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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2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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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宗览奏,忧形于色。平章梁德珪、张九思进曰“自古两国相敌,非战则和。陛下欲休兵养民,何不竟遣使与宋人划江为界,各保境土,免致涂炭生灵,岂不美乎?且臣观内外将师,并无知兵,若老太傅伯颜,都元帅张宏范者,丧师辱国,非止一次矣!所谓扬汤止沸,不如去薪也。”成宗方欲从之,有翰林承旨留梦炎急奏曰“不可,不可,大元中外一统,胡越一家,岂无怀抱孙吴,可以戡乱定功其人者?若与之和,是借寇兵而赍盗粮也。陛下若命将伐宋,老臣虽迈,当为行军司马,作露布以告厥成功。”张九思笑曰“承旨有意征宋,能保其必胜乎?”留梦炎曰“仗陛下天威,将帅得入。老臣虽儒士,亦请试铅刀一割。”帝曰“留卿之言甚壮!”张九思遂不敢复言。帝即诏以建宁路总管武康侯赫连頠,率闽中兵征之。梦炎即预参帏幄,拜行军司马。更诏广右行省参政蒯毅夫,檄调各处将士,进兵太平,两路夹攻,宋人疲于奔命矣。留梦炎赍诏,遂赴闽中而去。 

时大宋重康二年春,有海外夷王,遣使入贡,不期而来武都者,凡十有八国。各献方物,杂陈百戏。而贡物最为珍异者,首推日本。日本国王坦呢特布,因蒙古丧师而退,感帝德弗衰。 

因闻大宋御极,乃命国相纥搭、大将叱咤,一文一武,奉表宋朝;以一玛瑙瓮,满贮甘露。又曼陀罗华五瓶。曼陀罗华者,日本王子,七岁,即讲圣鬟经,天为雨花,瓶皆用文贝嵌就。 

又吠琉璃一方。吠琉璃者,宝青色,至坚,一切宝皆不可破,亦非火焰所能镕,惟鬼神有道力者,乃能破之。此宝出须弥山,非日本土产,此物乃番舶过海所得者也。至日本所辖五畿、七道、三岛所产异物,如芝草、紫玉、仙树浆、棋子等类,无不毕献。次则真腊,献七宝床,鸡骇犀,琼浆石,即石玛瑙也。 

再次则暹罗献元精玉,黄蛇珠。又次则占城献女珊瑚一树。安南献仙艾花,此花以仲春日开,雨后花落水面,群鱼吞之,多化为龙;外此若三佛齐献神鹿一只,高三尺,前黑后白,毛短,蹄三跲;满刺加献蕉心箪;爪哇献五色鸟;琉球献辟寒金;忽鲁谟斯献草上飞。草上飞者,奇兽,大如猫,身玳瑁斑,百兽见之,皆惊伏。和兰献神统,统长二丈有余,发之可洞石城,震数十里。苏门答刺献如意珠,此珠出摩竭大鱼脑中,鱼身长二十八万里,珠一名金刚坚,得此珠毒不能害,火不能爇。余更有佛郎机、合猫里、婆罗、苏吉丹、交栏山诸国,皆有异宝入贡,不可殚述。 

各国既入武都,自有接待外夷各官,馆驿只候。文武预先奏知,帝乃于中和节,御奉天殿,大设朝会。十八国使臣,一齐山呼九拜,舞蹈朝见,各国王表奉正朔,各献方物。日本一表,尤极深感戴之意。帝一一慰劳,受其礼物。二使臣,一文一武,俯伏丹墀。帝视之,已头半白黑矣。帝劳之曰“朕前在上国,过蒙推许,别后未几,二卿已两鬓含霜,回忆奉圣寺,扶桑岛诸事,依依如昨,劳卿远涉,惠顾中土,国王无恙耶,二卿亦无恙耶?”叱咤、纥搭齐奏曰“日本蒙天皇宠临,为海邦大振国威,敝主所辖五畿、七道、三岛及附庸百国,罔不臣服,皆昔年天皇威德之所赐也!海不扬波,知圣人在位久矣,薄具土产,略表寸心,烟波余生,致劳天皇宠问,图报无地矣!” 

