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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野史-第2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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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大学也报了名的吗?冤枉送他点学费罢了,还花电车钱上什么课?我想这些私立的大学,也没有什么学可求。骗它一张文凭便够了。”张全沉吟道“也好,市外省俭多了。”朱继霖道“我也是因为图省俭,才作住市外的念头。你不知道我们都是将近毕业的人,毕了业不能还搁在东京久住,必须归国谋事。你想一个堂堂法学士归国,岂可不有几件漂亮的先生衣服?就是礼服也得制两套,遇了大宴会,才不失体面。我三十来岁人,本可不留须,为将来归国壮观瞻起见,故预先留着。并且在中国谋事,全仗着言谈随机,举动阔绰,方能动人。你家中尚称小康,我家中则一无所有,不趁现在于官费中存积点下来,将来一个人负书担囊的跑回去,只怕连讨口饭都没有路呢。在我的意思,连下女都不用请,瓦斯煮饭不过四五分钟,左右闲着无事,便自炊有什么不可!但这是我一个人的意思,你如定要请下女,也好商量。”张全道“我也不必要请下女,不过弄饭我不惯,恐弄不来,反糟蹋了米。”朱继霖道“那容易,我一个包弄就是。”张全道“累你一个人,我怎么过意得去。我来弄菜就是。”朱继霖道“这就好极了。你的意思,想在哪方面寻房子为好哩?”张全道“我没有成见。我们且同到高田马场大久保一带去找找,有合意的,便定下来。没有时,再向目白、柏木去找。”朱继霖道“好。柏木我住过几个月,那一带的房子很便宜,我们不如径到那里去找。”张全点头道“就是这样罢。我们便去看房子何如?”朱继霖答应了。 

二人遂收拾一同到水道桥,坐高架电车,在新宿换了去上野的车,到目白下车。在落合村左近寻觅了一会,没有合意的。 

便从大久保练兵场穿出柏木,在淀桥町寻了一所房子,二人都甚合意。房子大小四间,厨房在外,每月租钱六元。张全当下给了定洋,吩咐三日内将电灯、瓦斯装好,仍坐车回衫音馆。 

才到衫音馆门首,只见馆主的女儿打扮得如花似玉的站在门口,等谁同走似的。张全便借着解靴子,故意的挨延。朱继霖以为必是和她的母亲同出外,正打算寻话和她说,显显自己的本领给张全看。刚打点了一句问她将到哪儿去的活,还没有说出口,忽然从帐房里走出一个黑大汉来。这黑大汉便是朱继霖那日说见了他,气就不知是哪儿来的那一个日本鬼。朱继霖曾看他和馆主的女儿在一个浴桶内洗澡,黑大汉光着身子教这女儿擦背。朱继霖见他通身的黑毛有一寸来长,不由的气得发抖。 

其实朱继霖与这女儿并没有丝毫苟且,不过朱继霖爱这女儿的心太切,女儿有时亦引着他玩笑。朱继霖哪里知道日本女人的性格,无财无貌的蠢然一物,又是中国人,怎能得他的欢心? 

况这日本鬼是他将来的役夫。她哪里肯弃而就这样不成材的中国人?当时朱继霖见日本鬼穿得和富商—样,下颔的络腮胡子,也剃得只剩下一块光滑滑的青皮,挺着胸膛,腆着肚子,一步一摆的从帐房走了出来,登时身上冷了半截。忙将打点的这句俏皮话咽住,跟着张全脱了靴子上来。站在楼梯旁边,眼睁睁望着他二人鹣鹣比翼的出了大门,才放心上楼。张全生性最喜滑稽,口头锋利,与胡庄差不多,阴柔且过之。见朱继霖受气,便故意笑道“那小鬼丰采虽不佳,倒还魁梧得好。日本女人喜体魄强实的,宜其中选。你若是身体略佳,她最喜欢中国人,必不得与那小鬼同飞同宿。从前有个山东人住在这里,只第二日这女儿便去昵就他。你知这女儿有种什么毛病?她最喜学上官婉儿窥浴。她中意的,一些儿不费力。”张全这话,是因与朱继霖同过浴,故是这般说。朱继霖听了一点儿也不疑惑,只是低着头自怨自艾的吁气。张全心中非常得意,复故意说道“近来有个医学士发明了一种生殖器空气治疗法,还有几位医学博士替他证明有效。不知到底如何?”张全这话,也是无意中见朱继霖箱里有这空气治疗的器具,故意打趣他的。 

