三四年贿赂。从驾者,得去四方游玩,又得天下奇珍异物,多收各国赠赆。奈君不肯行,又不敢触怒。乃阴激朝士,哗于大庭,以请驾。而阳于内臣之前,辩折朝士,夸圣主不欲巡行之意。盖将归罪于朝士,而己因之以劝驾也。 

正元月三日,桀尚未出朝,诸臣士聚议盈廷。有司土之官曰“先王之典,巡行方国,奈何废之?” 

武能言曰“今君王不行先王之典者多矣!容台、酒池、肉林,岂亦先王之典也乎?水行则酒池,陆行则肉林,登封则容台,又何必方国乎?” 

司仪之官曰“不巡行则无以告于天地、宗庙。” 

侯知性曰“往年,君王以新妃告于天地、宗庙,怪风连起。至今新妃亦无恙,天地宗庙亦有鬼灵乎?便有鬼灵,岂顾问哉?” 

司乐之官曰“不巡行则无以被管弦。” 

于辛曰“君王深宫,媚歌巧舞,旦夕自乐。何必朱弦越也?且无管弦,便不吃饭乎?” 

司户之官曰“不巡行则天下之户口不清,民俗不知,而天下乱。” 

曹触龙曰“然则一巡行,而户口即清,民俗即尽,知天下即治乎?” 

司马之官曰“巡行则诸侯服,天下安。不巡行则诸侯乱,天下危。” 

赵良曰“然则尧舜治天下,皆日日巡行之。故而黄帝阪泉之战,乃巡行不勤之弊乎?” 

余臣士纷纷者不计。伊尹从旁决一言曰“太师诸公之言是也。君王诚有道,便使穆清深拱,固无害于天下。不巡行,亦未必非福也。”众便寂然而止。赵良等本意原不如此,而自言固如此矣!俱只得贴服。 

二幸详以告桀。初说臣士之哗,桀甚怒,欲出而戮之。说到诸小之辩折,则疑。说到伊尹之言,桀即得意而喜,以伊尹之言为是。遂命罢巡行,而天下之民省三四年驿骚矣。” 

桀既罢巡行,后来自于宫中思量无远趣,方有悔意。又不好再行得,三小亦不敢复请他,乃渐渐又想造作游玩。妹喜又献巧,谓桀曰“君王与妾深处宫中,乐则乐矣!凡宫内宫外及四远之地,一有奸伪窃,何由知之?何不起一层楼,邃阁上接青宵,日夕登眺,则远近可遍,烽烟可悉见也。如是则君王虽不设朝,亦可见群臣之然。虽不巡狩,亦可见四方之动静矣! 

岂不可长享富贵乎?” 

桀喜曰“朕久有此意,卿言真有见。” 

遂命侯武等又役民夫数万采木,于宫中拆去容台,建作倾宫。但见那万桷千楹,四面八方皆有门。户下广上,高翔入云霄。乘高而望,居民若蚁蛭,行道如蚁群。山河线线,尽万里之观。 

灯火荧荧,照半空之上。 

其体内深,而外飘飘,乘风危若倾,故名倾宫。其制一宫,而为上下中三层,每宫又各有上中下三层,实九层楼也。后人余季岳有一绝,笑之曰层楼却换作倾宫,亡国宫名也不同。 

倾国倾城人有意,欲将天地总为倾。 

于是桀与妹喜凉时则在下宫,曰暖倾,炎时则在上宫,曰凉倾;不凉不暖则在中官,曰温倾。倾宫之乐,每层有游观之乐。凭栏俯瞰,谓之倾游。每游有飞观之宴,谓之倾宴。张乐大奏,云霄皆响,谓之倾乐。酒酣则妹喜乐舞而歌,谓之倾歌。 

拟为九层之歌,其下宫下层之歌曰仙馆兮幽灵,下游兮九京。 

重渊兮寂锁,日月兮深扃。 

下宫中层之歌曰 

鲛室兮微暹,上行兮九泉。 

烛龙兮鼓焰,水谷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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