帝一时感旧,不禁怆然良久。于暹罗、占城、真腊诸国,无不问候备至。各国使臣,俱极感激,叩谢而出。次日帝于宜政殿,设宜春宴。十一国使臣俱齐,百戏杂陈,殿左右太常乐部,亦皆凤吹弯讴,鹍弦雁柱,龙笛象管,蝶拍莺簧,迭奏太和、舒和、昭和、休和诸乐,一时真是天上人间,千载一时。帝又命学士樊东楼、郑梦兰、令狐韬等,作王会图诗,以纪一时之胜。文学诸臣,若司马肃、皇甫惇、白映雪等辈,和者又数十人,可谓君臣同乐,中外一家。 

酒已半酣,各国使臣奏曰“外臣不解文字,请各陈风土,以佐觞政可乎?”文武皆曰“甚善!齐倾耳听之。”有占城使首言其国,昼夜分十更,用鼓打记,非子不起,非午不睡。 

见月则饮酒歌舞为乐,十人五人围坐,以竹杆插入糟瓮中,轮次吹之。至国王则每采生人胆人酒,与众人同饮,以为通身都是胆也。真腊使者曰“吾国风土,与上邦不同,贸易皆用妇人如中国针、梳、磁、漆等物最贵,婚娶则燃灯不息,女十岁即嫁;至国王则三日视朝,坐七宝床,列玉猿、孔雀、犀象,名百塔洲;以桑香佛含为撰,盛以金银盘盂。谚所云“富贵真腊也。”琉球使者曰“吾国有欢会门,以金葫芦团扇为仪卫。美姬含米造酒,名曰米奇。官皆金簪。子弟入国子监读书,归为长史。至归人则以罗纹白布为帽,杂毛为衣,螺为饰,其声如城,以墨黥手为花鸟之形。有奉神殿,神以妇人为尸,名女君。三四百人,各戴草圈,携树枝,乘骑入王宫游戏。一唱··百和,音甚哀惨。”爪哇使者曰“吾国旧传乃鬼母与罔象合,生子百余,尝食人。忽一日雷震石裂,中坐一人。众异之,遂为国王,领兵驱灭。一村男女凶恶,有异僧取水噀之,化为弥猴,独一老妪不化。随老猴为侣,称猴王猴夫人。生子一岁,则置刀一把,名不刺头。每十月为春首,有竹枪会,夫妇并坐塔车,至会所。各执竹枪,妻执三尺木棍立其中,以鼓为号,二男交锋三合,二妻以棍隔之曰‘那刺那刺!’即退散,若杀死。王令胜者,与死者家金钱一个,死者之妻,即随胜者男子而去。”文武听毕,无不大笑。暹罗使者亦笑曰“吾国土俗,又与上邦不同,大小事悉决于妇,其夫听命而已;习水战,大将用圣铁裹身,刀矢不能入。圣铁者人脑骨也;人死,将尸放海边,令鸟食之,余骨弃海中,谓之鸟葬。”三佛齐使者曰“吾国水多地少,民置木筏,盖屋而居,覆以柳叶,田土甚肥,故谚云,一年种谷,三年生金,吾国之谓也。”苏吉丹使者曰“吾王以五色布缠首,跣足乘车,从者五百余人,各执枪剑,如虎、鹿、牛、羊状,吾国东至海水,势渐低,女人国在焉,逾东则尾间所泄,非复人世矣。”忽鲁谟斯使者曰“吾国有五色土,红如银珠,白如石灰。又有青绿鸦姑,以银铸钱,名底那儿,斗羊,角湾向前,上带小铁牌,行动有声,人养在家,赌钱为戏。产花福禄狮子,驼鸡如鹤,长三四尺,脚二趾,毛如驼,行亦如之。”佛郎机使者曰“吾国有蜈蚣船者,底尖面平,长十丈,阔三尺,旁驾橹四十,每舟容三百人,虽无风可疾走。俗最信佛,每六日拜礼,手持红杖而行;婚姻诣佛前相配,以僧为证,谓之交印。”当下一十八国,各陈土风,一时听者,无不哄堂,有日本使臣纥塔,推箸而起曰“蒙天皇宠宴,海邦下臣,皆饮和食德足矣。 

各国使者,俱起叩首谢恩。帝始命彻宴,令文武送出。各国使臣,在武都留连旬日,一一辞别。俱回以礼物,厚其赏赐,优诏答之。使臣皆有重赆。而纥搭、叱咤,尤赏赉甚厚。及占城暹罗、真腊诸使,亦另有加等,无不大喜过望,归海上而去。 



   
   
第六十三回 苏公堤朝云集句 



广南惠州府,城西有湖,曰丰湖。湖上有堤,曰苏堤。因宋绍圣中苏子瞻谪守惠州,见地方人修堤不就,出所赐金钱,助以成功,故名曰苏公堤,志不忘也。子瞻既谪惠州,以道途遥远,不带姬妾,惟朝云苦欲相随,许之。朝云者,钱塘名妓也。子瞻为杭州太守,纳为常侍。相依岭外,子瞻甚怜之,曾有诗曰不学杨枝别乐天,且随通德伴伶元。 
阿奴络秀方同老,天女维摩总解禅。 