朱继霖恐他窥破自己的底蕴,也故意的问张全试验过没有,是个什么样儿。张全暗自好笑,过了两日,二人遂搬入新居。 

欲知后事如何,且俟下章再写。 



   
   
第二十二章 脉脉含情张生遇艳 盈盈不语朱子销魂 



话说张全、朱继霖新组织贷家,布署一切,不待说是十分劳顿。朱继霖道“这地方我有几家熟店,我只出外走一趟,各店家必来兜揽生意。”说时换了件半新的布夹和服,从箱底掏出几年前在上海买来的一条蓝湖绉腰带系了,打一个尺来长的花结垂在后面,提一根十钱均一买的手杖,靸一双在讲堂上穿的草履,科着头去了。张全看了好笑。朱继霖走到弄堂口立住脚,踌躇了一会,大摇大摆的靸着草履,向西首走去。转了几个弯,到了一家门首。这家用树编成的墙垣,足有七尺多高。 
朱继霖从树缝里张看了几分钟,又跑到大门口看牌子上写着“东条”两个字。朱继霖点点头,退到墙角上呆呆的站着,一双眼盯住这家的大门,睛也不转。足站了半点钟,一双腿太不争气,只管打颤。朱继霖便蹲下去,用手杖在地上画字消遣。画了一会,猛听得门响,忙抬头张望,只见一乘极精致的包车,载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缓缓的从门里出来,那门即呀的一声关了。朱继霖看了,心中一跳,想立起身来走上前去。奈一双脚蹲麻了,一步也不能提,只急得他眼睁睁的望着车子跑了。 

朱继霖叹口气,弯着腰揉腿,一扭一拐的走到一家从前做过来往的米店,找着店主说了一会,店主答应送米来。又跑了几家肉店、杂货店,均被他说得人家愁眉苦脸的答应再做往来。 

朱继霖回到家里,张全蹲在厨房里洗碗。朱继霖捋着鼠须笑道“我的信用到底不坏,许多旧相识的店家,见了我都扭着要我照顾他。我在这里住了两三年,哪家生意做得规矩,我都了如指掌,他们丝毫也不敢欺我。我出去的时候,心中已定了认哪几家做来往。心中既有了把握,任他们如何的纠缠,我只是回说已经定妥了。”张全在日本住了三四年的人,又素知朱继霖的性格,怎么不知道是牛皮?但是也不便说穿,跟着说笑了几句。碗已洗好,便到自己房内坐着吸烟。不一刻果然米店送了米来,随着酱油店也来了,问要些什么,好搭便送来。 

张全因想是我弄菜,这些东西得归我买,遂走了出来。见朱继霖已在那里与酱油店的伙伴说话,叫他送三个钱的盐,两个钱的酱油来。张全抢着说道“这东西横竖天天要用的,又不会坏,叫他多送点来,有什么要紧?三个钱两个钱的,像什么样儿,人家也难得跑路,难得记帐。”朱继霖连忙挥手道“你不知道理家,你不要管。”复叮咛那伙伴道“你赶快依我的话送来。”日本人极会做生意,不论大小,都是一般的恭敬客人。伙伴虽心中鄙薄朱继霖,面子上却仍丝毫不露出来,恐得罪了主顾,受东家的叱责,自点头道谢而去。 

朱继霖走到张全房内,笑向张全道“你哪里知道此间商人的狡猾?你买四个钱的盐和三个钱的盐比,一点儿不差多少。酱油这东西,有了盐,本可以不用,不过买一两个钱搁在这里。我去年住这里的时候,一个人租一所房子,房租每月四元,伙食电灯费不过六元,还时时用下女。”张全笑道“电灯五烛光每月五角。一个人伙食每月五块多钱,还可敷衍。只是哪里得有下女用哩?人家说婊子有恩客,你难道做下女的恩主吗?”朱继霖笑道“你们纨绔子,哪里知道此中奥妙。你不信我就用给你看,包你不花一个钱,有下女使。”张全笑道“我知道了。你不过巧语花言的骗隔壁人家的下女使,这算得什么呢?只落得人家笑话。”朱继霖摇头笑道“不是,不是。 

任你是个什么聪明人,也想不出我这样的法子来。不独没有人敢笑话我,还要特别的尊重我。“说时眉飞色舞,点点头拍拍腿。那种得意的样子,人家见了,必疑他在学校里毕业试验取了第一。张全听他说得这般神妙,兀自想不出是个什么道理。 

便笑道“你且说出来,是个什么法子,使我也得增长点见识。”朱继霖道“我和你说了,你可别告诉人。这法子行的人一多,便不好了。就是我于今要行,也得从远处下手,近处我都使尽了。”张全说道“人家侧着耳听你说法子,你偏要绕着道儿扯东话西的讨人厌。”朱继霖道“你急什么,我不是在这里说吗?你知道往人口雇役所(上海名荐头行)请下女有什么规矩?”张全道“有什么规矩?不过请他绍介下女,如合意,照下女的月薪提三成给他作手数料就是。不合意则一钱没有。”朱继霖点头道“怎么才知道能合意哩?”张全道“照例先试做三天。”朱继霖拍手笑道“你既知道这规矩,却为何不晓得讨便宜哩?你只想无论如何懒得做事的下女,到人家试工,没有个不竭力卖弄她能干的。我们趁这时分,地板也得教她抹,厕所也得教她洗,院子也得教她扫。凡一切粗重的工夫,都不妨在这三天内教她做尽。等到三天一满,随意借件事将她退了就是。过几天要是厨房秽了,或衣服破了,又找一个来试做三天,你看这不是最奥妙的法子吗?”张全听了,翻着一双眼睛望着朱继霖开口不得。朱继霖以为他是震惊这法子神妙,颠了颠头,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我这种算计,不对人家说。人家必以为我的古怪,有谁敢笑话?”张全忍不住说道“亏你还这般得意,你不想想,讨下女便宜的人,把自己的身分当作什么?我说句你不见怪的话,你也未免太下贱了。”朱继霖听了张全的话,反笑道“你这人年纪小,终欠阅历。我自有我的身分,难道讨便宜的人就没有身分吗?并且这种事,不是和你同住,死也不得对你说。人家既不知道,我暗中得便宜,与身分有何关系?并且这也要算是居家应有的算计。”张全知道他鄙啬成性,多说徒伤感情,便不再往下说。 

次日,胡庄、姜清、罗福都来了。胡庄进门便笑道“把我寻死了,你的邮片又不写清楚。”姜清笑道“我知道老张搬到这偏僻地方的意思子。”张全道“你说是什么意思?” 

姜清道“不过因神田来往的客多,住远点,可以避避,所以他的邮片也不写清楚。”朱继霖见了姜清,连骨髓都融了,想让到自己房里坐。只见胡庄问道“老张,你的房间在哪里?”张全笑着和姜清说活,引三人到自己房内,朱继霖也跟了进来。罗福赶着请教朱继霖的姓名,朱继霖鞠躬致敬的答了,复问了罗福。张全笑向罗福道“你定了地方没有?”胡庄道“他今日看了个贷间,在四谷桧町,说是很好,明日就得搬去。”罗福道“老张,你这房子多少钱一月?”张全说了,罗福屈着指头数了一会道“我的贷间上了当!六叠席子的房间,一个月连伙食得十五块,不是上了当吗?若不是交了定钱,一同住这里倒好了。你这里不是还有一间四叠半的房间空着吗? 