经卷药炉新活计,歌衫舞袖旧因缘。 

丹成随我三山去,不作巫阳云雨仙。 

朝云随子瞻至惠州未及一载,以不服水土病卒,子瞻痛惜,以《西江月》一词悼之云玉骨哪愁雾障,冰肌自有仙风。 

海上时过探芳丛,倒挂绿毛么凤。 

素面翻嫌粉腻,洗妆不褪唇红。 

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子瞻葬之于栖禅寺大圣塔后。因朝云临卒,以诵如梦如泡之句而死,子瞻为造一亭,以覆其墓,即名曰六如亭。此墓遂与虎邱贞娘、钱塘苏小,俱为名墓。后人每届清明,俱来墓前,滴酒浇奠,至于墓地常湿,亦惠州一胜迹也。 

时朝议郎韩昌,为惠州太守。昌有侄,名文通,同在任所。 

攻读之暇,辄散步于湖山佳胜。一日有契友数人,招饮平湖阁。 

呼卢浮白,吟诗填词。或选瑶台之胜;或寄玉滩之景。一觞一咏,畅叙幽情,直饮至东山月上。远远望见合江楼,俱在目中。 

文通始辞别众友,唤侍僮相随。乘醉踏月而归。行不数武,忽阁道前,有一淡妆素衣女子,偕一侍婢,持灯前导,女子冉冉而行。文通业有七分醉意,急蹑其后。素衣女子,却袅袅娜娜,其行如驶。文通追之不上,至栖禅寺大圣塔六如亭边,倏忽不见。文通深以为异,侍僮皆见之。文通心知为朝云之灵,惜未识面,惆怅不已,缓步而归。是夜,寝不成寐,伏枕暗思。此人明明在目,竟当面错过,岂不可惜?翻来复去,直待东方发白,即披衣而起,欲往六如亭前,思一申祷古,信步行去。不觉仍过苏堤,忽见平湖阁在前不远,乃哑然笑曰“误矣。” 

方欲转去,忽又想昨宵之事,明明遇合在此,且至阁下少坐,思一良夕佳会何如?甫过堤畔,经阁道,只见西廊墨沈淋漓,字迹遍满壁上。文通逐一览之。则壁上共成七言律集句十首,七言绝集句十二首,乃仙灵之贻芳,不朽于世也。七盲律云家住钱塘东复东,偶来江外寄行踪。 

三湘愁鬓逢秋色,半壁残灯照病容。 

艳骨已成兰麝土,露华遍湿蕊珠宫。 

分明记得还家梦,一路寒山万木中。 

妾本钱塘江上住,双垂别泪越江边。 

鹤归华表惨新家,燕蹴飞花落舞筵。 

野草怕霜霜怕日,月光如水水如天。 

人间俯仰成今古,只是当时已惘然。 

三生石上旧精魂,化作阳台一段云。 

词客有灵应识我,碧山如画又逢君。 

花边古寺翔金雀,竹里春愁冷翠裙。 

莫向西河歌此曲,清明时节雨纷纷。 

东望望春春可怜,江篱漠漠荇田田。 

绕篙野菜飞黄蝶,糁径杨花铺白毡。 

云近蓬莱长五色,鹤归华表已多年。 

梦回明月生南浦,泪血染成红杜鹃! 

浮云漠漠草离离,泪湿春衫鬓脚垂。 

秋水为神玉为骨,荚蓉如面柳如眉。 

钟随野艇频孤棹,蝉曳残声过别技。 

青冢路遥南雁尽,问君何事到天涯? 

身前身后事茫茫,恼断苏州刺史肠。 

侬带玉环归洞后,君骑白马傍垂杨。 

鹤群长绕三株树,花气浑如百合香。 

惭愧情人远相访,为郎憔悴却羞郎。 

孤月无情挂翠峦,金炉香烬漏声残。 

云收雨散知何处,鬓乱钗横特地寒。 

去日渐多来日少,别时容易见时难。 

明朝有约谁先到,青鸟殷勤为探看。 

杏花疏雨立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 

短鬓欲星愁有效,此身虽异性常存。 

关门不锁寒溪水,环珮空归月夜魂。 

倚柱寻思增惆帐,夜寒雏玉倩谁温。 

万紫千红总是春,登临一度渴思君。 

舞低杨柳楼心月,香惹梨花梦里云。 

风景苍苍多少恨,阴虫切切不堪闻。 

思君今夜肠应断,书破羊欣白练裙。 

零落残魂倍黯然,一身憔悴对花眠。 

南园绿草飞蝴蝶,落日深山哭杜鹃。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 

此声肠断非今日,风景依稀似去年。 

七言绝云舞衫歌扇旧因缘,万事伤心在目前。 

云物不殊乡国异,夭桃窗下对花眠。 

烟笼寒水月笼沙,谁信流年鬓有华。 

燕子衔将春色去,梦中犹记咏梅花。 

青山隐隐水迢迢,客路都随岁月消。 

惟有别时今不舍,水边杨柳赤阑桥。 

杜陵寒食草青青,长诵金刚般若经。 

雨冷香魂吊书客,梦魂同蹑凤凰翎。 

远上寒山石径斜,宫前杨柳寺前花。 

红颜未老恩先断,莫怨东风常自嗟。 

与君约略说杭州,山外青山楼外楼。 

屈指别来经几载,愁心一倍长离忧。 

旅馆寒灯夜不眠,湘波冷浸一枚莲。 

何时最是思君处,日落鸟啼霜满天。 

欲写愁肠愧不才,依稀犹记妙高台。 

问予别恨知多少,巴蜀雪消春水来。 

紫烟衣长绣春云,一树繁花对古坟。 

辛苦无欢容不异,半缘修道半缘君。 

春愁冉冉带余酲,珍簟银床梦不成。 

知子远来深有意,酷怜风月为多情。 

光阴卒卒一飞梭,怨入东风芳草多。 

旧枕未容春梦断,秦云楚岫暗相和。 

身前身后事茫茫,秋菊春兰各吐芳。 

惭愧情人远相访,为郎憔悴却羞郎。 

文通一一读罢。始而惊;继而羡;终而浩叹者三。急取笔墨,叠稿抄去。回衙不敢隐瞒,禀之韩昌。兼以诗呈上,韩昌亦惊讶不已。乃曰“有才如此,我见犹怜,无惑乎苏老当年依依不舍也。”即下令将苏堤墨迹封好,差人守护,不许污损;一面邀集同城僚友,备少牢一具,齐至六如亭前奠之。奠毕,即就亭前大宴,令将此诗,刻石亭左。韩昌亲为作记,以志其事。 



   
   
第六十四回 七星岩焦芳殉节 



长沙节度使寇复雷,一日闻元主诏广右进兵,将欲伐宋。 
暗思不如先发制人,即调集所属将士,若廖云、王彦、傅突、吴广、屈突申、洪时锦、焦芳、斛律亢宗等八将,共征兵二万有余。寇节度即拜斛律亢宗为都押牙统制,总摄军事。焦芳为前部;吴广、王彦为后应。 

次日起程,有前队焦芳领兵三千,由营阳江华县,直过临贺岭,一股锐气,横冲直捣,攻破富川县,遂抵平乐。平乐府守将王良楝,与焦芳大战于凤凰山。宋师久练,所向无敌。王良楝竟为焦芳所杀,元兵大败。宋师遂拔平乐。斛律亢宗大军始到,所属州县,传檄而定,随告捷于长沙。寇节度甚喜。即命骁将曲逊,运粮直赴平乐,斛律统制遂进兵苍梧。宋师约束严明,军民无犯,经行处,百姓欢呼于道,馈饷络绎不绝。前队焦芳兵至苍梧县,隔江下寨,是夜忽见前山,火光烛天而起。 

焦芳着惊,下令军士,勿得妄动。叠次见火,直至天晓,并无兵至。次日访之,始知此间有一山,名冲霄山,每三五夜,辄见火光。相传以为南越王赵佗,藏宝剑于山阿,故夜深腾光也。 

焦芳喜曰“剑气冲霄,我兵之兆也!必下苍悟矣。”苍梧太守管城璧,有文武材,兵屯城外,阻住宋师。焦芳候大军一到,遂渡南江,与元兵决战。管太守望见宋师,严阵以待,焦芳更不打话,挺枪跃马,身先士卒,管太守挥刀迎敌。不一合,元军两翼伏兵,从左右杀出,焦芳全队,被围垓心,斛律统制已到,即命屈突申、洪时锦二将,引兵杀入接应。焦芳奋勇杀出,元兵遂溃。管连城约住后军,徐徐而退。两军略有损伤,管连城见宋师严整、且众,自知不敌,入城坚闭固守。暗令一军,截断宋师粮道,俟粮尽从后击之。斛律统制见深入重地,亦虑及此,令后队吴广、王彦一军,紧屯隘口,不时巡哨打探。一日元兵被二将杀败遁去。斛律统制遂督将士,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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