就是要请下女,门口的三叠房怕不够下女住?“姜清起身走至四叠房里一看道”这间房紧靠着厨房,光线又不好,怎么住得?“随走到廊檐下观望,胡庄等也跟了出来。姜清道”市外的风景,比市内真好多了,只是夜间有些怕贼。“张全笑道”什么倒了霉的贼,来偷我们?“胡庄笑道”你却不怕贼偷,乡村女儿见了你,你倒要小心点才好。“朱继霖道”说不怕贼是假的,不过此间人家尚多,夜间警察梭巡的厉害,贼不敢来就是。“姜清点点头。五人又笑谈了一会,姜清向胡庄道”我们去罢。“罗福道”我首先赞成。我做了被盖,今天还得去取。“胡庄道”我们多走点路,到大久保去上车,免得在新宿等换车,等得心里躁。“姜清点头道好,于是三人同拿帽子出来。胡庄拉着张全的手道”你送我们到停车场,方才寻你这房子,实在寻苦了。“张全笑道”你寻苦了,难道教我赔偿你吗?小姜说我是避客,我倒甚愿意戴上这个声名,免得人家来要我还脚步。“张全笑说着,拿帽子戴了,教朱继霖听门。跟着胡庄等向停车场走来。 

此时正是三月将尽,村中树木,绿荫蓊郁,加上那淡红色的夕阳,更成了一副绝好的图画。张全送三人到了停车场,站在栏杆外面,等着电车来了,他们上了车,正要转身回家,忽见由电车内下来了一个女子,因相隔太远,看不清面貌。但看那衣服之鲜艳,态度之妖娆,张全已销了魂。心想这女子肩上的折仿佛还没有解(日本女子,在二十岁以内者,衣之肩上有折),年龄必不大。何不等她出车站门,看看面貌。遂仍靠着栏杆立住。那女子袅袅婷婷的走近身来,张全下死劲的盯了几眼,真个是秀娟天成。登时心中怦怦的跳了起来。那女子看了张全这种出了神的样子,又见张全唇红齿白,也不因不由的送了几个美盼。张全更是骨软筋酥,不待思索的跟着那女子便走。那女子知道张全跟在后面,却不敢回头再看,只是低着头向前走。张全见她向往来人少的地方走去,以为她有吊自己的意思,但一时还拿不住,不敢冒昧。又走了一会,那女子忽然停了步,回头向张全瞟了一眼。那一对秋水盈盈的目光,恰好与张全的鹘冷渌老打一个照面,那女子登时羞得澈耳根都红了。张全虽说在风月场中有些微阅历,到底还算脸嫩,不觉也面红俯首。再抬头看时,那女子已经轻移缓步的走到一家门首,推开门俯身而入,更不回首。张全紧走了几步,赶到门首。见 

门已关上,便就' ‘刀缝贴着耳听那女子进去喊不扬声,便知道她是这家的客,还是这家的人。听了一会,没有声息,知道是这家的人了。便抬头看那门上的牌子,上面写着“东条”二字。张全看那房子的规模不小,心想这女子吊上了,倒还值得。看她的情形,不是什么难下手的。不过她的家庭,只怕管束她严点,不容易到手罢了。既又心想她一个人既能出外,必是没有十分的管束,这倒不可不一心一意的对付她几天。一个人站在门口胡思乱想了许久,也忘记自己是站的什么地方,只觉得渐渐的眼中黑了起来,才知道天已暮了,连忙回到家中。 

朱继霖埋怨他道“你送客,怎的送了这半天?我要出外有事,等你回来看家,你就死也不回来。”张全道“只许你每天下午出去,我送客回来迟了,你就有的是话说。且问你有什么要紧的事。非出去不可?”朱继霖道“我要上洗澡呢。 

太迟了,满澡堂的人,臭气薰薰的。“张全道”此刻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去洗正好。“朱继霖终是闷闷的,拿着帕子去了。 

张全走到厨房里,见饭已烧好,便弄起菜来。心中计算,明日早起便去东条门首等候出来,见了面当如何咳嗽,如何使眼色。 

她若不拒绝,便如何挨近她的身走。她若不畏避,便如何与她说话。她若答白,便如何问她的家世。她若问我,便如何的答复。看她的面色若欢喜,便如何的引诱她去看活动写真,或去看戏。她若肯去,则她家庭的管束必不严,便可强着她同往旅馆里去住夜。心中越想越乐,想到同往旅馆里去住夜,只觉得一种什么气味,钻鼻透脑而来。细嗅之,知道是烟。这一口烟,却把张全冲醒了。眼睛有了光,便看见锅里煮的白菜,被那瓦斯烧得它焦头烂额,哪里还说得上是白菜,直变成了一锅黑炭。 

张全急得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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